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不了就是入魔
烏雲散去,晨光從白雲的縫隙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我赤足走到海邊,沙灘上留下我深深淺淺的腳印,就好像記錄了我這一路走來的一切,只是一陣波浪打來,那些腳印便都被水淹沒了。
走着走着,我卻剛好看見師兄倚靠着一根竹樹,他的上半張臉被竹陰遮映,我有一陣地恍惚,他和君侯……好像啊……
我曾問過師父,為什麽他要收師兄為徒。
師父說,是師兄先找他的,他看師兄本性不壞,又拜師心切,再加上師父想找個人繼承他的劍聖之位,所以他才收下了宋淩。
我還問了師父,什麽是血凝之術。
師父告訴我,所謂血凝之術,就是将本體的所以魔氣都轉加到另一個人身上,若本體是男子,那另一個人就必須是女子,兩人互為陰陽,本體變善,另一個人就化身為魔。當這兩個人體內的魔性和善性平均的時候,就是一人死另一人也必須死。
我便問師父,那如果他們體內的魔性和善性不平均,是怎麽樣的。
師父告訴我,如果化身為魔的人死了,那魔氣都會全部回到本體身上,本體就會化身為魔,若本體死了,那化身為魔的人就會解脫,變回原來的她(他)。
師父還告訴我,曾經的赤焰國國君——白洛斌的父王,害怕召喚出的靈獸魔性太強,難以控制,就讓巫師們對其施以了血凝之術,他犧牲了自己的一個女兒,将那只靈獸變成了至善之獸,所以那只靈獸有個特點,就是不能喝人血,也不能吃人肉,不僅如此,它不能吃的還包括豬肉、雞肉等,一旦吃了,就會全身發熱,法力減弱,但它若吃了同類,那法力就會倍漲。如今百年過去了,他們體內的魔念和善念也快達到平均了。
我想君侯就是那只靈獸,而白梓涵就是被犧牲的人,如今白梓涵為魔,君侯就變成了善人,所以我一直覺得君侯是好人,我的直覺也是對的。可君侯竟不能吃肉,我突然發現君侯雖是蛇,卻是一條只能吃草的蛇。想到這,我就不禁想笑。
可如果白梓涵死了,君侯就會變成魔嗎?
我又想到了昨晚白梓涵對師兄說得那一番話,我總覺得這話,她應該講給君侯聽的,可為何是師兄?
我向師兄的身後走去,悄悄地遮住了他的眼睛,扮着師父的聲音道:“怎麽還在這裏偷懶,不去練劍嗎?”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咳嗽了一聲,便道:“師妹,你現在也愛玩這個了?”語氣慵懶略微又有些輕佻。
見無趣,我便松了手,從他身後跳了出去,卻見他臉色蒼白,便問:“你感冒了?”
他卻避開我的眼睛,淡淡道:“也許吧!”我發現他的額上有一道黑氣,只是黑氣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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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便拂袖離開了,好似并不想和我講話。我覺得師兄總是很掃興,我只是想找他玩,可他卻不領情。
之後,我給他泡了一碗姜湯,可怎麽敲門,都沒有人來應門,我透過他的窗戶,才發現他的房內并沒有人。
他會去哪裏?
我将那碗姜湯放在他的門外,便離開了,不過我沒有回房,而是又去了海邊,啊嗚則乖乖地走在我身邊。啊嗚現在的确很乖,要是我被師父責罰,它便會一起陪我被師父罵。我想它其實是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
它問我:“主人,你要去哪裏?”
我沒有告訴它,而是讓它在這裏等我,然後我便以禦劍之術離開了海邊。我要去師父設置結界的地方,我想知道昨夜的那只海蛇是從哪裏來的。而那只海蛇只追着我,說明它的目标是我,可它的目的又是什麽。
不知飛了多久,腳下是茫茫的大海,我突然好像穿過了什麽,好像是一層吹彈可破的薄膜。我想那應該就是師父設置的結界了,我轉頭看去,果然再見不到清躍島的蹤影。
飛地實在是高了,在陽光的照射下,我竟有點頭暈目眩,好在木木很有靈性,立即将我帶回了結界之內,帶我來到了海上,我踏上海面的時候,只有我的鞋子被海水打濕,我便索性将鞋子扔了,赤足走在海中。
只是在結界的交界處,我卻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鵝軟石形狀的石塊,我走到石塊後,看見地卻是一個漆黑的大洞,我在想這洞到底是通向哪裏,哪知身後有一個人卻悄無聲息地扣住了我的脖子。
溫暖的手,很是熟悉,一襲白衣,更加熟悉。我還未轉身,便知道了身後的人是誰。
我曾在書上看見一句話,面具戴久了,等摘下面具,那張臉也就跟帶着面具一樣。那麽君侯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師父之前帶着連衣帽只是因為白洛斌死後,他便躲進了陰暗之中,不敢面對現實,那麽君侯又是為了什麽?
我問:“君侯,你是想殺了我嗎?”
他卻湊近我的耳邊,:“我要殺了你,就威脅不到你師父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虛弱,我多希望他的這些話不是他本意。可如今,我才知道他只是一直利用我。
我還是說了一句,“既然你是為了莫問神劍,那我現在已經在了你的手上,你大可現在就去威脅我師父,不必等到現在。”
他卻突然不說話了,卻将我帶進了那個黑色的洞裏,洞裏略有些潮濕,壁上長滿了青苔。
空氣裏靜谧地可怕,入洞後,洞裏卻漸漸明亮了起來。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問他:“昨天,白梓涵為什麽會受傷?”我現在想來,我定是個不怕死的人,竟會對一個打算要我性命的人問了那麽多的問題,可其實我比誰都怕死。我只是還想相信他,因為他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他虛弱地咳嗽了一聲,“她敢在我身上中下毒,我就敢殺她。”
原來是君侯傷了白梓涵,而那毒,我是知道的,就是叫什麽噬心蝕骨,我卻還是擔心地問了一句,“那毒現在還在你體內嗎?”
“早解了。”
我想是我多心了,他是什麽人啊,一點點的小毒怎麽可能傷了他,“她要給你下毒,是為了什麽?”
“她以為我中了毒,便定會去找她要解藥,她只是要我去見她。”
我終于明白白梓涵只是太愛君侯了,“她是因為喜歡你,你認識了她百年了,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嗎?”他都敢殺白梓涵,那他要是想殺我,也不會心慈手軟的吧!可我怎麽都不相信他會是這麽殘忍的人。
果然他沒有再講話,他心裏還是對白梓涵有感覺的。我又問:“那如果白梓涵死了,你不就是要入魔了嗎?”
他卻輕笑了聲,輕描淡寫了句,“大不了就是入魔的事。”
“你不想當好人嗎?”
“當好人,牽挂的事情太多,不如成魔來得輕松些。”
我漸漸發現不對,以前的君侯定不會說出這一番話,我這才記起師父說的,百年的時間,君侯和白梓涵體內的魔性和善性就快要平均了吧!我便大膽地猜測道:“君侯,是魔氣開始入侵了你的身體了,是嗎?”
他的手輕輕一顫,最終松開了我。我立即從他的手中逃脫,借着洞內的光,我便看見他的額上有一道很明顯的黑氣。
那時,我竟還敢将手撫上他的額頭,還問他:“魔氣侵染之後,會是什麽感覺?”
他卻輕笑道:“就是想幹壞事的感覺。”
我又問:“如果你和白梓涵體內的魔氣平均了,那你們不都可以變成一個正常人嗎?”
君侯卻搖了搖頭,“不,我們都會入魔。”
我問:“為什麽?”
“魔氣太強。”
我“哦”了聲,這時我卻突然開始同情白梓涵,白梓涵忍受了強大的魔氣那麽多年,也一定不是她自願的吧!
我又想到如果君侯和白梓涵都入了魔,莫問神劍又到了他們手上的時候,那豈不是天下再也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我不禁擔心起來,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我不想君侯入魔。我那時大言不慚地道:“我會救你,不會讓你入魔的。”
我說完這話的時候,他将手撫上了我的臉,卻将我拉入他的懷中,我不知道他是怎麽了。而貼近他的身體時,我有一種永遠都不想出來的感覺。我是真得很喜歡他的啊!
這時,我聽見了身後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立即将我護在身後,我擡頭便見到了昨夜裏見過的那條海蛇。
那條海蛇看了我一眼,便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我突然發現它的身上有無數道劍傷,血染了一地,而洞內卻有無數棵潔白的花蕾,只是每一株花都有兩朵花蕾,一朵大一朵小。
原來這裏就是這條海蛇的洞。
當時,我卻立即跑到了那條海蛇身邊,君侯卻拉開了我,道:“海蛇劇毒無比,你不要命了?”
“是你做的,對嗎?”我想我當時的聲音定是在顫抖着。
他似是要掩蓋自己聲音中的怒意,眼中的血色紅光忽隐忽現,他突然警告我,“千萬別惹怒我。”
我卻不怕死地繼續問:“這些花是什麽?你為什麽要傷害這條海蛇?你帶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他抓住我手臂的手在微微顫抖,最終他卻放開了我,向後退去,走到了那一片潔白的花內,口中卻吐出了一口鮮血,血從他的嘴角落下,他捂住胸口,卻無力地倒在了那一片花海中。
我看着暈迷中的他,手足無措。這時,那只海蛇竟睜開了眼睛,看着我道:“如果你想救妖君,那就将你的血交給我。”竟是一女子的聲音。
我問:“你真得确定能夠救他嗎?”
海蛇點了點頭,卻用嘴丢給我一把匕首,我問:“你要我的血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