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撞進房門後,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他以為外出的韓母,和一個三十多歲、斯斯文文的男人赤身裸.體抱在一起。
韓父當場愣在原地。
韓母和那個男人看見他倆時也愣住了,但很快,韓母反應過來,急忙和男人分開,撿起地上的衣服蓋住身體,一邊蓋一邊哭嚎:“韓子!韓子!”
韓父目眦欲裂。
那個男人卻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慢條斯理撿起衣服,穿衣服的時候不忘摸一把韓母,冷聲笑道:“哭什麽?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賭鬼丈夫?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他的話徹底激怒韓父,韓父放下兒子,抄起門後的掃帚打向男人,卻在即将打到人時被男人一腳踹翻在地。
韓父掙紮着爬起來,再次撲上去,和男人厮打在一起。
一旁的韓母不敢上前,躲在角落裏放聲大哭。
韓父早些年被酒掏空了身體,身體各方面都不如斯文男人,被他壓在地上暴打。
打鬥期間,他感受到額頭有溫熱的液體淌了下來,擡手抹了把,映入眼裏的是滿手的紅色。
韓父骨子裏的暴虐因子在見血後徹底爆發出來,他拼盡全力踹開斯文男,在斯文男沒有反應過來時,踉跄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一刀砍向斯文男。
韓向勁聽見打鬧的聲音,扯掉頭頂的衣服,看到的場面就是他爸手拿菜刀,面色赤紅,一刀一刀瘋狂砍向斯文男。
斯文男被砍的失去反抗力,面部被砍的模糊不清,血肉一片。
窗外的暴雨嘩嘩打在樹上,樹葉被打碎,殘破的飄在地上。
低矮的房間內潮濕一片,門外是堵塞水流的激湧聲。
Advertisement
韓父砍紅了眼,手上沒停,直到把斯文男砍翻在地,又朝他胸口砍了十幾刀後,擡眼掃視房間。
他在看到韓母後,不顧韓母的哭求,再次舉起了菜刀。
胖子摸了把臉,低聲嘆道:“這個韓向勁也是個可憐人。”
老幺打斷他:“得了吧,他要是個可憐人,那麽多死在他手裏的人豈不是更可憐?”
“後來呢?”一個女人牌也不打了,被故事吸引力注意力。
郎震扔了張牌:“胖子,接着說啊。”
胖子手伸向中間那堆彩頭,挑了瓶飲料擰開。這會兒其他人急着聽故事,也就沒人阻止他。
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繼續開口講起來。
“後來嘛…………”
韓向勁在目睹血腥場面、韓母死亡、韓父被警方帶走後,徹底有了心理障礙,變得自閉不愛說話。
韓父家僅有的幾個親戚,在他好賭那幾年斷掉了,所以沒有人能照顧幼年的韓向勁。
韓向勁被人送到了孤兒院,過上了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陽蘭區的孤兒院是早些年一個本地富商建的,後來富商生意越做越大,慢慢把重心移到國外,也就把孤兒院抛在了腦後。
孤兒院內有塊兩三畝大的地,裏面的人靠着種地和撿破爛,勉強維持孩子們的生計。
日子雖然不好過,但勝在安穩。
韓向勁在孤兒院的第二個月,老院長把他叫了過去。
老院長頭發花白,年過七十,渾身上下透着虛弱的氣息,她摸摸韓向勁的頭,告訴他,韓父前段時間,在監獄內畏罪自殺。
之前那個女人嘭嘭敲起桌子:“韓父就這麽死了?這麽說起來,韓向勁是小時候親眼見到父親砍死母親,心理變态了,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吧。”
胖子嘿了聲:“哪兒那麽簡單,”他神秘一笑,賣了個關子道:“你們知道給韓父戴綠帽子的男人是誰嗎?”
“是誰?總不能是化肥廠那個管事吧?”
胖子哼笑一聲:“管事算個屁,”他豎起拇指,聲音高了一個度:“那男人可是化肥廠的老板!”
“老板?!”
“卧槽!韓母厲害啊!”
胖子繼續說:“別看那老板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實際上是都四十多了,兒子都二十多了!韓父死在監獄裏,可不是老院長說的勞什子自殺,是被化肥廠廠長的兒子找人弄死的。”
郎震咦了聲:“末世前化肥廠還在嗎?”
胖子呸了句:“別說末世前了,早在十幾年前就不在了。”
當年韓向勁在孤兒院呆了段時間,慢慢長大後,跟着當地的地痞流氓混,後來混的越來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手底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能力達到後,第一時間就是搞黃了化肥廠,化肥廠一夜之間倒閉,化肥廠廠長的兒子也消失無蹤。
很多人都說,廠長兒子被人抛屍河邊。
但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人看到,警察也沒有找到證據,誰也證明不了廠長兒子是不是死了。
郎震嚼了顆花生米,嗤笑一聲:“你說這麽多,和湯曉成、程午權有什麽關系?”
胖子:“怎麽沒關系了?要不是有韓向勁當靠山,湯曉成那小子敢那麽嚣張?”
郎震聽出他話裏的隐含意思了,驚道:“韓向勁在基地裏啊?”
胖子:“你不知道?”
郎震:“……”來基地才幾天,他上哪兒知道去。
胖子:“韓向勁是六年前被關進五安山監獄的,他太狡猾,警方派出好多人也沒能抓住他尾巴,後來有個叫陳國航的,也就是之前的五安山監獄長,被上面臨時調到臨岩市,負責韓向勁的案子。韓向勁就是被他抓的。”
“末世爆發後,監獄內的罪犯攜手殺死獄警,占據五安山監獄一角,成了基地建立者之一。”
“韓向勁是這罪犯的領頭人之一。”
郎震聽完,後背激起一股涼意:“那個叫陳國航的監獄長呢?”
胖子沉默下來。
老幺扔掉手裏的最後一張牌,冷笑一聲:“早被人捅死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悲哀。
老幺閉閉眼睛,神情恢複正常,手中指曲起,點點桌面:“我贏了。”
房間內一改頹廢氣息,熱鬧了起來。
平頭男發牌的功夫,胖子繼續說程午權和湯曉成的恩怨。
程午權在末世前是家跆拳館的教練,早年和妻子離異,獨自撫養六歲的兒子。
喪屍病毒爆發後,他随跆拳館一衆人來到基地,誰想半路碰上了湯曉成。
湯曉成這人心思很邪,做事不看原因也不看後果,末世前有法律和警察,他不敢亂來,末世後就完全沒有顧忌了。
加上他以前的老大韓向勁,是基地內說一不二的人物,他的惡劣行為在韓向勁的庇護下越發嚣張。
路上遇到跆拳館一衆人,他坐在車頂上,眯起眼睛盯着那群人看,半晌指着程午權的兒子,對旁邊幾個人說:“看到那個小男孩了沒?咱們玩個游戲,每人一發子彈,誰能打中他腦袋,這次搜尋的物資,可以先挑選十分之一。”
他們那次跑得遠,搜尋的物資占了滿滿兩大卡車,十分之一的數量足夠一個人吃很久。
那群人眼前一亮,紛紛同意。
胖子有些唏噓:“程午權的兒子就是被湯曉成一槍打死的,後來程午權出基地,多次找湯曉成的麻煩都沒能成功。湯曉成不把他放在心上,成天貓捉老鼠一樣吊着他玩,開心的時候多玩兩下,不開心的時候走過去踹兩腳。上次兩人在臨岩市遇上,湯曉成把程午權扔進喪屍堆裏,程午權差點死在那兒。”
郎震艹了聲:“湯曉成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吧?”
胖子笑起來:“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傳到他耳朵裏。”
郎震絲毫不懼:“怕什麽,你說的比我多,要傳也是先傳你的。”
胖子嘿了聲,笑眯眯地沒接話。
打牌打了四五個小時,有人過來敲門,老幺和平頭男穿上巡邏服,開始去基地巡邏。
屋內的其他人也漸漸散了。
32、叫聲焰哥
餘犀抱着郎震贏來的一堆東西,一邊跟在他後面走,一邊拆開包裝袋,撕着牛肉幹吃。
郎震往她那邊湊:“小犀,給我來片。”
餘犀給了他一片,糾正說:“餘犀。”
郎震嘿嘿一笑:“小犀小犀小犀!”
餘犀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末了沒打算理他。
郎震連說了好幾句小犀,正說着,在前方的岔道上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舉起手臂揮掌:“焰哥!”
道路岔口處,陳焰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沒有花紋。他頭戴一頂黑色的帽子,額前的頭發壓趴下來,垂着的手上擺弄根樹枝,聽見喊聲後看過去,見到郎震那張大臉後,又沒什麽表情的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
郎震嘿了聲,嘀咕一聲我就知道,拳頭戳餘犀:“小犀,你喊兩聲。”
餘犀吃掉手裏的牛肉幹,說道:“喊什麽?”
郎震:“喊焰哥!我喊他他裝聽不見,你跟他關系好,你喊他聲,看他答不答應。”
餘犀覺得這樣很無聊,搖頭拒絕:“不喊。”
郎震半曲身子撒嬌:“喊嘛喊嘛,咱們打個賭怎麽樣,他要是答應了,我下次打牌還領你去,到時候贏的零嘴全歸你!”他嗓門粗犷,撒起嬌來矯揉造作,聽的人耳朵發麻。
餘犀瞅着手裏的牛肉幹,在聽到那句下次打牌還帶她去後,她最終屈服,擡眸看向陳焰,喊道:“陳焰。”
郎震:“你聲音太小了,還有,喊什麽陳焰,喊焰哥。”郎震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喊陳焰的成功率太低,餘犀這麽好看的女人喊焰哥,他不信陳焰能把持得住不答應。
郎震摸着下巴,又推了餘犀兩下。
餘犀吃掉最後一片牛肉幹,為了下一次的牛肉幹,聽話的沖陳焰喊:“焰哥。”
她聲音清亮,辨識度高,一聲焰哥喊出來後,陳焰不出所料的看了過來。
郎震拉着人走過去,到了陳焰跟前,就見陳焰皺眉看着他倆。
郎震佯裝生氣:“怎麽,我叫你你不答應,小犀叫你你就答應啊?你也太區別對待了吧。”
陳焰眉頭沒松:“小犀?”
郎震指指餘犀:“對啊,小犀。”
陳焰目光瞥向餘犀,冷聲說道:“我沒答應,談不上區別對待。”說完往14區的方向走。
餘犀扔掉手裏的塑料包裝袋,顧不上郎震了,緊跟在陳焰身後,走到他左邊,手伸進他口袋裏。
手掌剛觸碰到一個圓形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拿出來,手腕被人攥住。
餘犀擡頭,和陳焰四目相對。
她抽抽手,沒抽出來,頓時變得不高興了,擰住眉說道:“我要吃果子。”
郎震:“什麽果子?”
陳焰捏住她手不讓她動:“什麽果子,沒有果子。”
餘犀握着他口袋裏的圓形果子,趁他不備,另一只手也伸了進去,拿過果子後火速抽回,放在嘴邊啃了一口,然後把啃過的果子放到陳焰面前,指給他看:“喏,這個果子。”
陳焰:“…………”
陳焰松開手,深吸一口氣,不看她得意的眼神,扭頭走開。
餘犀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邊走邊把果子啃得咔嚓咔嚓響。
郎震在兩人後面追,一面追一面嚷嚷:“哪兒來的果子?我也想吃果子!”
“吃果子,老子要吃果子!”
“嘤嘤嘤!焰哥你不給我吃果子,我要小拳拳捶你胸口啦!”
陳焰被他煩得太陽穴直跳,摸到口袋裏剩餘的果子,拿出來談在手掌心:“最後一個了。”
郎震伸手去拿:“謝謝焰——”
哥字還沒吐出來,就見一只小手以比他還快的速度,飛速拿起果子。
陳焰的掌心變空。
接着是一聲清脆地咔嚓聲。
郎震笑容僵在臉上,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使他表情扭曲怪異,食指伸出,指着餘犀:“你,你,你——”
你了半天沒有後續,一氣之下甩頭離開。
餘犀滿足的吃着果子,沒過多久手裏剩下只剩果核。
嘴裏的酸甜味沒有消散,餘犀仰着頭,問陳焰:“我們什麽時候去綠洲?”
去綠洲就免不了見孫唯和兵子兩人。
孫唯是個聽話的,陳焰讓他呆在原地,不要亂跑,他就安安靜靜地呆在某個劃定的範圍內,出了範圍的地方一律不去。
兵子和他性格相反。
孫唯日益加重的病情令兵子煩躁不安,但兵子又對此無能為力,只能把情緒發洩在別的地方。
他每天吃飽喝足,精力旺盛的在地下洞穴內到處亂竄,經常跑到陳焰劃分的安全區以外的地方。
這天,他看着孫唯吃下一碗奶粉,接過碗在淺潭裏洗了洗。
地下洞穴的晚上很冷,比荒漠裏有過之無不及,兵子在兩人睡覺的地方點了堆火,他見孫唯昏昏欲睡,把地上的毛毯蓋在他身上,又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煩躁地抽了根煙,借火點燃後離開這邊,往淺潭另一邊走去。
孫唯不喜歡吸煙,對煙味非常敏感,兵子從不在他面前吸煙。
走路過程中,一根煙吸完,他又從兜裏掏出一根,拿打火機點燃。如此反複動作,也不知道最後吸了多少根,再次往兜裏掏時,只掏出一個煙盒。
兵子捏扁煙盒,愣愣看着前面那株白花。
那株花不高,剛到他大腿的地方,花瓣是純白色的,七八片的樣子,彼此挨在一起。
花瓣看起來很厚實,中心的位置是細細密密的白色觸須一樣的東西,觸須上是很小的、芝麻粒大小的白點。
兵子順着白點的方向看下去,這才發現這株植物不止花是白色,其他地方也是白色。
整株植株通體白色,從花朵到葉子再到根莖,全部是厚重的乳白色。
它的根莖和某種真菌菌絲一樣,又細又密,牢牢攀附在岩石上面,有些擠裂石頭,鑽進石頭縫內,有些繞過周圍的石堆,一直延伸到最近的潭水裏。
兵子哼了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花,他把手裏的煙盒捏成一團,對準花心的地方扔了過去,轉身離開這裏。
他沒有看到,在他轉身後,那株花的白色觸須抖動,觸須上的白點裂開一道縫隙,中間伸出黑色尖刺,刺在煙盒上。
黑色尖刺的頂端分泌出一種似黑似紅的液體,液體滴落在煙盒上,很快将煙盒腐蝕出一個大洞。
越來越多的白點裂開,細細麻麻的黑色尖刺冒出來,分泌的液體把煙盒腐蝕成液體後,白色的花瓣收攏,慢慢變成一個花苞。
它再次展開時,花瓣中恢複了原樣,仿佛煙盒從來沒有出現過。
過了幾秒鐘,白花宛如菌絲的根莖動了動,一根一根脫離石堆,緩慢移動起來。
看它移動的方向,正是兵子剛才離開的方向。
兵子來時只顧着走神,沒留意附近的路線,致使他在地下洞穴內迷了路。
他喊了兩聲孫唯,沒有聽到應答聲,就知道自己這次走得太遠,遠到孫唯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沒法子,撓了撓頭,繼續在洞穴內瞎走。
餘犀和陳焰趁夜色來到底下洞穴,中途看見一棵長在石壁上的藤蔓。
藤蔓是灰白色的,頂端上方結了五枚果子。
陳焰看到果子後,不自覺被它吸引,在原地停住。
他向來對果子和植株沒有太大的興趣,吃樹葉也只是因為樹葉能補充他的體能,并不是因為他口味怪癖,喜歡樹葉的味道。
他平常吃水果和野果的時候非常少,對野果感興趣,這還是第一次。
陳焰仔細打量那株藤蔓,沒發現特殊的地方。
藤蔓上沒有黑點,也沒有其他感染痕跡,說明這株藤蔓沒有變異。
既然沒有變異,也沒看出特殊的地方,那他為什麽會對它産生興趣?
陳焰想不通,他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想不通也就沒有繼續想。
餘犀站在他旁邊,目光同樣盯着那幾枚果子。
她也被果子吸引了。
但和陳焰不同的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幾枚果子吸引。
那幾枚果子和藤蔓一樣,通體呈現出灰白的顏色,果子顏色要比藤蔓重一點,果梗處的顏色比藤蔓和果子都要重,是深灰的顏色。
餘犀喜歡果子的味道,很淺的甜膩的味道,比綠洲內所有果子都要甜膩,濃稠和仿佛一灘化不開的甜湯。
就像是,就像是……
她餘光瞥向陳焰,突然意識到,那果子的味道和陳焰身上的味道極其相似。
都是一樣的甜膩粘稠,讓人忍不住沉醉,想一口咬下去,再也不肯松開嘴。
餘犀舔舔唇角,看了眼礙事的寬外套,伸手卷了卷袖口,一直卷到胳膊肘上方,确定它不會掉下來,滿意地笑了下,走到藤蔓前。
陳焰在她動時注意到她,問她:“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這還需要問麽,當然是摘果子啊。
餘犀走到藤蔓邊,昂頭看着果子。
石壁太高,她站在地上夠不到果子,掃視一圈周圍,開始尋找能用的上的工具。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走到道路岔口,去另外的通道裏找。但附近像是被什麽東西掃蕩了一樣,地上除了爛掉的枝葉和小灘積水,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連根長點的藤蔓枝條都沒有。
餘犀不再尋找,回到石壁底下,思考該怎麽樣爬上去。
她摸摸石壁,手指蜷起,食指指頭在手掌的掩蓋下摳了幾下。
石壁上被她扣出一個小坑。
很軟,看起來不難爬。
餘犀收回手臂,在想要不要爬上去。
她瞥了眼陳焰,見陳焰仍舊皺眉站在原地,踟躇上前,低聲說道:“我爬上去摘果子好不好?”
陳焰愣了下,沒說話。
餘犀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氣餒,指着石壁上那幾枚果子說:“我爬上去摘,最多只能分給你兩枚。”
她數過了,藤蔓一共結了五枚果子,所謂見者有份,她不能獨吞,但又太喜歡果子的味道,思忖再三,決定給陳焰兩枚。
這是她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再多就不可能了。
33、不好吃
陳焰要是不同意……
陳焰要是不同意,那就再給他半枚,每人兩枚半。
餘犀沒等陳焰回答,自顧自走到石壁邊,在坡度較緩的地方着手,開始往上爬。
果子結的位置雖然高了點,但也沒有太高,她爬兩下差不過就能夠到。
左腳剛搭上石壁,手攀住藤蔓,還沒有開始往上爬,人就被拽了下來。
她扭頭去看罪魁禍首,就見罪魁禍首曲起身子,腦袋的發旋對着她,說道:“上來。”
陳焰雙手托住餘犀,上半身後傾,努力将手臂和雙手擡高。
他體內力量極大,特別是四肢的力量,當初他能赤手破開變異梧桐的表皮,現在只是撐起一個餘犀,綽綽有餘。
餘犀半蹲在他交疊的雙手上,身體靠近牆壁,雙手攀住灰白色藤蔓,慢慢試探性站起來。
她動作不快,身體傾斜,來到第一枚果子的位置,伸手摘了下來,塞進袖子裏。
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
等五枚果子摘完,餘犀喊道:“好了。”
陳焰慢慢蹲下身,手逐漸接近地面,在距地面還剩半米的時候,餘犀跳了下來。
陳焰見她扭頭往通道的方向走,站起來側身攔在前邊,伸出一只手,擺到她面前。
餘犀眼看躲不過去,只好掏出枚果子,放到陳焰的手上。
那手接到果子後,沒有收回去,依然擺在遠處。
餘犀眨巴眨巴眼睛,見糊弄不過去,又掏出一枚。
只不過這次掏果子的動作慢倍速放映,用了掏第一枚果子兩倍還多的時間。
那枚果子淪落到陳焰手上,就在餘犀以為他還想跟她搶果子的時候,陳焰收回手,捏起一枚果子塞進嘴裏,一邊往前走一邊吃起來。
餘犀成功守住三枚果子,為防萬一,她把三枚果子一同塞進嘴裏,囫囵嚼了兩下咽進肚子裏。
咽完發現沒嘗出什麽味道,見陳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她腦子一懵,開口說道:“不好吃。”
不等陳焰反應,又補了一句:“還沒有你的血好吃!”
陳焰:“……”
陳焰瞬間覺得嘴裏的果子沒了味道。
他腳步加快,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生怕那祖宗一個不開心,沖他脖子上再來一口。
兩人沿着路線往孫唯兩人的方向走,走了中途,聽見呼叫聲。
呼叫聲嘶啞難聽,帶着哭腔,一邊打哭嗝一邊喊救命。
離得更近了點,隔着通道能聽見神經病似的自言自語。
兵子在地下洞穴裏,憑借感覺在通道中亂走,不僅沒有找到回去的路,反而越走越懵。
周圍的環境非常陌生,他确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轉身打算走回去,結果走了兩個岔道,再次迷路。
他走到洞穴內一個深潭處,看到潭水邊盤着的黑色大蛇,後背冒出層冷汗,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記不清走了多久,只知道看不見水潭後,他又轉了幾個彎,過了幾個通道,兵子籲了口氣,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他瞅準一塊石頭,屁股剛貼上去,就見一抹白色的東西飛一樣往他這邊沖了過來。
兵子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看清那東西後,大叫一聲“媽呀”,拔腿往後跑。
直沖過去的白色東西不是他物,正是他先前遇見的那株白花。
白花還是那副弱不禁風、輕易就能折斷的樣子,但做出的動作卻讓兵子吓得魂飛魄散。
白花宛如菌絲的根莖,此刻延伸出去,行動過程中牢牢扒住地面,纖細的根莖輕而易舉的紮進地面,崩碎石塊。
兵子一邊逃跑一邊鬼哭狼嚎,時不時俯身撿地上的石頭,胡亂朝後面扔去。
他準頭不行,十次裏差不多有一次能打中。
石子太小,打在白花身上,不僅沒能阻擋它速度,反倒将它激怒。
眼看白花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追上兵子了。
兵子腳下狂奔,大叫一聲老子不要被花吃,就見前方出現兩道人影。
他抹了把鼻涕眼淚,哭聲差點頂穿石洞。
“餘犀!焰哥!老子快被花吃了!洞穴裏的花怎麽那麽兇,我迷路了它還吃我!它還有沒有良心,老子從小到大從來不采路邊的野花,怎麽不僅沒得到好報,還要被花采呢!嗚嗚嗚嗚……吓死老子了……嗝!”
兵子一邊哭一邊狂奔,嘴裏安了機關槍一樣,不着調的話一句接一句冒出來。
陳焰瞥了眼白花,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拉住餘犀,沖兵子大吼一聲:“你再不閉嘴就準備做花肥吧!”
拔腿往後跑。
兵子見兩人不僅不幫自己,還拔腿跑了,哀嚎大叫:“我不要!我還沒娶媳婦,還沒殺夠100個喪屍,怎麽能死呢!”
還憋屈的死在一株花的嘴裏,這讓他下了地府怎麽說?
說被一株花給吃了?也太沒面了了吧,還不如被喪屍咬死呢。
另一邊,餘犀跟着陳焰往前跑,出來這麽長時間,變異動植物她見了不少,透過味道,差不多能摸清變異植物的能力大小了。
總的來說,一般變異動植物身上散發的腐屍味越淡,它的能力也就越強。
這株白花是她見過的身上腐屍味最淡的那一波了,不仔細聞幾乎聞不到味道,仿佛和正常的植株一樣。
更讓人難以置信地是,感染了喪屍病毒的植株,身上或多或少會出現黑點。
這株白花通體發白,頂上那朵花白的快要發光了,從上面找不到一個黑點。
餘犀想,這株花很強,至少比以前遇到的那株變異梧桐要強。
她瞅了眼陳焰,想到他上次差點被變異梧桐抽死,心想他這次該怎麽躲過白花。
跑過一個洞穴口,聽着愈來愈近的聲音,餘犀感覺,這次八成是躲不過白花了。
她目光落在陳焰的口袋裏。
剛才給陳焰的兩枚果子,陳焰只吃了一枚,她看見他把另外一枚放在口袋裏了。
餘犀咽咽口水,說道:“我幫你殺死白花,你把那枚果子給我好不好?”
她聲音很穩,沒有因為跑步變得粗喘。
兵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上來了,呼哧呼哧喘粗氣,一邊喘一邊撕心裂肺地問:“什麽果子?你要是能把白花弄死,別說果子了,只要我能找到的,随便你要,全都給你!”
餘犀沒理他,兵子身上沒有果子,她不願意搭理他。
她期待的看着陳焰,手反扣住他手,要答複的意願非常強烈。
陳焰腳下沒停,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帶着兩人東拐西拐,在複雜蜿蜒的洞穴內躲閃自如,另白花和三人之間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但白花的速度太快,兩者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來了。
臨近一個通道口時,白花的一條長根莖脫離地面,抽向餘犀的方向。
根莖速度太快,用力準猛,眼看要抽在餘犀身上,陳焰攬住她半邊身子,半拉半抱拽住她拐進另一個通道內。
身後傳來根莖抽在牆上的破風聲,然後是石子崩裂,砸在各處的聲音。
兵子緊跟在陳焰身後,雖然不知道陳焰到底往哪兒跑,但他覺得,不管陳焰往哪兒跑,逃命的幾率都比他自己跑時大得多。
三人又穿過兩個通道,來到第三個通道前。
通道不深,站在通道口能看見裏面巨大的深水潭。
潭水邊上是一株巨大的碧綠色植株,植株身上散發淡淡的螢光,為水潭邊添一抹亮光。
植株的對面,水潭的另一邊,一條渾身漆黑色大蛇盤在石頭上。
它的蛇身有人的小腿那麽粗,比平常見到的蛇要長很多,盤成一個餅狀,腦袋貼在石頭上,閉着眼睛,時不時吐一下蛇芯。
兵子臉都快吓裂了,全憑一股氣,跟在陳焰後面,跑進深潭前。
他崩潰地看着深潭旁兩個明顯不正常的植株,差點跪倒在地。
陳焰表現的很淡定,仿佛四周沒什麽不正常的地方,拉着餘犀往碧綠植株那裏沖。
餘犀同樣淡定,甚至還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舍地白花。
白花減慢速度,明顯是在忌憚黑蛇和碧綠植株。
餘犀瞅了眼黑蛇,那黑蛇恰好睜開眼,豎瞳冷冷盯了她一眼。
餘犀臉上的表情變了,眸子裏的神色比面前的潭水還要寒冷深邃。
她瞥了眼黑蛇,沖它咧了咧嘴。
那蛇受到威脅,挪開視線,看向越來越近的白花。
地下洞穴裏也是分地盤的,好的地段有變異動植物或是天生強大的植株占領。
這池深潭算得上洞穴內最好的位置之一,能占據這裏的黑蛇和碧綠植物能力不會弱。
餘犀觀察了下,黑蛇雖然黑,但它沒有變異,長成如此巨大要歸功于品種和基因問題。
那株碧綠色植物卻和它不同。植株身上散發着淡淡地腐屍的氣息。
因為它占據了深潭一側的整面牆壁,體型龐大,藤蔓繁茂,導致體內散發的腐屍氣味比白花大得多。
碧綠植株和黑色雖然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讓白花退卻的地步。
白花試探性的挪動根莖,它速度很慢,在另一面沒有變異藤蔓的牆壁上緩慢挪動。
黑色大蛇早在白花出現時就已經發現它了。
大蛇沒動,視白花和餘犀一行人如空氣,看了一眼後閉上眼睛,身體貼在石頭上繼續睡覺。
那株碧綠藤蔓好像沒有發現白花,自始至終貼在石壁上,一動不動。
陳焰拉住餘犀,穿過大蛇和藤蔓,往通道的另一個方向跑。
白花緊跟在三人後面,就在它經過碧綠藤蔓旁邊時,早一步脫離戰局的陳焰掏出一把窄小的匕首,揮手間匕首飛出,刺在了碧綠藤蔓的枝莖上。
餘犀聽見碧綠藤蔓的根莖處發出“吱——”的一聲,類似于金屬門擠壓時發出的刺耳聲,沖破耳膜,逼得人腦子發麻。
餘犀捂住一只耳朵,看到碧綠藤蔓大半身子脫離石壁,它沒有注意到行兇的陳焰,身體疼痛帶來的怒火全部噴在白花身上,一藤蔓狠狠抽向白花。
碧綠藤蔓經過變異,枝條軀幹宛若銅皮鐵骨,擦在石壁上,石粉簌簌落地。
白花閃躲不及,被抽到了,本就憤怒地心情更加憤怒,舉起白色根莖,和碧綠植物打了起來。
兵子捂住腦袋,低聲說了句太吓人了,跟在陳焰身後,灰溜溜走開了。
三人走出百米,還能聽見根莖抽在石頭上的聲音。
兵子一改之前的慫樣,佯裝嘆氣地說:“植物就是植物啊,就算是變異了,腦子也不見的好使。”
陳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這會心神已經不在白花和碧綠植物身上了,全在自己手上。
此刻他手被餘犀緊緊握住,以他的力量竟然掙脫不開。
看來眼前的人比他想的還要神秘的多。
陳焰目光含冰,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松手!”
餘犀聽到身後的打鬥聲沒有停止,神色閃過失望,慢吞吞松開手。
那兩株植物一時半會打不完架,要等它們打完,她和陳焰估計已經離開地下洞穴了。
她沒機會救陳焰了,那枚果子也別想從陳焰手裏摳出來。
餘犀冷漠地看向兵子,木着臉說:“植株的腦子确實不好使。”
稍一挑撥就打起來了。
兵子:“……??”
34、陪我去
三人沒在原地待太久,在陳焰的帶領下,他們繞開深潭的方向,通過另一條路趕往孫唯那邊。
孫唯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