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雨他拿槍的手很穩, 瞄準餘犀,扣動扳機
子彈滑過空氣,擦着雨滴, 以極快的速度射了過去。
餘犀還沒有看到子彈,便已聽見了聲音。
她最近跟陳焰呆在一起的時間多, 能時不時咬他兩口,她的身體因為血液的滋養變得越來越靈活。
聽到聲音後, 餘犀的身體往旁邊側了一下,子彈擦着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雨幕中直接射到卡車上。
卡車的車廂出現一個黑洞。
司機還想開槍,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餘犀躲避的同時,手裏的尖刺扔了出去, 直中他的額頭。
尖刺半截插進他腦袋裏,他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餘犀, 手伸向額頭, 想把尖刺拔下來,可指腹剛觸碰到尖刺,來不及用力便已經失去了生命力, 緩緩倒在地上。
這名司機的死亡直接激怒了另一名司機。
另一名司機身高體壯,武力值和體力都比劉國裏高上一些。劉國裏被他一拳揍進積水裏,他晃了晃發暈的腦袋, 努力站起來。
司機卻已經放棄他了, 直接沖向餘犀的方向。
餘犀此時蹲在屍體旁, 手握住尖刺,一點一點往外拔。
她聽到身後的聲音,知道另一名司機逐漸向自己接近, 她沒有回頭,繼續埋頭拔尖刺。
司機已經來到了她身後,他手裏拿了塊随手撿到的灰色石塊,右手舉起,一石塊砸在餘犀的腦袋上。
司機臉上的憤怒在砸到餘犀後稍緩了一些,他相信自己的力氣,覺得這一石頭砸下去,餘犀即便死不了,也逃不開腦骨破碎的結局。
結果剛砸完,就見那個他在心裏下了死亡通知書的人突然轉過身來,一臉冷漠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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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瞥了眼她額頭,沒有從她額頭上看到傷口和血漬,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退回後,一柄尖刺刺向他原來的方向。
尖刺剛從屍體上拔下來,上面沾了一層紅色的血液,血液順着冰冷的金屬,逐漸凝聚起來。
一滴紅色血液凝在尖頭,緩緩地落下來,暈染在雨水中。
司機抹了把眼皮上的雨水,半秒鐘的時間不到,恢複了鎮定,搶占先機,手裏的石頭再次砸向餘犀。
這次卻沒有砸到。
餘犀已經起身,她個子比司機矮,在高大威壯的司機面前顯得有些嬌小。
她舉起手裏的尖刺,不顧司機砸下來的石塊,再次刺了過去。
這次刺中了,尖刺戳破雨幕,刺進司機的腰腹。
先是一陣麻意,然後是劇烈的疼痛。
司機顧不上看腰部的傷,長期的作戰本能讓他的手潛意識去抓尖刺。
可他反應快,餘犀的反應更快,他的手還沒有觸碰到尖刺,尖刺已經被餘犀拔出,再次刺向他身體的另一側。
如此反複刺了三次,第三次,尖刺刺進了司機的心髒,餘犀沒再拔出尖刺,而是後退一步,靜靜看着司機。
司機瞪圓眼睛,黝黑兇戾的面龐只剩下恐懼,他握住胸口的尖刺,想□□,但大腦傳遞出的刺痛感告訴他,一旦拔出尖刺,他必死無疑。
司機忘了所處的環境,低頭看向胸口。
雨水順着他的臉龐滑下去,彙聚成滴,落在地上。
他看到身體受傷的部位冒出鮮血,鮮紅的顏色在碰到雨水後被稀釋淡化,很快消失不見。
他看到那個長的如同妖魔一樣惑人的女人冰冷地看着他,慢吞吞伸出手,搭在了尖刺上。
司機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個女人拔掉了他胸口的尖刺,他的眼前先是被一片紅色覆蓋,接着變成黑色。
他死了。
餘犀手握尖刺,尖刺頭上的血液滴下來,她看了眼上面的血,眉宇中露出厭惡的神色,尖刺戳進積水裏,胡亂攪了兩下,洗掉上面的血漬。
雨下得越來越大,她渾身濕透,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身上。
餘犀挑開蓋在眼睛上的發絲,拎着尖刺走回車旁。
車子已經徹底報廢了,衆人見她解決了兩名司機,便埋頭開始修理車子。
車廂變形的厲害,中間凹進去一大塊,有幾個地方的鐵皮承受不住撞擊破裂開來。陳焰幾人分成兩撥,一撥鑽進車廂裏,另一撥在車廂外。
車廂內的人用力往外推扯皮,車廂外的人時刻觀察鐵皮的情況,實時彙報。
過了幾分鐘,鐵皮稍微修複了些,他們走了出來,一齊用力将車子掀了起來。
這時的雨已經下得很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人的臉上,發出細密的刺痛感,雨水濺進眼睛裏,讓人睜不開眼。
好不容易弄好車,所有人一起鑽進車廂裏,暫時躲避大雨。
車廂內積了一部分水,他們用外套和閑置的布料清理裏面的水漬。好多物資和必須品上沾上了水,餘犀接過陳焰遞過來的幹抹布,撿起東西開始擦拭。
收拾了半個小時,車廂內終于恢複了整潔。偶爾有雨滴透過縫隙進來,也會很快被人擦幹淨。
衆人又累又餓,勉強從車上找了些速食品填填肚子。
餘犀吃了兩袋餅幹,靠在車廂上睡了起來。
她睡了沒多久,聽到車子啓動的聲音,朦胧中睜開眼睛,借着縫隙看到外面飛馳而過的風景。
外面的于是看起來小了些,她揉了揉眼睛,徹底清醒過來。車上的人仍然歪歪扭扭的睡成一團,殷菁眉占據了角落的位置,她那個地方位置太好,其他人一個勁兒往她身上靠。殷菁眉兩邊都是人,她則被擠得只能看見半邊身子。
即便這樣也不影響她呼呼大睡。
餘犀醒過來發現,她的腦袋擱在陳焰的肩膀上,陳焰也睡着了,身子不由往她的方向歪,這會兒額頭正抵在她頭頂上。
餘犀小心挪開位置,手攬住陳焰,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做完這一切後,她看着窗外,再次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車子也不知道行駛到了哪裏,路旁邊是一條寬敞的河流,河水因為風力拍擊在岸上,發出獨屬于水浪的渾厚的聲音。
等餘犀第三次醒過來時,天邊一片昏暗。
車子沒有繼續往前開,而是停在了一家破落的院子裏。
院子的圍牆因為沒人呵護,在長期的雨水風霜下分崩倒塌。
外面的大雨已經漸小,開始下毛毛細雨。
餘犀沒拿雨傘,擡腳下車,安靜地站在車子旁。
陳焰等幾個男人已經進了院子,刁楚将車上的部分東西搬到院子裏。
殷菁眉還在睡,餘犀沒叫她,走到車子另一旁,跟刁楚一起搬東西。
院子看樣子建了很久了,木門上的紅漆脫落,露出斑斑點點的樣子,底下接近地面的木料腐朽潰爛,輕輕一掰就能掰斷。
院內的空間倒是挺大,整座院子圍成了一個圈型,一間又一間的房屋靠在一起。其中有幾間和其他房間隔得很遠,房子也沒有中間那幾間大,看起來像古代人的房間。
陳焰幾人打開的是中間那幾間門。
餘犀跟在刁楚後面,将東西搬到其中一間房內。
房間不大,門窗同樣是用木頭做成的,不僅是門窗,門內的桌椅板凳和床也全部是木頭的。
餘犀打量了幾眼,突然意識到這間房和她很久以前居住的房間差不多。
她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圍着房間轉了一圈,一股陌生的熟悉感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攪得她心煩意亂。
餘犀眼睛逐漸有發紅的趨勢,她意識到自己情緒即将失控,急忙走出房間,站在雨中淋了一會兒。
陳焰正滿院子找木材呢,一擡頭看見餘犀站在雨裏,他微微皺眉,大跨步走了過去,将人拉回屋檐底下。
餘犀還想出去,陳焰拍了下她腦袋:“老實點。”
餘犀:“我沒有不老實,我就是……”
陳焰沒給她說完話的機會,将她的心思徹底掐滅:“雨沒停之前,不準走出屋檐。”
餘犀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但她前腳邁出屋檐,陳焰後腳把她拽了回來。
如此幾番下來,她徹底煩了,拉了把凳子出來,躺坐在屋檐底下,看他們找能燒火的東西。
院子裏的木柴挺多的,不過大部分被雨水淋濕了,只剩下壓在中間的小部分。幾人把這一小部分木柴搬進房間內,開始生火做飯。
吃過飯後,他們又在附近找了條河,勉強洗了下身體和濕透的衣服,各自回房間睡覺。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從幾天前到現在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能稍稍松懈一些,好好睡上一覺。
誰知睡到一半,又有人叫醒了他們。
院子的大門沒有鎖,稍微用點力便可以推開。
餘犀眼睛睜圓,剛入夢便被打斷,她的心情非常不開心。
又過了幾分鐘,她聽見門外有車子進來的聲音。餘犀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終于睜開眼。
她推開門,看到一輛黑色的車開進院子。
89、屍體生根
車上的人看到院子裏有其他車輛, 頓時明白了知道這裏還有先到者。
他們開的是一輛噴成黑色的面包車,人數不多,只有三個人。
這三人看到院內的卡車後, 臉上不見慌亂,仍舊該幹什麽幹什麽, 從車上下來後,圍着中間的幾間房轉了一圈, 找到沒有住人的兩間,把東西搬進去, 迅速打掃起來。
他們收拾的很快,過了大概半小時,所有東西收拾妥當, 車上的東西也大部分搬進了屋內,幾人回到車上,打開了車後門。
餘犀看到他們從車上擡了一個人下來。
那人躺在窄小的擔架上, 被幾人擡出來的時候毫無知覺, 他面色蒼白,嘴唇白的看不出血色,耷拉下來的胳膊上鼓起青筋。
暈倒的男人很瘦, 剃着平頭,眉心皺出一道紋路。
餘犀越看越覺得這個男人眼熟,想了一會兒恍惚中發現, 撇開外貌, 這人的膚色、體型和狀态和幾天前的陳焰是如此相像。
她忽然想起陳焰以前說過的柳島實驗室的事情, 意識到什麽,放在兩側的手微微握緊。
一旦她的猜測成真,這幾人在陌生環境中還如此淡定的表現便有了解釋。
如果躺在擔架上的男人是同陳焰一樣從柳島出來的, 那他瘦弱的軀體下隐藏的戰鬥力應該很高,足以在末世中撐起整個隊伍。
餘犀站在門後觀察,一直等到幾人收拾完回房,她才慢慢打開門,走出房門。
陳焰的房間在她左側,她走到他房門口,輕輕敲了下門。
裏面的人好像沒睡,敲門聲響了一兩下後,門被打開,餘犀看到陳焰眼神清明,臉上看不到睡意,便知道他還沒有睡。
她進了房間,陳焰關上門。
餘犀找了把凳子坐下,擡頭好奇地看了陳焰幾眼,越看越覺得那個男人各方面的特征和陳焰很像。
她看的時間有些久了,陳焰頗覺得不自在,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說道:“你在看什麽。”
餘犀唔了聲:“剛才他們擡着的男人和你很像。”她沒說他們是誰,因為她覺得陳焰既然沒睡,那剛才的動靜他肯定聽到了,院子裏發生的一切也肯定都看到了。
陳焰果然如她所想,沒問他她口中的他們是誰,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确實很像。”
大概是他語氣太平淡,餘犀有些不滿,凳子拉過去,挨着他的凳子,微微昂頭說:“你認識他嗎?”
陳焰搖頭:“我成為實驗品的時候很早,同我一起的實驗品基本死光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後來的。”
餘犀:“你就不想了解一下?”
“了解什麽?”
餘犀托着下巴:“了解一下他是不是和你一樣,時不時會暈倒,或者問一下你離開後柳島的情況。”
她剛一說完,就聽陳焰說:“沒什麽好問的,他的情況比我差得多,至于柳島的情況,去到那裏也就知道了。”
餘犀:“……”
她聽明白了,這人是覺得沒有必要問。
繼兩人之後,很快又有人趕了過來。
上官南是第三個醒的,他住的房間離新來的四人只有一堵牆的距離,睡夢中被他們搬東西的聲音吵醒,醒了後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一開始沒敢動,等到隔壁房的動靜漸漸小起來,他悄悄起床,打算看看其他人有沒有醒。
瞥見陳焰的房間有微弱的光,他就跑了過去。
上官南進房間前還是挺忐忑的,後來見了房內兩位大佬神情平靜,淡定從容,懸到嗓子眼的心頓時落了回去,招呼了兩聲,又摸着困頓的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跑回自己的房間。
餘犀也沒在陳焰的房間多留,在上官南後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大雨再次傾盆。
六點鐘,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石板上砸出一個個白色水泡,院內的人大部分已經醒了,開着房門,站在門口看雨。
雨下的又急又大,屋外的地面上積了一層水,餘犀站在門口,隔着雨幕看向某間房。
那間房裏住着昨晚來的那群人,他們此時正穿着雨衣,在雨中走來走去。
雨滴模糊了人的視線,餘犀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麽,不過她看到那幾人手裏好像拿了什麽東西。
餘犀看了一會兒,挪開視線,看向隔壁。
殷菁眉住在她隔壁,她正拖了張椅子,擺放門前,靠在椅子上吃零食。
另一邊住了陳焰,陳焰的房門緊閉着,屋內聽不到動靜,可能還在睡。
餘犀打了個哈欠,關上房門,回到房間睡覺。
再次醒來時雨已經停了,外面異常安靜,幾乎聽不見聲音。
餘犀走到陳焰門前,沒聽見裏面的聲音,敲了兩下門後推開。
房間內空無一人,陳焰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又跑到刁楚的房間,同樣沒有看到人。
在院子裏停了一會兒,發現上官南和劉國裏也沒在房間裏。
餘犀感覺到他們在院子不遠的地方,正考慮要不要去看看,一陣吱呀聲傳出來,側目一看,就見遠處那間房的木門打開,裏面走出兩個男人。
兩人穿着灰色背心,露出的手臂和肩上布滿傷疤,其中一個男人手上纏着繃帶,白色的繃帶中隐隐滲出血漬。
另一個男人個子不高,看起來連一米五都不到,身體關節的地方紅腫粗大,胳膊肘和膝蓋的位置凸出一塊,看起來比周圍位置粗了一圈。
他的手腳同樣比正常人的大,手上發黑,掌心裏磨出厚厚一層繭。男人穿了雙黑色的拖鞋,露出的腳和普通人的不同,他的腳趾很長,足有正常人的一倍多,腳趾的關節非常靈活,牢牢扒住鞋子。
兩人開門的時候也看到餘犀了,矮個子男人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繃帶男的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上下打量了一番,先是驚奇了一下,然後面含微笑,沖餘犀點點頭。
餘犀轉身離開,沒搭理他。
她從這兩人身上感受到濃重的血腥味,那種常年在血腥環境中呆着,身體染上消褪不去的濃重血腥的味道。
她剛轉身,就聽見幾聲嘀咕。
繃帶男臉上的笑意依然挂着,低下頭對矮個男說:“這裏居然能遇到正常女人。”
矮個男吸吸鼻子,“是啊,這種地方怎麽會有女人,還是這麽漂亮的女人,這裏離那座基地不遠,這女人如果被基地的人看到,絕對會被出手搶奪的。”他說着看向餘犀,目光中帶了一絲憐憫。
繃帶男用僅有的完好的手摸摸下巴,一邊摸搓一邊說:“看他們的方向,不像是和我們順路。”
矮個男點頭贊同:“看起來像從基地的方向過來。”
“那不應該啊,這群人去基地就是羊入虎口,不可能會出來。”
後面的話餘犀沒有聽到,只隐隐聽到幾聲基地。
她猜測他們口中所說的基地就是那座透露着詭異氣氛的地方。
沒等她繼續聽,又出來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看起來非常正常,身上既沒有傷口也沒有其他異于正常人的地方。
但他一出現,另外兩名男子立刻停止交談,規規矩矩沖他喊了一聲。
再後面的事情餘犀沒有看到,她回到房間,翻到一個背包,背到身上去找陳焰他們。
陳焰幾人距離小院非常近,就在小院後方的山丘上。
他們幾人低頭扒拉野草,不知道在找什麽。
餘犀走過去,陳焰正拿着一根棍子,滿草叢翻找。
她湊到旁邊,問他在幹什麽。
陳焰指了指不遠的地方,說:“找那東西。”
餘犀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看到草叢裏有一塊黑色的凸起,她走過去,站在草叢邊,看到了那個凸起是兩具屍體。
屍體應該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但除了黑的不正常的膚色,兩具屍體就像剛死去一樣,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
餘犀眼尖的看到屍體的頭頂有什麽東西,她上前幾步,發現那東西是一根褐色的植株。
植株很小,它僅有的兩片葉子呈現五角狀,葉子的顏色和正常的植物不同,它的顏色看起來發黑,像被墨水浸透了的楓葉,根莖部位則比葉子還黑。
這株褐色的植物緊挨着屍體,餘犀仔細一看,發現植株并不是挨着屍體,而是從屍體的身上長出來的。
植株的根莖紮在屍體的頭皮上,細密的根宛如針尖一樣紮進屍體的頭顱。
一陣風吹過來,它跟着四周的草木一起晃動,仿佛融進了這堆草木中。
餘犀看着屍體的傷口,忽然想到那堆腦袋和背部開了口的屍體。
那些屍體會不會和這兩具屍體一樣,內髒和腦髓是被這種奇怪的生物吸幹了?
她看到其中一具屍體上的植株不知道被誰拔了下來,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葉子,躺在地上,好像已經死掉了。
她上前幾步,想觸碰一下那株植株,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死了。
誰知她的手剛一觸碰到植物,本來已經半死不活的植物突然滿血複活,在她手指觸碰到的一剎那,根莖纏繞上去,在她沒有反應過來時順着她的手指爬了上去,以極快的速度爬到她的頭頂。
它尖細的根莖舉起,想插進餘犀的腦袋裏。
就在這時,餘犀頭發裏冒出一根根莖,在它尖細根莖插進頭皮之前,卷起褐色植物的根莖,用力勒了起來。
褐色植物瘋狂掙紮,卻怎麽也擺脫不了。
沒幾秒,小黑從餘犀頭發裏鑽出來,葉子甩動兩下,将褐色植物勒死。
它在勒死褐色植物後,根莖一甩,褐色植物被甩的遠遠的。
餘犀走過去,手輕輕碰了碰褐色植物,發現這次它是真的死了。
90、覆滅
她瞅了眼另一株灰色植物, 見那植物安安靜靜呆在屍體腦袋上,就沒管它,其他幾人還在草叢裏扒拉, 餘犀也劃了片兒區域,找了根木棍扒拉。
她所在的區域沒有屍體, 但她依然找的很仔細,因為她覺得褐色植物搞不好會從屍體上跑下來, 找塊土地呆着,生根發芽。
整片地兒找完, 沒有找到,她又跑到另外的地方。
這次找到了。
一個凹陷的小坑裏,灰色的石頭旁有一株矮小的灰色植物, 這株植物比剛才死的那株還不如,渾身上下只長出了一片葉子,根莖和葉子一樣, 呈現出一種黑褐色。
餘犀走過去的時候, 它一動不動呆在石縫裏,等她蹲下來,那株植物悄悄挪動了一下, 找了個合适的位置,竄到餘犀身上。
等竄到她頭頂的時候,又被小黑掐死了。
小黑這次沒把它扔出去, 極其得意的擺動枝葉, 活潑的不像是一株植物。
又過了一段時間, 劉國裏站在不遠處,沖他們喊了一聲。
衆人走過去,就見他所在的地方有一片凹陷的坑洞, 坑洞不大,口徑跟井口差不多,底下的空間比坑口要大的多,裏面密密麻麻堆滿了屍體。
這些屍體和那兩具屍體一樣,渾身發黑,沒有腐爛。
他們的頭頂和背部同樣有一個口子,從口子裏看去,能看到內部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幾十具屍體堆在那裏,像某個小型基地被人端了窩。
大概是看到過更震撼的畫面,幾人看着坑洞,面色平淡。
過了一會兒,劉國裏說道:“看樣子,我們一路遇到的屍體應該是被同一種方法所殺。”他指着坑洞中殘留的褐色植物葉子,說:“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是被這種植物殺死的。”
劉國裏轉頭問陳焰:“你見過這種植物嗎?”
陳焰搖了搖頭,說了句沒見過。
他見過需要用人的血肉來滋養的植物,那種植物和這種的長得并不像。
那時候他剛逃出柳島沒多久。
一個中型基地中,住了一群研究員,這群人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種植物。
那是種翠綠色的植物,長得很矮,最長的也不過人手掌的高度,彼此密密麻麻挨擠在一起,仿佛一片碧綠的地衣一樣,鋪在屍體身上。
它們以人身上的血肉為食,瘋狂繁衍,一株植物從落地到生根到長成也不過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植株繁衍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快,基地供應的血肉慢慢不足。
往往新鮮的屍體剛一扔進去,馬上便會爬滿植物,極短的時間內,它們會吸幹屍體身上所有的養分。
沒過多久,那株植物便只剩下破敗的皮膚組織和一架骷髅。
好在這種翠綠植物不挑食,人的屍體、動物的屍體,甚至是喪屍的屍體,都可以成為它們的養分。
但那個基地太小了,能空出來幫它們尋找食物的人手有限。
植物很快陷入饑餓之中。
陷入饑餓的植物不再翠綠可愛,它們的根莖脫離骨架,滿基地亂走,很快便将基地內的人類吞噬一空。
餘犀眨着眼睛,見陳焰停了下來,便問:“後來呢?”
陳焰垂下眼皮:“後來那個基地就覆滅了。”那是他出實驗房後第一次見到基地覆滅。
餘犀:“那些植物呢?”
這種植物這麽厲害,一旦從基地裏逃出來,豈不是會覆滅世界?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陳焰聞言一笑:“哪有那麽厲害,它雖然對血肉之軀的東西破壞力很大,但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們在吞食了血肉後,生命力會變得非常短暫,短到它們甚至走不出基地。”
基地內的研究員見他們制造出來的植株引發了如此大的災難,其中一名研究員為了彌補所犯下的錯誤,想出一個辦法。
他聚集了基地內剩餘的幸存者,從裏面挑挑揀揀,揀出了十人。
他和剩下的人将這十人綁在了基地的中央廣場。
偌大的廣場中央立了十根柱子,每根柱子上的人慘叫哀嚎,有時怒罵研究員的禽獸冷血,有時哭嚎自己悲慘的命運,也有人面容平靜,毫無怨言。
研究員沒有看他們,轉身和其他人一起布置陷阱。
他将廣場整個圈起來,地下挖了一條圓形的深溝,溝內澆上汽油。
又在廣場的地面上灑滿了土,所選的土早已浸泡在汽油中多日。
等所有的事情準備好,他親自走上廣場,用匕首一點一點劃開十人的皮膚。
濃重的血腥味好像引誘劑一樣,饑餓了多時的翠綠植物蜂擁而來,就像一塊綠色的會動的地毯,以極快的速度趕完廣場,很快,廣場的地面上鋪滿了植物。
這些植物直奔柱子上的人類,它們攀爬到人類身上,尖細的根莖刺進人的皮膚,貪婪地吮吸他們身上的血肉。
人類的哀嚎聲慢慢消失在植物沙沙地移動聲中。
研究員站在十人身後,有植物發現了他,争先恐後往他的方向爬去。
他們順着他的腳踝,爬到了他的腿上、然後是他的腰、胸口和臉部。
研究員突然神經質地笑了一聲,然後打開手裏緊攥着的打火機,撥動按鈕。
一簇細小的火苗飄出。
他扔了打火機,火苗接觸到地面,先是撲了一下,然後點燃了泥土中殘存的未能揮發的汽油。
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先是一小片着起來,然後是大面積的火焰。
很快廣場成了一片橘紅色的火海。
綠色植物意識到不對,抛棄眼前的獵物,拼命往廣場外跑去。
就在這時,其他的幸存人類點燃了深溝裏的汽油。
幾乎和人等高的火苗形成了一道圓形的包圍圈,将綠色植物牢牢鎖在廣場內。
綠色植物最終消失在火焰中。
陳焰當時并不在那個基地中,他剛從柳島出來,不相信任何基地,于是決定單獨行動。
當時他正好在這個小基地旁,遇到了幾株綠色植物,他殺死那幾株植物後,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便悄悄趕往基地,沒成想看到了這麽一幕。
當時的畫面非常震撼,但陳焰現在只模模糊糊記得當時的大體場景,卻有很多細節忘記了,他不記得那個研究員是什麽時候死的了,也不記得僅剩的幸存者是如何離開的,他只記得他看完了全場,然後默默地離開。
小院附近的屍體和在叢林中遇到的屍堆讓他再次回憶起那片場景。
一旦那座詭異的基地也和他所見的小基地一樣,用人體圈養、培育變異植物,那麽他們所面臨的的結局只有一個——就是和小基地一樣覆滅。
劉國裏撿起地上死掉的那株變異植物,觀察了一番說道:“看起來像從某株植物上摘下來的。”說着指着植株身上一個圓點:“從這裏看,好像是從母體上掰下來的,然後重新種活的。”
衆人意識到,那座詭異的基地內,不僅有大量的這種小型的變異植株,很可能還有一株母體植株。
上官南抱臂,啧啧兩聲:“小的就夠難對付了,再來個大的,他們也不怕大的突然暴走,毀了基地。”
郎震冷笑:“一群坐井觀天的人,以為自己能力通天,可以應付一切事情。”
幾人談論着,誰也沒有意識到,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基地,此刻正進行着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一株大概二米高,粗壯的十個人都抱不過來的植物晃動身軀,根莖在地上慢悠悠挪動。
它長得很奇怪,區別于其它任何植物,它的軀幹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枝,每根細枝的頂部延展出一根極細的刺狀物。
它沒有根莖,軀幹底部本來應該是根莖的地方一片光滑,分泌出一種透明的粘液,和地面接觸的根莖細軟黏滑,仿佛是破了殼的蝸牛一樣。
它身上的細枝上挂了好幾具屍體,這些屍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還有幾個沒死透的人,他們的表情猙獰,眼睛因為疼痛鼓脹凸起。
有幾具屍體的血肉被怪異植株吸幹,蒼白的皮膚包裹在骨骼上,仿佛一具幹屍。
活着的幾人狀态要好一些,但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們的掙紮越來越弱,身上的血肉慢慢流逝,很快便沒了動靜。
基地內混亂一片,四處是亂竄的變異植物。
這些植物的形态和餘犀他們在叢林裏遇到的一模一樣,身軀很小,不仔細看幾乎注意不到它們。
它們速度很快,遠超那株大的變異植物。
小變異植物竄到人身上,尖細的根莖狠插進人的頭骨裏。
有些剛從母體上分離下來的小植株根莖不夠強悍,插不動人類的頭骨,它們便改變策略,轉而去插人的眼珠。
針刺一樣的插爆人的眼珠,在人痛苦地哀嚎聲中吮吸他們身上的血肉。
大批大批的人湧上車輛。
基地內的車輛不多,巡邏者的車輛排成幾排,六七輛車上擠了無數基地的高層人員。
巡邏者将其他人圍在中間,他們則扛着槍站在外側,看到有不怕死的人跑向車子,便開槍射擊。
他們這邊車多,本來挺多人往他們的方向跑的,在巡邏者擊斃幾個人後,其他人畏懼起來,慢慢轉移目标,不再盯着這幾輛車。
有車的基地人員成了這群人的新目标。
大量車主被殺,屍體倒在血泊中,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車輛成了必争之品,有的人剛殺死車主,自己做到駕駛座上,車還沒有打着火呢,很快便被其他人拽下來,或者殺死或者扔到一邊。
一個小男孩逃跑中和母親失散,跑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看到母親,抹着眼淚跑過去,在距離母親幾米的距離絆倒。
那名頭發蓬亂,渾身髒兮兮的女人眼睜睜看着一株植物竄到她兒子頭頂,尖細的針管一樣的催命根莖紮進了她兒子的腦袋裏。
女人悲怆的幾乎失去表情,發白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突然出現兩道淚痕,然後絕望充斥了她。
91、能吃嗎
第91章餘犀他們統共找了五六只變異植物, 這些變異植物的能力并不強,特別是脫離了血肉供應後,它們的能力肉眼可見的下降。
加上身軀太小, 殺傷力并不大。
殷菁眉把玩着一株死掉的植物,說:“看起來也不難對付。”
其他幾人聞言點頭。
他們不知道, 正是他們嘴裏不難對付的植物,極短的時間內差點覆滅一個基地。
詭異基地內的人類逐漸開車逃了出來, 那株巨大的變異植株母體好像能聞到他們的味道,跟在車子後面, 慢悠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