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三、直面揣測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軍聚衆。圮地無舍,衢地交合,絕地無留,圍地則謀,死地則戰。
塗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方錦娘看着晗玥的頭一點一點的模樣就覺着有些好笑,在北境王宮之中的時候,方錦娘便是教了晗玥《三十六計》,現下卻又開始了《孫子兵法》。
可這兵法卻是真真比之三十六計又枯澀又難懂,這讓晗玥每每在背這些紙制上的小楷都不住地點着頭,就差沒将腦袋向桌案上死磕了。
方錦娘走到晗玥的身邊,拖起了她的小腦袋,晗玥這才醒了過來。
“姨娘……”
“行了行了,休息一會吧,我讓素秋去鎮上買了些鳳梨酥來,你先起來嘗嘗吧。”方錦娘說罷就扶起了晗玥軟糯的身子,晗玥極為聽話地站了起來。
她在原地跳了跳,圍着方錦娘轉了兩圈。
然後才牽過方錦娘的手将方錦娘牽到了桌案邊,她扯着方錦娘的袖子讓方錦娘坐在軟榻上,又拿起一塊鳳梨酥放置方錦娘的嘴邊。
方錦娘笑了笑才張開口吃掉了嘴角的鳳梨酥。
正當晗玥吃得香的時候,文祁背着手大踏步地走了進來,他一進了軍帳就牽起了方錦娘的手:“晗玥,你姨父與你姨娘有些事,你便就在這裏老老實實地呆着哦~”那最後的一聲“哦”拖得及長,還未等晗玥回答就已就拉着方錦娘來到了軍帳的門口。
“姨父,你肯定又是帶着姨娘去騎馬了!你就也帶着晗玥去呗!”晗玥邊吃着鳳梨酥,邊起身直追着文祁而去。
文祁一瞧晗玥追上來了,忙拉着方錦娘就跑,晗玥就是一個勁兒地在文祁和方錦娘的身後追。
方錦娘倒也不同文祁争什麽,只随着他的帶領向前方跑去。
剛好跑到了前方看見了素秋,文祁把素秋一拉:“晗玥就交給你了,我同錦娘出去了啊~”
還沒等素秋回過神來,文祁就又拉着方錦娘跑開了,只留得素秋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晗玥剛跑過來就被素秋一把給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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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玥!別人小夫妻出去兜風,你跟着幹嘛去?”素秋鐵青着一張臉,認真地指責晗玥。
晗玥一聽急了,忙跺了跺腳:“素秋姐姐!姨父帶着姨娘去騎馬呀!晗玥也想去,素秋姐姐就不想去了麽?”
素秋一聽到騎馬二字,就眼前一亮,忙回過頭沖着文祁和方錦娘跑開的方向大吼一聲:“祁哥!我也要去!”
這一吼倒是将端着藥碗的落平陽給吓了一跳,皺着眉看着素秋:“真是個野丫頭!”
素秋倒是沒有理會落平陽的話,只是走過去用腳尖輕踢了踢落平陽的小腿肚子:“快,我們去追上祁哥,他又帶着方姐姐出去溜馬了!”
落平陽一把抓過了素秋的手臂:“你剛也說了,別人夫妻出去兜風,你去幹啥?”說罷又回過頭看着晗玥那張苦皺着的小臉道,“小丫頭你也是,你姨娘姨父好不容易見個面,你怎的就這樣不懂風情?”
說完,他就松開了素秋的手,端着藥碗離開了,回過頭時落平陽才落寞地嘆了口氣,撇了撇嘴嘀咕道:“哎哎,我好好的小師妹,怎的就能送了別人呢?還要裝裝大方……”
這般一咕哝完,落平陽又跺了跺腳,沖着文祁他們離開的方向就吼道:“文祁你把小師妹給老子弄回來!!藥還沒喝!!!!”
文祁哪能理他們,直接來到馬廄,牽過良駒,先将方錦娘扶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駕——”
馬兒嘶鳴了起來,落平陽聽到這聲馬的嘶鳴聲心頭顫了顫:他的方小師妹啊~~~~~
晗玥和素秋也是哭喪着一張小臉沒有再說一句話,晗玥十分不高興,就又氣沖沖地回了軍帳中坐到了軟榻之上,吃完了整盤鳳梨酥,直吃得肚子都給撐起了,才放下了,卻依舊嘟着嘴甚是不開心。
文祁同方錦娘同乘着一騎,又來到了這大漠之中,這大漠中的黃沙随着風漫漫散散地飄散着。
文祁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牽着馬向前走,走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回過頭沖着方錦娘笑了一笑:“你呢,今後必定是我妻子,而我的妻子,不能不會騎馬的。”
文祁的這句話說得太肯定,讓方錦娘都愣了下心神,好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後又轉念想了想才輕輕地笑了笑。
前幾日,落平陽同文祁說的話方錦娘也并非沒有聽到,落平陽囑咐文祁自己如果自己不加以鍛煉,這腿怕是在不久的将來就會是完全殘廢的,只有多多使用,以後卻是還可以再用的。
想必文祁這般帶着她出來,落平陽又不争吵也不阻攔,也是受了他的指示罷了。
方錦娘想到這裏就笑了笑,沒有同文祁說什麽,只随着那馬的速度慢慢地向前。文祁見着方錦娘沒有任何動作,便也是知曉了方錦娘知道他所做這些的原因,便也是沒有再說些什麽了。
而在這時文祁卻松開了缰繩,将缰繩遞給了方錦娘:“讓你自個兒騎馬卻不是只讓你在馬背上坐着,我告訴你啊錦娘,我給你半個月,天天就陪着你出來騎馬,你可得給我學會了。”
文祁這般一說雖是有些給方錦娘下了一個死硬的命令,但話裏的寵溺之味滿滿地溢了出來。
方錦娘牽過文祁手中的缰繩,由着在馬背上,身子向前一傾就使得馬兒不安生了起來,她連忙拽緊了缰繩,想以此來穩住了身子,卻不想越是動作越大腿下的馬兒越是不安分,這使得方錦娘瞬間慌了心神。
文祁看着方錦娘那般慌亂也不上前幫忙,只輕輕地站在一旁看着方錦娘該做如何動作。可方錦娘那般慌亂的神情,卻是文祁第一次見着,心下也有些開心,畢竟他這倒是第一次看見方錦娘六神無主的神情。
他有見過方錦娘半夜裏失了魂魄般緊皺了眉角,他有見過方錦娘在面對未知的時候說一聲等等,他有見過方錦娘嬌翹地叫他一聲夫君,現下他才是第一次見着方錦娘的慌與亂。
方錦娘在馬背上慌了神,卻還是死命地拽着缰繩,文祁看着方錦娘這樣一鬧,心下也還是怕傷着了他,才輕輕開口道:“放松身子,随着馬兒的動作而上下動作,可懂?”
方錦娘沒有回答文祁,只是她領悟得甚快,馬上就領悟了文祁所說話中的要領,忙穩住了身子,将缰繩松了松,馬兒感覺到了背上的人不再那麽鬧騰,便也放緩了步子。
方錦娘因着體會到了其中要領便也沒有再慌張,只随了馬的動作才輕輕地動上一動,文祁看着方錦娘,眼裏也有些贊賞的神色。方錦娘此刻才低着頭看了看文祁,也抿着唇沖着文祁笑了笑。
“你現下試試向前面走走,但不要走得過快,我怕你駕馭不了。”
方錦娘依着文祁的話向前走了走,馬兒因着是文祁的坐騎,又因着文祁一直伴在方錦娘的左右,它也不敢造次,便是懶散地向前走了走,方錦娘瞅着馬兒如此聽話,心頭也有些高興,回過頭來沖文祁笑了笑。
這空曠的大漠之中,方錦娘的笑就如天上挂着的豔陽,生生灼傷了文祁的眼,文祁也報以微笑,才上前牽過缰繩,穩住了馬兒的身子,将方錦娘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将軍!”文祁回頭,就看見李林又是一身傷來到文祁和方錦娘的面前。
自從方錦娘和文祁從北境王宮之中回來了後,方錦娘就不再掩飾自己的容貌,軍中上下雖是有些訝異,但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不是,文祁本也是一個放蕩将軍,行軍用兵也不同于常人,再加之軍中的人也已見識過方錦娘的計謀,全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還是權當她是軍師。
一開始方錦娘還有些忸怩,不願意以女子的身份進入軍中,可又敵不過文祁的嘴皮子,便也就應了下來,不過卻再也是沒有穿上那身绛色的衣服,倒是穿得平平凡凡,卻也是難以掩飾了她本就貌美的面容。
李林看着文祁身後的方錦娘,施了一禮,叫了聲“軍師”,方錦娘點頭當作回應,文祁一揚頭示意李林說話。
“将軍,我照将軍所說的去查過了,軍中的确是出了細作,但,是誰我還沒有找出來,不過我剛剛了解到,西境與軍中這細作也是有聯系的,他們接下來可能會有一些動作,所以還請将軍小心。”李林說完轉頭看着方錦娘,“軍師,我有查過,那人的确是姓方沒有錯。”
方錦娘的腳下一滞,身子有些沒有站穩,文祁幸得手快扶住了方錦娘的身子,才沒讓方錦娘跌下去,他皺了皺眉,轉頭對着李林道:“你先去吧,盡快查出來。”
說完李林又施了一禮才退了下去。
文祁轉過頭雙手抓住了方錦娘的雙肩,方錦娘的眼裏有些茫然,沒有焦距,文祁的心裏有些慌張地看着方錦娘,輕輕地搖了搖方錦娘的肩。
“錦娘。”那聲喚得很柔,卻是讓方錦娘回過了頭來,她看着文祁半晌說不出話來,直至文祁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她才瞬間紅了眼眶。
“文祁……”方錦娘說得很輕,輕得有些無力,讓文祁的心裏一顫,“會是誰,那個人會是誰?”
文祁看了看方錦娘,才将方錦娘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錦娘,你現在別動,聽我說。”文祁說話的當口又往下壓了壓方錦娘的腦袋,不讓她有半分動作,“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同你去尋你姐姐方漠蓮?她易容術了得,會不會就是連你也分辨不出是否是真的?”
方錦娘的身子一怔,就睜大了眼睛。
“別說話。”文祁又打斷了方錦娘準備說的話,“我也不是确定,你瞅瞅,你姐夫去世了,可是姐姐還活着,卻是活在了熱鬧集市之中,就是因為易容術極好,可為何不給自己一個簡單點的妝容,卻生生扮成豆腐西施?”
“後來方漠蓮卻是連将府都沒有進就走了,這中間難道你就真真想得透?我之前有想過,她許是将東西托于別人交到将府來的,可是我又想了想,這事該不可能,這般重要的東西她不應該會交給別人,那麽就是她自己交到這邊來的,可是她又消失得太快,我派人去查過了,當日沒有漂亮的姑娘出城,她應還留在錦安之中。”
“許是你也會說她易容極好,可能易了容出了城,可是這不可能,她既在這錦安中生活了這麽多年,要是想走,也絕不會攤上你這個妹妹的。”
文祁說着說着,就感到懷中的人不動了,他立馬拉開方錦娘,才看見方錦娘早已怔愣住了,沒有再說話。
可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其實這些,方錦娘她統統知曉,只是自己不願意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