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唐果兒對容寬如此信任和恩寵林斐有些好奇,問容璟道:“父皇不知你倆的關系?”
知道怕就不會這麽信任林斐了。
容璟白她一眼,這話聽着不是味兒。啥關系?
“阿斐小時是我的伴讀,也是大哥的伴讀。阿斐比我大四歲,天資又好,當我的伴讀當了兩年,因為進度太快,就去當大哥的伴讀了。”
“說起來,阿斐做大哥的伴讀做了三年,比跟我的時間還長。可他跟大哥并沒有多親近,跟我卻是很投緣。”
“後來大哥出宮立府,阿斐十四歲,我央求父皇讓他接着做我的伴讀,父皇嫌我拖阿斐的後腿,打發阿斐去春闱了,然後阿斐就入仕了。”
“若說私下裏,我跟阿斐見面的次數也不多。父皇不知道我們關系好也不奇怪。”
唐果兒瞄了他一眼,深覺兩人有奸情,心裏狂笑半天。
第二日,早朝上。
皇上命胡雲農、韓墨羽與各地駐軍共同負責各州府修路架橋事宜。
修路款項由戶部協同各地州府向當地官員和大戶募捐,不得對百姓增收賦稅;修路的士兵由各地駐軍派遣,确保饷銀發足,膳食達标。一衆事宜,由容寬派遣的欽差在各地巡查監督。
幾日後,全國各州府升國旗,年底禮部譜寫好國歌後,各地樂坊又開始奏國歌,宣傳愛國精神,激發愛國熱情;又城牆各處張貼告示,宣傳修路的目的和好處,號召大家為國為民踴躍參與,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至于那些不舍得拔毛的官員和大戶們,被強摁着刮下一層皮來。
至此,大榮朝各地,從北到南,從西到東,掀起了轟轟烈烈的修路架橋的熱潮。
容寬又命自己的親信雲戰,創建虎贲軍,成為第一批專用新兵器的軍隊。
張長弓領旨在京城郊外建立振榮軍堂,與唐果兒的無憂山莊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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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南北四軍區,将軍被調防,東西區将軍對調,南北區将軍對調。調防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修路,第二個任務就是在駐地周邊墾荒種田。
這可讓這幫兵痞們傻了眼了。幹啥?又修路又種田的,他們不是當兵打仗、有仗就打、沒仗打就歇着的主兒嗎?怎麽做起這種苦力來了?
當兵的還能發發牢騷,當将的有牢騷也不能發。到新地方了,底下人都不熟,跟誰發牢騷?別讓人揪了小辮子了。
好在宣傳到位了,饷銀和補助也很快到位了,士兵們修路架橋的熱情頓時高漲了起來。
西北。
“阿瑤,軍令下來了,咱們軍隊可以墾荒了!”裴策興沖沖地回府,跟自己的妻子容瑤喊道。
容瑤聞言走過來笑道:“是嗎?這可真是好事。上次母後來信還沒提這事呢。軍令這麽快,看來父皇是很希望盡快做成此事的。”
西北這地方,荒涼苦寒,尤其是冬天,士兵們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原本饷銀是可以勉強夠的,可惜戶部以西北無戰事、其他地方更需要為由,軍饷糧草愣給少了三分之一。
前幾年有士兵偷偷墾了幾塊荒地,多少有些添補,可惜杯水車薪、人多粥少。更不敢張揚,整日裏偷偷摸摸、提心吊膽。
裴策對他們墾荒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也不能讓他們墾太多,傳到地方州府的耳朵裏就不妙了。
如今好了,朝廷居然鼓勵他們墾荒種田,自給自足!雖說饷銀還是沒有,自己還要出苦力,但,總比餓死凍死強吧!
整個西北軍隊都沸騰了。
裴策興奮道:“是啊。過幾日,欽差就要來幫我們劃分荒地了!聽說三哥還讓人順便帶了些種子來。我們今年墾了荒,施了肥,明年就可以播種了。”
容瑤笑道:“三哥可沒有這麽心細,多半是唐姐姐的主意。”
裴策:“都好。反正我們領他們的情,”又道,“定是擔心明年趕不及,今年先送些過來。”
裴策扶着妻子慢慢坐下,“小心點,你懷着寶寶呢。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自己也要當心。”
容瑤笑道:“剛剛一個多月,哪裏需要這麽小心。”
裴策認真道:“穩婆和大夫都說了,頭三個月尤其要當心。我給三哥去封信,讨幾個好的太醫和穩婆過來。”
容瑤笑道:“還幾個,能有一個願意來的就不錯了。眨眼就快十月了,這裏該冷起來了,路上又不好走,別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自己倒先病倒了。還是等明年開春吧。”
裴策:“這路也修了一段時間了,今年趕上凍之前再修一段,剩下一點待明年開春化凍了,不出一個月也就修好了。到時候大卡車再跑起來,阿瑤你想吃什麽都能吃到了。”
容瑤笑着嘆道:“唐姐姐辦法就是多。我不過跟母後提了一句想吃水蜜桃了,她就想出這些法子來,真是有心了。”
裴策笑道:“她可不是只為了你吃桃子,她這辦法,将來好處大着呢。你若想坐車回京城看望母後,也不過三五日的路程。”
容瑤嗔他一眼,笑道:“夫君還真把我當小孩子了。難不成我還真以為唐姐姐如此大費周章,就只是為了我吃桃子回娘家方便?我不過感恩唐姐姐,這麽一說罷了。”
裴策笑道:“公主自然是一心為國為民;我一個粗人,就想着讓娘子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
“哦,對了,阿瑤,以後咱們可不能叫‘唐姐姐’了,得叫‘三皇嫂’了,不然三哥知道了,怕會不高興。”
容瑤笑道:“你都沒見過三哥,倒是了解他,他倒還真像會生氣的樣子。”
片刻,又黯然道:“說起來倒有些想他們了。他們大婚我都不在。”
裴策安慰道:“待明年修好了路,咱們就回去看他們。”
韓尚書府。
“爹!我跟大姐明年真的可以去振榮軍堂上學了?”韓墨羽的次女韓映雪,拉着長姐韓迎霜,蹦蹦跳跳地跑進來。
韓夫人:“姑娘家,好好走路,沒個正形兒。”
韓映雪被母親斥了一番,并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姑娘家怎麽了?姑娘家現在也可以上學堂了!”
又滿臉期待地道:“是吧?爹?”
韓夫人:“若我說,女子還是在家的好。這出去抛頭露面的,多不雅。聽說軍堂裏都是年輕男子呢,你們就這麽跟着他們一起學?”
韓映雪嘟嘴道:“那又怎麽了?他們學他們的,我們學我們的,看誰比過誰!”
韓墨羽:“景王妃的章程裏原來是這麽提的。後來大家都有顧慮,苗尚書就提議索性不但住宿的堂舍分開,教授課程的場地也分開。”
韓夫人點頭道:“這聽起來還好一點。”
韓映雪:“哼。”
韓墨羽:“不過,苗尚書的這個提議,又被林相否決了,說既然允許女子入學了,就定會讓女子入仕;女子入仕後難道也要跟男子分開不成?”
“再說,現在女子入學已經很勉強了,讓她們跟着男子們一起學習尚可;若是單獨請師傅,怕是請不到師傅願意教。”
韓夫人:“讓軍堂的師傅講兩遍不就好了?”
韓墨羽:“軍堂的師傅是林相親自招的,從各部各地各軍隊選□□的,都是咱們大榮朝的厲害人物。有很多都是兼任,人家哪裏有閑工夫同樣的東西講兩遍?”
“況且女學生人數有限,單為了幾個女學生就多花費一倍時間,不值當。”
韓夫人趕忙問道:“那皇上怎麽說?”
韓墨羽:“皇上認為林相說得有道理,事情就這麽定了。堂舍分開住,上課在一處。”
韓夫人愁道:“霜兒雪兒都定了親的,這出去抛頭露面的,整日裏跟男人們在一起,怕親家們心裏也不痛快。”
韓映雪:“那麽多人在一起呢!又有師傅在,有什麽好不痛快的?若還是不痛快,就退親好了!”
韓夫人瞪她一眼:“住嘴!被人退親是什麽好聽的名聲嗎?!”
韓映雪撇嘴。
韓墨羽道:“夫人也不必太過擔心。軍堂規矩嚴格,課程要求也很嚴格。每天時間排得都很滿,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還有期中期末考核。”
“若是成績不合格了,随時都會被退學。”
“這樣的壓力下,哪個學生還會有壞心思?”
韓夫人嘆一口氣:“說是這麽說,我這心裏還是不踏實。”
韓迎霜安慰道:“爹,娘,前兒表哥來說,他也是要進軍堂的。他會照應我和妹妹的,娘,您就放心好了。”
韓夫人臉色好看了些,正要說話,就聽韓墨羽問道:“噢?那小子要進軍堂?他要學什麽科目?”
韓迎霜道:“我和雪兒選兵工科,将來進兵工部;表哥想選技術科,将來進虎贲軍。”
韓墨羽:“兵工部是造兵器的,虎贲軍是使兵器的,兩個部門都不太好進。”
“虎贲軍是皇上的親衛隊,雲戰更是皇上親信中的親信,鐵面無私,走人情拉關系在他那裏是行不通的。”
“兵工部則是高精尖的技術部門,表面上是離王在管,但新兵器的點子都是景王妃出的。這兩人都是不講情面的,得有真才實幹才行,還得政治上過硬。”
韓映雪忙問道:“爹,什麽是政治上過硬?”
韓墨羽:“就是不包藏禍心,不會叛亂叛國,不會被敵人威逼利誘。”
“你想,兵工部的人能接觸到最頂尖的兵器,若是透漏出去了一星半點,咱們大榮朝不就遭殃了嗎?”
韓映雪聽了,立即斬釘截鐵道:“女兒絕不會叛亂,更不會叛國!”
韓墨羽擊掌欣慰道:“好!不過,沒有威脅沒有誘惑的時候,大家都會這麽想這麽說。若是有一日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或者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就擺在你面前,希望你們還能這麽想這麽做。”
韓迎霜和韓映雪都沉思着點了點頭。兵工部的神秘、莊嚴、和神聖的責任感,讓她們對兵工部更加向往了。
韓夫人忽然哭道:“老爺啊!你這是做什麽啊,逼自己的女兒到這般田地。”
“我就說不要去上什麽勞什子的軍堂,還有什麽兵工部,那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嗎?聽聽多可怕,命都會沒有了的!”
“霜兒,雪兒,娘不許你們去!”
韓迎霜、韓映雪:“娘……”
韓墨羽笑道:“我說說而已,瞧把夫人吓的。”
“兵工部的安保是六部裏做得最好的,裏面的工匠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制造過程,敵人抓了也沒什麽用,哪裏還會去冒風險抓人?”
韓夫人聞言好了些,仍抹眼淚道:“聽起來還是挺吓人的。你們兩個別去了吧。或者,換個科目也行啊!”
“要不,都跟着你們表哥考虎贲軍那個科?”
韓墨羽:“進虎贲軍不易不說,進了虎贲軍,待邊境打仗時,就要帶着兵器去支援……”
韓夫人又哭道:“我的天啊!霜兒,趕緊勸勸你表哥,別去什麽虎贲軍了。他怕是還不知道虎贲軍是幹什麽的呢。若是知道了,你姨母也是不會讓他去的!”
韓迎霜:“……”
韓映雪:“爹!您是不是不想讓我跟姐姐去軍堂啊?怎麽什麽吓人您說什麽!”
韓墨羽一臉無辜地道:“爹這不是讓你們了解得更清楚點嗎?若是不想去了就不去,若是了解清楚了還想去,那才是真正地想去,爹也就不管你們了。”
韓映雪:“那娘呢?”
韓墨羽笑眯眯:“你們自己說服她。”
韓迎霜、韓映雪:“……”
後來,消息傳到韓夫人妹妹家裏,韓迎霜韓映雪的表哥就改了科目,跟她們一樣,要考兵工科。
韓墨羽聽聞,嘆了一口氣,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