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藏好了嗎
午後的日光微暖,四月的風漸停,樹上的搖曳暫歇,屋裏的三人相顧無言。
蘇清晚與谷叢隐相對而立,席溫站在蘇清晚身邊,一臉坦然的看着谷叢隐,眼中含着笑,裝作看不見谷叢隐冷峻的臉。
“他說他是詭事裏的‘詭’?”谷叢隐淡淡開口。
蘇清晚是點點頭:“我曾經救過還是人的他。”
“呵,那你們還挺有緣分。”谷叢隐垂下眼,對着蘇清晚擺擺手:“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他聊聊。”
蘇清晚看向席溫,無奈的點點頭往外走去。
在宿舍的門被蘇清晚關上的一瞬間,屋裏的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立刻變得劍拔弩張。
“我以為你會繼續裝成‘過路人’,沒想到你選擇了騙他給自己一個‘貼心’的身份。”谷叢隐語氣嘲諷。
席溫挑眉,自若的說:“這次你來了,仗着和他的那層關系,我如果還像之前那樣做個詭事裏的普通人,他肯定更多的會事事與你相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想起我。”就像那次他是阿安,谷叢隐是斯州時,如果不是他将谷叢隐踢出詭事,蘇清晚絕對不可能和阿安那麽親近。
“所以,我要比你更加特殊一些才行。”席溫将特殊二字咬的很重,像是在炫耀着什麽。
谷叢隐的臉色越來越沉,忍不住嗤笑:“那你為什麽不敢直接頂着席沉修這三個字往他面前撞呢?”
席溫聞言神情瞬間凜然,他斜着眼漠然看向谷叢隐:“你在挑釁我?”
谷叢隐斂起嘴角,沉默轉身。
席溫也不再與他計較,說道:“讓他進來吧,你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做。”
“知道了。”
大學宿舍一般都會有門禁,蘇清晚他們宿舍晚上十一點關門,雖然宿管阿姨大部分時間都是好說話的人,但是鐘鳴斯依舊很體貼的将法會安排在了十一點之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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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參加的人都是參加過幾次法會的“老人”,但是這是第一次這麽正式,所以每個人依舊很興奮。
畢竟他們會參加這個社團,也是出于對佛法的好奇與探知欲。
還不到八點半的時候,人就已經來齊了,男女各12個随意的站在活動室裏面,鐘鳴斯拿出一堆均碼的僧袍遞給衆人:“換上衣服。”
“要不我們到地方了直接套上去吧,不然等會出去遇上人了多不好。”一個人提議。
鐘鳴斯搖搖頭:“不行,你們把外套脫了,直接穿上。”
鐘鳴斯态度堅持,衆人也不再有異議,都拿起衣服開始穿。
蘇清晚利索的換好僧袍然後問身邊的席溫:“怎麽樣?”
席溫也換好了衣裳,伸手替蘇清晚将衣領捋平,然後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一番:“不錯,小夥子有做和尚的潛質。”
蘇清晚聞言想起上次的詭事,得意的挑眉:“我做得道高僧更有潛質。”
席溫見狀湊到他身邊低語:“那高僧以後可以多提點我,讓我也立地成佛,如何?”
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讓蘇清晚感覺心裏沒來由的一抖,驚得他瞳孔微縮。
席溫注意到蘇清晚的反應神,眼神一黯裝作不經意的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臂彎:“你還記不記得我是寂空時的那一身袈裟?”
蘇清晚當然記得,第一次進詭事遇到的第一個人,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都在他腦海中成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那時因為進入詭事的地點和谷叢隐事先說好的不一樣,他心裏其實很恐慌。寂空就那麽面容平和的站在昏黃的光影下看着自己,眼神幽深,不動聲色的撫慰了他的心。
蘇清晚點頭:“記得。”
“那你說,和他們比較起來,誰穿的比較好看?”
蘇清晚無語的瞟了他一眼,心想別人穿的是均碼僧袍你穿的是定制袈裟,有什麽可比性?
席溫不依不饒:“這個問題很難嗎?你為什麽不回答我?”
“子釋最帥。”蘇清晚漫不經心的說。
席溫聞言,嘴角一抽,然後大笑着一把攬住蘇清晚的肩膀:“你原來這麽自戀!”
他們兩個人都知道在詭事裏蘇清晚就是子釋。
蘇清晚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扯了下來,往後挪到谷叢隐身邊,裝作沒有聽到席溫的調笑。
谷叢隐也穿上了那一件并不合身的僧袍,看着湊到自己身邊的人,低聲說:“等會無論發生了什麽,跟緊我們。”
蘇清晚聽出他語氣裏面的關心,但是看到他的冷臉卻又感覺自己會錯了意,以為他只是基于領導對員工的責任,所以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局長,不要擔心,我會好好保護好自己,肯定不給你添麻煩。”
谷叢隐眉頭一皺,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沉默不語。
蘇清晚見狀也知道自己可能說錯了話,讨好的問道:“局長,你等會也要注意安全。”
谷叢隐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點點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領:“替我捋平。”
蘇清晚這才發覺不合身的僧袍在谷叢隐身上皺出了幾道褶子,尤其是後肩那裏最明顯。于是蘇清晚便靠近了些,打算伸手替他捋平。
誰知道他的手還沒碰到谷叢隐的衣裳,一只大手就從旁邊橫插進來對着谷叢隐的後背輕拍了幾下。同時,蘇清晚感覺到肩膀上落下一只手,然後自己就被這只手扶住往後帶着退了一步。
谷叢隐也注意到了兩人的動作,微不可聞的對着席溫冷哼一聲然後對着蘇清晚說:“走吧。”
蘇清晚看到衆人已經開始提着東西往外走,往前大跨一步抖落肩膀上的手跟在谷叢隐身後而去。
席溫的手落到自己身側,他看着兩人的背影眼神閃爍然後跟了上去。
辦法會的地方離活動室并不遠,下一層樓梯然後拐角的一間空置教室就是,裏面擺放的桌椅都是可移動的,不像上課的教室固定在地面上。
鐘鳴斯手裏拿着一張座位分布圖,他分發給幾個男生叮囑他們:“按住這個圖,把桌子擺好。”
蘇清晚湊到一個男生身邊,低頭看了一眼分布圖,前面三張桌子擺在一起成為一個長桌,然後隔着一米的距離,擺着三張相互隔着大約一個臂彎的桌子,後面是一大片空地,用紅字标注着那裏擺放的是蒲團。至于教室裏原本的桌子都挪到教室的牆邊,三邊環繞,将衆人圍在裏面。
等到桌子和蒲團擺好以後,鐘鳴斯在頭上帶上一頂僧帽雙手捧着兩座塑像小心翼翼的擺在那個長桌上。
塑像工藝精致,塗滿彩繪。右邊那座是佛像,雙目低垂的神佛赤腳立于蓮花座上,右手持錫杖、左手持如意寶珠,身上的寶衣自然垂落,線條飄逸,是地藏王菩薩;左邊的那座是人身鬼面,明面獠牙、面容兇狠,身穿赤黑長袍立于骨臺之上,雙手結印立于胸前,是閻羅王。
長桌上還擺着香燭、祭品以及金紙折的元寶等物。蘇清晚發現長桌上還擺着幾張寫滿紅字的黃紙,他走近了些仔細一眼,驚覺竟然是此次參與法會之人的生辰八字!
蘇清晚略微皺眉,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的走到席溫身邊低聲告訴了他。
“參加這次法會的人都是鐘鳴斯挑選好了的。”席溫正倚靠在角落盯着屋裏的人,語氣很随意的繼續說:“你知道你這幅身體的生辰八字嗎?”
蘇清晚還真不知道,剛剛瞟了一眼那張黃紙也沒有刻意看施子良的,但是席溫竟然這麽問了,那他應該的知曉的,于是蘇清晚問道:“你知道?”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他今夜做法會是假,招魂是真,所以他才找了這麽多陰氣重的男女來。”
“...”蘇清晚臉一僵,不可置信的問:“我們相當于将魂招來的誘餌?”
“差不多。”席溫說着手又極其自然的落在了蘇清晚的肩頭:“別怕,我在。”
蘇清晚知道有他在,自己大概率不會犧牲的太早,但是知道自己不湊巧的成了那個魂眼裏的香饽饽,又突然想到今晚會有人被吓傻,心知自己今夜不僅會活見鬼,還會被這鬼吓大膽子。
谷叢隐看到兩人低語半晌還湊在一塊,臉上雖然情緒依舊很淺,但是卻不自覺的走近了些。
蘇清晚聽到動靜,轉頭看到谷叢隐便将鐘鳴斯知曉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一事告訴了他。
“嗯。”谷叢隐點頭,然後視線落在席溫放在蘇清晚肩上的手上,說:“賈嘉忱也是陰年陰月陰時。”
蘇清晚詫異的睜大眼睛:“我們兩個人這是走了什麽黴運,恰好選了兩個“活寶”。”
“無礙,這樣也好,那“魂”大概率會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我們兩個人身上,其他人被吓傻的概率也就低些。”
“也對。”蘇清晚環顧一圈,看着屋裏那些正直美好年紀的男女們,低嘆一聲:“他們這麽好的年紀,應該好生體驗享受。”
“好了,每個人按照群裏面的座位分布圖找準自己的位置,時間一到我們就開始法會。”鐘鳴斯拍拍手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屋子裏的燈是白熾燈,很亮也很冷,照在鐘鳴斯的臉上将他眼下的烏青照的很清楚,蘇清晚能清晰的捕捉到他在說話時臉上的肌肉因為興奮有些抽搐。
他很激動,也很期待。
蘇清晚昨天晚上看到座位分布圖時并不理解為什麽他和谷叢隐與鐘鳴斯三人站在桌前,而其他人都跪坐在蒲團之上,但是他現在知道了。
因為生辰八字。
蘇清晚站在鐘鳴斯右手邊,谷叢隐在他左手邊,兩人隔着一個人的距離,沒有辦法交流,連遞一個眼神都難。
蘇清晚目不斜視的站着,眼神落在前排桌子上的兩座塑像上,聽着鐘鳴斯安排人将經文發下去,然後他叮囑每個人念經文時必須虔誠。
蘇清晚注意到他分給了每個人三盒朱砂,但是沒有給筆,所以蘇清晚有些疑惑這些朱砂的用途。
啪的一聲,教室裏的燈被關了,但是好在每個人身前都點着一根紅燭,自下而上的光在每個人臉上打下濃重的陰影,顯得有些陰郁。
鐘鳴斯走到兩座塑像前念起了經文,蘇清晚因為上個詭事剛做過和尚,所以聽得懂他念的是梵語。
其實現在很少有人會梵語了,就算是正經的和尚都不例外。
蘇清晚趁着鐘鳴斯不在,微微轉頭看向谷叢隐,燭光将他的勾勒的很立體,他似乎感覺到了蘇清晚的視線,轉頭朝他漏出了一個安撫的淺笑。
蘇清晚有些詫異,他很少看到這幅表情的谷叢隐,太溫柔了,不像他往日的冷漠。
很快,鐘鳴斯回來了,擋住了蘇清晚的視線。于是他不得不又将視線落在了前排的兩座塑像身上。
也不知是因為燭光昏暗還是什麽原因,蘇清晚竟然感覺地藏王菩薩那雙低垂的眼好像在微微擡起,下落的視線在往上移。
蘇清晚心裏開始惴惴不安,放在身側手下意識的握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座塑像。可惜看了半晌,那座塑像并無異動。
難道自己看錯了?蘇清晚心中納悶。
“曩谟阿瑟咤始底南三藐三沒馱俱胝喃...”耳邊傳來鐘鳴斯大聲誦經的聲音,蘇清晚的眉心一跳,雖然他依舊用的梵語,但是蘇清晚也确定這絕對不是經文上所寫的《阿彌陀經》。
鐘鳴斯一句一頓,等着跪坐在蒲團上的團員跟着他念,但是因為那些人并不懂梵語,所以沒人知道他們念的和經文上寫的根本不是同一種經文。
蘇清晚仔細回憶當時在古籍中看的咒語心經,猛然想起來,鐘鳴斯此刻所念的正是梵語的《破地獄真言》!
念此咒語可以打開地獄之門!
按理來說,咒語并不是念出來就有效果,還需要足夠的修為來支撐,而鐘鳴斯只是普通人,他是沒有直接用咒語打開地獄之門的能力的。
但是,他召集了足夠的身聚陰氣之人!常言道,衆人拾柴火焰高,二十多個人足夠了,就算不能完全打開地獄之門,一點點縫隙對于地獄中的惡鬼來說也足夠了。
難怪後續還有招魂的環節,這不就相當于那惡鬼只要伸出一只手,然後鐘鳴斯将它一把拉出來了嗎?
等到咒語念完,蘇清晚便感覺到教室裏面的溫度低了幾分,桌角的燭光不經意的抖動了幾下,衆人映照在牆上的影子搖了起來。
如果此刻有人去自己分辨牆上的影子,可以發覺有幾縷煙正從衆人的頭頂寥寥升起...但是他們都太投入了,昏暗的環境讓他們變得恍惚,只愣愣的看着站在前面的那個鐘鳴斯。
鐘鳴斯此刻的情緒很激動,他能感覺到周圍的變化,他伸手打開桌上的朱砂盒,然後伸出三指在盒子裏面一按,轉身看着跪坐在面前的人,他們仿佛他最虔誠的信徒。
“引衆生之魂,渡既往之怨。”說罷,鐘鳴斯用沾滿朱砂的手從額頭向下劃至下颚,三條紅痕将他的臉龐一分為二,燭光将他的眼睛藏在黑暗裏,所以衆人看不見他眼裏的瘋狂。
他們仰頭如法炮制着鐘鳴斯的動作,步調一致,形如傀儡。有一個人做的有些敷衍,手上壓根沒有沾染上赤紅的朱砂,就連跪坐的姿勢都有些随意,不過他在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此人正是席溫。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直直的落在前面的蘇清晚身上,在這個詭異的環境裏,他心裏其實沒想什麽深奧的問題,他只是在想:這僧袍确實簡陋了一些,沒有他昔日的精致。
昔日是什麽時候呢?大概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吧...席溫的眼神就這樣變得懷念而缱绻了起來,一點不顧忌周圍的一群人正在經歷着什麽。
背對着人群的蘇清晚不知道這些,他等着鐘鳴斯招來惡鬼,等待着既定的一切發生。
身側的鐘鳴斯的嗓子裏突然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像是湧起的唾沫溢滿整個口腔,他不得不快速鼓動喉嚨,不然将會溢出唇齒。
蘇清晚皺着眉緩緩轉頭,只看到鐘鳴斯的側臉,并無異樣。不過就在這一瞬間,鐘鳴斯驟然轉頭,蘇清晚猛地和他四目相對。
他的雙眼被陰影覆蓋,但是蘇清晚卻依舊捕捉到了裏面閃爍的詭異的絲絲血霧。
蘇清晚克制住心裏的恐懼,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蘇清晚記得下一步應該就是正式招魂了,自己和谷叢隐要發揮作用了。果然,鐘鳴斯走到閻羅王的塑像前,嘴裏念念有詞,然後伸手将閻羅王舉到頭頂。
蘇清晚看到到他的十指上都被塗滿了赤紅的朱砂,明明自己一直站在他身邊,竟然也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塗的。
鐘鳴斯抖了抖肩膀,手中的塑像握得倒是很穩。他緊接着将頭一偏,看向蘇清晚然後朝他走來。
随着他的靠近,蘇清晚聞到一股血腥味,夾着着一股濃郁的惡臭。
啧,晦氣。
蘇清晚此時的臉上是刻意擺出的恍惚神色,任由鐘鳴斯舉着閻羅王在自己面前一陣詭異的抖動,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是施子良的正常反應。
随着鐘鳴斯的動作,蘇清晚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緩緩的流淌着幾縷冰涼的東西,像是水但是卻滑動的很慢,他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鐘鳴斯手中的閻羅王,正好看到那張臉面獠牙上閃過幾絲紅光。
等到鐘鳴斯在谷叢隐面前結束那場詭異的抖動,整間屋子的蠟燭瞬間熄滅。
漆黑一片的屋子裏,只剩下那兩座塑像的眼裏閃着詭異的紅光。蘇清晚感覺到呼吸之間,有一股冷氣竄上腦門,涼的他眉心一跳。
突然,蘇清晚感覺到身後湧來一股溫熱,握拳的右手被人一把裹住,一條臂彎從後腰環過,将自己攏起。
“是我。”席溫的聲音貼緊蘇清晚耳廓,卷起一層熱浪。
還不待蘇清晚開口,屋子裏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聲音尖銳而慘烈。
随即而來的,是一陣陣讓蘇清晚睜不開眼的冷風,也不知從哪裏吹來的,身邊的溫熱還在,蘇清晚下意識的轉身将臉藏在他身前。
席溫伸手放在蘇清晚的後肩,然後側過身将人整個擋住:“閉上眼睛。”
蘇清晚聞言照做,在詭事裏,他很信任他。
蘇清晚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是依舊可以聽到周圍的風聲和慘叫聲,他忍不住問道:“怎麽樣了?”
“來了。”此時席溫還一手環過蘇清晚的後腰握住他放在身側的手腕,一手攬住他的後肩,他們貼的很近,這個姿勢其實帶着一股桎梏的味道,只要他稍微用些力道,就能将蘇清晚輕而易舉的制服。
“那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蘇清晚問道。
雖然教室裏依舊一片漆黑,但是席溫依舊可以将周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瞟了一眼即将從佛像裏爬出來的東西,彎腰将臉貼近蘇清晚小聲叮囑:“不要怕。”
蘇清晚點點頭。
席溫放在蘇清晚後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睜開吧。”
蘇清晚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佛像閃爍着紅光的眼睛轟的一聲發出一聲巨響,裏邊射出一道刺眼的紅光,将整間教室照的透亮,蘇清晚就在這時看清楚了教室裏面的情況。
一切都還算正常,只是那些團員們都緊閉着雙眼,臉上三道朱砂痕跡,張嘴慘叫着,一副被魇住的模樣。同時,他也看到了谷叢隐就站在他的桌子前靜靜的看着自己。
不對,是看着自己和席溫。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下蘇清晚是看不清谷叢隐的眼神的,但是他卻依舊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很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想去仔細看清時,那道刺目的紅光突然滅了,那些蠟燭又在一瞬間燃了起來,慘叫聲也在此時停了下來,那些跪坐在蒲團上的團員恢複如初,他們愣神的看着前排桌子上的兩座佛像碎了一地。
鐘鳴斯現在有些不對勁,他垂着臉站在長桌前,他的腳周圍恰好是那些塑像的碎片。
“發生了什麽?”一個人顫抖着問。
蘇清晚離讓比較近,能看到那個人說話後鐘鳴斯喘了一口氣,不過這一口氣很渾濁,不像是人的喘息聲。
保險起見,蘇清晚往後退了一步,順道拉着身邊的席溫一起。
鐘鳴斯僵硬的擡起頭,與屋裏的人面對而立,雖然燭光昏暗,但是所有人還是清晰的看到了他滿臉都塗滿了朱砂。
他張嘴時衆人才發覺他嘴裏也是赤紅的!
“嘿嘿...”鐘鳴斯嘴裏發出詭異的笑聲,然後他僵硬着四肢朝着衆人奔來帶動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原本跪坐在蒲團上的人立刻驚獸一般跑動起來避開鐘鳴斯的追逐。
“門被關上了!”有人跑去想要打開緊閉的教室門,但是卻發現是徒勞。
蘇清晚倒是早就料到了會如此,也沒有多驚訝。只是他看到動作僵硬的鐘鳴斯,雖然他現在确實有幾分可怕,但是也還沒有能将人吓傻的地步...
那幾個人究竟是怎麽被吓傻的?
蘇清晚還沒想明白,眼前就突然一黑往後倒去,席溫伸手接住他的身子将他輕柔的漏在懷裏,眼神落在癱軟在地上的谷叢隐身上時眼裏閃過算計的光。
席溫将額頭輕輕貼在蘇清晚額前,嘴角勾起一摸得意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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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很長的一章。(無論如何我都會寫完這篇小說,因為蘇清晚是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