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我的人是師父
海蛇道:“你的血再加上妖君大人的血,便能使聖蓮花開花,而聖蓮花的花香可以缱退所有魔氣,你要做的就是先割開你的手臂,引處女之血在海域聖蓮上。”
我沒有多想便在手上割開了一道傷口,血順着手腕流在了海域聖蓮上,奇怪的是,我的血竟和君侯的血融彙在了一起,血液最終盡數被花兒吸收,那些花蕾竟在這時展開了花瓣,一朵大花護着一朵小花,小花襯托着大花,兩花同莖生長,淡淡的清香彌漫了整個蛇洞。
潔白的花瓣,象征着純潔和善良。
我坐在君侯的身邊看着他,他額上的黑氣竟真得淡了下去,他很快睜開可雙眼,那時,我忘了自己,只記得他。我把他當作了自己的整個世界。只是他的眼神卻不是看着我,他起身後,卻是對身後的海蛇道:“海蛇,你做得很好,本君自然會對你重重有賞。”
海蛇吐着信子,似乎是在苦笑,“可我的肉身已經被劍聖毀了,妖君,這可怎麽辦?”
君侯轉身,一道靈光從他的手掌中發出覆蓋在了那條海蛇身上,那海蛇身上的傷竟完全好了。
聽了他們的話,我不解,難道昨晚救我的人根本不是君侯,而是師父嗎?那為何我暈倒的時候,看見的是君侯?
君侯收了靈力,便吩咐海蛇道:“劍聖那,就交給你了,這個丫頭,我自會處置。”
“遵命。”海蛇走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是用惡毒的眼光看着我,恨不得我早死似的。而如果她敢傷害師父,我也恨不得她早死。
待海蛇離開,我正要追出去,卻被君侯扣住了手腕,我問:“你是想要對付師父?”我不停地掙紮,卻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
他淡淡道:“我并不想對付師……你師父。”
“那你為何派海蛇去傷害師父?”他突然放開了我,我摔在地上,我躲到角落裏,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那海蛇雖是守護海域聖蓮的守護靈獸,但是害人無數,師父……你師父便将她的法術封住,将其封印在此處。海蛇為我效命,如今她可以擺脫封印,我沒道理不讓她去報仇。”
“她怎麽擺脫封印的?還有,她昨天為什麽要攻擊我?”
“你可知道海域聖蓮又稱陰陽花?”我搖頭,他繼續道:“陰陽花只有沾到處子與處女之血才可開花,由于海蛇是海域聖蓮的守護靈獸,她聞到聖蓮花香,法力便會大增,而昨日,她能夠逃出去,說明你師父的靈力在逐漸減弱,她的力量現已經強大到了足以打破封印。我答應過她,會給她處子之血,而她之所以要攻擊你,就是因為她需要你的處女之血。”
師父的靈力在減弱?師父的靈力為什麽會減弱?海蛇不用自己的血,說明她早就不是處女了。君侯答應海蛇要給她處子之血,是為了要用聖蓮花香壓制住體內的魔氣嗎?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麽。
Advertisement
稀裏糊塗之中,我問君侯:“昨晚救我的人是師父嗎?”
“是。”他回答地肯定,“昨晚我只是将你放到了岸邊,海蛇聞到了你的氣味,便又趕來了,最後是你師父出手救了你。”
我苦笑了一聲,原來一直對我好的人是師父,我埋下頭,又問:“君侯,你當年殺了白洛斌的時候,你可後悔過?”
他遲遲沒有回答,只是問:“你怎麽會知道他?是……你師父告訴你的對嗎?”
我擡頭看着他,只是道:“不要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只要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他避開我眼睛,肯定道:“沒有。”他蹲下身子,伸出手,似乎是想扶起我,我卻立刻推開了他,向洞外沖去,我要去救師父。不知為何,我明明想恨君侯,卻怎麽也恨不起來。但我知道不管是我的前世,還是今世,會一直對我好的,只有師父,不是君侯。
我還記得我跑出去的時候,君侯在我身後平靜道:“一旦你師父的靈力用完,他就會死。”
我不要師父有事,心裏就只有這個念頭,我不停地跑,沒命地跑,無窮無盡的蒼茫大海上,我只知道跑,摔倒了就再次站起來。師父說過,不要怕風吹雨打,因為雨後一般都有彩虹,就算沒有彩虹,也會有陽光;師父說過,不要害怕跌倒,因為跌倒的多了,才知道怎麽走路,怎麽不再跌倒;師父說過,不要害怕挫折,因為沒有挫折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天空再次暗淡了下來,雨滴帶着滾滾的響雷。風吹亂了我的發,雨打濕了我的衣服,腳踏入水中,濺起層層水花,我始終咬着唇,唇上的鮮血落入嘴中,和雨水混在一起,是淡淡的,涼涼的感覺。
我看見前方有鮮血流過來,略微放緩了腳步,我踏在一池血水裏,就怕其中的血還有師父的。
最終,我看見的是海蛇倒在水中,她的身上流下的血水染紅了海水,她竟然已經死了。在我踏上岸的時候,師父設的法術瞬間破了,那海水掀起了陣陣波瀾,海蛇的屍體也掉入了茫茫的海水之中。以後我再也不能在海上随意跑步了!
天空再次出現了一絲陽光,掃盡了一切陰霾。
師父完好無損地站在岸邊,向我伸出雙手,我向他跑去。
“師父……”我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裏,強忍着的眼淚瞬間決堤。
師父沒事,太好了!我想我是喜極而泣。
我以為師父打敗了海蛇,一切都沒事了。可師父卻不知怎地倒了下來,我扶着他,看着他暈倒在我懷裏。他身上根本沒有傷,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在我迷茫不解的時候,一個藍白的身影卻走到了我和師父的身邊,我擡頭看着他,是宋淩師兄。他的手中沒有劍,風吹起他的衣袂,我總覺得他不是我第一次見過的宋淩師兄,沒有壞笑,沒有不正經,沒有不成熟。他的身上卻帶着一絲沉穩,仿佛是悟盡人生的成熟。
我想每一個人臉上其實都帶着一張面具。師父帶上了冷漠的面具,掩蓋了他內心對白洛斌火熱的愛;師兄帶上了不成熟的面具,是不想讓人猜中他心裏的真實想法。君侯是真得帶上了面具,所以我沒有被他的外表欺騙,我想我會喜歡上君侯,那是因為他的心,帶着面具的他做得才是他自己。
我忙問宋淩:“師父是怎麽了?”
宋淩走到師父身旁,便将師父背了起來,他對我道:“師父剛才與海蛇打鬥,靈力損耗太多,才會暈過去。我們先将師父送回房裏。”
我問:“為什麽師父的靈力會損耗那麽多?”
“你忘了嗎,當初師父在豬豬城,為那個豬妖成功渡過天劫,師父是将自己的部分靈力輸給了她,這次又因為這條海蛇……”
路上,我問:“那師父還可以醒來嗎?”
宋淩點了點頭,現在我暫且可以相信的人也只有師兄了。
師父的房內,原先的畫稿已經被收了起來,顯得幹淨多了。師兄将師父放在床上,卻吩咐我出去。
我問:“為什麽?”
他如此道:“我要運功救師父,你最好幫我在門外守着。”
我這時才覺得我自己就是個多餘的人,法力不濟,根本就救不了師父,卻還常常闖禍。我合上房門,坐在師父的門外的階梯上。啊嗚好像看出了我當時的心情,便走了過來,安靜地趴在我的身邊。
等宋淩出來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臉色更加蒼白,我問:“師父怎麽樣了?”
“師父的身體裏缺了一樣東西,我們必須拿到那樣東西,師父才會醒。”
“什麽東西?”
“心。”
聽完了師兄的話,我一下子懵了,師父是無心之人麽!
“我們要去哪裏找?”
“奈何橋。”師兄的聲音最終被打散在風中。
我後來才明白師父對白洛斌的愛早超出了我的想象,而白洛斌的心裏也只有師父!而奈何橋上到底是封存着誰的記憶。
那天,我守在師父的床邊,他閉着眼睛,睡得是這麽安詳,嘴角如佛祖拈花微笑。我想會不會這是師父第一次這樣地好好睡過。
床頭的畫稿清晰地刻畫着一個女子明媚的笑容。那個人,我很是熟悉,因為那就是我自己,而女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短笛,正是師父給我的那根。玉笛歷經了百年,卻是一點都沒有變。
女子穿着一身緋衣,頭發被一根白玉簪子簡單地豎起,她站在一棵巨大的紅杉樹上,好像是在跟誰擺弄着手中的玉笛。那是一棵我從未見過的巨大杉樹,杉木葉郁郁青青,杉木枝掩映在缭繞的白霧之中。
我有一陣地恍惚,好像我又記起了那一段美好時光,是百年前,師父和白洛斌的美好記憶……
“依塵,你來追我啊,追到了我就将玉笛還你,怎麽樣?”白洛斌頭一瞥,腳尖輕點,便穩穩地踩上了上面的一根杉樹枝。
巨大的杉樹枝微微一顫,杉木果紛紛往下落,穿着一襲玄衣的師父将腳一步一步穩穩地踏了上去,不久,他便追上了白洛斌,或許是白洛斌故意讓師父追上的,他們就這麽面對面的,只是中間隔着杉木的巨大樹幹。
師父道:“洛斌,你是一國之君,這樣換成女兒裝,你不怕被人發現嗎?”
“怕什麽,我們現在在樹上,依塵,你今日怎麽可以這麽掃興。大不了,等下我換上你的衣服,你穿着女兒裝回去,這樣怎麽也不會有人懷疑,不是嗎?”白洛斌向師父探了探頭,一個淺淺的吻便落在了師父的臉上。
師父面色一紅,緊張地問:“洛斌,你做什麽?”
“依塵啊依塵,好歹你也是個将軍,竟比我後宮裏的那些妃嫔還害羞,看來我要好好教導教導你。”這時,白洛斌腳上的樹枝突然斷了,師父一把抓住了她,她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了師父的懷中。
她抓住樹幹的那一只手,不禁落地了師父的背上,過了很久,她笑道:“依塵,你還不放開我嗎?小心,我回去命人砍了你的頭。”
師父果然馬上放開了她,她仍是笑着,我想當時她一定可以抓住樹幹的,她是故意要摔在師父的懷裏的。
她站穩後,師父看着她手中的玉笛道:“這玉笛以後就給你了。”
白洛斌卻道:“想我赤焰國什麽東西沒有,我還稀罕你的這個玩意兒嗎,不過你都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她将玉笛插于腰間,便繼續向上爬去。
師父看着她,臉上不禁洋溢起滿足的笑容。
穿梭在雲霧缭繞的參天紅杉木之上的師父和白洛斌的身影,好似一幅沾了血色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