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8)
進。可景兒那處實在是太緊了,她又疼得厲害,底下便跟着收縮,夾得他又是疼又是喘、息的,他額頭上都是汗,心裏暗暗腹诽,這女人跟跑車還真他*媽不一樣,選擇跟跑車過一輩子的男人一定是傻*。
景兒這會兒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他還拖着她的舌頭使命的嘬,兩人唇齒交、纏,口水都混在了一起。他進不去,偏偏還硬要往裏擠,景兒睜開眼睛,猛地咬上他在她口中作亂的舌。
血腥味突然襲來,祁少銳是□痛舌頭痛,呲牙咧嘴的離開她的唇,這時候才看見她雙眼亮晶晶的喊着淚,他原本還為被她重傷一口而生氣,可這下瞧着素來張牙舞爪盛氣淩人的景兒,光、裸着身子躺于自己身下,瑩白的肌膚泛着緋紅、嘴唇被他吻得紅、腫,胸前鼓鼓的兩團白花花的耀眼,頂端那點櫻紅硬得不像話,在空氣中還顫啊顫的。他突然就覺得全身舒爽起來,嘴角不自覺就揚得老高。
“你瘋了?”景兒被他笑得腦袋發麻。
祁少銳眯着眼睛斜斜一笑,俯身含住她的櫻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倏地挺身前進,沖破那層障礙時景兒狂吼了一聲,而他頓了一頓,原來這是個……雛!那方才竟然還敢嘲笑他沒經驗?他眼眸一眯,危險的瞧了她一眼,挺着身子不管不顧的動了起來。
最初那瞬疼痛過去後,随之而來是陌生的情、欲與快、感,她在他的律、動中漸漸沉淪,咬着唇破碎的呻、吟,長長的指甲叩入他的脊背,雙腿纏着他的腰,淺搖輕、蕩。
男人在性、事上即便是經驗全無,也通常極快的自學成才。
祁少銳平日裏雖不算是溫文爾雅的風格,卻也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可謙恭有禮的小綿羊此刻搖身一變成了大灰狼,這場床上戰鬥他變成了絕對的主導者。
景兒雙眼盛滿了情動,瞧着覆于自己身上,猩紅着雙眼,玩命似的退出再進入得男人,心頭略有些恐慌,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平日對他大吼大叫頤指氣使,瞧他這盡頭,像是要把在她這受的委屈今夜一并給讨回來一般。她景兒行事坦蕩蕩,她必須承認相比于日常見她如見虎的祁少銳,她更愛當前這個動作兇狠如豹的男人,可……可她累啊,這都是今晚的第三次了!就不能體諒體諒她是初夜麽!
祁少銳的想法恰恰相反,他可是憋了二十三年的那啥啊,現在想想,自己是荒廢了多少美好的青春,多少美好的夜晚,他越想越覺得郁悶,抽、插得便越狠。
景兒漸漸受不住了,紅着眼睛紅着鼻子去求他,那聲音要多魅、惑又多魅、惑,而她那密處的嫩、肉緊緊的一點點的吸附在他的利器上,那感覺簡直是叫他欲、仙、欲、死了!
☆、晉江獨發
簡潔清晨醒得早,出門散步時遇見隔壁租客搬運行李,在她看到幾位搬運工擡着歐洲進口的原木家具出電梯時,為确保自身安全只得躲進了屋裏,嘴裏還嘟囔了句,“太奢侈了,”她一看那衣櫃便知是天價,可真是貧民區的“富豪”,
可沒想到這‘富豪’半小時後便出現在她門外。
簡潔見到身着藍色運動裝的吳庭赫,震驚不已。
平日裏他總是西裝革履的,這身打扮倒是別有一番玉樹臨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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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庭威瞧着簡潔錯愣的表情,笑呵呵湊近了,“小潔潔,怎麽樣,見到我是不是特開心,特激動?”
簡潔無語,翻了翻眼皮:“什麽情況?”
吳庭威揚揚劍眉,笑意濃濃:“我對你和咱兒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你隔壁了!”他忽而賊兮兮笑道:“如果晚上想見我的話,随時來敲門,我24小時恭候大駕!”
“你能不能正常點說話?”
他清清喉嚨,斂起笑意,神色嚴肅而真切:“為了保護你和咱兒子的安全,我決定舍身取義、赴湯蹈火、兩肋插刀——”
“行了!”簡潔扶額。
他又恢複那賤兮兮的笑意,“小潔潔,想吃什麽早餐,我給你做!”
她挑了挑眉,做認真思考狀。
————
當路文振派司機來接簡語西時,她心跳如雷,許多不明了的情愫在心口纏結成雜亂的一團。她是斷不敢讓張輝知道的,當年發生于她身上的事,張輝及妻子任娴靜是略知一二的,若是叫張輝發現她再去見路文振,依他的性子定會阻攔。
其實簡語西心中清楚自己不該再去見路文振,然而一方面又十分簡潔路文振的性格,他表面上謙恭有度,實則為達目的不折手 段,即便她今天婉拒,以後也必然逃不過的,除去這層原因,她還有話想問問他,這麽多年來可有過愧疚?
地點約在一家茶莊。
廂房裝飾清雅幽淡,簡語西到時路文振正悠然啜飲六安瓜片。歲月刻在他身上的痕跡仿佛只有更幽深難測的雙眸,那份風雅清骨絲毫未減當年半分。
路文振示意簡語西品嘗面前檀木方桌的六安瓜片,簡語西擺手,相比于他的淡定,略顯得局促:“我睡眠不好,很久不喝這東西了。”
她執清水壺到了滿杯,喝得卻極慢。
路文振輕輕蹙了蹙眉尖,沒說什麽。
客套話還是說了幾句的,無非是詢問這些年過得如何之類的言辭。
簡語西一一簡單應答。
等他終于切入話題時,簡語西已飲下三杯水。
“今天我來找你,是為了我的女兒。”路文振聲線平穩。
簡語西手指輕抖:“路先生,您的家務事,我自認無權插手。”
路文振輕笑:“你還是沒變,外表柔弱,內心卻堅強。”
簡語西不答話。
他眸光深沉:”聽說你女兒懷孕了?”
她心裏一個咯噔:“你想怎麽樣?”
“你不用緊張,”他嗤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安。
她絕對不會相信那是句關切的話語,這男人的狠戾之心她是切身體會過的。
果不其然,他又用極平靜甚至是帶着柔和味道的語氣告訴她:“因為,不論你害怕與否,結果都只會是一個。”
簡語西曾經深刻體會過的心如死灰此刻又如潮水般襲來,路文振一派閑适淡定,公式化的做派,仿佛是對待他審訊的嫌疑犯。
路文振手執瓷杯在檀木矮方桌上磕了磕,眼睛瞧着小杯裏那幾乎見底的茶水,未投一個眼神給簡潔,他沉然道:“西子,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讓你女兒生下孩子,交給路家撫養,第二,讓簡潔馬上去醫院做引産手術。”
簡語西頓時又驚又恐,背上溢出鋪天蓋地的涼氣,而他竟置身事外般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這番話。
她手腳冰涼,嘴唇打着哆嗦:“你瘋了,那孩子已經快七個月了!怎麽可以做引産手術!”
路文振眸子絲毫未見波動:“所以,你只有第一種選擇。”
簡語西反對:“那會要了小潔的命!”
“那是你做母親應該關心的事,與我無關。”
簡語西覺得此刻她面前的這男人根本就是個惡魔,她早就知道他是多麽的狠絕,又何苦來自讨侮辱?她被氣得五髒六腑皆痛,忍了這麽多的怨氣,似乎頃刻便要爆發:“路文振,你別忘了!簡潔她也是你的女兒!”
路文振終于擡眸瞧她,她唇色幾乎發紫,眼眶通紅,他蹙了蹙眉,摸了摸左手無名指的銀色指環:“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姓路,不姓簡。至于西子你的女兒,可與我路家毫無關系!”
簡語西胸腔裏的血液似燒滾沸騰的原漿,頭腦一片懵然:“路文振,你還有心嗎?你有心嗎?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這麽對待簡潔!我把你的女兒照顧得好好的!這麽多年了,我對她那麽好,竟然就換來你這樣的話?”
簡語西的歇斯底裏與記憶中溫柔體貼的女人相去甚遠,路文振眸色沉下來,斂起嘴角:“簡語西,怪只怪你的心甘情願,我從來沒有逼你過什麽!”
“呵……”簡語西眼淚都笑出來了,情緒愈發不受控制,“你沒有逼我?你沒有逼我?”她繞過桌子沖到他身邊,舉起拳頭落下去:“你這個魔鬼,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你把欠我的還給我!”
路文振挨了她兩拳後使力禁锢住她的雙臂,皺着眉頭一甩,簡語西跌倒在地,他冷眼睨她:“鬧夠了沒?你瞧瞧自己這撒潑的樣子,能教出什麽樣的好女兒!話我放這兒了,聽不聽由你,大不了就是三個月之後我找人來收孩子,也不算麻煩!”
路文振走到門口時,簡語西用近乎凄厲的聲音叫住他:“我恨你!路文振,我恨你!”
路文振腳步微頓,毫不猶豫跨過門檻,那秘書透過門縫看見摔倒外地的簡語西,投去同情的目光。
——
沈眉發現自己老公的心情壞透了,于是親自下廚燒菜讨好她。路文振瞧着賣相十分好看的四菜一湯道:“你做的?”
“嗯。”沈眉心虛極了,在路文振愈發戲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吧,小王切的菜,李媽負責把菜丢進鍋裏,然後放佐料,我負責拿鍋鏟,裝盤!”
路文振眉心一點點舒展開來。
路婵娟道:“爸,你幹嘛又揭穿媽!”
路文振笑笑:“都不用我揭穿,你媽總是自己原形畢露!”
路向南點頭,表示強烈同意。
——
簡語西沒有告訴任何人與路文振見面的事情。
然而自那日起她的精神便開始恍惚,經常會望着虛無缥缈的東西發呆。
簡潔很快發現母親的異常,她非但經常丢三落四的,且自言自語的時候特別多,簡潔擔心極了便湊近了去聽她絮叨些什麽,然後她便會突的抿住唇,用種極其防備的表情盯住簡潔。
此刻便是這樣。
簡潔被母親前所未有的陰森眼神吓到了,小心翼翼問道:“媽,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簡語西手裏拿着電視遙控器,電視臺播放着她愛看的'法制社會',在簡潔擔憂的注視下,她倏的拿起遙控器往面前的玻璃茶幾上死死的磕去,砰砰砰砰響。
簡潔一手扶着腰,試着用另外一只手去碰觸簡語西,“媽,你沒事吧,你別吓我!”
簡語西倏的扔掉手中的遙控板,起身抓住簡潔的手臂,眼神閃爍着異樣的光芒:“簡潔,我對你好嗎?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好,媽對我很好。”簡潔情緒也開始波動。
“我對你那麽好……”簡語西的聲音時高時低,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她喃喃呓語幾句,又忽的歇斯底裏大喊道:“我對你這麽好!我對你這麽好!為什麽他那麽狠心!啊!你告訴我!為什麽他那麽狠心?”
“媽,他是誰?”簡潔心生疑惑,那個紮根在母親身體內的心魔究竟是誰?
“為什麽?”簡語西只是不停的問着為什麽。
簡潔手臂被捏得極疼,一邊極力細心安撫着母親,一面掙脫開來,她跑到對面猛一陣敲門,叫吳庭威的名字。
吳庭威匆忙開門,見她如此驚慌的模樣,不由得心頭一緊。
進門看到簡語西神神叨叨的表情才了然,他猜想簡語西許是精神問題再次複發,于是跟簡潔說必須馬上送醫院。
可當吳庭威靠近時,簡語西的情緒更加激動,用指甲在他手背刮出幾道血痕:“你滾出我家!都是你害的!你給我滾!”
吳庭威一方面要照顧大着肚子面色擔憂的簡潔,而針對簡語西又是束手束腳不敢動粗,直到張輝回來,簡語西神色正常了那麽幾分,卻忽的暈倒在地。
——
醫生說簡語西病情有複發的可能性,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簡潔由于收到驚吓,動了胎氣,吳庭威更是吓得滿頭汗,一會兒說要住院的,一會兒又是大包小包的補品。
張輝衣不解帶的照顧簡語西。
張景見到西子阿姨這模樣,生氣的問道:“是不是路婵娟那對賤人母女又來了?這還有完沒完了?”
簡語西聽到這名字,眸子裏又開始泛光。張輝責怪女兒:“以後不要在你阿姨面前提那些名字!”
張景咬咬牙,點頭:“嗯,知道了!”
這天租張輝的士的師傅因酒家撞了人,張輝一方面是車主,另一方面又是這師傅的好朋友,必須出面協調解決。
張景白日裏事情是比較少的,于是陪着簡潔待在醫院裏。簡語西情緒稍稍穩定後,便要求張景送簡潔回家,因是簡潔近幾日常常會腹部隐痛,想必是亟需好的休息。
簡潔與張景走出時,在醫院走廊裏碰到路文振。當然,兩人是認不出他的。擦肩而過時,簡潔留意了他一下,只覺得有點眼熟,而他身後跟随的一看便是秘書的男子,懷中捧着束滿天星。
兩人進去電梯後,路文振在不遠處駐足,視線望着緊緊阖上的電梯門,目光幽深。
——
翌日沈眉從路文振秘書那裏得知他竟去醫院探病,氣不打一處來,她不能将火發至丈夫身上,只得前去醫院。臨出門前還是給祈思嘉打了電話,祈思嘉猶豫,她與簡語西多年未見,卻并不想去'探這個病',亦不想去示威。可耐不住沈眉軟磨硬泡,非得拉着她壯聲勢,祈思嘉嗤笑:“眉眉,你這架勢整得跟砸場子似的,我怎麽這麽害怕呢!”
沈眉道:“她有什麽場子值得我砸的?我還嫌浪費精力呢!我就是見不得她在文振面前那副假惺惺故作可憐的表情!”
祈思嘉嘆氣:“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放心上呢!”
沈眉語氣不善:“那對母女總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能不心煩麽!”
祁思嘉知道,簡語西始終是沈眉心上的一根刺,紮進心髒時傷口雖小,卻極深,而随着年月增長,這微小的傷口卻是無法痊愈,若是簡潔從未跟自己的兒子扯上關系,或許沈眉現在不至于心煩至此,思及此,祁思嘉覺得對好姐妹十分抱歉。
然而後來的很多次,每當祈思嘉憶起這件事,她都後悔為何當初自己心軟陪同沈眉去了醫院,甚至作為好友,她應該多加阻攔,而并非任由沈眉在簡語西面前表現得蠻橫又刻薄。
如果時光可以逆轉,如果她來得及阻止,或許一切都不會如此悲傷。
☆、晉江獨發
簡潔這夜腿抽筋疼得厲害,她第一反應不是叫醒隔壁屋沉睡的張景,而是打開手機撥通吳庭威的號碼。
吳庭威拿着手機匆匆趕來,連敲了好幾次門都沒個反應,只得回到自己卧室的陽臺,好在這樓層不高,他将手機放在睡衣口袋裏,撐着雙手跳上窗臺,側身挪了兩步,左腳先跨過去,再一側身,收回右腳,整個人傾身跳下去。
簡潔額上汗水濡濕,吳庭威擡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大掌柔柔為她拿捏。
“你怎麽過來的?”
“跳窗!”
“你瘋了?掉下去怎麽辦!”
“沒關系,這只不過是二樓,即便是摔下去,也不過是輕傷罷了!”他笑笑,問道:“感覺好點沒?”
“嗯。”簡潔點點頭,過了小會兒的功夫,嘟着嘴道:“你兒子餓了……”
吳庭威嗤笑:“好,我兒子想吃什麽?”
簡潔雙眼亮晶晶的,嘴角揚得極高:“你兒子想吃麻辣燙!”
吳庭威為難,這個時間點去哪裏買麻辣燙來,可簡潔這脾氣随着肚子一齊高漲,拉下臉拿腳踹他,“你兒子生氣了!”
他立馬舉雙手投降:“行行,你別激動,我現在去給你看看行不行?”
簡潔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看向潔白牆壁。
床頭燈泛着古老的微黃色,她的秀發一并斜斜的紮在右側,她轉過頭去,露出左側凝白的脖頸,肌膚在燈光下似盈盈泛着光,而她長而翹的軟睫輕輕跳動,似一團扇影投在眼睑處,他心中一動,身子猛地一緊,随即遮掩似的輕咳兩聲,連聲音都似透着壓抑:“我先給你沖杯牛奶來,待會兒出去給你買麻辣燙!”
這世上淩晨三點開着賓利滿大街晃蕩尋找麻辣燙攤販的男人,恐怕只有吳庭威一個了。然而他此刻非但不覺自己行為的可笑,心中反倒有欣喜似的。然而這時候附近的大排檔都已收了攤,他怕她餓極了,也不敢往遠處行。最後選擇了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包火鍋料來。
他出門前瞧了眼簡潔家中的冰箱,各式各樣的蔬果肉類還算齊全,于是匆匆帶上火鍋料便回去,滿滿一鍋的食材,香氣四溢的,瞧着聞着都叫人有食欲。就連睡夢中的張景都被這香味引了出來,見到吳庭威時她被吓了一大跳,低頭瞅了瞅自己封閉式的睡衣,才大搖大擺的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下鍋,邊吃還邊說:“居然背着我開小竈,這日子可滋潤那!”
簡潔吃得興高采烈的,沒空回話。
而吳庭威近來極力讨好簡潔身邊的親戚朋友,極殷勤的給張景夾菜又夾肉的。
張景擡擡眼皮,忙裏抽閑道:“嗯,不錯不錯!”
翌日簡潔睡至午間才清醒過來,又将電炖盅為簡語西準備好的參湯裝進保溫盒中。吳庭威已早早準備好,載着簡潔去了醫院。
——
同一家醫院的某間病房內。
路向南背窗而站,梁梁昨天剛洗過胃,身體還略虛弱,倚在床頭朝他笑笑:“哎,向南,謝謝你啊!要不然我這命可就沒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當然知道。”她又是那種無所謂的語氣。
路向南心煩不已:“梁梁,你玩也要适可而止,嗑藥這種事萬萬不能沾的!這次能救到你的命,那是你運氣好!”
梁梁倚在床頭,漂亮的丹鳳眼瞟了瞟路向南那張臭臉,勾了勾唇角,語氣輕巧極了:“我知道,像我們這種在場子裏摸爬滾打的女人,最入不得你路少爺的法眼,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路向南氣結:“梁梁,你說話非得這麽夾槍帶棍的麽?”
梁梁白了他一眼,探手在外套口袋裏摸索,路向南蹙眉,問她做何她也不回應,在他疑惑的眼神裏掏出根香煙來,她的手背白淨極了,手指纖細而直,指甲修成橢圓形,塗滿了黑色的丹寇。她拿出打火機點燃枝煙,洗過的胃空蕩蕩的,剛吸了一口便咳嗽連連。
路向南大步上前,奪取她指間的紅芒,透過窗戶縫隙扔下去。
梁梁笑笑:“路少爺,保護環境,懂不懂吶?”
路向南恍惚又回到剛入大學那會兒,她便是這樣無拘無束的笑容。
梁梁喝了杯水,掀開被子下床,路向南着急了:“你要做什麽?”
“去洗手間。”梁梁失笑。
“那你拿手機?”路向南不解。
梁梁揚起手晃了晃:“路少爺,我逛淘寶看小說不可以麽?你放心,我還穿着病號服,不會就這麽不顧形象跑掉的!”
——
梁梁出了洗手間門,在轉角處險些撞到正欲進去的祈思嘉,兩人互不相識,梁梁笑笑向祈思嘉道歉。
這醫院是市內最好的私立醫院,住院部樓層共有十五層,這裏是九層,梁梁恐高,往下稍稍一望,便覺頭暈目眩,于是趕緊退回至牆沿。
這棟樓共分為三部分,兩側樓道呈東西方向,中間部位是南北方向,皆是相通的。
梁梁的病房處于樓道交界處,她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剛轉身欲走回病房,便發現右側樓段的某間房門被打開,沈眉慌慌張張的從病房裏跑出來,随後追出來的是位身穿病號服的女人,看起來與沈眉年紀相當。
兩人在距離梁梁病房不過幾米的位置起了大的争執,兩人皆是面紅耳赤的,沈眉給了那女人一巴掌,梁梁心知那巴掌一定很痛,因為她曾經切身體驗過。
那女人的眼神突然像是冒出了火,掐着沈眉的脖頸将她抵至護欄處。
沈眉幾乎喘不過氣來。
梁梁直直盯着沈眉掙紮的模樣。
簡語西忽而哈哈大笑起來。
那聲音清亮而又悲傷,路向南被吵鬧聲吸引,從病房裏走出時剛好看到簡語西被甩至護欄外,而母親沈眉正抵着石柱大口喘氣,他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拉住簡語西手指那刻,他的心跳如同雷震。
此生路向南都不會忘記這個年紀與自己母親相仿的女人,從九樓摔下時,那嘴角挑起的若隐若現的笑容,以及那句随風而至的輕飄飄的話語:“你長得真像他!”
他沒有聽到簡語西摔落至地面的聲響,耳邊嗚嗚嗚響徹的只有風聲,可他卻看到了她身邊溢出的鮮血漣豔如盛開的玫瑰,紅得刺傷人眼睛。
沈眉瞪大了眼睛,雙腿顫抖無法站立。
梁梁眸色深沉,嘴角悄悄挑起又落下。
祈思嘉只趕得及看到沈眉的失态以及路向南伏在欄杆上久久未動的詭異場景。
——
沒有人願意看到悲劇發生,即便是沈眉恨簡語西恨到希望她從這世上消失,也從未想過如此結束她的生命。
祈思嘉捏着心一步步走至護欄旁,膽大如她,雙目也流露出壓抑的驚恐。她忽然便回憶起那時與簡語西同學鋼琴的情景,一切仿佛歷歷在目。
視線不經意間便瞥到圍觀人群外那兩個身影,高大偉岸的男子扶着位搖搖欲墜的孕婦,畫面就此定格。
簡潔親眼目睹母親從樓上摔落,此刻全身冰涼,手腳發抖,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只是做了場噩夢,夢醒了,簡語西還是會微笑着叫她的名字。然而那淋漓的鮮血,那議論的聲音都提醒她……這并不是夢境。九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印在她的瞳孔中,仿佛變成了長着利爪的惡魔。
吳庭威紅着眼圈抱住因太過激動而暈厥的簡潔,手臂濡濕時他才發現她羊水已經破了,于是顧不得在現場停留變高喊醫生來救人。
簡潔雙目緊阖,眼淚卻止不住的順着臉頰滑落。
被推至病房那刻,吳庭威抓住她的手,不敢放開。那護士催促:“先生,您太太情況很不好,如果再不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吳庭威擡眸時神色的冷厲讓那小護士不由得一驚:“必須确保她安全無事!”他毅然松手,退步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手交握抵住下巴,手指卻止不住的輕顫。
不多時那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方才與他對話的那小護士匆忙走
她的哭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卻凄厲而慘絕。
吳庭威紅着眼圈抱住因太過激動而暈厥的簡潔,手臂濡濕時他才發現她羊水已經破了,于是顧不得在現場停留變高喊醫生來救人。
簡潔雙目緊阖,眼淚卻止不住的順着臉頰滑落。
被推至病房那刻,吳庭威抓住她的手,不敢放開。那護士催促:“先生,您太太情況很不好,如果再不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吳庭威擡眸時神色的冷厲讓那小護士不由得一驚:“必須确保她安全無事!”他毅然松手,退步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手交握抵住下巴,手指卻止不住的輕顫。
不多時那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方才與他對話的那小護士匆忙走
出:“先生,您太太因為早産,再加上胎兒倒置,情況很不妙,現在需要您簽署手術同意書,若是關鍵時刻,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吳庭威心髒仿佛被利器穿透,聲音冷冰:“什麽保大人保孩子?我老婆孩子都要!”
“先生,請您盡快做決定,避免錯過最佳搶救時間。”那小護士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公式化的又陳述了一遍。
吳庭威胸痛幾乎至死,萬一孩子保不住了,那麽簡潔便要承受失去母親和寶寶的雙重痛苦,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
他執筆的手顫抖的厲害,眼睛迅速瞅了眼上方的紅色指示燈,下決心般揮動手掌寫下自己的名字,聲音低而重:“我要簡潔!但是,請盡一切可能保住我的孩子!”
那護士點點頭,“放心!定當盡力!”
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晉江獨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仿佛有一個世紀那般長。
吳庭威找來醫生确認簡語西的确已經往生後,守在産房門外寸步不敢離開。他記得自己打電話通知張輝時,電話那端老實巴交的男人的呆若木雞。這場意外的發生誰都無法預測,甚至無人可知詳情,簡語西已死,誰來證明這真的是場意外呢,
此刻吳庭威雙目死死地盯着閉合的産房門,眉頭蹙得極緊,擔憂與疑慮交雜在心頭,他就這樣靜靜地待着,一動未動,甚至連祁思嘉來到他身邊坐下都未曾感覺到。
祁思嘉尚未從方才目睹簡語西跳樓的慘狀中完全恢複,她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眼産房,嘆氣道:“簡潔怎麽樣了?”
吳庭威回答得極慢,聲音聽似枯藻:“不知道。”
祁思嘉憂愁不已:“簡潔懷孕的事情,怎麽沒有跟我說呢?”
“說了有什麽用?你們會因為這個孩子同意我娶簡潔嗎?”
祁思嘉怔然。
吳庭威疲憊不堪,一顆心卻緊緊揪在一起:“可是,媽,外公的死跟簡潔無關,甚至同簡阿姨也無關,她們也是受害者!”
祁思嘉默然,扯了扯嘴角,道:“事已至此,說再多都無濟于事。作為母親,我當然希望你幸福。但是你身上背負了吳祁兩個家族的重擔,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凱越現在危機重重,你爸爸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他如果倒下去了,我們家……怕是也就此散了。如果他堅持不同意你和簡潔的婚事,我就算想幫……也幫不了!你心裏先有個底吧!”
吳庭威心神俱疲,垂頭埋進雙掌中,掌心一片濡濕炙熱,聲音悶悶的傳來:“媽,改天再說吧,我現在真的沒精力去考慮這些!”
祁思嘉擡手撫了撫他的短發,又微微嘆氣。
——
當護士抱着孩子從産房裏走出時,吳庭威眼眶忽的一熱,卻是呆若木雞般坐于長凳。
祁思嘉見那新生嬰兒并無哭聲,不禁擔憂起來。
那護士将嬰兒放入保溫箱前,如是說:“嬰兒不足8個月,生産時間過早,再加上産婦孕期營養跟不上,體重只有1500G,必須在暖箱中給氧才能存活下來。但是請家屬務必做好最壞的打算,因為之前也有這樣的案例——嬰兒在給氧過程中中斷呼吸。”
祁思嘉隔着玻璃罩望着那極小全身泛紅的嬰兒,心髒緊緊揪在一起。
而簡潔被護士從産房裏推出時,面色蒼白無血色,吳庭威沖過去握住她的手,焦切的問護士:“她怎麽樣了?”
“産婦身體指數一切正常,需要好好休息調養。”
他提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于着了地。
——
吳優優今天很生氣,因為平時最疼愛她的奶奶今日一直悶悶不樂的,非但不陪她玩耍,連句話也不曾跟她說過。吳優優生氣的時候就會穿着小皮鞋從樓上跑到樓下,将樓梯踩得踢踏響。
爺爺吳江從二樓書房走出時,看到小孫女氣鼓鼓的吹着腮幫子,怡怡然抱起她,捏着她的小臉蛋問:“怎麽了?誰惹我們的小公主生氣了?”
“爺爺,奶奶不理我,我對她笑,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小姑娘瞪着圓圓的大眼睛,“哼,我再也不要理奶奶了!”
吳江慈愛的笑笑:“爺爺去幫你兇兇奶奶,你先跟李媽去玩好不好?”
吳優優立即眉開眼笑,樂嘻嘻的跑去院子裏玩耍。
祁思嘉覺察到身邊的沙發陷下去,偏過頭将腦袋擱在丈夫肩頭:“簡語西死了,就在今天下午。”
吳江微微蹙眉:“誰?”
祁思嘉從未想過自己會再為簡家的人落淚,然而此刻她卻無法抑制想哭的情緒,“西子死了。”
吳江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生死有命,由天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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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醒來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守在病床邊的吳庭威,他眼圈下是淡淡的烏青色,下巴也生了些胡茬,,看到她醒了,眸子裏閃起亮光來。
“我媽呢?”這是簡潔的第一句話,她身體還虛弱,說話有氣無力的,只一雙眸子烏溜溜的盯着他,盛着滿滿的希望。
“我媽呢?”簡潔見他不答話,執意又問一遍。
吳庭威扯了扯嘴角,安撫道:“阿姨她……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她?嗯?”
“她為什麽不來看我?”簡潔眸子裏泛着光,掙紮着欲坐起身,她右手背還插着輸液針管,不管不顧便扯了去,可她哪有多少力氣,脖頸剛離開床面便又重新跌躺回去,只是情緒越發的激動,聲音也大起來:“我要去找我媽!我要去找她!”她雙手胡亂揮着,觸碰到自己的腹部,惶然似的摸摸,驚慌喊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吳庭威伸出手按住她亂動的身子,另一只手去按床頭的鈴:“小潔,孩子沒事!孩子沒事!孩子沒事!”
簡潔雙眼似蒙上層薄薄的霧氣:“那我媽呢?她死了是不是?她死了是不是?”她凄厲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病房內,盤旋鑽入吳庭威耳內,劃成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