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海蛇肆虐難自保
雨越下越大,我被雷聲驚醒,這才發現原來師父已經走了。外頭的天色暗淡,我也不知那時已經是什麽時辰了。
窗戶被風吹開,發出“啪啪啪”的不和諧聲音,我走到窗邊,正打算将窗子關上,卻看見啊嗚蜷縮在門口,昏暗的夜裏,它正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我這才發現是自己太粗心了,昨晚竟沒将啊嗚放到屋子裏。
其實最主要原因是,啊嗚是公狗,我不敢将它随便放進來。我拿着一塊毯子,走到啊嗚身邊,啊嗚突然起身,看着遠方,龇牙咧嘴起來,不斷地吠叫起來。
遠遠地,我看見一抹熟悉的白影向我走來,當我看清那張帶着銀質面具的臉時,我吃了一驚,竟是君侯。他突然向我伸出雙手,問:“現在你還肯不肯相信我?”
我手中的毯子落在了地上,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我只是想知道他之前是不是只是利用我,如果只是利用,那在鎖妖塔的時候,他為何要幫我擋了那一滴化妖水。
我向他走去,啊嗚仍不斷地叫着,在我要碰到他的時候,身後卻有一人将我拉了過去,我落進他溫暖的懷抱中,我和他便完全地淋在了雨水中,雨水打在我的臉上,我這才清醒了過來,而拉我的人竟然是師兄。
我轉身看着君侯,卻發現站在我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君侯,而是白梓涵。一道閃電從天上打過,我看清了她的身上卻流着鮮血,鮮血流了下來,與渾濁的污水混在了一起。
本來,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好聞的蘭花香味,但如今香味減淡,我想定是雨水将她身上的氣味給沖散了。
她卻是指着師兄,怒道:“你竟然想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系,你別忘了,血凝之術已将我們的命運完全的牽連在了一起,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我不明白血凝之術是什麽,也不知為何白梓涵會對師兄說出這一番話來,難道他們早已認識嗎?難道不僅只有君侯和白梓涵有關系,師兄也和白梓涵有關系嗎?但我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一個我永遠都不敢去想象的可能……
白梓涵突然舉起手中的劍向我刺來,卻被另一劍打落,透明如冰的劍打落了白梓涵的劍,消失在了空氣中,我轉身便見師父站在遠處。
白梓涵身體一顫,差點跌在地上,卻有一人突然出現,抱住了她。來的人蒙着面,他将白梓涵打橫抱起,便瞬間離開了,而師父和師兄都沒有去追。白梓涵倒在那人的懷裏,離我越來越遠。
我當時只是好奇那救走白梓涵的人到底會是誰,等我轉過身來看着師兄時,我這才發現師兄的臉色蒼白,好似是生病了。
師父突然對我道:“寶寶,你過來。”我便推開師兄,向師父走去。漆黑的夜裏,只些許的看得清人影,他緊緊地一握我的手,便撐開手邊的油紙傘,師父拉着我走到了房間外,我卻發現師兄還站在雨裏,便道:“師兄,你上來吧!”
他卻說:“不必。”說完,他便快步地走了,因天太過昏暗,我看不清他當時的表情,只模糊地看清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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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走後,師父似是要說什麽。我突然聽到一聲滔天怒吼,我一擡頭,卻看見一龐然大物突然從竹林處探出了頭,它帶落身上衆多雨水,雨水落到我的臉上,滑落在我的嘴裏,味道竟是鹹的。
我突然明白了那龐然大物不是從竹林探出來的,而是從海中探出頭來的,遠遠地,它的高度至少是竹子高度的兩三倍。它慢慢地向我們靠來,我在想到底它的實際尺寸到底有多大,它卻一下子張大了嘴邊向我襲來,我這才發現它其實是條海蛇。
我聽說海蛇大多都是有毒的,我看着它三角的頭,便明白它定是劇毒無比的。但這麽大的海蛇,我還是第一次見,想必它已經修煉了很久了。
最終,師父幻化出的劍卡在了它的嘴裏,我沒有被它吃掉。師父拉過我,将我護在身後。這是第一次,我沒有逃跑,也沒有感到害怕。
面對巨蛇的時候,我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卻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咔嚓”的一聲,那海蛇竟将幻劍咬碎了,我卻發現師父突然倒了下來,我這才想到當年白洛斌正是死在白蛇手上的,如今師父看見海蛇,定是又想到了當年的情景了,他的病又要複發了……
我看了海蛇一眼,咬了咬牙,便向另一方向跑去,我向海蛇招了招手,它便向我跑來,成功地吸引了海蛇的注意力,我撒腿就跑,卻聽見了師父在身後喚我,但他不是叫我的名字,而是叫着“洛斌”。
我不顧一切地跑着,可以聽見雙腳踏進泥濘的聲音,還有身體擦過竹枝的聲音,也可以聽見身後竹子倒地的聲音以及自己的喘息聲,最終我跑到了海邊,無路可跑。海上掀起了一陣巨浪,我最終摔在了海上,見到海蛇張開嘴向我襲來,我忽的想到了師父之前教給我的潛水咒。
念出潛水咒的那一瞬間,只見一道光華大盛,我成功地潛入了水中,那海蛇的頭猛地砸到海上,卻怎麽也不能進入水中。
而它将頭砸在海上的時候,我感覺身邊的流水都流的十分急速,自己差點被水沖走。時間一久,或許是它覺得抓我無望,便拖着身子悻悻然地走了。我很奇怪,不知到底是什麽将它招致了來,畢竟我從未得罪過它。
見它離開,我想着怎麽再到海上,可發現自己怎麽也不能到達水上,水上和海中仿佛隔着一道無形的屏障,任我怎麽做都無法動它分毫。這就是本事只學到一半的壞處。
我水性雖好,但呆得時間久了,也覺得十分難受,漸漸地,我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窒息了,卻發現一道熟悉的白影游向了我,是一條白蛇,是君侯……
手漸漸失去了力氣,我無力地掉落了下去,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身子卻不知被什麽拖了起來。
而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身邊坐的卻是師父,可我明明記得我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看見的是君侯,我正想問師父“君侯呢”,可我最後并未問出口,因為我發現師父的手上又多了一道新傷。
舊傷還沒好,今又添了一傷。
我一個側身,看着身邊的一個可愛娃娃,問:“師父,這裏為什麽有一個娃娃?”
師父卻問我:“你喜歡嗎?”
我點了點頭,道:“以前看見其他女孩子都有,我也早就想要一個了。”可我最終卻還是将娃娃放下了,師父突然問:“怎麽,你不喜歡它?”
我搖頭,只是道:“我已經十七了,現在再抱着一個娃娃,要是被人看見,怕是要被笑話的。”
“傻丫頭,這裏只有你師父和你師兄,誰會笑你?”
我覺得也是,又将娃娃放在我的懷裏,我突然覺得自己心安了很多,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師父撫着我的頭,幫我蓋了蓋被子,我便又安然地睡去了。
只是在夢裏,我好像又看見了白洛斌,只是那時的她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她手中拿着一個從地上撿來的娃娃,她擦了擦娃娃的臉,那只娃娃卻突然被一只大手給抓了去,那大手的主人是個長得清秀的女子,我聽見白洛斌卻叫她秀姑。
“秀姑,你就将娃娃還給我吧!”白洛斌求着秀姑。
秀姑卻怒道:“你是一國之君,怎麽可以拿這種玩具,你要拿的是劍,是槍,還有筆,這個以後再也不能碰。”秀姑狠狠一撕,那布娃娃便被扯破了,娃娃內的棉絮飛在半空中,仿佛是一場冰冷的雪。
白洛斌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被扯壞的娃娃,一直哭,不停地哭,那秀姑卻冷冷道:“快将眼淚擦幹,哭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會因為你哭就同情你,他們只會在你哭的時候偷偷的笑你,你要做的就是笑到最後,看着他們哭。”
白洛斌看着秀姑走遠,漸漸地擦幹了眼淚。她撿起地上的破碎娃娃,小心地将其藏在懷裏,生怕再弄疼這個娃娃似的,但她擡頭的那一刻,眼中卻有一股其他孩子沒有的成熟。
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都走光了,陪伴在小小的她身邊只有冰冷的兵器。
這就是一國之君白洛斌的童年麽!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師父已經不在了,身邊只有一只娃娃,我将它好好的放在枕邊,卻對我的娃娃念道:“娃娃,你以後不會再孤單了,有我陪着你,我會給你洗白白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看,你比我幸福多了,有師父,有師兄,有啊嗚,還有我……”
身邊的娃娃沒有生命,但若有人賦予了它生命,它便不再冰冷。
我走到門外,發現雨已經停了,多餘的雨水從竹葉兒上落下,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仿佛是一首絕美的歌。我總想不明白昨夜的那條海蛇是為了什麽原因來攻擊我,可我不幸沒死,不知是老天保佑,還是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