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4)
大手探去兩人交-和處,捏住那處小核猛地收緊兩指一掐,她瞬時一個顫-抖,汁、液流的更盛,不由得縮-緊了自己,夾得他差點繳械投降。
兩人由沙發戰至床上,吳庭威這一晚興致異常高漲,樂此不疲的要求她換姿勢,簡潔被他扭成麻花狀按在身-下重重撞-擊時,當真是覺自己五髒六腑幾乎都要移位。
就這樣又持續了不久的時間,他才終于射在她體-內。
最後那刻簡潔倏然回神:“又不戴套子!”
吳庭威翻轉過身,簡潔趴在她胸膛裏喘-息着抱怨。
“我們再生個女兒,嗯?”
我希望女兒像你。
——
三天後路婵娟仍無消息,心浮氣躁的沈眉直接殺到了吳庭威的辦公室。
而那時吳庭威剛剛考完某偵探公司的報告,眉頭盡染愁色。
沈眉尋不到女兒,卻無意中發現她放于枕下的日記,最後一頁直訴仍深愛吳庭威的事實。因此沈眉判斷,路婵娟最後一次出現必是去找了吳庭威。
吳庭威顧及沈眉是長輩,雖然言辭冷淡,卻也不至于冷嘲熱諷。然而當沈眉又開始不管不顧的辱罵簡潔,揚言要去找她麻煩時,吳庭威忍無可忍,将手中的報告遞給沈眉。
事實上,即便是沈眉今日未到公司撒潑,自拿到這份報告起的那刻,吳庭威已經考慮将它拿給沈眉。
另外一方面,則是為懲罰沈眉。
吳庭威确定,沒有任何事實比這個更能傷人。
果不其然,沈眉雙眸漸漸放大,全身都顫抖,口中重複着:“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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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信不信,事實便是如此,”吳庭威亦是覺得震驚,“我們誰都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當年的事究竟是如何發生、怎樣發生的,除去死去的簡語西,便只有路伯父一人知道。”
沈眉驚恐擡頭望着他,眸子裏寫滿了震驚與恐懼,又瞬時化為怨恨,“一定是簡語西,一定是簡語西!一定是她偷走了我的女兒,一定是!”
“阿姨,您何必這麽武斷?”吳庭威提醒她,“您可別忘了,簡媽媽對簡潔有多好——甚至為了救她而殺人,若當初是她執意将路向南與簡潔調換,只需将簡潔丢掉即可,又何必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可路伯父就不一樣了,當初若不是他陷害簡家,簡家未必會家破人亡,而他究竟為何娶你——我想您比我更為清楚。”
吳庭威的話仿佛一把銳箭刺入沈眉心中,她強迫自己壓下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只道:“不可能,文振不會這麽對我的,一定是簡語西,一定是——”她幾乎快要發瘋,頭痛欲裂,最後終于道,“我要去找簡潔,我要去找簡潔問清楚——”
“阿姨——”吳庭威驀地提高了音量,聲音堅定,不容置疑,“我将這份報告交給您,并不是希望你與簡潔母女相認。”
沈眉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而吳庭威心中卻只考慮如何保護簡潔:“在簡潔心中,只有死去的簡語西才是她的母親,而你——只是害死她媽媽的兇手。難道說你以為簡潔看到這份報告,會感激涕零,上天安排你們母女重逢?她不會!她只會更加痛苦,更加很你!”
往日那些不堪的記憶一一在腦中重現,沈眉心痛如針紮,若是這份報告為真,簡潔真的會認她?
“我只是希望您,可以離小潔遠遠的,再也不要傷害她。”吳庭威一字一句強調道,“并且,我奉勸您,永遠不要告訴她真相,就讓她活在舊時的回憶裏,相信簡媽媽是這世上最疼愛她的親人,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沈眉心裏亂成一團,慌慌張張從辦公室沖出來,走到電梯口時,恰好遇見從電梯中走出的簡潔。沈眉忽的頓住,見到簡潔防備的神色,她覺得心中灰敗,她張張嘴欲說些什麽,卻又想到方才吳庭威的話,只得迅速阖上唇。
而簡潔往旁邊移去兩步,用一種極厭惡又同情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晉江獨發
周末祈思嘉約同簡潔去晃商場,簡潔其實對買衣物并無大的喜好,反倒是祈思嘉非但喜歡給自己挑衣服,又逼着簡潔去試了幾身套裝。
簡潔去付款時又被祈思嘉攔下,祈思嘉說做婆婆的送兒媳婦禮物那是應該的,簡潔坳不過她只得作罷。
兩人逛到下午三點多時去負一層的港記甜品坐了會兒,簡潔點了份椰汁黑米露,祈思嘉嗜甜,吃了些糕點。
臨出商場前,祈思嘉又拉着簡潔繞至賣金飾的專櫃看了幾眼,皆是些普普通通的樣式,沒什麽特別的吸引力。
祈思嘉叫售貨員拿出一副金耳環瞧了瞧,簡潔湊近看了眼,道,“色澤不夠好。”
“是吧,”祈思嘉點頭,“我也這麽覺得。”再一擡眸便看見站在不遠處珠寶專櫃的沈眉,正目光灼灼盯着簡潔。
祈思嘉心裏一個咯噔,臉色微微變了變,而沈眉已經朝她們走過來,她臉色不大好,眼眶微紅的。
簡潔一見到沈眉,立刻斂住笑容,眸色微冷,唇線緊抿起。
“真巧,你們也來逛街?”
“是啊,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最近好嗎?”祈思嘉笑笑。
沈眉将目光轉移至無視她的簡潔身上:“我挺好的。”她的語速很緩慢,聲音似蘊着沙啞,“你……們還好嗎?”
祈思嘉回道:“都挺好的。”
簡潔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說:“媽,咱們回去吧。”
那一個字當即逼出了沈眉的眼淚。
祈思嘉霎時了然。
簡潔厭惡的瞧了沈眉一眼,又對祈思嘉說:“媽,咱們走吧。”
“沈眉,你如果身體不舒服,記得早點回去休息。我跟小潔先走了。”
沈眉稍稍垂下頭,又點了點,鼻腔含着濃重酸意,艱難發出“嗯”字。
晚上,簡潔無意中向吳庭威提及此事,吳庭威拿着玻璃水杯的手指重重一顫,正擦拭頭發的簡潔未注意到他微變的神色,自顧自說着話:”庭威,她很奇怪對不對?路婵娟不見了,她不去找女兒,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做什麽?”
吳庭威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簡潔朝他撇撇嘴角:“喂,你又走神了?”
吳庭威放下水杯,朝她走去,接過她手中的毛巾繼續替她擦拭長發:“我在想,等公司最新的企劃案告一段落,我就帶你和小樂天去海南度假,好不好?”
“好啊!”簡潔聲音歡快,十分期待。
小樂天是在一個晴朗的周三失蹤的。
保姆阿姨帶着小樂天去公園玩耍,小孩子喜歡花花綠綠的玩意,保姆給他買了一個西瓜圖案的玩具皮球,他呲牙咧嘴的非要抱住,可是過了會兒小胖手一松,氣球騰騰地往旁邊跑,保姆最聽不得小樂天哭,只得鑽進灌木叢裏去找。她拿了皮球走出來,短短一分鐘卻只見空蕩的嬰兒車。
簡潔與吳庭威收到消息後立刻從公司奔回來。
保姆又急又怕,哭個不停。
祈思嘉急得團團轉,眼眶紅澀。
而作為一家之主的吳江此時極力保持着鎮定,先是報了案,又不斷地安慰妻子。
直至走入家門前,簡潔仍抱有一絲幻想,而大廳內亂作一團的狀況清楚的告訴了她小樂天失蹤的事實。她當即便覺頭暈目眩,幸而身側的吳庭威及時扶住她,沉沉的聲音響在她耳側,“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簡潔目光閃爍:“他會安全回來的,對不對?”
吳庭威鎖住眉頭,沉聲道:“是的。”
警局那邊遲遲沒有消息,簡潔的心一點點墜落,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吳庭威握住她的手,輕輕拍她的手背,然後走至一旁打開手機,預備聯系報社的朋友,即日刊登尋人啓事。
而同時簡潔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淚水未幹,看到是陌生的公用電話號碼,原本打算挂掉,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繼而顫抖着手指劃開接聽。
聽筒裏傳來輕飄飄似鬼魅的女聲,“小樂天,你媽媽聽電話了哦,你要不要跟她說兩句?”
簡潔呼吸一凜,霎時呆愣,而那端靜默了一秒後,突然傳來哇啦啦的哭聲,那輕然的女聲瞬時飽含了威脅與冷峭,“我叫你說話呢,為什麽不說?”
小樂天的哭聲愈發響亮,而路婵娟的笑聲随之高漲。
“路婵娟,你在做什麽?如果你敢傷害我兒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哈……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覺得我還會害怕嗎?”
祁思嘉與吳江已然愣住,吳庭威迅速奪過電話來,聲音寒冷似冰:“路婵娟,我給過你機會的。”
“機會?呵呵……你給過我什麽機會?”誰給她機會了?
“你最好乖乖将樂天送回來,否則我保證,我一定會送你去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路婵娟聲音近似低喃:“最冰冷的地方?呵呵,我已經在了,并且永遠都走不去了。既然如此,我要簡潔陪我一起下地獄!”
“你敢!你在哪?”
“我在一個你很熟悉的地方,那是我們共有的記憶啊……”
路婵娟詭笑着挂下電話,而小樂天滔天的哭聲卻逐漸讓她心生煩悶,她當即将棉被往他頭上蓋去,狠狠地捂着,悶得緊實極了,直至那哭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晉江獨發
簡潔已思緒全無,六神無主。
祁思嘉聽見兒子講電話時的神情,也立刻猜得七七八八,立即拿起手機,撥通沈眉的電話,鈴聲響了兩聲便被接起,沈眉的聲音随即響起,“是不是簡潔出什麽事了,”
“不是簡潔,”祁思嘉眉頭緊鎖,聲音幹冷,“婵娟——帶走了樂天……沈眉,婵娟現在在哪,”
“怎麽可能,”沈眉的第一反應便是駁斥,然而再細想一分,路婵娟完全遺傳了她的個性,高傲卻偏執,她心倏地一抖,“上個禮拜開始,她就不見了,我也在找她!”她說着說着便又哭出聲。
“沈眉,我希望你說實話!”祁思嘉焦急不可耐,“不管大人之間有什麽怨恨,孩子都是無辜的!”
被吳庭威摟在懷中的簡潔突然發作,沖過去奪走祁思嘉的手機,沖電話那端的人憤然道:“你們能這麽惡毒?你把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簡潔,你冷靜點……”沈眉極力壓抑哭聲,“我一定會找到婵娟……”
“你們太惡毒了——”簡潔連話都說不出,腦海裏幾乎想到了最壞的打算,連呼吸都疼痛不已,只能躲在吳庭威懷裏嘤嘤哭泣。
祁思嘉重新拿過手機,想是沈眉真的不知路婵娟去向,于是挂斷電話。
懷中的女人哭得悲憤,吳庭威心髒随之抽痛,攬着她的手臂收的緊緊的,微微眯起眼睛。
待簡潔情緒稍稍穩定之後,吳庭威扶她在沙發上坐下,她手掌捧起熱燙燙的玻璃水杯,心卻冰冷一片。吳庭威往一旁走了幾步,眸色晦暗,眉頭深鎖,撥通秘書的號碼:“李秘書,在我辦公室左邊整數第二個抽屜中有一個文件袋,你去取出來,等待我的電話,準備交由警方。”
李秘書立即應下。
天色已晚,大宅子裏一片寂靜,客廳中的人皆是精神不振,焦躁不安。直至現在,警方依然沒有消息。
過了十二點,簡潔愈發的清醒,随之而來的是無法消除的頭痛欲裂。
吳庭威讓保姆端來一杯加了安眠藥的牛奶,簡潔喝下後不一會兒果然沉沉睡去,吳庭威抱她去樓上的房間,為她脫去外衣,蓋上絲絨棉被。
他倚在床沿,靜靜地看着她,直至天色泛白。
警方那裏始終未有消息傳來,祁思嘉安慰衆人道:“沒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其實說這話時,自己也是沒有底氣的,誰能夠用正常人的心理狀态去衡量走投無路的女人呢?一想到寵愛的孫子極有可能遭受不可想象的痛苦,祁思嘉便覺氣悶,說話間眼眶又紅了。
直至清晨露水消退,東方天際升起豔陽,空氣中所有不安分因子跳動更加劇烈時,吳庭威才猛然憶起還有趙旭東這麽個人存在,當即決定奔赴趙家。
他已沖沖去院子裏開車,剛剛迷蒙着雙眼走出卧室門的簡潔在樓梯拐角處瞥見他奔出大廳的身影,心髒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簡潔想都未想便踏踏跑下樓梯,她跑得快,差點崴到腳,幸而手抓到欄杆,才幸免于難,下了樓,未顧得上祁思嘉與吳江的阻攔,急速跑向出口處攔住正欲開出大門的車。
吳庭威及時踩住剎車,看見她這樣不顧自己安危,他心中又氣又心疼,等她坐上副駕駛,他探手過去摸摸她的頭發,聲音輕似含無奈:“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要這樣不小心?我很擔心。”
“對不起。”簡潔垂了垂眼眸,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我太心急了,是不是有小樂天的消息了?”
“也許有個人可以告訴我們路婵娟在哪裏。”
——
沒想到沈眉比他們早一步到趙旭東的公寓。
簡潔在樓下看到沈眉那瞬間,怒意幾乎是立刻爆發,但她吵架的天賦實在不高,後天培養又不當,即便是心裏恨極,口中道出的“罵聲”也不過是那句你們太惡毒了。
如果是得知真相前的沈眉處于這立場,必是對眼前這憤恨的小女孩兒加以詞嚴厲色;然而星轉鬥移,今日的沈眉已知曉簡潔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是婵娟的親妹妹,面對親生女兒對自己的滿滿恨意,沈眉心痛的無以複加,幾乎泣不成聲。
簡潔更覺得惡心:“你讓我覺得惡心,你有什麽好哭的?你們害了我媽,害了我,還想再來害我的孩子?!”
沈眉搖着頭,卻不知該從何解釋。她想告訴簡潔,事實的真相,卻又懼怕後果,她曾經那樣傷害過她,又豈能奢望簡潔認她這個“惡毒”的媽媽?
趙旭東聽見急促不間斷的門鈴聲,只以為是消失了兩天的路婵娟終于歸來,打開門後那笑意卻愕然僵硬。吳庭威一把揪住趙旭東的衣領,聲音陰冷問他:“路婵娟在哪裏?”
“我不知道。”趙旭東一下子被問愣住了。
吳庭威豈會相信,當即松開他的衣領,往屋裏走去,找遍了房間卻未尋到蹤跡,只得又質問趙旭東:“路婵娟在哪裏?!”
趙旭東這會兒功夫已恢複冷靜,理了理衣領:“吳總,婵娟的事情,怕是輪不到你來管了吧?”
“她帶走了我兒子,你說——這該不該我來管?”
“怎麽可能!”趙旭東不敢置信,前天他必須去公司處理些公事,臨行前特地交代婵娟乖乖待在家裏,到了中午他仍覺得不放心,于是立刻駕車回來,可她已經消失無蹤。他找遍了一切可能的地點,卻一無所獲,最後,只得選擇回來守株待兔。
滿臉淚痕的沈眉這時站了出來:“旭東,你告訴我,婵娟在哪?讓她把小樂天帶回來,他只是個孩子……婵娟……她……”
趙旭東眼見沈眉如此說,心一點點沉下來,連聲音都蕭寂:“我是真的——不知道。”
簡潔再一次灰心。
而吳庭威眼角餘光瞥到玄關處白色矮桌上的相框,那是路婵娟的照片,背景是廣闊的湛藍天空以及一望無際的深藍海洋,再聯想到路婵娟最後透露的那句信息,他忽而豁然開朗。
——
從吳庭威的情緒變化,趙旭東不難判斷他必然是猜測出路婵娟所去何處。一方面趙旭東為即将見到路婵娟而欣喜,而更多的卻是揮之不去的失落。即使到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并不算了解路婵娟,更不曾在她心裏占據過一分一毫的位置。他于路婵娟而言不過是走投無路時的避風港罷了,一旦她重新揚帆起航,那麽他便只有主動退出的可能。
可路婵娟為何要帶走小樂天?
趙旭東擔憂極了,她現在精神恍惚的,對簡潔的恨意更甚,若是真釀成大錯,那可如何是好?為了路婵娟,趙旭東可以手染鮮血,卻希望她保留最後那絲純淨。
簡潔急促開口問道:“庭威,你知道她在哪裏是不是?快帶我去好不好!快帶我去!”
吳庭威盡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有種溫柔又使人安定的意味:“我去帶樂天回來,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嗎?我讓老李來接你!”
“不要!”簡潔反應很激烈,“我要跟你一起去!小樂天見不到我,一定會哭的,你帶我去!”
吳庭威心知簡潔不會放棄,于是只好妥協。
面對要求同前往的沈眉,簡潔保持敵意态度,而吳庭威思考片刻,随即答應下來。若是路婵娟當真喪失理智,那麽作為母親的沈眉或許能夠制服她。
好在路上不堵車,他們很快到達那片海域。
湛藍的天空下,浩瀚的海洋波濤洶湧,怒風卷起海浪夾雜着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人邊走邊叫着小樂天與路婵娟的名字。
聲音幾近嘶啞時,趙旭東仰望到不遠處山頂的那個消瘦身影。
“在那裏!”趙旭東聲音發緊,腦海中突然跳出極壞的念頭。
路婵娟蕭寂的背影一點點變近,褐色卷發在風中張揚淩亂,聽見身後愈加靠近的聲音,她緩緩轉身。
首先失去耐心的是沈眉,瞧見自家女兒抱着她的外孫站在懸崖邊緣,她心幾乎都要跳出來,“婵娟,你在做什麽?你回來,你快回來!”
“媽——”路婵娟的聲線細而尖,“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簡潔欲沖上前去奪回兒子,路婵娟見狀一連往後退了三步,吳庭威擔心她會因情緒失控而跌落懸崖,他即刻攔住簡潔。
“怎麽辦,庭威……”簡潔連聲音都缥缈似無,“怎麽辦,樂天他……”
方才下車前,吳庭威已向秘書發送過那條短信,相信有關于路婵娟的錄音已交予警察,她的過錯自有法律去裁決,而他唯有一個目的,那便是保樂天平安。
“婵娟,你抱着小樂天過來,咱們有話好好說……”吳庭威試圖安撫她,“你不要激動,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的,你先過來……”
“解決不了了!”路婵娟驀地揚高嗓音,“你們全都逼我,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
“婵娟,你聽話,先回來,那裏太危險了!”趙旭東的聲音被劇風割碎傳來。
“連你也騙我是不是,你們都出賣我!”路婵娟的面部表情幾近猙獰,“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會要你們好過的!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她垂下頭瞧着懷中沉睡的樂天,忽而危險的笑,模樣詭谲。
路婵娟情緒已完全不受控制,又往後退了幾步。
幾人的心皆懸在嗓子眼,沈眉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在路婵娟最後一聲歇斯底裏的謾罵後,沈眉終于高聲喊出:“婵娟,你不可以傷害小樂天,那是你的親外甥!簡潔……簡潔她也是媽媽的女兒,是你的親妹妹啊!”
路婵娟愕然的瞪大雙眸,不可置信的搖頭,呼吸急促:“媽,這不可能,怎麽可能!”
沈眉泣不成聲:“是真的……向南和簡潔……我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兩個會交換……我已經驗過DNA了,是真的!”
同樣感到驚詫的還有簡潔,她僵硬的任由吳庭威攬在懷中,視線在沈眉與路婵娟身上掃描,腦海裏嗡嗡的重複着方才沈眉的話。她嘴唇都打着哆嗦,怎麽可能,一定是弄錯了……她的媽媽是簡語西,是美麗善良的西子,怎麽可能是眼前這惡毒的沈眉?
路婵娟無法置信的喃喃低語,吳庭威默默的與趙旭東交換眼神,然後相互點頭。吳庭威首先放開簡潔,然後悄然無聲的往前走了兩步,而趙旭東從側面向右手方向移動,兩人一打手勢,立刻沖上前去。吳庭威以最快的速度将樂天搶入懷中,趙旭東攬住被奪去孩子後幾欲發狂的路婵娟,将她拖至安全地點,任由她在懷中打罵。
吳庭威抱住小樂天走至簡潔身旁,溫柔道:“簡潔,樂天沒事了。”睡眼惺忪的小樂天迷茫的望着藍天白雲,忽而咯咯咯笑起來,而簡潔臉頰卻有兩行晶瑩剔透的淚滴,在吳庭威關切的目光和聲音中,簡潔暈倒在他懷中。
☆、晉江獨發
關于沈眉是生母的事實,簡潔根本無法接受,幸而小樂天沒有出事,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吳庭威不曾嘗試勸解她,沈眉曾經那樣傷害過她與簡語西,而簡語西甚至已過世,在簡潔心中,她與沈眉那點微弱的血緣關系根本無法同她與簡語西這些年的母女情深相提并論。
“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和樂天去度假好嗎,”
“下個月初是媽媽的生日,我想去看看她。”
“好,那我們去拜祭過西子媽媽再定度假地點和時間。”
簡潔點點頭,手腕撐着腦袋手肘抵在沙發沿上,目光似有渙散,“你說我媽……她知道真相嗎?她對我那麽好,為了我,她甚至可以去殺人,我怎麽也沒辦法相信我不是她親生的……”
“不管西子媽媽是否知道真相,她都會對你好的,你不是說過,她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
“可沈……眉……”簡潔的聲音低下來,“她那麽惡毒,如果媽媽知道我是沈眉的女兒,她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
吳庭威将她擁入懷中,手輕輕拍她的背:“不會的,不會的。媽媽那麽愛你,怎麽會舍得恨你呢!”
簡潔咬咬唇,她也試圖說服自己相信吳庭威的說法。
接到祈思嘉的電話要求去吳家吃晚餐,吳青松老爺子不知道前兩天發生的驚險,見到小樂天胡子樂得一抖一抖的。
吳江對這個兒媳婦的态度也漸漸好起來,尤其是在認識到路婵娟人格中偏執可惡的一面之後,簡潔的沉靜安穩越發顯得難能可貴,她對吳家的長輩亦是尊敬有加,再加上小樂天的存在,吳江自己也找不出繼續排斥簡潔的理由。可他素來好面子,并且常年一副撲克臉,很難拉下臉來主動向兒媳婦示好。然而,簡潔卻漸漸感覺到公公對自己的轉變,不由得覺得欣慰。
過了幾天,報刊雜志連篇累牍的刊登起身敗名裂的路婵娟被警局以綁架罪名的消息。
路文振從中斡旋,警察局已答應對路婵娟進行外保。然而,在辦理手續的前一天,卻又再次爆出——潛逃罪犯陳愛國溺死海中的新聞。而警察手中掌握的錄音帶恰巧含有路婵娟與陳愛國商談及起争執的片段,所以不難将兩件事聯系起來。因案情錯綜複雜,有關人員拒絕了路文振保釋的要求。
情急之下的沈眉跑去求簡潔,企圖用血緣情分求得簡潔原諒,不再追究路婵娟參與綁架之事。簡潔豈會沒有猶豫,不管她心裏有多讨厭眼前這女人,血緣是不可磨滅的事實。然而一想到小樂天差點被路婵娟傷害,簡潔便又不得不狠下心來。
談判僵持,最後無奈萬分的沈眉竟跪了下來,簡潔心頭一驚,連連後退幾步,她呼吸略微急促,疲憊的阖了阖眼皮,“即便是我不追究綁架之事,陳愛國之死,你确定真的與路婵娟無關?”
“婵娟她本性不壞……絕對不會殺人的……”
“呵……她心眼壞不壞,怕是你比誰都清楚吧。”
“你答應了?”
“我有個條件。”
沈眉頓了一頓,問道:“什麽條件?”
簡潔長長呼吸,目光堅定,“我要你向我媽認錯!”
沈眉雙眼通紅:“好。”
——
路婵娟讨厭死了警察局,被當做嫌犯審問更是讓她心神俱疲,她咬了咬壓根,狠下心說:“陳愛國不是我殺的,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審訊的兩位警察相視交換眼神,許是早就見慣了嫌犯為洗脫自身嫌疑而編造各種理由的情況,較為年輕的那位不由得哼笑一聲:“那麽兇手是誰?”
路婵娟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抿了抿唇道出個姓名。
大約兩小時後,從隔壁審訊間走出的警察告訴這兩位刑警:“趙旭東已經認罪。”
“認了?”
“對,什麽都沒說,就認罪了。”
這警官将目光掃向路婵娟,她眸子裏閃逝過微妙的情緒,最後用一種略顯得意的眼神收尾。
律師帶路婵娟離開警署前,趙旭東要求與她見上一面。
路婵娟想了想,決定見她。但為确保自身安全,她要求刑警守在門外寸步不離,一旦聽到叫聲,必須立刻進入房間。畢竟她出賣了趙旭東,即便是他愛她,最愛的不應該是自己的性命麽?
萬萬沒想到,趙旭東真的沒有責怪她,甚至他口中所出言辭,悉數是為她做打算。
“我已經為你聯系好了心理醫生,你記得每周按時卻診治。”
“睡不好的時候,就點起香薰,聽聽你愛的貝多芬曲調,不要心煩氣躁。”
“我已經盡力為你掃清了所有的障礙,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不要再去找簡潔的麻煩,吳庭威他不屬于你。從今天開始,忘掉從前的一切,好好生活,你會再遇到深愛的人,然後幸福的過一輩子。”
……
趙旭東說完話便起身離開,路婵娟呆呆的坐在那裏,腦袋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晉江獨發
在簡語西忌日的前幾天,張輝整理舊物時發現了一本日記,從泛黃的紙頁推斷應該是年月已久,但保存完好。張輝并未打開這本日記,而是完整的交給了簡潔。
簡潔拿到日記後,在讀與不讀間掙紮許久。近來已發生太多勁爆的消息,她怕自己無法承受更多。可內心深處又極渴望對當年的真相一探究竟。
猶豫許久,她終于還是翻開了日記,簡語西娟秀的字體躍動于塵封已久的紙張上,往事仿佛電影般一一展現在眼前。
說是日記,其實更類似于随筆,常常一頁紙只有那麽簡短的一段字,甚至最短的只有極簡單的一句話。
然而,簡潔卻從這些只言片語中漸漸地更深入了解簡語西的過往。
“今天是與文振相識三周年紀念日,為表示慶祝,他載我去城西山頂看星星,天空漆黑仿佛葡萄凍,而那些似鑽璀璨的星子眨呀眨的綴在夜空,美麗極了,他的側臉隐在月光星光下柔和得不像話,這一生能有他伴我左右,真是好幸福!
爸爸十分重視文振,視他為左膀右臂,可文振今天去向爸爸說親事,卻被爸爸拒絕了。我很生氣,非常生氣,于是跑到爸爸面前發了一通脾氣。爸爸無奈的嘆氣,一再強調作為女人的我必須要矜持些。我當時就想啊,如果不能跟自己的愛人在一起,那些所謂的優雅高貴矜持有什麽意義呢?
文振的锲而不舍終于打動了Dad,他同意我們訂婚了,啊,好開心!
……
……”
日記本翻過三分之二,簡潔拿起臺燈旁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簡語西的日記幾乎都離不開路文振,而且從字裏行間可清晰地分辨出簡語西那時的性格應該是偏活潑的。
“今天爸爸将文振臭罵了一頓,我躲在房間外沒敢進去。聽見爸爸說起,祁思嘉父親被雙規之事,實為文振向紀檢委舉報時,我驚得捂住了嘴巴。祁家與我家是世交,思嘉與我更是情同姐妹,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她。
……
……
沒想到祁家剛跨掉沒幾個月,厄運又随之降臨至我們簡家。祁伯父入獄後沒過多久,便在獄中自殺身亡,因此當我看到爸爸被那些刻板嚴肅的人帶走時,心裏害怕極了。文振四處奔波,卻一無所獲,我必須接受爸爸入獄的事實。
……
爸爸在獄中只撐過了半年的時間。”
簡潔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她預感到餘下那薄薄的紙張必定是波濤暗湧。
“當電視報刊雜志鋪天蓋地刊登文振與沈眉訂婚的消息時,我才恍然驚醒。沈眉找到我,拿出支票逼我離開,告訴我——我根本配不上文振。那時,我已一無所有,文振是我所有的寄托與依靠,沒想到最後我連他也即将失去了。即便是沈眉不宣告主權,我也會選擇悄然離去。因為我的自尊與底線告訴我,不能夠做他們的第三者。回家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時,文振卻屈膝跪于我面前,求我原諒他,求我不要離開。可是當我看到他的眼淚,聽見他的苦苦哀求,我又猶豫了。
繼續待在文振身邊的日子并不好過,我必須忍受他時常不在身邊的日子,必須忍受大多時候他都躺在另一個女人床上,更需要擔心哪一天我的存在被人揭發,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沈眉為文振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為婵娟。這名字真好聽,千裏共婵娟。許是為顧及我的感受,他在我面前特意避及這個話題,可即便是他不提,我也可以從眼角眉梢中分辨出他滿心的歡喜。我想,那個叫婵娟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她會衆星捧月般長大。我不禁心動了,我也想要個孩子,而且最好是男孩子,性格和長相都要随文振,這樣即便是他不在我身邊,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