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麽要謝他。
其他人也有意無意避開這個話題。
劉國裏本想問的,想了想別人既然不願意說,那他再問的話,憑白遭人厭,也就沒問。
聽女人的意思,他們是六個月前來到這裏的,那時候他們彼此之間并不認識,半路遇上後,為了活命,臨時組成了一個隊伍,一路跌跌撞撞找到這家超市,并一直在這裏生活。
女人笑着說:“這家超市當時建的很好,後面還有一個公園,我們閑着沒事的時候把公園一點點套了起來,在裏面種了些瓜果蔬菜。”她指着桌子上的黃瓜:“這個就是我們自己種的。”
郎震和上官南聞言嚷嚷着要去後花園看看。
但當天時間太晚了,他們沒能去成。
晚上回房後,殷菁眉坐在床上,背靠牆壁,捂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眉頭緊鎖,好像在思考什麽重大事情一樣,說道:“那個叫阿德的有問題。”
她說完,沒聽見回應聲,用力咳嗽了一聲,又重複了一遍:“我覺得那個叫阿德的看起來有問題,你們覺得呢?”
還是沒人回答她。
殷菁眉喊道:“餘犀!刁楚!聽到請吱一聲。”
刁楚沖她翻了個白眼,無語道:“傻子也能看出來好吧。”
殷菁眉見有人理她了,瞬間來了興致,說:“欸,你說他是怎麽回事,我看到他手臂了,上邊的皮膚都快趕上他旁邊的老人了。為了确定他是不是全身的皮膚都這樣,我還假裝掉了筷子,低頭撿筷子的時候看了下他的腿,”殷菁眉說道這裏頓了下,“你們猜怎麽着?”
她抱臂靠在牆上,臉上寫着“你們快問我你們快問我”。
刁楚秉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找個傻缺開開心也好的念頭,問道:“怎麽着?”
殷菁眉神神秘秘道:“他腿上的皮膚和胳膊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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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楚:……
餘犀:……
殷菁眉:“這說明什麽?說明這個叫阿德的不是正常人,不是正常人,他還能是什麽人呢?我猜測他是實驗品。”
刁楚哦了一聲。
殷菁眉看向餘犀。
餘犀被她一直盯着,勉為其難也哦了聲。
殷菁眉:“就是不知道哪個實驗基地逃出來的。”
阿德是實驗品這件事,他們差不多都猜到了,至于實驗品為什麽會和一群正常人生活在一起,這群正常人還非常信任他、包容他,他們并不知情。
或許是他們之間經歷了一些難忘的事情,也或許是阿德救了他們很多次。
這些都與餘犀無關。
她聽着殷菁眉的話,腦袋放空,慢慢睡了過去。
幾人沒有在超市呆太久,又過了兩天,他們圍着周邊繞了幾圈,遇見喪屍便清理掉,慢慢清空了超市周圍的所有喪屍。
臨走時,老人握着他們的手,想說什麽,最後什麽也沒有說。
餘犀看着站在角落裏,倚靠在貨架上的阿德,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摸摸胸口,那裏漲漲的,有點難受。
陳焰站在她旁邊,瞥見她的動作,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怎麽了?“
餘犀搖頭,說了句不知道。
她又看了一眼阿德。
陳焰捕捉到她的目光,神色晦暗的落在阿德身上,末了,他手放在餘犀腦袋上,輕柔了幾下,低頭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不必難過。”
餘犀反駁:“我沒有難過。”
她手攥緊袖子,裏面是阿德送她的小玩偶,餘犀手捏住玩偶胳膊,再次重複:“沒有難過。”
陳焰嗯了聲,目光看向遠處,不知道想到哪裏,突然問了句:“我要是也像阿德一樣,快死掉了,你會難過嗎?”
餘犀倏忽擡頭,看向他。
她側身,鼻子貼在陳焰的肩膀處聞了聞,非常實誠地說:“你不會死,你身上沒有死亡的味道。”
陳焰被她的舉動逗笑了,手握拳堵住嘴巴,輕聲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笑:“我只是舉個例子。”
餘犀:“你舉的例子不成立,不需要回答。”
她說完繼續擺弄手上的玩偶。
臨走前,餘犀拽了根頭發放到阿德身上。
車子駛行兩天後,中途停歇的時候,她手指動了動,地面下鑽出一根頭發,靈活的纏繞在她手指上。
陳焰蹲在她旁邊,目睹了這一切。
他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看着。
餘犀沒有遮遮掩掩,手上的頭發靈活翻轉,她嗅了嗅上面的味道,面無表情道:“阿德死了。”
72、小心
陳焰愣了一下,他伸出食指,指尖輕輕觸碰纏繞在餘犀手指上的頭發。
頭發很柔軟,除了它自己會動,和正常人的頭發沒有區別。
陳焰想到阿德,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臉上總是挂着笑,以一己之力守住整座超市,莫名有種難過的感覺。
他見到阿德的第一眼就知道阿德活不久了。
阿德身上那股透支生命的意味太濃了,濃烈到他不用仔細看就知道。
陳焰瞅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看到蒼白的皮膚和血肉下青紫色的血管,一股煩躁湧了上來。
他站起來,轉身離開這裏。
阿德死去的事兩人都沒有說,但其他人還是知道了。
本來在超市的那幾天他們過得挺開心的,結果得知消息後,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差了起來。
郎震小聲嘀咕:“沒了阿德,他們一夥人怎麽辦?”
沒人回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超市內的人數太少,加上戰鬥力薄弱,這種隊伍在末日裏簡直就是送死的。
他們想平平安安活着,要麽一直待在超市裏,要麽出來被喪屍咬死,或被其他人抓住。
這幾種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車在原地停了兩天,繼續往既定的方向走。
殷菁眉是除了餘犀以外,入隊最晚的人,隊內的很多消息她都不清楚。
這天,中午吃飯時,她啃着面包,突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說道:“欸,我一直忘記問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劉國裏瞥了她一眼,繼續吃飯。
其他人也是各幹各的,沒人理她。
殷菁眉不依不饒,筷子敲着盤子,倔強道:“走了這麽久了,我居然不知道要去哪兒,我們一路往東,到底是要去哪裏。”
她見其他人不說,幹脆摟住餘犀肩膀,問她:“犀姐,你知道嗎?”
餘犀搖頭。
殷菁眉挑眉:“你不好奇?”
餘犀別開目光:“好奇什麽?”
沒什麽好奇的,他們走到哪裏她跟到哪裏就是了。
“好奇去哪兒啊,萬一他們領我們去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怎麽辦?”
餘犀默然,過了一會突然說:“哪裏不危險。”
她的話成功讓殷菁眉住嘴。
殷菁眉一想也是,現在哪裏不危險?到處是喪屍和變異動植物,出門就能遇見,還管什麽去哪兒不去哪兒。
于是她安心吃飯,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反倒是劉國裏,在她倆停止讨論後說話了。
劉國裏擦擦嘴角,說:“也沒什麽特定的目标,沒有特定的方向,就去我們幾個的老家看看,順道看看家裏還有沒有活着的親人。”
他說完這話便不再說了,轉身去了車裏,打開駕駛座,靠在上面閉目養神。
他們此刻在一個庫房內。
三層高的庫房,一樓面積巨大,裏面堆積了各種尺寸的包裝箱。
陳焰拆了一包,發現箱子是裏是塑膠手套。
他搬了一箱放到車上。
庫房附近的喪屍不多,可能是病毒來襲後,裏面的人跑出去了。
在庫房呆了一晚上,淩晨時分,車子繼續出發。
車上的水和食物已經不多了,他們急需找到新的落腳點,補充部分物資。
天還很暗,烏雲遮星。
餘犀躺在貨車上,仰面對着天空,眼睛也不眨一下。
旁邊是其他的人的呼吸聲,輕且均勻。
過了一會兒她打了個哈欠,慢慢睡了過去。
車子一直行駛到中午,終于找到了暫時落腳點。
他們走了一條很偏的路,路旁是低矮起伏的小山丘,山丘上長着樹和雜草,偶爾還能看見雜草中冒頭的莊稼。
在這種地方行駛了五六個小時,終于看到了人煙。
山丘的盡頭,蓋了片小區,小區的樓層不高,五六層的樣子,最高的樓層也不過是十一二層。
車一路駛進了小區,随便停在某棟小區前。
小區內,幾只喪屍慢悠悠晃蕩着,聽見聲音後,朝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它們速度太慢,武力值不高,很快被幾人解決掉。
餘犀掃了眼小區,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
具體哪裏不對,她又說不清楚。
壓下心底的怪異感,她跟着幾人上了樓。
一棟樓內,六層的陽臺上站了兩個人,他們躲在櫃子後面,探出半個腦袋,靜靜看着餘犀幾人。
看着他們的車開進小區,看着他們下車、殺死喪屍,看着他們上樓。
其中一個人咬牙道:“我認識他們!”
另一人愣了下,啊了聲。
說認識餘犀一行人的,穿着背心短褲,胳膊上的肌肉隆起,說話時握緊拳頭,額角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凸起。
他面目猙獰,擡起左手,翻掌在前。
他的手心出有一根黑色的絲線,絲線很細,露出的部分左右搖擺。
男人捏住絲線的一端,想把它扯出來,但絲線好像是卡在他血肉裏了,他不論如何去扯也扯不出它。
另一個男人看着他手裏的絲線,知道絲線的來歷,滿含同情的看着他。
他從兜裏掏出一個玻璃瓶,瓶內裝着某種乳白色的液體。
男人遞給手長絲線的人,說:“它好像又變短了,平賢,這瓶你也用了吧。”
平賢扯動絲線的力度逐漸增大,因為力度太大,手心的位置血紅一片,血液随着他的動作慢慢從絲線旁滲了出來。
平賢接過玻璃瓶,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半瓶液體,另半瓶他沒有喝,全部倒在了手心裏。
他手心的血肉仿佛活了一般,從中間開始,迅速隆起,吸收液體。
半瓶液體一滴不剩的吸收完,他的手心隆起了一個包。
絲線正好處于鼓包的中間位置。
肉眼可見的,絲線緩慢從血肉裏滑出一段,然後便不再動了。
平賢臉色陰沉,喊道:“窦成,你幫我拿把剪刀。”
被喚窦成的男人欲言又止,表情糾結,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進屋幫他拿剪刀。
剪刀拿過來,他遞給平賢,嘴巴動了動,沒忍住說:“何必呢。”
平賢不聽,用剪刀去剪手上的絲線。
絲線也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怎麽剪也剪不斷,氣的平賢扔了剪刀,手握成拳,狠狠捶在牆壁上。
他額頭抵在櫃子上,斜眼看着餘犀幾人所在的那棟樓,咬牙道:“就是他們!”
窦成愣了下:“他們?什……什麽意思?”
平賢看了眼手上的絲線,說:“就是他們,我手上的線就是他們弄得,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誰弄的,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打爆他的腦漿,用他的血和肉喂喪屍!”
小區附近人煙稀少,樓層內的住戶不多,餘犀爬上四樓,開始清理四樓和五樓的喪屍。
兩層樓一共住了四戶人家,其中兩家的大門敞開着,屋內落滿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另外兩家的防盜門緊緊關閉着,餘犀擰了幾下把手,沒有擰開,想暴力破壞掉門,被陳焰攔住了。
陳焰說了句別動,指指她的頭頂。
餘犀這才想起來她腦袋上還藏着一個大殺器。
最近小黑的日子過得很舒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遇到能力弱的變異植物,還會上去欺負欺負人家,啄兩片葉子,啃幾口根莖。
它光禿禿的那條根莖上也長出了一片葉子。
葉子很小,還沒有人的指甲蓋大,脈絡也沒有完全舒展開。
小黑不情不願的從餘犀頭發裏鑽出來,跳到防盜門上,迅速分化出一根細小的根莖,慢慢打開門鎖。
門被打開,餘犀率先進入房間。
陳焰跟在她後面,目光掃視一圈房內。
這間房內的擺設非常亂,地上是碎裂的玻璃片和歪倒的椅子。
客廳中央的地板上,有一灘發黑的污漬,從形狀上來看,像是人的血液。
陳焰走到一間房門口,打開門。
這間房看起來是小孩的卧室,角落裏擺放了一張上下鋪實木床,靠牆的一側是書桌和書架,另一邊放着衣櫃。
房間內的東西非常整潔,看起來被人收拾過。
陳焰關上門,去開另一間房。
另一邊,餘犀走到房內的洗漱間。
洗漱間的門牢牢關閉着,磨砂玻璃上沾有黑色的污漬。
她聽見動靜,知道裏面有人。
餘犀手握在把手上,輕輕擰動。
“咔嚓”一聲,洗漱間的門打開。
她沒來得及開門,只覺一股暴力充斥而來。門被人從裏面打開,接着是一張面容模糊的臉竄了出來,張着發黑色牙齒,嗬嗬着朝她撲過來。
是個變異了不知道多久的喪屍。
她本想把喪屍踹進洗漱間內,還沒來得及動作,只聽身後傳來一句“小心”,她整個人被人攬在懷裏,身體往後,脫離喪屍的攻擊範圍。
餘犀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度,一時間愣在原地。
陳焰看到喪屍後,沒有想太多,下意識把餘犀抱出喪屍的攻擊範圍,抱完後意識到,餘犀的戰鬥力很強,完全不需要畏懼這只不知道多久沒有啃食過人類血肉的喪屍。
陳焰手搭在餘犀肩上,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
他反應過來後,覺得放開也不是,不放開也不是,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場面安靜下來,瞬間變得尴尬。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時,喪屍已經走出了洗漱間,朝他們兩個人撲過來。
陳焰從來沒有覺得喪屍出現的這麽及時過,他适時松開餘犀,迎面對上喪屍,手捏住喪屍的脖子,幹淨利落的解決了它。
陳焰拖着喪屍的屍體走出房間,擡起屍體,順着樓梯口的縫隙,把喪屍扔了下去。
一樓此時已經出現好幾只喪屍的屍體了,大多是其他幾人清理出來的。
陳焰回房,沒有看餘犀,一間房一間房打開,仔細查看房內有沒有漏網之魚。
整個房間查遍了,也沒有找到漏網之魚。
他倆出了房間,繼續尋找下一間房。
這棟樓看起來安靜且安全,但樓內的喪屍并不少。
整棟樓分了十二層,一層一層清下來,大概花了兩個小時。
所有的房間清完,幾人下樓,開始整理一樓的喪屍屍體。
他們把屍體擡到樓層外的道路上,十幾具喪屍堆在一起。
劉國裏手裏拿了兩瓶油,擰開蓋後倒在喪屍的屍體上,倒完他把瓶子扔進喪屍堆裏,抽出根火柴,點燃扔進喪屍身上。
怕一根火柴不夠,連續點了三四根,分別扔在屍堆的幾個角落。
食物油遇火即燃,火苗很快蔓延開,慢慢燒到整個屍堆。
幾人站在火堆旁,默默看着燃燒的屍體。
煙霧中有腐朽和燒焦的氣味。
餘犀站了一會兒,覺得味道太沖,默默後退,找了個煙霧吹不到的地方。
屍體足足燒了一個小時,地面上只留下幾塊易碎的骨頭和一捧灰色。
郎震蹲坐在綠化帶邊的石頭上,邊用扇子扇風邊打哈欠,說:“我們回去吧,接下來我要好好睡一覺。”
他打完哈欠,隊伍內的其他人好像被傳染了,也紛紛打起了哈欠。
餘犀選的住房在四樓。
四樓內的兩間房非常幹淨,房內沒有找到喪屍,也沒有看到諸如血污類的痕跡。
她推開其中一間,随便找了張床,躺在上面,很快便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時間很長,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是四點鐘左右,外面的天氣很黑,隔着玻璃能看到樓前搖曳擺動的樹枝和植物。
餘犀看到樹上的葉子,突然想問陳焰喜不喜歡吃。
她沒有繼續睡,而是在窗前站了半個小時。
半小時後,她又開始打哈欠,捂着臉埋頭倒在床上,繼續睡覺。
早上,刁楚跑過來叫門。
她和餘犀住在同一樓層,起床後順道把餘犀叫醒,兩人洗漱完畢,一起去五樓吃飯。
這棟樓的五樓沒有住戶,整層樓被開發商建成了娛樂房。
裏面有一個小的游泳池和一些健身器材。
樓層的角落裏,擺放了幾張白色圓桌,桌旁放了很多配套椅子。
隊內的其他人此刻已經醒了,正圍在桌子旁擺弄食材。
郎震不知道從哪間房裏搬出了煤氣罐。
竈臺上此刻煮了一鍋熱騰騰的銀耳粥,殷菁眉伸手想拿鍋裏的勺子,被劉國裏一巴掌打開。
除了銀耳粥,桌上還擺放了很多小菜。
大多是防腐劑添加超标的東西,但如今這個世界,能吃上防腐劑已經很不錯了。
陳焰正坐在桌子旁,手拿松花蛋,敲開蛋殼後放進盤子裏,用短匕切成四半,切完後重新拿起一個松花蛋,重複上面的動作。
郎震手握菜刀,手裏浸泡過的幹菜切得又細又長。
手起刀落間,菜板上的幹菜已經切完,整齊的擺放着。
郎震找了鍋,放到燃氣竈上,開火燒菜。
二十幾分鐘後,所有的菜品弄好,擺放到桌子上。
白色的圓桌擺的滿滿當當。
幾人圍坐在桌前,一邊吃一邊思索接下來的路程。
劉國裏的位置擺放了一張地圖,他勺柄劃過其中一條線,說:“順着這條路,路過饒宜,經過河興、興桦,再過沭河進入安北,然後就到了柳島了。
他說完問刁楚:“小楚是哪裏人?”
刁楚指着地圖上某個地方:“這裏,樹莊。”
樹莊緊挨着沭河,過沭河的時候可以去刁楚家裏看一眼。
劉國裏沒說為什麽要繞那麽一大圈去柳島,隊內的人對他極為信任,加上他們覺得去哪裏都一樣,都是亂世,沒有幾個安定的地方,也就沒有問。
餘犀這頓飯吃了很多,吃的旁邊的殷菁眉一個勁兒瞅她。
殷菁眉戳着碗裏的湯,低頭看了看肚子上的贅肉,又看了看餘犀,想到她一腳踹飛喪屍的英姿,她仔細比對了減肥和踹飛喪屍,最後在減肥和踹飛喪屍之中選中了踹飛喪屍。
殷菁眉覺得自己沒有餘犀厲害,肯定是因為她沒有餘犀吃的多。
這麽想着,她又喝了兩大碗湯,然後吃撐了坐在座位上起不來,看的郎震直罵她沒出息最近的白天沒有前段時間熱了,溫度降低,即使中午走在路上,也不會有烤焦的感覺。
早上的溫度比中午還低很多,吃完飯後,他們收拾好東西下樓,準備圍着小區附近繞一圈。
隊伍沒打算即刻出發。
車內的物資不多了,他們打算在周圍搜刮點物資,多準備幾天。
陳焰一個人走在另一條道上,走了一會兒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他駐足,站在原地不動,一直等到後面的人跟上來了,他才繼續往前走。
還沒有走幾步,突然覺得自己手心被握住了,低頭看去,只見一只比他手小一圈的手放在他手心,遞給他一片葉子後,慢慢收了回去。
掌心的冰涼一觸即逝,陳焰下意識握住掌心,卻什麽也沒有握到。
他側目,看向餘犀。
餘犀手裏握着同款葉子,葉子被她洗過,上面還沾着水漬,她抹掉上面的水點,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陳焰垂眸看手裏的葉子,問道:“什麽味道?”
餘犀咀嚼幾下,仔細品了品,眉頭皺起,“沒什麽味道,很淡,有點幹癟。”
陳焰咬了兩口,點頭說:“确實很淡。”
他倆吃完葉子,繞着石子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另一棟公寓。
這棟公寓不高,五層。
兩人從一樓開始找,一直找到五樓,只找到了一袋吃的。
這棟樓每間房的面積都很大,裝修和家具比他們住的那棟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廚房裝修的同樣豪華。
大理石臺面亮的幾乎能反光,料理臺的盒子裏是滿滿的調味品,某些調味品甚至沒有開封,令人一看就知道房間的主人極少開火做飯。
陳焰沒有收料理臺上的調味品,他圍着房間轉了一圈,沒找到多少吃食,繼續去下一間房查找。
整棟樓內儲存的食物非常少,大部分廚房的冰箱內空蕩蕩的,少部分裏面放了些蔬菜和水果,但因為時間太久,電力系統崩潰,冰箱無法制冷,導致蔬菜和水果風化變黑。
餘犀看了眼手裏的袋子。
白色塑料袋裏裝了半袋東西,大多是調味品和罐頭食物,主食類的東西一概沒有。
餘犀走在陳焰旁邊,問他:“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陳焰站在公寓門口,看到某棟12層的,指着那棟樓說:“我們去那裏。”
他倆進了那棟12層的,還沒有走到大廳便遇到了一只喪屍。
喪屍腦袋不知道被誰砍掉了一半,堪堪挂在脖子上。
它歪着腦袋,在電梯門口走來走去。
兩人進去的時候,喪屍好像聞到他們的味道了,慢吞吞轉過身體,發現是鮮活的血肉後,它灰白色的眼珠動了動,往門口方向走過去。
陳焰趁它沒過來,抄起牆邊的掃帚,翻轉過來,掃把頭對準喪屍的脖子,狠狠搗了過去。
喪屍脖子和腦袋僅靠一層皮黏連着,一棍子倒下去,腦袋直接落地,發出砰砰悶響。
這棟樓的喪屍遠超剛才那棟樓,甚至比他們住的那棟樓的喪屍數量還要多。
餘犀一只手掐在喪屍的脖子上,直接将它提了起來,然後拎到樓梯口,将它摔了下去。
喪屍落地,摔成一灘爛泥。
走到五層的時候,他們一共清理了七八只喪屍。
過了五樓,餘犀找到六樓的一間房,輕輕推開房門。
房門開啓的一剎那,三只喪屍扒住門縫,伸手出來,直接抓向餘犀衣領。
餘犀躲避的時候沒注意下方,雙腿被一雙小手抱住。
她低頭,看見一只兒童版喪屍死死抱住她雙腿。
兒童喪屍個子很矮,站起來差不多到她腿彎的位置,面目猙獰,雙眼充斥貪婪和獸性。
它牙齒輕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餘犀來不及躲它,剛想抽出只手抓住它,那只兒童喪屍張大嘴巴,狠狠咬在她的腿上。
恰在此時,巡查另一間房的陳焰走了出來,見到此番景象,眼皮一跳,大吼道:“小心!”
73、陌生人
陳焰吼的時候已經晚了, 小喪屍的嘴巴咬在餘犀的腿上,它臉因為咬動的力度太大而皺起來。
陳焰幾步跨過來,伸手拎在小喪屍的脖子上, 将它拽離地面,扔了出去。
陳焰擔憂的看着餘犀腿上被咬的地方。
那裏的褲子被咬破了個洞,他蹲下身, 想查探下餘犀的腿有沒有被咬傷。
就在這時, 一只成年喪屍搖搖晃晃往這邊走過來, 直撲到餘犀身上。
陳焰想起身護她已經來不及了。
他索性抱住餘犀的雙腿,往側面用力。
兩人同時倒在地上。
喪屍撲了個空,呆滞一秒,然後轉換方向, 繼續朝他們兩個撲過來。
另一方向, 小喪屍匍匐在地上, 也跟着爬過來。
陳焰快速爬起身, 小喪屍過來之時,一只手抓住它頭發, 另一只手攥住它纖細的脖頸, 咔嚓一聲擰斷它的脖子。
小喪屍應聲倒下, 沒了聲響。
可能是察覺到了小喪屍的死亡, 成年喪屍張大嘴巴, 伸開雙手朝他們抓過來。
它的指甲很長,泛着灰白色的冷光。
只要輕輕碰在人的身上,便可以輕易劃出一道傷口。
陳焰小心避過喪屍的指甲, 身體歪倒在地,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小書桌,他向下滑動身體, 腳勾住書桌一腳,手握緊桌子腿,直面砸向成年喪屍。
桌子材質并不堅固,一桌子砸過去,沒有給喪屍造成多大影響,但替陳焰争取了時間。
陳焰從地上爬起來,拉起餘犀,下意識護在她前面。
他身上沒帶武器,赤手空拳打了過去,幾番争鬥之後,成功放倒喪屍。
餘犀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過了一會兒,她看了眼腳邊的小喪屍,又看了看成年喪屍,然後俯下身,拽着小喪屍的腳,把屍體拽出房門,扔到樓下。
陳焰此刻已經顧不得喪屍屍體了,他等餘犀進房,看着她的腿問道:“有沒有受傷?”
餘犀褲子破了個大洞,陳焰蹲下身,扒拉她褲子的破損處。
他掀開餘犀的褲腿,發現破洞後面的皮膚并沒有被咬破,這才籲了一口氣。
陳焰站起來,額頭罕見冒出層薄汗,他抹掉臉上的汗,處理房間內的成年喪屍屍體。
清理後面幾層樓,又陸續遇見了三只喪屍,處理掉三只喪屍,整棟樓終于幹淨起來。
陳焰站在一樓大廳,拖着一只喪屍的屍體走向樓房外,這棟樓前面的馬路上已經堆了兩具屍體,他放下屍體,轉身回去拖另外的。
餘犀也沒有閑着,拽着小喪屍的腳腕,拉到屍體堆積的地方。
所有屍體處理完,他們把堆在一樓角落的物資抱出來,坐在大廳門口的樓梯上等劉國裏。
這棟樓內的物資挺多,角落的地方摞了一堆。
兩人不打算去別的地方搜索了,這些物資夠他們用一段時間了。
餘犀坐在她旁邊,閑得無聊,随手扯了跟頭發纏在手上。
她纏了兩圈,輕輕松開,纏好的頭發自然散開,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餘犀看着手心,心裏那股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她皺緊眉頭,仔細搜索那股來源。
遍尋無果後,洩氣的靠在牆上。
陳焰問她:“你怎麽了?”
餘犀把自己心裏的感覺說了一遍。
她以為陳焰會覺得她胡思亂想,但陳焰并沒有,反倒跟她一起想哪裏不對。
兩人沒想到問題所在,幹脆不想了,坐在臺階上發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一輛車開到了公寓前。
劉國裏和郎震從車上下來,看到他們搜集的物資,呦呵一聲,郎震摸了把臉,吐槽道:“我跟劉哥找了三棟樓,三棟樓就跟誰掃蕩過一樣,裏面什麽都沒有,別說吃的了,連用的也沒有,我想找包衛生紙都沒有找到。”
劉國裏扛着兩袋面粉,說:“這裏應該有人來過,我們搜索的公寓太幹淨了,幹淨的不像是正常人家住過的地方,屋內的廚房用具、生活用品,大多不見蹤影。”
陳焰手裏的米袋扔進車裏,問道:“你們有遇到人嗎?”
劉國裏搖頭:“沒有遇到人,倒是見到不少喪屍,說來也奇怪,我們去第三棟樓的時候,樓內一只活的喪屍都沒有,只有三樓有一只死了的喪屍屍體。看那具屍體,喪屍死的時間不算久,也就一個多月的樣子。“
他說完頓了一下,補充道:“可能真的有人來過這裏,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在這裏呆了多久。”
物資裝上車,三人開車離開。
找到的物資全部裝上車後,他們沒有回昨晚住的地方,而是去了餘犀兩人發現的那棟小公寓。
公寓的樓層不高,但每間房的面積很大,浴室的供水系統仍然可以用。
幾人各自找了間房,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餘犀洗完澡後,擦幹頭發,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她也是躺在一張床上,那張床很小,床板很硬,人躺在上面,能感受到冰冷的床面透過衣服傳到皮膚裏,刺激着人的皮膚和體內的血液,讓人顫抖不已。
床邊用同樣材質的板子圍起來,像一個沒有蓋的盒子一樣,人躺在裏面,離得遠了根本看不見,只能看見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擺在那兒。
餘犀為什麽進的那個盒子,又是怎麽進的盒子,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睡夢中,她感覺到有人在搬動自己的身體,她聽到鐵錘敲在釘子上的咚咚聲,她聽見人的腳步聲,像隔了層霧,模模糊糊中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
餘犀被關在了盒子裏。
她躺在盒子裏想動也動不了,有一天,她手抓在板子上,留下道道痕跡,她忽然意識到,她并不是被人關在了盒子裏,而是被人關在了棺材裏。
餘犀猛地睜開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時間緩不過神,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
扭過頭看着窗戶外,看見外面的一棟棟高樓,她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抹了把臉,從床上坐起來,曲手看向自己的指甲。
她的指甲短且圓潤,遠沒有夢中那麽長和恐怖。
餘犀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指甲。
只見略顯粉嫩的指甲突然變成了黑色,并開始慢慢長長。
黑色的之間長了十多厘米,終于停了下來。
她看着發黑色指甲,伸直食指,在床沿上輕輕戳了下。
實木的床沿立刻凹進去一道。
餘犀閉閉眼睛,發現她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好多年前發生的事,她已經不記得了,像是被誰剝了了記憶,只有極少的、模糊的,在睡夢中才能記起一點的記憶。
第二天,衆人普遍起得很晚。
長時間的跋涉,令他們的體力和精神力透支,平時靠一股勁兒強撐着,等閑下來的時候,那股勁兒松懈了,人便變得憊懶起來。
負責隊伍夥食的劉國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