第46章 ☆、我只能保他
那一夜,花開爛漫。
那一夜,花開不敗!
也許只有那樣的昙花不會在天亮之前敗去。
念蘭澤那一夜就靜靜的靠在蕭妄頃的懷裏,睡得極其好!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那麽平坦,這亂世天下,誰能容的下這樣兩個絕世男子的傾世之戀呢?
或許有些事,夢醒了,就該散了。
念蘭澤是,蕭妄頃亦是。
只是,兜兜轉轉,他們便回到了最初!
“蘭澤!”他喊!
念蘭澤只是笑笑,并沒有說話。
“蘭澤,我真希望一輩子這樣喊着你!”蕭妄頃道。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會的!”念蘭澤這一次非常的肯定,不管多久,他會在他的身邊!
會的!
他問,
他答!
不曾落下半拍。
Advertisement
“今晚有月亮嗎?”念蘭澤仿佛看得見,他看向天變蒼穹,只是他的眼前只有化不開的黑暗。
蕭妄頃看着天邊的半弦月,漫天星光,笑道:“是,上弦月,很多星星在那兒一閃一閃的,很好看!”
“有多好看?”念蘭澤迷茫着說道,自五歲後,他的印象中就黑暗一片,他有時候在想星星閃起來是什麽模樣?
當時太小,認識的事物也太少了。
如今,如今,他從來不知道花兒的五彩缤紛是怎樣的絢爛,他不知道上弦月是怎樣的弧度,他不知道月兒的光是怎樣的美!
“沒你好看!”蕭妄頃笑道,“你比那月好看!”
“很多星星是多少?”念蘭澤依舊疑惑,夜空挂的起半輪月,可是挂的起多少星呢?
在一些書上摸到過,寰宇之內有且只有一輪月,可是到底有多少星星,他不知道?恐怕上古聖賢也不一定知道!
“我數給你聽啊!”蕭妄頃看着這滿天星雲,伸出手指輕點,仿佛指尖都是那些星星,一點一火光。
“一……一百一十……兩千五百七十八……”
到了最後,連蕭妄頃自己也懵了,他不知道數到哪兒,也不知道數了多少!
念蘭澤微微的側着頭,聽得十分的認真:“怎麽了?一共有八千九百五十顆嗎?為什麽不數了?”
“原來我數了這麽多啊?”蕭妄頃感覺到了很稀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數了多少,可是他還在數着!
他只是數數,根本不知道數了多少,只是覺得這樣時光太過美好,只怕一轉眼就沒有了!
“蘭澤啊,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我不知道我數到哪兒了?還是月亮好啊,只有一個,連什麽時候圓缺都知道!”蕭妄頃笑道。
“那你是想做魄月,還是想做蠶星?”
衆星拱月,做魄月就會萬衆矚目,做蠶星就會淹沒人潮中?
“當然是做魄月!”
蕭妄頃的答案就像他的人一般,是萬衆矚目的人中龍鳳!
可是因為他們兩個這樣的絕世少年猶如天上輪月,天下才會有很多人将目光放在他們身上!若他們能像繁星一般被淹沒在蒼穹之中,或許就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是,他們成名太過早!
只是,他們相識太過晚!
倘若,
倘若他們能斂起一身鋒芒,那麽世俗的眼光就不會将他們射殺!
念蘭澤笑得很溫柔,帶着淡淡的無奈與怆然,他只是想做那獨一無二的魄月,他何嘗不是獨一無二的魄月呢?
“蘭澤,你別多想?”蕭妄頃感覺不到念蘭澤那笑容裏有多少無奈,可是他知道他在想什麽?天底下沒有誰會像他一眼關注念蘭澤的一舉一動!
沒了眼睛,失去了光明,讓他變得異常的敏感,連一絲風吹他都知道遠山之上會有什麽花開!
“怎麽會呢?”念蘭澤溫柔的一笑。
“蘭澤啊,我肚子餓了!我們回去吧!”蕭妄頃笑道。
念蘭澤幾乎忘記了,他們是早上出來游玩的,現在大約已經到了人定時分了!
“你餓不餓?”
蕭妄頃有一種念蘭澤不是人的感覺,就如這清冷的月,不容得有半點塵埃侵染。
念蘭澤抿抿唇,尴尬的笑道:“有點!”
“我知道有家新開的酒樓,那裏有各國的風味,我們去吃好不好?”
念蘭澤沉默不語,一般念蘭澤沉默,蕭妄頃就當作默許。
燈火通明,各國風味都一一呈現,各種樂章音符入耳,連念蘭澤都不得不感慨當初開放夜城的舉動,只能說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看人一向是很準的,所以,這夜城在發展中有了北方第一都市的趨勢!
蕭妄頃對絲竹樂章都不懂,他甚至覺得這裏的歌舞升平都是垃圾!
他只喜歡聽念蘭澤彈琴,就如傳說的那樣,七公子的琴聲是天籁之音,聽一曲,此生足矣!
可是他聽了幾萬遍,聽不厭,也看不厭!
蕭妄頃毫不客氣的點了一桌子好吃的,也不管吃得完吃不完,反正各國的都點了最好的,一點也不含糊。
念蘭澤不由得皺了眉頭,他一向都很節儉,就算名揚天下,除了一身南方禪禳綢絲質的白衣,腰間的一塊碧玉,便沒了太多的裝飾,也不喜歡太過繁冗的裝束。
按蕭妄頃的話,那就是天下沒有一樣東西配的起念蘭澤,所以,他是這世間最後的一抹淨!
“蘭澤啊,你趕緊吃啊,千萬別跟我客氣?”
蕭妄頃邊吃還不忘記照看念蘭澤,念蘭澤緘默不語,仿佛在聽什麽?
他的神色十分的凝重,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異常的認真!
“蘭澤啊,你別……”
念蘭澤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蕭妄頃把嘴裏的飯咽了咽,壓制着不出半點聲!
他也張大了耳朵聽,可是除了喧鬧的聲響便什麽也聽不到。
等他實在聽不到什麽的時候,看看念蘭澤,念蘭澤正在低頭吃飯,從容優雅!
他極力低着聲音問道:“蘭澤啊,怎麽了?”
念蘭澤溫柔的一笑:“食不言,寝不語!”
蕭妄頃頓時臉上有好幾條黑線,又被他給刷了!
蒼天啊!
晚上回去,夜靜如初,念蘭澤一向很淺眠,聽到了一陣喧鬧聲就醒了,蕭妄頃揉揉惺忪的雙眼,問道:“怎麽了?”
“我總是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睡得不踏實?”
“你別想多了,能有什麽事發生啊?”蕭妄頃笑道,一手摟過念蘭澤,“睡了!”
“我不知道,總是感覺有事情發生,要不我們起去看看吧!”
“……明天去看看吧!”
“蕭、妄、頃!”
念蘭澤一聲吼道,蕭妄頃趕緊放下了不規矩的手停留在念蘭澤的腰間,念蘭澤本來要發作他的,可是總是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蘭澤啊,你別老是這樣,又不是沒有摸過,我摸得還少嗎?”
念蘭澤本想一腳将他踹下去的,可是,他的雙腳被蕭妄頃壓在着,蕭妄頃仿佛知道念蘭澤生氣了,故意壓着他不放。
“把你的腳拿開!”
“我以前也是這麽睡得,你不是也沒有反對嗎?”
“我要起去看一下!”
“不讓,要不,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就讓你起去!”
“不會!”
念蘭澤冷冷的道,蕭妄頃邪邪的一笑:“我教你!”
念蘭澤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蕭妄頃在嘴邊舔了舔,然後瘋狂的親了起來,他本該有一瞬間的恍惚,可是全部化作粗重的喘息聲。
蕭妄頃開始不安分的摸了起來,滑過腰際,探入身下。
念蘭澤也有點迷茫,甚至是手足無措。
蕭妄頃脫掉念蘭澤的上衣,一直褪掉腰際,衣服纏在手腕上,蕭妄頃扶着念蘭澤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手腕被衣服纏住,他就像自己搭着蕭妄頃一樣,姿态十分的尴尬。
念蘭澤執拗的偏過頭,蕭妄頃吻上了他的脖子,細細寸寸,一絲都不放過。
“蘭澤啊,別想那麽多,睡了!”
“你這樣,讓我怎麽睡?”
“我壓着你難受了嗎?那你壓着我!”說着,便翻過身來,躺在床上,順勢一帶,念蘭澤便躺在了他的身上。
——咚,咚,咚!
屋子外的聲響越來越重,蕭妄頃立刻穿衣起來,看來念蘭澤說得真不錯,應該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才走到庭院,被冷風一吹,頓時精神了一些。
“主子,軍部發生兵變,樂刖的部下柳一鳴帶人造反!說是為了樂刖報仇……主子,他們已經攻進了夜城,城裏城外都是他們的人,我們只得轉移!”
烏蘇跪地,臉色十分的凝重。
夜城上下亂作一團,本來靜谧的城市異常的喧鬧,孩子婦孺的哭喊聲,戰火滔天的烽煙延燒聲,肢體破碎屍體沉悶墜地的聲音!
全部亂作一團,人心惶惶!
蕭妄頃沉默片刻,看着天變滔天的火光,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寂寞感!
不管樂刖是不是他殺的,但是确确實實是他屬下殺的,雖有了兵權,可是那冰冷的令牌不如人心暖,如今這夜城上上下下怕都是樂刖的舊部,他怕是九死一生了!
蕭妄頃思忖了半刻,回頭透過燭光看了一眼念蘭澤,再看看烏蘇!
他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發生了什麽事?”念蘭澤聽到了腳步聲,燭光耀在他的臉上,顯得十分的美好。
“沒事,就是府內進了刺客,現在應該平息了吧!”蕭妄頃笑道。
他随手倒了一杯水,在袖子裏拿出一包粉狀物,倒了下去。
“蘭澤啊,喝點水吧!”
蕭妄頃忐忑的遞給念蘭澤,念蘭澤一般警惕性很高,不知道,他是否會發現?
他滿懷不安,希冀,悲哀,不舍的眼神看着念蘭澤!
念蘭澤溫柔的笑着,在燭光下顯得異常的美,讓他恨不得将這一刻永久的銘記下來。
他接過那半杯水,沒有什麽懷疑,輕輕的喝了一口,他對蕭妄頃向來不防備,也從來不會防備。
“有沒有查清這刺客是……?”
他還沒說完,便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搖了搖頭,可是那股睡意暈開了出去,身體一瞬間十分的輕松,輕松的讓人上了雲端,好困啊!
為什麽這麽困呢?
真的累了!真的好累!
蕭妄頃拿起他曾經送給他的白色貂絨披風,給他披上,笑道:“蘭澤,你累了,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什麽事情沒有了!”
念蘭澤已經沉睡,睡着的樣子靜谧,美好!
蕭妄頃有一瞬間放不開手,他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來不及細想,抱着念蘭澤走出房門。
烏蘇還半跪着,眼神堅定而不甘。
“你我主仆一場,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如今,我将蘭澤交給你,如果我還活着,我一定可以找到你們,如果我死了,我這輩子求你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求你幫我好好地照顧蘭澤!”
蕭妄頃堅定而不容拒絕,這一場悲傷在他的眼裏都化作繁蕪。
他低下頭看着念蘭澤一眼,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
如果沒有了他,誰還會陪着自己看遍天下美景呢?
如果沒了自己,誰還會替他将世間繁華看個通透呢?
“主子?”烏蘇堅定的低下頭:“這裏交給我,您帶七公子走吧!”
“我才是一城主将,我走了,就代表降了,蕭妄頃只能戰,不能降!”
蕭妄頃邪魅笑道,将咽在喉嚨裏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把他交給蕭季末,蕭季末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倘若這天下有個人可以如他一般喜歡着念蘭澤,那麽這個人一定是蕭季末!
“主子?”烏蘇道:“主子若是死了,七公子怕是也不會獨活!”
“是啊,我若死了,蘭澤也不會獨活,可是我如今只能好好的保他一人,我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們趕緊走吧!出了夜城,避開柳一鳴的軍隊,直奔南方,那裏才是蘭澤該生活的地方!”
蕭妄頃将念蘭澤交給烏蘇,烏蘇回頭看了一眼,便抱着念蘭澤離去。
蕭妄頃披上铠甲,帶着手上不到一萬的兵馬去抵抗柳一鳴手下那兵馬!
生死孰等,戰火轟鳴!
前方軍事告急,敵軍已經沖破了城門,蕭妄頃集齊手下的軍隊,邊打邊撤退,一直撤退到了夜城之外。
他的戰術繁雜多變,因時制宜,因地制宜!
他不喜歡守着那些禮法,也不願意守着禮法,所以他的戰術幾乎都是反着來的,無論怎麽打,贏了才是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