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雨他拿槍的手很穩, 瞄準餘犀,扣動扳機
行。
它滑行的動作不快,看起來很慢,實際上卻并不慢, 緊緊地墜在車子後方沒多遠的位置。
車上的人以為他們逃出基地便能脫離危險了,沒想到一回頭,看到後面緊緊追随的植株, 頓時肝膽俱裂, 狂吼着變異植株來了。
開車的司機臉頰冒汗,車速提升到最快。
車子與變異植株的距離在慢慢拉遠。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麽幸運。
有輛車開了沒多久,車子沒油了, 司機只好把這次停在路邊,他本想打開車門逃走的,但一想到自己無論如何跑都跑不過變異植物, 便沒有逃跑, 而是緩緩蹲下身, 躺在了車子裏,用塊布料蓋住身形。
眼瞅着那株植物沒在車子旁停留,而是往前方趕去, 車內的人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覺得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爬,他伸手抓了一下,抓到了兩株極小的變異植物。
那人驚懼回頭,看到不大的車子裏密密麻麻堆積了無數細小的、不知道從哪裏鑽進來的變異植物。
他頭皮發麻,手下意識伸向車門,還沒來得及開車門,身體已經被變異植物掩埋。
餘犀他們回到院子的時候,院內的另一夥人正在做飯。
除了已經見過的三名男性,另外一名也出來了。
那人的臉色比昨天好了一些,正坐在火堆旁,盯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開門聲後,他第一個擡起頭,看到人後點了點頭。
大概是他的模樣太古怪,衆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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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焰也掀了掀眼皮,發現那名男子的狀态确如餘犀所說,和他很像。
他沒打算和他們認識,繞過一群人回到自己房間。
郎震這個自來熟跑過去,在幾人中坐下,開始和他們聊天打屁。
餘犀回到房間,簡單找了點東西吃,吃過後聽見窗外響起的笑聲,心想郎震也是厲害,什麽樣的人都能聊到一起去。
天還是陰沉沉的,烏黑厚重的雲層懸在頭頂,仿佛随時會壓下來一樣。
他們打算在小院裏呆一天,等到雨停了再走。
沒過兩個小時,雨滴再次落下,這次的雨依然下的很大,院子裏很快積滿了水,順着牆根的孔洞打着旋兒流出去。
幾人閑得無聊,郎震不知道從行李中掏了幾副撲克牌,叫上隔壁四人,一堆人圍在一起打撲克牌。
那群人看起來不太想和他們一起,但他們又不好拂了郎震的面子,便坐靠在一起,勉強加入了打牌的行列。
餘犀不會玩牌,坐在一邊靜靜看着他們。
起初他們玩的很沉默,一局打下來話也說不了幾句,後來打着打着也就放開了,牌桌上漸漸出現各種聲音。
那個皮膚發白的年輕人名叫阿季,他和陳焰雖然同為實驗品,同樣身體脆弱,但他的性格和陳焰完全不一樣。
陳焰是個悶葫蘆,幾局打下來話也說不了幾句,但阿季不同,除了打第一局的時候悶不吭聲,後面幾局活潑起來,時不時插幾句話。
也不知道打到第幾局了,他突然探頭,對陳焰說:“你也是實驗品吧?”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誰也沒想到阿季會問這種問題。
他的同伴看了他一眼,又戒備的在陳焰幾人身上掃視一圈。
陳焰沒其他人那麽緊張,聞言打了個哈欠,輕輕點頭,唔了一聲。
阿季哦了句,嘀咕說:“我也是實驗品,我是從柳島逃出來的。”
他話中的柳島二字引起了旁人的興趣,劉國裏裝作沒聽過柳島的樣子,詫異說道:“柳島?”
阿季點頭:“柳島距離這裏不算太遠,是一座遠離海岸的小島,裏面聚集了最多的實驗基地,他們在柳島外駐紮,時不時捕捉裏面的變異動植物,以此作為研究。他們從變異動植物身上提取某種物質,打到人的身體上,這些奇怪的物質會讓人的身體變異。”
說到這裏,他掀開上衣,露出腰腹。
衆人就見他腰腹的位置布滿了細密的傷疤,那些傷疤像是被刀子一點點劃破後産生的,傷疤的密集程度讓人看了覺得恐怖。
阿季看着自己腰腹上的刀疤,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習慣了一樣。
他說完看向陳焰:“你也是從柳島逃出來的嗎?”
陳焰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你這麽确定我是從柳島逃出來的?”
阿季得意一笑:“當然!”
他說:“只有從柳島逃出來的實驗品,才能長期保持理智、其他地方的實驗品逃出來後,在沒有後續藥劑的供應下,很快便會失去理智,淪為比喪屍更高一級別的怪物,同樣,随着實驗品大量使用超出身體負荷的能力,他們的身體會越來越弱,皮膚漸漸松弛,頭發出現白色。”
他看着陳焰:“我沒有從你身上看到能力使用過度産生的後遺症,你應該逃出來挺久了吧,這麽久的時間,你依然是清醒的,沒有失去理智,能做到這兩點的,除了柳島的研究基地,我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陳焰沉默的聽完,沒有回答。
阿季也不在意,繼續說:“柳島如今局勢複雜,半年前,柳島研究出的實驗品震驚了無數人,名聲大噪,致使越來越多的研究員趕往那裏,起初是研究員占據柳島的絕對管理權,但最近這段時間,柳島某個研究基地研究出了超強實驗品,這個實驗品的智力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不僅如此,他的能力極強,幾乎超過了現有的所有實驗品。”
“研究出他的實驗基地為了留住他,主動要求他加入管理層。”
阿季揉揉眉頭:“很多逗留在柳島附近的實驗品聽說後,紛紛投靠這名實驗品。”
陳焰磨搓下巴:“你的意思是,實驗品現在也占據了一席之地?”
阿季冷笑:“誰知道呢,說是實驗品占據了一席之地,但對那些研究員來說,實驗品終究是實驗品,是怎麽都無法同正常人類站在一起的,他們此番行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沒人說得上來。”
說完停頓一下,接着補充道:“要我說,投靠進去的那些實驗品,結局怎樣還未可知。”
郎震手裏的牌打出去,說道:“那你會回柳島嗎?”
阿季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說道:“可能會回吧,柳島的事總得有個了結。”
他雖然說會回柳島,但沒有說具體時間,可能在他心裏,柳島已經打上了不可戰勝的标簽,他現在還沒有勇氣撕掉這個标簽。
外面的雨下得越開越大。
幾輛車在雨水中艱難前行,好在他們在雨中行動緩慢,那株變異植物同樣行動受限。
車子拐了個路口,車上其中一名男性說:“我知道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小院,我們可以到那裏去。”
另一名低聲反駁:“小院有什麽用,他們照樣能爬進去。”
這句話一出,車上的絕望氣氛瞬間濃了起來。
提出去小院的男人想了想再次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小院裏有很多房間,其中一間房內堆積了大量的木柴,好像還有幾桶汽油,我們只要趕到那裏,把那個怪物引到那間房,點燃裏面的汽油和木柴,就有殺死它的幾率。”
他的話一說完,車上的其他人紛紛思索起來,其中一人透過車窗,看到張着無數尖刺,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變異植株,咬牙說道:“行,那我們就去小院!”
就拿死馬當活馬醫了,現在這種情況,不去小院必死無疑,去了小院可能還有幾分幸存的希望。
除了他們這一隊車,其它路上逃亡的車輛中,也有人知道那間小院,紛紛提議趕往小院。
可能是跑累了,也可能是擺脫不了變異植株的絕望,他們在聽到小院後,好像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根稻草,紛紛啓程趕往。
他們身後的那群變異植物,就那麽不遠不近的墜在車子後面,仿佛貓戲老鼠一般,随時都有可能沖上來。
雨勢減小已經是下午了,幾人坐在房間裏打了一下午的牌,直到天空中飄出朦胧細雨,他們才收了牌,打幾個哈欠,起身活動活動。
一群人約着去院子後面的山丘上走了兩圈,還順手摘了些蘑菇和木耳。
殷菁眉捏着片木耳,問道:“這玩意兒能吃嗎?”
她說完看向餘犀。
餘犀茫然點頭,她一個生前生後沒下過幾次廚的人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她轉身去了別處,看別人搜羅的野菜野草,過了一會兒轉過來,見殷菁眉還站在那片兒長木耳的地方。
那是一棵歪倒的樹,樹背靠太陽的地方長出長長的一串木耳,殷菁眉目光不停往上瞥,一副想摘又不敢摘的樣子。
餘犀走過去,揪掉一片塞進嘴裏。
殷菁眉看到大驚,張臂想攔住她,但沒攔住,她目瞪口呆道:“你怎麽吃了,萬一有毒怎麽辦?”
餘犀嚼吧了兩下,心說有毒就有毒呗,又毒不死她。
陳焰離兩人不遠,見狀走了過來,看到餘犀嘴裏的木耳,他也撕了一片,放在嘴裏嘗了嘗。
于是殷菁眉一波驚吓未平,另一波驚吓又起,差點從地上蹦起來,指着兩人“你……你…………”你半天也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陳焰倒是很淡定,吃過後說道:“沒毒。”
但殷菁眉明顯不相信他,本來糾結的心情突然平複,注意力也從木耳身上轉移到餘犀和陳焰身上。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路盯着他們,嘴裏念念有詞。
刁楚覺得奇怪,走過去聽了一耳朵。
她聽到殷菁眉嘀嘀咕咕不斷重複“中毒”、“暈倒”等詞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是中毒了嗎?吃了毒蘑菇,産生幻覺了?”
殷菁眉聞言差點吐血。
山丘上能吃的東西挺多,他們運氣很好,逮住兩只沒有變異的兔子,晚上的時候圍着篝火烤兔肉。
殷菁眉發現的那片木耳也被摘了下來,炖了滿滿一鍋。
郎震從車上找了只真空包裝的雞,拆開袋子放進鍋裏,又往鍋裏加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很快空氣中飄散出香氣。
吃過一頓飯,已經是夜裏了,本想回房睡覺,誰知火堆還沒踩滅,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92、有人來
車鳴聲由遠及近, 起初只有餘犀能聽見,後來陳焰和阿季也聽見了,再後來所有人都聽見了。
劉國裏抱着一碗湯, 蹲在門口喝湯,喝到一半聽見車鳴聲, 他頓住動作,過了兩秒将剩下那半碗湯一飲而盡, 擱下碗後摸向腰間的槍,說道:“有人來了。”
而且人數還不少。
幾人拿好武器, 沒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回到各自的房間。
大概過了五分鐘,橡膠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 先是一聲,繼而是第二聲、第三聲。
有人下車,去推小院的門, 結果沒有推動。
他湊近門縫, 看到裏面停着的貨車,知道院子裏有人,便開始拍門, 一邊拍門一邊低聲喊着。
陳焰和劉國裏還沒有回房,他們知道這些人是攔不住的,即便不給他們開門, 他們也能想到其他辦法進入院內。
劉國裏本想過去給他們開門, 但陳焰攔住了他, 跨步走向門口。
他解開纏繞在門上的鐵鏈,又抽掉上面的木棍,打開門。
門外停了三輛車, 七八個衣衫褴褛、身形狼狽的人站在門口,他們看到陳焰後,沒着急進去,而是喘着粗氣解釋。
幾人中為首的一人四十多歲,沖陳焰拱手,說了他們的來歷,表明想在這裏借住幾天,絕對不會對院子裏的人造成困擾。
陳焰聽他解釋完,目光越過他們,看向他們身後。
駁雜的樹林中安靜異常,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陳焰垂下眸子,讓出道路。
中年男人看到他的動作,明白他是默許他們進小院了,頓時千恩萬謝。
進了小院後,中年男子四處打量一番,敏銳察覺到有幾間房裏住人了,他沒有說話,領着另外幾人走向邊角的房屋。
幾人一進房,其中一名女子關上門,面露不悅地說:“于哥,你對他那麽客氣幹嘛,這裏又不是他的,誰想進就能進的地方,沖我們擺什麽臉色!”
姓于的中年男子沒有說話。
女人見狀不依不饒:“為什麽要住這裏,我想住中間那幾間。”
于姓中年男子擡起頭,腮邊的線條抿緊,說:“你不要亂來,不只是你,你們所有人,沒有我的吩咐,全都不許亂來。”
他眉頭緊皺,用不确定的語氣說:“雖然那個男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和大病了一場一樣,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尤其是他看向我的時候,我有一種感覺,一旦他想殺死我,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其中一人驚呼道:“他有這麽厲害?”
于姓男子搖頭:“我也不知道。”
房間裏有一些幹柴和煤炭,他們一路狂奔,生怕被變異植物追上,現在突然來到安全的環境裏,疲憊的狀态得到放松,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吃飯了。
肚子也放松了下來,發出響亮的叫聲。
好在他們逃亡時帶了些吃的,彼此圍在一起,慢吞吞吃起東西。
于姓男子一行人是第一批到小院的,第二天早上,又來了一批人。
這批人就不像于姓中年人一樣了,他們脾氣火爆,一點就炸。
在敲了三聲門,沒聽見有人回應後,其中一名男子踢了幾腳門,一邊踢一邊辱罵門內的人。
所罵的話難聽至極。
他隊伍中的人不僅不勸他,反倒和他一起踢木門。
餘犀是最早醒的,車在很遠的地方她便聽到了,她聽到門外的聲音,翻了個身,本想繼續睡的,沒成想外面的聲音不僅沒有停,反倒越來越大了。
餘犀從床上爬起來,面無表情打開門。
走到小院門口的時候,外面的人還在敲門,一邊敲門一邊謾罵。
餘犀解開鎖鏈,抽掉木棍,輕開了一條門縫,沒什麽表情地盯着外面的人。
門外一共站了三個人,踢門的是一個身形壯碩,一米九以上的壯漢,他看到門開了,踢出的腳收回,目光狠厲地看着餘犀。
壯碩男人往餘犀的身後看去,沒有看到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松懈了一些,原本發狠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沖餘犀比了個中指,說道:“是死了嗎,現在才聽到。”
餘犀沒吭聲。
男人見狀,又說:“把門拉開,我們進去。”
餘犀手伸向門,就在壯碩男人以為她要老實開門的時候,她緩緩将門關上。
壯碩男人見狀頓時怒了,一腳踹了出去。
他腳上用了十分的力,木門發出咯吱一聲,朝後面撞去。
大門徹底打開,餘犀的整個身形露了出來。
壯碩男人和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圍了上來,他獰笑着說:“我看你是想死。”說完用手去抓餘犀。
餘犀沒閃躲,等他抓住她胳膊,她瞅了眼那只粗糙的手,手覆了上去。
然後就是男人尖銳的慘叫聲。
屋內的其他人聽到殺豬般的叫聲,紛紛從房間裏走出來,離得近了,便看見門口站着三個人,其中一人的手斷了,耷拉着垂在身側。
正是他發出的慘叫聲。
他用一種恐懼又怨恨的眼神看着餘犀,脖頸的青筋因為憤怒鼓了起來。
壯碩男子身後的兩人分別站在他兩側,三人形成個倒三角,随時準備攻上來。
陳焰是第一個出房門的,也是第一個走到餘犀旁邊的,他看起來還沒有睡醒,眼睛半睜着,臉上還有睡覺時産生的壓痕,但這些遮蓋不住他臉上的冷意。
緊随陳焰身後的,是劉國裏一行人,連阿季他們也來了。
那三個男人見到他們人這麽多後,頓時慫了,站在壯碩男人身後的一名高瘦的男人上前,說道:“我們是從南邊來的,路過這裏,能進去休息一下嗎?”
高瘦男子一改先前的霸道蠻橫,語氣卑微。
劉國裏讓開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瘦男人見狀大喜,忙招呼其他兩人進去,他則走回去開車。
回房間的路上,殷菁眉鼓着嘴,語帶不滿地說:“讓他們進來幹嘛,要我說,我們直接關上門,管他們死活。”
劉國裏解釋道:“這些人和前面那夥人裝扮相似,衣着褴褛的,看起來路上走得不太平,我觀察過了,他們和那些人來的方向相似,很可能是一個地方跑出來的。”
上官南磨搓了下下巴:“你是說,他們是從那所基地裏跑出來的?”
劉國裏點頭,“很可能是基地內發生了什麽巨大變故,致使他們不得不逃出來,從我們之前看到的屍體上來看,我覺得應該是他們圈養的變異植物失控了。”
上官南:“也就是說,他們可能是被變異植物追到這裏的?”說完這句話,他想起院子裏兩夥人的狀态,深吸了一口氣:“那些變異植物居然追了這麽遠。”
郎震“不止,依我看,變異植物很快便會到小院了。”
他說完,劉國裏點頭。
殷菁眉明白劉國裏放人進來的原因了,有一群不知名的變異植物在外,與其放着幾個蠢貨在外面惹事,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
不讓這幾人進小屋,萬一他們報複心起,把變異植物引到小院裏,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這兩批人,後續又來了一個人。
那人是單獨開車來的,餘犀幾人從他口中得知,詭異基地內的變異植株失去了控制,在基地內大肆殺戮,無數人死在它的手裏。
逃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他面容悲切,說道傷心處失聲痛哭起來。
陳焰靠在椅背上,問他:“你們是從哪裏弄的變異植物?”
男人抽噎兩聲,勉強說道:“不是我們弄的,我們基地裏原來是沒有變異植物的,後來有幾個研究員來了,他們帶了一株奇怪的植物,找到基地的高層,告訴高層這株植物是他們研發的最新變異植物,從這株植物上,可以提取到完美的藥劑,這種藥劑打在人身上,制造出來的實驗品堪稱完美。”
他說完這些,陳焰擰眉:“你們的高層相信了他?”
男人擦掉眼淚:“高層本來是不信的,但他們是從柳島過來的,你知道的,能在柳島落腳的研究基地都是很厲害的基地,那些人說了他們的來歷,又從基地裏找出兩個人,用帶來的藥劑打在他們身上,那兩人是從基地貧民地裏随便選的。“
即便在末世,貧民窟這種東西依然存在。
幸存者基地內會不自覺把裏面的人分類,倒也不是基地高層或者管理人員劃分的,而是幸存者自己劃分的。
武力值強的、物資多的,會主動找尋基地內更舒适和更安全的地方居住,而身體瘦弱沒什麽能力的,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便不錯了,不會特別在意居住的環境。
每個基地內都會有一處貧民窟,那裏沒有水泥紅磚砌成的牆,只有随便搭建的大通鋪和帳篷。
男人所說的貧民窟就是這種地方。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實驗品分別為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他們身體瘦弱,一看就是那種活不久的。兩人連續注射了三天藥劑,三天過後,他們的身體開始轉變,羸弱的身體變得不那麽脆弱了,稍微強壯了一些,又過了一星期,他們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身體拔高,渾身充滿力量,等研究員說可以了,不用再打藥劑後,他們領着兩名實驗品,走到基地的中心。”
男人說到這兒面露癡迷:“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場景,兩名實驗品像鋼鐵鑄成的一樣,你們看過拯救者嗎?”
他期待地看向衆人。
拯救者是末世前的一部非常火爆的科幻片,在場的即便沒有看過也聽說到。
有人點了點頭。
男子:“他們就跟拯救者一樣,一拳下去,一塊人腦袋大小的石頭便被打得粉碎,我還看了他們單手拔樹、擰斷鋼筋。”
說道這,他不吱聲了。
阿季若有所思,問道:“後來呢?”
男子:“什麽後來?”
阿季:“這兩個實驗品後來怎麽樣,有沒有死掉。”
他的話把男人問的一愣,男人沉默了下,搖頭說了句不知道。
餘犀猜測那兩名實驗品的結局并不好。
她轉頭看向陳焰,恰好這時,陳焰也看了過來。
最近幾天沒有趕路,休息得當,陳焰的面色好了許多。但餘犀看到他日益變深的血管,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陳焰的血管已經是不同于正常人的青色了,他血管的顏色越來越深,現在已經變成了深紫色,慢慢向黑色發展,再過一段時間,估計就會變成黑色了。
餘犀不知道到了那種情況,陳焰還會不會活着。
他可能會變成大街上那種喪屍,沒有理智的、漫無目的地前行,也可能會徹底死掉,連喪屍都變不成。
餘犀下意識握住陳焰的手。
陳焰沒想到她會突然動作,身體僵硬一下,接着恢複正常。
93、來襲
從男子口中, 他們得到了很多新的、關于詭異基地的消息。
同時也知道了詭異基地覆滅的事。
想到前段時間他們還住在那裏,眨眼的功夫,一個偌大的基地就此消失, 只剩下斷壁殘垣和一地的屍身。
在場幾人沉默下來。
男人又說了變異植物追出來的消息,小院裏的人早有猜測, 聞言并不多驚奇。
他們看着小院,思索如何攔住那些變異植物。
當天, 基地內所有的人出門尋找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木頭也好, 柴草也好,只要能燃燒,全部抱回基地。
小院裏還有幾袋煤炭, 餘犀豁開其中一袋,伸手拂了把臉,臉上頓時蹭上了黑色。
她顧不上臉, 把煤炭倒在地上, 擺成一圈又一圈,将房間鋪滿。
鋪完後,又跟在衆人身後找可燃物。
不确定變異植物什麽時候會來, 他們不敢走遠,只敢在小院附近尋找。
附近沒多少柴木,好在白天天氣炎熱, 把掉在地上的葉子烤幹, 大量的枯枝敗葉堆積在地上, 積了厚厚一層。
餘犀抱了很多葉子,一趟一趟往小院裏走。
郎震和上官南爬上牆頭,用水泥将碎玻璃片鑲嵌在牆體上, 雖然用處不大,但多少可以抵擋一些。
一下午的時間,小院裏已經堆滿了枯枝樹葉,不僅如此,院子外圍也已經圍了一圈枯葉,枯葉周圍的草木已經被人除掉了,以免燃燒的時候火勢太猛,燒到其他地方。
餘犀手裏拿了把刀,那是一把很細的刀,刀身和人的大拇指差不多粗細,沒有開刃,鈍到連人的肌膚都劃不破。
鈍刀頂部大概有人兩根拇指寬,彎彎的凸起一圈,邊緣的地方要比其它地方鋒利一些。
這柄刀很厚,而且很長,看起來有人胳膊那麽長。
餘犀用布擦拭刀身,擦完後插進刀鞘裏,背在身上。
刀鞘是陳焰用某種變異動物的皮做成的,結實耐用,扛造。
其他人也紛紛準備好武器,随時可以出發。
他們安靜地等待着,到了晚上也沒有聽見周圍有變異植物出沒的動靜。
第二天,仍然沒有變異植物到來。
連續兩天沒有看到變異植物,小院內有些人的神經放松下來。
那三名脾氣暴躁的男人圍在一起,嚼着硬餅。
一米九的壯碩男人瞅着手裏硬的和石頭一樣的餅,臉色難看,吃了幾口吃不下去了,他瞅了眼窗戶,摸向斷過的那只手。
一米九以為自己的手斷了,後來發現并沒有斷,只是脫臼了。
回房間的時候手已經接好了,他恢複能力快,這會兒手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
想到在那麽多人面前因為手脫臼而丢臉,一米九煩躁地扔下餅,說了句出去逛逛,起身離開。
他沒走太遠,一直在房間周圍晃蕩。
晃蕩兩圈覺得沒意思,看到大門微微遮掩,猜到有人出去了,他便也朝門口走去,推開一條門縫,從裏面擠了出去。
一米九不敢跑遠,便在小院附近走着。
走到小院後面不遠處的土丘時,他發現擰斷他手的女人蹲在草叢裏,不知道在幹什麽。
一米九從側面看到她的臉,她的臉像剝了層皮的雞蛋殼,細膩滑嫩,身體仿佛纖柳細草,仿佛輕輕一吹便會折斷。她的眼睛裏好像藏着片火海,輕易便能點燃人身體的欲.望。
一米九的手指不自覺磨搓,他忽然想起手腕的傷,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早已處理好,表面看不出任何問題,好像從沒有受過傷。
他動動手,沒有任何感覺,頓時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受過傷。
不遠處的女人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這麽個女人,說她徒手擰斷人的手腕,一米九是不信的。
一米九被色相迷了眼,下意識忽略餘犀身上的異常之處。
他慢慢走過去,停在距離餘犀兩米的距離。
餘犀蹲在地上,手裏拿了根草,百無聊賴的晃動着。
離她不遠處,一株奇怪的植物正趴在地上,根莖扒拉泥土,揪出土下的植物,用窄小的葉子緩緩包住。
餘犀在一米九剛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了,但她裝作沒看到,沒搭理他。
等人走到她身後,她更不願意搭理了。
她不願意搭理一米九,一米九倒挺願意搭理她的。
基地內的女人不多,長得好看的、氣質好的,大多成為基地高層或者實驗品的禁脔,那種女人一米九是碰不到的。
他能碰到的女人大多是貧民窟為了生存,主動賣身的那種。
一米九以前還不覺得什麽,現在看到餘犀,頓時覺得那些女人如同這地上的野草,連踩上一腳都不願意。
他走過去,蹲在餘犀旁邊,努力擠出和善的笑,但他長相偏兇,笑起來給人一種獰笑的感覺。
一米九沒話找話:“在這裏看風景啊。”
餘犀沒回答。
一米九:“欸,你以前也是基地的嗎?我怎麽沒見過你,你遇到變異植物襲擊了嗎?還是在變異植物襲擊之前離開了基地?”
他見餘犀不搭理他,也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
先說了些有關基地的事,又說了路上被變異植物追擊的事,他的口才很好,前幾天被變異植物追擊的事在他嘴裏變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抗戰。
這場對抗戰中,他幾次死裏逃生,不僅殺死了數不清的小株變異植物,還和母體變異植株對抗過,并成功從母體變異植株那裏逃出來。
餘犀耳朵動了動,聽到某種聲音,眸子變得暗了些,她原本很煩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男人,對他嘴裏的經歷和英勇事跡也不感興趣,不過他既然這麽說……
餘犀轉過頭,沖一米九眨了下眼睛:“你好厲害!”
一米九頓時融化在她比花還美麗的笑容裏,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一般般啦,也沒有那麽厲害。”
不遠處正吃着一株植物的小黑突然停了下來,葉子擺動了兩下,好像感知到什麽,悄無聲息地回到餘犀旁邊,順着她身體爬到她頭頂上。
它活動的角度刁鑽,自始至終一米九都沒有發現它。
餘犀的耳朵再次動了動,半眯起眼睛,對一米九說:“你能不能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回小院拿點東西。”
一米九狂點頭,他聽見那句等他一下,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腦袋裏幻想着餘犀會拿什麽東西,忙不疊說道:“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說完覺得不夠有誠意,鄭重補充道:“你回來之前我一定不會亂走。”
餘犀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她轉身的一剎那,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只剩下鄙夷和厭惡。
她回了趟小院,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陳焰等人,又帶上小黑出門了。
走到距一米九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找了棵樹,靠在樹後面,觀察一米九那邊的情況,一米九那股興奮勁兒還沒有緩下來,臉上帶着色氣的笑意,他挪動身形,蹲到餘犀剛才蹲過的地方,手摸向餘犀摸過的草葉,放在鼻間聞了聞。
餘犀冷着張臉,靜靜看着他。
過了五分鐘,耳旁的聲音越來越大,枝葉碰撞的聲音和根莖踩在枯葉所發出的輕微響動漸漸密集起來。
餘犀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兩分鐘後,她看到遠處草叢中的葉子動了動。
三分鐘後,好幾處草叢的葉子微微搖擺。
她已經看到和小黑差不多大小的變異植株了。
它們動作不快,從四面八方跑過來,慢慢将一米九圍了起來。
一米九毫無察覺,還沉浸在幻想的世界裏。
半分鐘不到,第一株變異植物來到了一米九身邊,它順着一米九的腳踝,靈活的往他身上爬。
一米九在末世中生存這麽久,多少有點警惕心,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變異植株,并在變異植株爬到他身上的第一時間揪住它,甩了兩圈後遠遠扔掉。
一米九站起身,看到自己剛才扔掉的是什麽後,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他瞅了眼周圍,看到幾處晃動的草叢,明白了什麽,頓時伸向口袋的手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