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墓有寶貝
蘇清晚和阿安靠在一起,心裏稍微放松了些。他握緊手中的手電筒,不死心的想要在濃霧裏看清周圍的一切。
但是終究是徒勞。
這可怎麽辦,看不清就不能往前走,這樣就沒辦法探清楚墓裏的一切。
蘇清晚小心翼翼的朝身後望去,他才踏進來一步,按理來說應該能看到石牆那邊的胡庸他們。
可是看不見,身後也是濃霧。
跨過那道門檻,就像是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少爺不用擔心老爺他們,他們暫時沒有危險。”
蘇清晚精确的捕捉到阿安話裏的“暫時”這個詞。
“你怎麽知道的?暫時是什麽意思?”蘇清晚追問道。
“他們都是誠心拜了佛的人,佛祖會保佑他們的。”阿安的聲音很清澈,有少年特有的稚嫩感,但是卻依舊可以穩住蘇清晚的心緒。
雖然大部分可能是蘇清晚自己的心理暗示,他只能接受胡庸暫時安全的這個設想,他實在是分身乏術。
這個詭事太難了!他如果能活着出去,一點要找谷叢隐讨要精神損失費!
“不過我們也還是要快些,在墓裏呆久了終究是不好。”阿安又說道。
“可是看不清周圍的一切,我們怎麽快?”
前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像是什麽東西被摔在了地上。
“斯州?你怎麽了?”蘇清晚對着身前的濃霧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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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蘇清晚的是一片沉寂。
“斯州!”蘇清晚的聲音稍顯急迫。
“沒事。”斯州的聲音很近,好像距離蘇清晚不過一擡手的距離,但是蘇清晚伸手朝前一抓,卻什麽都沒有抓到。
“你在哪裏?”
斯州又沉默了。
蘇清晚變得急躁了起來,剛想繼續追問,頭頂就響起了斯州的聲音:“在你頭頂。”
斯州的聲音冷不丁的出現,吓得蘇清晚心裏一抖,下意識的抓緊了身側的阿安。
阿安卻并不意外的樣子,他慢悠悠的拿起手電筒朝着頭頂照去。
很奇怪,頭頂的霧氣很薄,一眼便可以看清上面的情景。
就在距離阿安不過半米的地方,倒挂着一個人形的燈籠,準确的來說應該是一個被雕琢成了燈籠樣子的死屍。
屍體的兩條腿扭曲在一起,像是兩股粗繩子,肚子被掏空,只剩下泛着幽綠色的脊骨和下面胸部相連。
這是一個女屍,女屍胸部□□,上面燃着兩團發綠的火,顯然不是正常的燭光。
再往下是只剩下骨頭的脖子和保存完好的頭部,它的面容祥和,完全沒有死氣,就像是一個閉目養神的女子,但是蘇清晚卻知道她是絕對不可能還是個活人的。
最詭異的是她的頭發被打理的很好,黑長而柔順,垂在空中無風自搖。上面還綁着幾塊白色的像是蛇蛻一樣的東西,在阿安頭頂搖搖晃晃的。
視線稍微往旁邊挪動一些,便可看到頭頂密密麻麻的都是這樣的燈籠,照的下面的霧氣幽綠森然。
而斯州,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他還是正常的人,肚子沒有被掏空,腿也沒有被扭成麻繩,就是臉上泛着詭異的綠光。
蘇清晚是不敢動的,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刺激的場景,渾身都麻了,仰着的頭一時之間都難以複原。
不過阿安倒是顯得很鎮定。他伸手攬住渾身僵硬蘇清晚,低聲問:“少爺,要管他嗎?”
當然要管!要是斯州變成頭頂的燈籠那樣,只怕回到檔案局蘇清晚都要天天做噩夢。
“你有辦法救嗎?”蘇清晚的舌頭有些不利索了,說話也有些磕巴。
“有。”阿安說完就伸手從蘇清晚背後的背包裏掏出了一把匕首。
蘇清晚看着他修長的手握住匕首微微晃動,然後突然快速的朝着斯州的方向擲去。
随即便是撲通一聲,伴随着一聲悶哼響起。
斯州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斯州?你沒事吧?”面前的霧氣依舊很濃,蘇清晚看不到落在地上的斯州。
“沒事,多謝少爺。”斯州的聲音悶悶的。
“我們過來找你。”蘇清晚說完便拽着阿安的衣袖朝着斯州那邊走去。
斯州跌落的地方離蘇清晚确實很近,不過四五步的距離。
他的手腳被綁着,睜着一雙眼睛自上而下的和蘇清晚四目相對,隔着濃霧蘇清晚竟然還能将他眼裏的情緒看的清楚。
不是害怕和恐懼,反倒是像野狼見到獵物之後的興奮和嗜血的饑渴。
蘇清晚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後退了半步,然後戳了戳阿安的手臂讓他去給斯州解開繩索。
阿安倒是不怕斯州,利索的解開他的束縛然後還好心的伸手将他拉了起來,順便還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
斯州随意的拍了拍肩膀然後抖抖肩便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你怎麽被綁在上面了?”蘇清晚問。
“我也不知道,我進來後才走了幾步便看到前面有個人影,我問了一聲是誰就眼前一黑,然後等我再一睜眼自己就在上面了。之後就聽到少爺你叫我。”
“我們沒有聽到你詢問的聲音。”蘇清晚說着環顧四周,想要看清人影,除非那個人影相三個人現在這樣,相隔咫尺的距離,否則就算是一群人圍在周圍,藏着濃霧裏絕對看不見。
“而且頭上的屍體...啊——”蘇清晚說着仰頭朝上瞟了一眼便和頭頂的人屍燈籠四目相對。
他頭頂的是個男人,面容與常人無異,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皮睫毛都還是完好無損的,可是眼眶裏面卻是兩條赤紅的小蛇。
那小蛇看到蘇清晚之後還擺動了一下蛇尾,這個動作讓蘇清晚透着蛇身縫隙将眼眶裏面紅白相間的腦汁看的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那個男人的脖子明明只剩下一根骨頭,但是他卻依舊緩緩的轉動脖子,然後對着蘇清晚露出了一個絕對稱得上和藹可親的笑容!
蘇清晚微張着嘴,原本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心跳得劇烈而慌亂。
眼前突然一黑,是阿安伸手擋住了他的眼睛。幹燥溫熱的觸感讓蘇清晚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他需要靜靜。
阿安和斯州也看到了頭頂的異樣,不過他們都比蘇清晚鎮定的多。特別是阿安,直接伸手一把握住男人脖子上的那根骨頭猛地一用力将他的頭硬生生的拽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那兩條小蛇吐出的蛇信都還來不及收回便無力的跌落在地上,直接化成了灰。
阿安冷眼看了眼手裏的人頭,然後随手朝着遠處扔去,砰的一聲,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好了。少爺。”阿安安撫的說道。
蘇清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想着自己現在是胡良,胡氏一族的小少爺,不能這麽慫,便伸手推開了阿安放在自己眼上的手。
“少爺吓到了?”斯州問的不溫不火,沒有任何關切的意思,反倒是帶着些嘲諷的意味。
蘇清晚知道這人對胡良是有諸多不滿的,覺得他只是一個仗着好命的半吊子,遠沒有胡庸的大兒子來的靠譜,但是蘇清晚卻覺得胡良很冤,他跟着胡庸下了那麽多次墓,雖然還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但是好歹也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為什麽斯州就不能看到他的一些優點呢?
“只是有些猝不及防。”蘇清晚狡辯到。
斯州挑眉,也不深究蘇清晚到底是被吓到了還是怎麽。
“要先想辦法将濃霧除去,不然老爺他們不能進來。”斯州提議到。
蘇清晚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現在連濃霧從哪裏來的都不知道,怎麽除去?而且這濃霧詭異的很,只在石牆這邊,半點沒有飄過去。
“少爺,你相信我嗎?”阿安手裏還握着那把匕首,半抛至空中,然後又伸手接住。
“信。”蘇清晚這話不摻假,不信他就不會抱緊他的大腿了。
這時匕首恰到落到阿安眉間,反射的光将他的眉眼照的格外的亮。他伸手一把握住匕首的把手,嘴角帶着一絲笑,然後将匕首朝着身前的濃霧用力擲去,只聽得清脆的一聲,像是什麽瓷器被砸碎了。
墓裏的東西都是珍品。蘇清晚雖然不是真的盜墓賊,也有些心疼,這可都是中華文化裏的瑰寶啊!
眼看着周圍的濃霧逐漸消散,蘇清晚心裏的心疼瞬間消散。
瑰寶千千萬萬,性命只一條。
“難怪用魇門守着,原來藏了這麽多寶貝。”斯州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說道。
蘇清晚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石牆後到底藏着什麽。
頭頂挂滿人屍燈籠,他們的臉都一致的朝着蘇清晚三人所在的方向,臉上還挂着詭異的笑,空無一物的眼眶裏面透露着腦內的構造。手電筒一照,裏面的液體還有反光,格外的令人作嘔。
墓室不是方方正正的構造,而是圓形的,牆上均勻分布着八個緊閉的木門,門上鑲嵌着八幅純金的類似于剪紙的東西,看不出具體的細節,只能看出大致的形狀。
每扇門的中間相隔的牆上有一個伸出半米的石砌的檐,檐距離地面大約有三米,很高,上面雕欄畫棟放置着一些精致而富麗的足金佛像。
屋檐下的牆向內縮進大約一米多,像是一個小格子一樣。
蘇清晚環顧一周,驚覺八個格子裏都倒挂着一具死屍,男女各四具,幼、少、青、老,恰好八具。
每一具屍首都身穿錦衣,畫着精致而古怪的妝容。
說古怪,是因為八具屍首都雙目緊閉,臉上塗着慘白的粉,嘴上抹着赤紅的脂,兩頰上畫着栩栩如生的盤蛇。兩具老者的臉上,溝溝壑壑,蛇也彎彎曲曲,顯得格外突兀又莫名的融為一體。
墓室的正中間有一個三層石階,階梯上放着一個黃金的蓮花底座,底座上橫放一個金碧輝煌的巨大棺椁。棺椁上方擺放着三尊青銅佛像,佛像的造型各異,中間的那一座恰好和石牆上的那個畫像一樣,手握石斧、長釘耙,不過這個佛像兇神惡煞的很明顯,沒有半點慈悲之情。
蘇清晚記得竹簡上只說了胡庸他們帶出去了一個佛像,但是卻并未過多的描寫那個佛像的樣子,如今這墓室裏這麽多佛像,還真拿不準要拿哪一個才對。
在蓮花底座周圍擺着一圈長明燈,燈如今依舊燃着,發着詭異的綠光。再外圈便是各式各樣的精美瓷器、銀飾、金器。
阿安用匕首打破的瓷器正是這裏面的一個,碎片如今正落在三層石階之上。
這裏這麽多珍寶,胡庸為什麽只拿了佛像出去呢?蘇清晚有些疑惑,不過他要做的就是保證既定的事實,其中的因果緣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等出了詭事,竹簡上面會自動補全,他到時候一看便知。
“要去叫老爺他們進來嗎?”斯州看着蘇清晚問道。
蘇清晚搖搖頭,“先仔細看看這裏。”
“我建議先讓他們進來,佛祖已經保佑他們很久了。”阿安突然說道。
蘇清晚看向阿安,然後轉身朝外面走去:“那我去叫他們。”
“我陪你一起去。”阿安趕緊跟上。
其實也就幾步的距離,只是因為石牆分出兩個世界,所以在裏面看不到外面的人。
跨到那道門檻便看到了在石牆這邊等着的胡庸他們。
胡庸依舊臉色深沉,看到蘇清晚和阿安安然無恙的出來放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的放松了些。
“裏面怎麽樣?”胡庸問道。
蘇清晚将裏面的情況簡略的和胡庸說了一下。
胡庸也料想到了裏面肯定別有洞天,所以并未有太多的反應,倒是聽到蘇清晚說還不能保證裏面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哪裏都有危險,進去吧。”
随後,一群人秩序井然的跨過了那道石牆。
現在濃霧散去,墓室裏面的環境大大咧咧的出現在衆人眼裏,雖然他們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人群裏依舊有人發出了陣陣低呼。
他們下過很多墓,這是最驚奇的一個。不同尋常的墓穴構造,還有那些詭異而慘絕的人屍燈籠,太異常了。
蘇清晚站在人群後面,和阿安并肩而立,他心知肚明,必定有人會命喪于此,因為竹簡上記載了,能走出去的,沒有這麽多人。
他突然心裏湧起些許悲涼和無奈,身前的人都是有血有人活生生的人,自己已知他們的結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步步的踏上既定的軌道,他想改變但是卻不能改變也無力改變。
“少爺?”
阿安湊到蘇清晚耳邊,低聲叫到,讓他瞬間回了神。
“怎麽了?”蘇清晚回。
“少爺走神了。”
“噢,可能是太緊張了。”蘇清晚說着穿過人群走到胡庸身邊,問他接下來要如何。
胡庸還來不及開口,墓穴裏忽然吹來一陣疾風,石階上的長明燈和頭頂的燈籠上的燭火都開始快速的晃動,詭異的綠色光芒在整個墓穴裏搖搖欲墜。
“小心!”蘇清晚下意識的大喊一聲,總覺得妖風一起,必有詭。
胡庸依舊很鎮定,他伸手一把握住蘇清晚的手臂:“阿良,別慌。”
蘇清晚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壓迫感,抿着唇點點頭,然後穩了穩心神。
斯州依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看到搖曳的燭光,半點不害怕,反倒是向身側牆內的格子裏倒挂的女屍走去。
那個女屍是個少女,眉目清晰,雖然畫着古怪的妝容卻依舊能看出獨屬于她們那個年紀的稚嫩。
斯州轉頭對着胡庸說道:“老爺,裏面好像有動靜,我仔細看看。”
胡庸并未阻止,只讓他小心些。
斯州的眼神在蘇清晚身上掃過,然後又朝着女屍走近了些。
蘇清晚沒有理會他眼神裏面的輕蔑,自己不是真的胡良,沒必要去逞英雄。
斯州從背包裏拿出兩節手臂長的鐵棍然後擰成一根長棍,握在手裏緩緩的朝着女屍身上探去。
嗖的一聲,一團彎曲環繞的東西從女屍身上快速的飛了出來,直朝着斯州臉上飛去。
蘇清晚心裏一跳,他雖然沒有看到那個東西是什麽,但是從屍體上面飛出來的東西總不可能是毛毛蟲。
斯州速度也快,見狀手裏的長棍用力一揮便将那個東西打得跌落在地上。
蘇清晚看着地上那個蛇身鼠頭的東西,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個他都怕的動物竟然長在了一起,簡直是雙倍恐懼。
那個蛇鼠在地上一扭,直挺起上半身,張嘴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然後又快速的朝着斯州飛去。
第一次看到會飛的蛇,蘇清晚心裏大受震撼。
斯州這次直接掏出了背包裏的槍然後對着鼠頭開槍,砰的一聲,蛇鼠的頭瞬間炸裂,濺出的血還未幹那蛇鼠便化作了一地的灰。
“這是怎麽回事?”人群裏面有人忍不住問道。
對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剛剛那個蛇鼠是假的?障眼法?還是說斯州有了通天的能力,一槍就能把妖物打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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