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藏好了嗎
蘇清晚睜開眼睛時正穿着一件四角內褲平躺在寝室的單人床上,現在是半夜十一點,剛剛熄燈,舍友們都躺着在玩手機,昏暗的燈照在臉上,将五官映襯得不甚清晰。
這次他的身份是佛法無邊團的一個成員,叫施子良,是醫學專業的一位大二學生。谷叢隐是他同班不同宿舍的同學,叫賈嘉枕,現在就躺在他隔壁宿舍裏面。
蘇清晚翻了個身摸出枕頭下面的手機,打開微信找到賈嘉枕的聊天框,發了個消息過去。
神筆馬良:五月十五日。
賈不假:止。
蘇清晚看到那個字,心裏舒了口氣,谷叢隐進來了。這是兩人在進詭事前說好的暗號,為了确認原主已經被頂替了。
明天就是四月十四,鐘鳴斯的法會定在當天晚上9點開始。他拉了個群,群裏24個人,蘇清晚和谷叢隐當然在裏面,剩下的也都是這次法會的參與者,鐘鳴斯在群裏發了和這次法會相關的安排,蘇清晚翻了出來仔細的看着,比竹簡上記錄的詳細許多,流程規劃的格外細致,連每個團員的站位都表述的很清楚。
不過,蘇清晚注意到一個很特殊的流程,叫做:招魂。
蘇清晚眉心一皺,趕緊拿出手機給谷叢隐發消息。
神筆馬良:局長,我剛剛看到他們明天的安排,有招魂這個流程。
賈不假:嗯。
神筆馬良:他們是不是真的招來了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才會把人吓傻?
賈不假:嗯。
神筆馬良:局長,我膽子其實也挺小...
賈不假:嗯。
蘇清晚看着聊天框裏面的幹幹淨淨的三個字,他記得谷叢隐說過他對詭事會涉及到的每個社會背景都很熟悉,所有不存在不會用手機的可能性,那麽他回複的這麽簡單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他确實沒有別的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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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高冷的領導。
蘇清晚扯扯嘴角然後将手機放了回去,閉上眼睛打算睡一覺,等到明天就去找鐘鳴斯想辦法再試探些有用的信息。
蘇清晚醒過來的時候宿舍裏面的人已經起床了,今天是周五,早八是專業小課。蘇清晚看着舍友閉着眼睛刷牙時恍然間有一種回到自己當初讀大學時的錯覺。
這個錯覺在他洗臉時發覺施子良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時瞬間消散,只剩下愕然。
進了這麽多詭事,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他開始有些心慌,三個竹簡合在一起已經讓他神經繃得很緊了,任何不尋常都會讓他警惕。
不過好在原主不叫蘇清晚,不然這代入感太強,他怕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
蘇清晚收拾完走出宿舍門便看到谷叢隐正靜靜的側身站在走廊上。
蘇清晚為什麽會一眼認出那個穿着一件亞麻長袖外套、淺藍色牛仔褲的男生是谷叢隐的呢?因為他的側臉和谷叢隐一模一樣,看來那個賈嘉忱和谷叢隐也是共用了一張臉。
谷叢隐偏了下頭,用他那雙鳳眼斜着瞟向蘇清晚:“快點,別遲到了。”
蘇清晚也不知道該說他入戲太深還是怎樣,總共就做一個月的大學生還在乎上課遲不遲到的問題,期末考試的時候他們早不在這裏了,成績好壞是原主要擔心的問題。
等到兩人盡職盡責的替原主上完了上午的課程以後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谷叢隐多說什麽,直接領着蘇清晚往食堂走。
“嘉忱,我們什麽時候去找鐘鳴斯?”
谷叢隐被叫了一早上的賈嘉忱也已經習慣了這個名字,他的視線在食堂窗口前徘徊了兩遍,然後伸手指着一家煎餅果子的問蘇清晚:“那個好吃嗎?”
蘇清晚看了一眼,點頭:“好吃。”
谷叢隐看了一眼蘇清晚:“你想吃這個嗎?”
蘇清晚一聽就知道了谷叢隐的意思,連忙應和:“想吃!”
“那我們去排隊。”
窗口前的隊伍不長,兩人很快就一人拿了一個煎餅果子相對着坐在餐桌前吃。
說實話,看着谷叢隐吃煎餅果子蘇清晚心裏的感覺是有些複雜的,在他眼裏谷叢隐就該是喝仙露的人,哪裏能像這樣滿嘴俗物?
不過谷叢隐吃得很開心,最後一點餡料都吃的很幹淨,完了還意猶未盡的吧唧了一下嘴巴。
“要不再來一個?”蘇清晚試探的問。
谷叢隐垂着臉當真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随後他搖了搖頭:“不用了。”他略一停頓,問:“你之前在讀大學時,也是這樣的嗎?”
“嗯?”蘇清晚不解,含着滿嘴的煎餅果子看向他。
“和好友一起上課,吃飯,然後聊天,讨論哪家賣的東西好吃。”
蘇清晚咽下嘴裏的東西,剛想說沒有,我大學時候獨來獨往很潇灑,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像是在用了擴音機一樣,震得他肩膀一抖。
蘇清晚疑惑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一個大高個子男生正對着自己招手。
蘇清晚昨天晚上将那個法會群裏的人都了解了一番,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團裏的成員白鹄,現在讀大一,也是醫學專業,算是蘇清晚的學弟。
谷叢隐自然也認出了這人是誰,他對着蘇清晚語氣如常地說:“讓他過來吧。”
蘇清晚于是對着白鹄招手示意,讓他過來。
白鹄随即也買了個煎餅果子然後大步朝着兩人走來。
“你們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完事。”白鹄說着咬了一口手裏的煎餅果子,埋頭大口咀嚼了起來。
蘇清晚坐着和谷叢隐無言對望,靜靜的等着他吃。
“對了子良,團長讓我們等會去找他一趟。”白鹄冷不丁的開口。
蘇清晚挑眉,機會來了。“好”他看了一眼谷叢隐,問:“嘉忱,你要和我們一塊去嗎?”
谷叢隐視線往白鹄身上滑去,見他依舊大口的吃着手裏的東西,然後又将視線放到蘇清晚身上:“你去吧,下午沒課,我回宿舍休息會。”
蘇清晚潛意識的覺得谷叢隐這話有問題,他現在雖然是賈嘉忱,但是本質上依舊是無所不能的檔案局局長,沒理由吃完飯就回去休息,而不是跟着他一起去找鐘鳴斯。但是蘇清晚顧忌着身邊有個白鹄也沒多問,只說到:“那我完事了去你宿舍找你。”
“好。”
兩人說完白鹄也恰好吃完了最後一口,他大手一伸放在蘇清晚的肩膀上:“走吧。”
蘇清晚感覺到一股溫熱迅速席卷整個身軀,雖然有些不适應,但是考慮到原主和白鹄關系也還算可以也就沒有推開,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肩膀往外走去。
白鹄帶蘇清晚去的是他們團專屬的活動室,不是很大的房間,裏面擺放了幾張桌子和椅子,一般用來放置一些活動物料。
鐘鳴斯不愧是中二團的團長,整個人看上去也很中二,穿着一件發皺僧袍,腳踩僧鞋,要不是他頭上還蓄着頭發,真的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和尚了。
幸好這所高校校風開放,不然他這身裝扮必然要被通報批評影響校容。
他現在一個人坐在堆了一地的紙錢、香燭裏面,手裏拿着一張類似于類目清單的東西在看。
蘇清晚仔細看了一圈,發現角落裏還擺着許多很新的僧衣,應該是給晚上參加法會的人準備的。
“你們來了。”鐘鳴斯聽着動靜擡頭看了眼,說着雙手撐地站了起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瞬間帶了光彩。“來來來,我們把東西整理一下,晚上讓你們體驗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法會!”
他的語氣有些激動,像是一個尋寶藏的人在沙漠裏摸索了很久最後找到藏寶圖的幸運兒,一邊對着即将擁有的寶藏滿懷期待一邊興奮的想要和全世界分享這份喜悅。
蘇清晚很難對他的此番舉動發表什麽評價,畢竟從他的立場出發,他也是一番好意,因為他也不知道他的藏寶圖裏面藏的其實是一只想要一口将他吞掉的惡鬼。
白鹄很捧場,笑着走到鐘鳴斯身邊聽從他的安排将堆在一起的東西仔細的分門別類的放好。
蘇清晚就沒有那麽認真了,他其實一心琢磨着怎麽從鐘鳴斯那裏套話,弄清楚他從哪裏弄到的那本“古籍”,讓他将法會從過家家直接飛躍到成功“招鬼”。
蘇清晚伸手拿起一盒朱砂轉頭看向鐘鳴斯:“團長,你買這麽多朱砂做什麽?”
“多嗎?”鐘鳴斯疑惑:“我記得書上就是這麽說的。”
确實很多,足足一百盒。
蘇清晚聽他這麽說,裝模作樣的皺着眉啧了一聲:“要不團長你再看看?我覺得這确實有些多了,白鹄,你說是吧?”說着蘇清晚說着将臉轉向白鹄,一副坦誠發問的模樣。
白鹄一愣,下意識的點點頭:“好像确實有些多,以往我們最多十幾盒。”
鐘鳴斯摸摸腦門,嘀咕道:“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他看了眼堆在一起的朱砂,足足有一掌高,他有些猶豫了。“好像确實有些多。”他說着轉身朝着仍在角落的一個布包走去。
蘇清晚看着他的動作,眼珠一轉,輕手輕腳的朝着鐘鳴斯身後走去。不過他也沒有靠的很近,隔着一米的距離,足夠他看清那本古籍的樣子。
為了避免鐘鳴斯發現什麽異樣,蘇清晚還在手裏握了一把香,裝作分揀香燭的樣子。
那本古籍确實很破舊,封面破破爛爛的,還有被燒毀的痕跡,裏面的字跡很模糊,赤紅的漆黑的筆記胡亂的遍布在泛黃的紙張上。
蘇清晚注意到鐘鳴斯翻動的每一頁上面都畫着一個詭異的符號,很簡單,一筆畫完,像是扭曲在一起的兩個火柴人。
蘇清晚皺着眉,他不知道這個符號的意思,于是只能記在腦海裏到時候畫給谷叢隐看,他應該會知道一些。
鐘鳴斯很快就收起了古籍,蘇清晚趕在他轉身之間屏息着大步走到白鹄若無其事的和他繼續分揀紙折的金元寶。
“沒錯,就是一百盒。”鐘鳴斯走到蘇清晚面前說道。
蘇清晚裝作詫異的回:“竟然要這麽多!看來團長晚上要放大招了。”為了顯得情緒更加飽滿,蘇清晚還擠眉弄眼的擺了一個期待的表情。
鐘鳴斯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蘇清晚的肩膀:“子良,今天晚上肯定會讓你永生難忘!”
蘇清晚心想那肯定永生難忘,活見鬼可不是常有的事。
等到三人将東西都有序風擺放好以後蘇清晚便和白鹄往宿舍樓走,鐘鳴斯下午有課沒有和他們一塊。
白鹄像是很喜歡摟着蘇清晚的肩膀,一出門就将手搭在了蘇清晚的肩膀上,但是因為白鹄比蘇清晚高了将近一個頭,所以現在兩人的姿勢有些奇怪。
蘇清晚倒是昂首挺胸,但是白鹄卻是躬着背的。蘇清晚瞟了他一眼:“這樣走路你不累嗎?”
白鹄聞言搖頭晃腦的将頭湊到蘇清晚臉前:“累啥,年輕人哪有這麽容易累。”
蘇清晚翻了個白眼,不理睬他。
白鹄放在蘇清晚肩頭的手微微用力一捏一放,帶着些親昵。
蘇清晚腳步一頓。
白鹄疑惑的看向蘇清晚,好像在問他怎麽停下來了。
蘇清晚看着他的眉眼,嘆了口氣然後繼續前行。
“你剛剛怎麽了?”白鹄問。
“沒怎麽。”
“真的嗎?”
蘇清晚在心裏冷哼一聲,沉默不語。
白鹄等不到蘇清晚的回答将腰身又往下壓了壓然後将臉湊到蘇清晚面前,自下而上的望着他,也不言語,就這麽順着蘇清晚的力道往前走着。
蘇清晚垂眼就能看到那雙離自己格外近的眼睛,自然也能看清楚裏面的情緒,是深藏的悲憫。
無奈的嘆了口氣,蘇清晚停下腳步伸手握住肩上的手然後委身從他的胳膊下穿了過來。
白鹄任由他從自己懷裏鑽走,靜靜的與他相對而立。
“第四次了。”蘇清晚盯着白鹄的眼睛,想要看進他的心裏,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這是我第四次在詭事裏看到這種眼神。”
“哪種眼神?”
“波瀾不驚又深藏悲憫。”
“是嗎?”白鹄輕笑一聲伸手觸摸自己的眼睑:“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蘇清晚皺眉,問:“寂空、容、阿安、白鹄都是同一個人?”
“還有那只小狐貍。”白鹄溫聲說着,注意到蘇清晚驚訝的神色,解釋到:“那次你很少看我。”帶着些委屈的語氣。
“...”蘇清晚沉默了。
蘇清晚垂眼看着地面,斑駁的瀝青地面上黑漆漆,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一時之間有些無言以對,原來當真如自己所料,那些以性命相互的人竟然真的都是一個人,如今事實擺在面前時他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眼前的人。
以救命恩人相待?可是他為什麽救自己呢?
“你是不是很詫異,我為什麽這麽坦白?”白鹄問。
“為什麽?”蘇清晚說完往後退了一步,打量的看着眼前的人。又是一張與其他詭事裏完全不一樣的臉,五官深刻,眉間爽朗,除了那個眼神,這些人裏面沒有任何相同點。
“因為任何時候,只要你問,我便答,從無隐瞞。”白鹄說着眼神一黯:“只是你并不信我,覺得我另有所圖。”
“但是,我确信我不認識你,也從不覺得我應該認識你。”蘇清晚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雖然死後進了檔案局這種事好像已經很不普通了。但是他依舊覺得,自己不會認識眼前這種一看就深藏不露的人,更別說有什麽糾葛。他找不到自己值得他屢次相救的理由。
白鹄好像也明白蘇清晚心裏所想,苦笑了一下:“所以我不敢再主動開口,免得逼急了你。”他始終記得當時他還是寂空時,莽撞的跑到蘇清晚面前被他質問了一大通,他被問的啞口無言,也是那時他才明白眼前的人心裏的戒備到底有多強。
“所以,你是誰?我們之間有什麽關系?以至于讓你在每次詭事裏面都盡心盡力的幫我?”
白鹄往蘇清晚身邊走了一步,語氣舒緩又溫柔的說:“我叫席溫,是你十歲時救下的那個一歲幼兒。”
蘇清晚仔細回憶,好像确實有這麽一回事,當時初次見到老李是也曾被他提起過。
“你那時那麽小怎麽會記得我?”蘇清晚眉頭微蹙:“你不是普通人吧。”
席溫搖搖頭頭:“我是普通人。”略微一頓,這麽說好像也有些不對,于是他解釋:“我曾經是普通人,我的情況和你的差不多,在我們的那條時間上,我猝死在18歲的生日那天晚上,然後又在新的時間上活了。不過與你有些不同的地方是你成了檔案員,我成了在每個詭事裏游蕩的“詭”,成為詭之後我記起了幼時的事,也記得你。當時第一次在詭事裏遇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
蘇清晚聞言仔細消化了一會,在腦海中大概有了整件事情的原委,簡單來說就是自己曾經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反過來救了自己許多次。
蘇清晚注意到他形容自己的時候說的是“游蕩”一詞,一般情況下,這種詞都有意縱橫無奈與悲涼。所以他問道:“你也有任務嗎?”向自己一樣,要補全詭事的記錄。
席溫搖頭:“沒有任務。”
蘇清晚注意到席溫說話時眼中閃過的孤寂,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沒有任務所以沒有目标,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在每一件詭事裏面游蕩。
“不過遇到你以後,保護你成了我的任務。”席溫眼裏有了光彩:“我第一次覺得成為在詭事裏的“詭”是一件很好的事。”
“清晚,詭事裏的“詭”和人口中的“鬼”是一樣的存在,都是不能見光的令人心中不喜的醜陋之物。我先前也曾痛苦,為什麽當時要選擇成為“詭”而不是進入輪回,不過現在想來,大概是為了遇到你。”
席溫的聲音很溫柔,語氣壓得很低,像是害怕吓到蘇清晚一樣,每說一次就看一眼他,時刻注意着蘇清晚的反應,但是蘇清晚就這麽平靜的聽着,無悲無喜。
“清晚,你不需要有任何壓力,就當做我是在償還你曾經救我的恩。”
蘇清晚往後退了一步,說:“雖然我感激你救了我這麽多次,但是保護我不是你的任務。”
“好,不是我的任務。”席溫斟酌着說:“你還是有壓力了是嗎?”
蘇清晚點頭,成了一個人生活中的責任,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于是他說道:“以後我會盡力自保...如果可以,我也會盡力保護你。”蘇清晚頓了一下然後試探的問道:“你會死嗎?”
席溫一愣,趕緊搖頭:“不會。‘詭’在詭事裏不會死。”
蘇清晚松了口氣,他其實最害怕的是席溫因為保護自己而做出犧牲,他接受不了這樣的偏護。
“那就好。”蘇清晚說。
席溫聞言彎下腰,嘴角勾了起來又湊到蘇清晚面前,輕聲問:“感覺輕松些了嗎?雖然我在保護你,可以我也從中得到了許多滿足感。”
蘇清晚擡眼瞟了他一眼:“我像是三歲幼童嗎?”保護他要付出的精力哪是一句滿足感就可以抵消的。
“不像。”席溫伸手一把攬住蘇清晚的肩膀,笑着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長命百歲萬事遂意!”
蘇清晚聽到長命百歲這幾個字時嘴角也勾了起來,輕聲道:“那你便與天同壽吧。”
席溫看到蘇清晚嘴角的笑,眼裏溫情湧動,心想卻是百感交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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