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東晉風流
大堂裏面的燭光閃動,暖光色的光暈将人群中的陶氏夫妻襯得更加面色慘白。
他們身前的新人雖然都是女子,但是依舊在青衣女子的引導下雙雙恭敬的對着陶氏夫妻行了禮。
她們早就成為了被人拽住線的木偶,從她們從轎子上跌下開始。
無法拒絕,無從袒露任何意圖。
“夫妻對拜!”
青衣女子又是一聲高呼,新娘子頭上的蓋頭同時應聲飛起,漏出一直藏在蓋頭之下的面容。
她們兩人緊閉雙眼,臉上的妝容都精致而美豔,兩人的嘴唇上面都含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顯得有些凄涼而悲慘。
蘇清晚往旁邊挪了半步,然後往陶宥所在的地方看去,果然他的臉上驚恐萬分,看來這兩人當真是陶家的兩位夫人。
“看來,陶家的人都被弄進了這座高樓。”
寂空:“自然。”
“你知道陶家的人之前到底做了什麽?”蘇清晚問寂空。
寂空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你會知道的。”
“哦。”他不願意說蘇清晚也不再追問,只是繼續看着大堂中的衆人。
青衣女子看着行完禮的陶家夫人,臉上挂起滿意的笑,她轉身對着身旁的無臉人們揮揮手:“禮成!”
随即,衆人便一哄而散。
消散的,還有那些熱鬧的哄笑,喧嚣歸于沉寂得有些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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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晚和寂空見狀也躲在了角落隐蔽的地方,而陶宥也已經不再原來的地方了。
整個大堂如今只剩下陶氏夫妻和兩位夫人還呆愣的站在原地。
“他們這是想做什麽?”難道就将這四人放在堂中?
“看戲。”
“看戲?”
“你可曾聽說過,亡魂入地獄時,先經孽鏡臺前映照,顯明善惡、區分好壞。輕罪輕罰,重罪重罰,再交陰差送到罰惡刑臺上,送往十八層地獄,直到刑滿,再交輪回殿。”
寂空話音剛落,堂中四人的身上便湧起大量黑霧。等到濃霧散去時,大堂中的四人已經不見蹤跡,而他們原本所立的地方已經化作了一面水鏡,鏡中的景色,正是陶府。
蘇清晚懂了寂空的意思,“戲”要在鏡中上場了。
陶府的書房裏面置辦的很雅致,一張檀木桌上擺着精致的文房四寶,硯臺上面還雕刻着活靈活現的鯉魚躍龍門。
書桌旁稍遠一些的地方擺放着一張茶幾,上面正煮着茶,濃郁的茶香混合這檀香,在屋裏糾葛。
原本坐在茶幾旁看書的陶然猛地一抖,他像是夢中驚醒一般噌的站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他顫抖着手端起茶杯,剛想喝上一口濃茶,緊閉的書門便被撞開了。
兩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撲到他跟前,哆哆嗦嗦的說:“兄長!我們....”
來人是陶然的兩個兄弟,陶承和陶楓。兩人臉上驚恐萬分,和剛剛驚醒時的陶然的神情如出一轍。
陶然見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問道:“你們剛剛也去了一座詭異的高樓?”
陶承點點頭:“對!”
陶然聞言悵然的将手裏的茶杯往地上一扔:“當初就說了不要留後患不要留後患!你們非得婦人之仁!”
“兄長,如今說這些都遲了!”陶承說着用手扯住陶然的衣袖:“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想辦法,你的兩個弟媳可都是懷了陶家的後!”
陶楓順勢也應和道:“兄長,我們可都指望你了。”
陶然聞言大笑一聲:“指望我?當初我說要将那些人挫骨揚灰以絕後患,你們非要講究什麽積陰德。如今陰德是有了,可是我們的命都要沒了。”
蘇清晚看到這裏,暗暗心驚這陶然竟然這麽歹毒,做了惡殺了人還不罷休,竟然想要将人挫骨揚灰。
“老爺,你們在裏面嗎?”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是陶承的夫人張氏。
屋裏的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陶承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站着二夫人張氏和三夫人胡氏,兩人的臉與剛剛兩個身穿婚服的人一模一樣。
“快些進來。”陶承示意她們兩人進屋。
“大嫂呢?”胡氏掃了眼書房,發覺并未看到大夫人。
“大約在宥兒屋裏。”陶然随意的說道。
張氏聞言淺笑一聲:“如今這幅樣子了,他們母子二人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果然是好大的心。”
陶然擡眼看向張氏,面色如常的問:“是又如何?”
陶承見狀趕緊将張氏拉到身後擋住,笑着說:“兄長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是一時心急說錯了話。”
陶然冷哼一聲,然後看向陶承:“那些人的屍骨可還在?”
“在!都在老地方呢。”
“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們好過,那我們便無需再留情面。”
“兄長的意思是?”
“将他們挫骨揚灰,沒了屍骨,他們如何做這孤魂野鬼?”陶然說着臉上閃現一摸譏笑,顯得他格外的陰沉。
“如果他們被挫骨揚灰會如何?”蘇清晚低聲問寂空。
“魂飛魄散。”
蘇清晚皺起了眉,按照竹簡裏面的記載,陶氏滿門慘死,難道就是在挫骨揚灰的時候被冤魂殺害了?
鏡中的場景瞬間一轉,陶家的幾人轉眼便來到了陶府後院的一處偏遠裏面。
院子裏面種着大片的桃樹,按理來說大樹會阻擋日光,導致地上的野草難以生長,可是這裏卻是雜草叢生,郁郁蔥蔥的,像是有人在精心照料一般。
“挖!”陶然揮着手示意身後的陶家兄弟二人。
“父親,且慢!”
是陶宥,他扶着大夫人進了院子緩緩走到幾人身邊。
大夫人的臉色比蘇清晚早些時間看到的時候好多了,雖然還有病色,但是好歹是有了些生氣。
“你們怎麽來了?”陶然驚訝的看着陶宥,顯然沒料到他會過來。
“這些屍骨不能動。”陶宥說道。
“為什麽?”
二夫人第一個激動了起來,她沖到陶宥面前大喊:“我今日一定要将他們挫骨揚灰!敢将我變成傀儡般的戲耍,我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三夫人也想到身穿婚服,與二夫人拜堂成親的經歷,她站到二夫人身邊,叉着腰看着陶宥:“你的母親和父親,受了我和嫂子的跪拜,想必心裏偷着樂吧。”
“說什麽混話!”陶楓一把将三夫人拽到身後,然後對着陶然和大夫人解釋:“她懷了身子,兄長和大嫂莫與她計較。”
陶然面無表情的掃了眼三夫人:“樓中一事,皆非你我所願。”随後他又看向大夫人和陶宥:“為何說不能動?”
陶宥砰的一聲跪在陶然身前,說道:“父親,我們去贖罪吧。”
“贖罪?”陶然冷哼一聲:“我何錯之有?”
“只怕是這地下藏着什麽秘密,他不敢讓你看見吧。”陳氏躲在陶楓身後,小聲嘀咕。
陶宥聞言,身體微微一僵,然後瞬間恢複了正常。他說道:“地下的幾百條人命,總是需要有人來贖罪的。”
陶然審視的打量了很久陶宥,然後問道:“你說該如何贖罪?”
“将他們的屍骨好生安置,給他們置辦祠堂,日夜用香火供養。”
“只怕你已經做了吧?”陶然說着一把抓起陶宥的衣襟,将他的臉拉倒身前:“不然他們如何有能力将我們所有人拉入那座高樓?”
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陳夫人聞言驚呼一聲,然後撲倒陶宥身上追問道:“宥兒,可當真如你父親所言?”
陶宥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衆人,良久才無力的垂下頭:“我只是想讓他們死後能安生。”
“啪——”陶然猛地擡手打了陶宥一巴掌。這一掌他用了十足的力氣,陶宥的臉上瞬間便浮現了赤紅的手掌印。
“看樣子,陶宥不壞啊。”蘇清晚小聲嘀咕。
“繼續看。”寂空伸手将蘇清晚的頭扶正,正對着鏡臺。
“你已經弄出去了多少屍骨?”陶然厲聲問道。
“五十餘具。”
“你可當真是我的好兒子!”陶然憤恨的在原地踱步:“當初分食人肉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為何不出來說要贖罪呢?”
“分食人肉?”蘇清晚驚訝的看向寂空:“陶宥也吃了?”
突然,蘇清晚的手上一沉,他低頭一看,竟然又是一塊面餅。不是剛剛才吃過嗎?
“這裏的時間不比外面,你現在該吃東西了。”寂空說完便擡頭繼續看着水鏡。
蘇清晚看着手裏的面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吃。算了,都已經遞到手裏了,還是吃吧。
蘇清晚一邊咬着面餅,擡眼就看到水鏡的場景又變了。
這是一間南北通透的大堂,屋裏擺了一個大圓桌,桌上放着滿滿一桌的菜肴,看上去肥美鮮香,色香味俱全。
陶家的一群人分坐在圓桌兩旁,每一個臉上都春風滿面,得意洋洋,和剛剛那些站在高樓上,看着兩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做新人的無臉人給蘇清晚的感覺如出一轍,有一股莫名的怪異感。
大堂的四邊角落都燃着一個香爐,寥寥青煙升起,香味彌漫整間屋子。外面的太陽正升到頭頂,樹上的知了也叫個不停,屋裏屋外,都是一片熱鬧祥和的景象。
此時的陶然沒有剛剛的那份狠厲,顯得格外溫良。他坐在主位上,擡起筷子對着衆人微微一笑:“開始吃吧。”
一時間,桌子上的幾人便開始分食桌上的佳肴。
蘇清晚能看到他們嘴角泛起的油光,大快朵頤的時候他們像是貪婪的動物,什麽涵養全都沒了,迅速而精準的從碗裏夾起一塊塊的肉,然後大口的咀嚼。
突然,蘇清晚看到陶承用筷子在湯碗裏面夾起了一個類似于人手的肉塊。
他迫不及待的大口咬碎然後吐出骨頭殘渣,臉上的神情滿足而享受。
“這是人手!”蘇清晚小聲驚呼。
寂空擡手放在他的眼前:“這裏無須再看,不過是他們曾經做過的惡行罷了。”
鏡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咀嚼聲和筷子撞到碗壁的聲響,蘇清晚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剛剛吃下的面餅就快要吐出來了。
“先前看的,是正在發生的。現在看的,是他們曾經做過的。”
“那他們會繼續将地下的屍骨挫骨揚灰嗎?”
“他們想也做不到。”
“什麽意思?難道那些屍骨已經被轉移走了?”
“沒有。”
“那你為何這麽說?”
“你看吧。”寂空說完便将手從蘇清晚眼前拿開。
水鏡中的場景又變了,雖然還是在陶府的那間偏院裏,但是卻變成了黑夜。交錯的桃樹枝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力的搖晃他們。
突然,滿樹桃花盡開,但是朵朵桃花都是蒼白的顏色,上面星星點點的點綴着些猩紅的色彩。
湊近一看,一股腥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血将白色桃花染紅,流不盡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将陶家衆人的鞋子都染濕了。
陶然左眼皮開始劇烈的跳動,他一把将陶承和陶楓往前一推:“挖!”
陶承和陶楓早就吓破了膽子,顫顫巍巍的縮成了一團,哪裏還敢去挖被血染濕的泥土。
“啊——”
陶承和陶楓的夫人突然同時發出慘叫,她們驚恐的用手扶住肚子,眼睜睜看着肚子被越撐越大。
“肚子要破了!”二夫人張氏顫抖的用力按住肚子,想要阻止裏面的東西出來。
陶承看着張氏的肚子,不甘心的沖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腰,大喊着:“孩子無辜,你們盡管沖着我來!”
“孩子無辜?”一道婉轉的聲音在院中回蕩,是陶宥的姨母陳氏。
陶家的人顯然也聽出了她的聲音,原本驚恐的臉上浮現出了絕望的神情。大夫人凄慘的哀嚎:“妹妹!是我們對不起你!”
“你們确實對不起我!”這聲怒斥尖銳而急促,與陳姨母婉轉的音色相距勝遠,但是蘇清晚聽得出來,确實是她。
話音一落,一顆桃樹的枝丫上突然出現了一具只剩下半截的女屍。她身上的黃色紗衣在夜色中飄動,像是索命的繩索。
陳姨母緩緩擡起早已經化作枯骨的臉龐,她咯吱咯吱的轉動脖子,一對黑色的眼眶将院子裏的衆人看了個遍。
“你們可知道那時我已有身孕?”陳姨母說着用手在腹部用力一掏,一團烏黑的肉團從她的腹部跌落,竟然是個黏糊糊的死嬰。
蘇清晚能清晰的看到嬰兒的手腳,想來陳姨母去世時腹中胎兒已經成型。
陶然看着地上的那一團肉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他隐藏在陰影裏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但是蘇清晚卻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動,他在恐懼。
“嘻嘻。”
突然,一道尖銳的笑聲響起,讓原本就精神緊繃的陶家衆人吓得一抖。
“嘻嘻。”
又是一聲,這一次的笑聲更加清晰,好像是從...陶家二夫人和三夫人肚子裏面傳來的!
張氏和胡氏吓得大叫着往自己的夫君身邊跑,可是陶承和陶楓也驚恐的往後退去,一副害怕而不敢接近的模樣。
“嘻嘻....”
這次的笑聲持續了很久,混雜着兩位夫人驚恐的叫聲,顯得格外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笑聲突然停止,叫聲也随即消失。
“夫人?”陶承試探的看着張夫人。
張夫人和胡夫人緊靠在一起,她們面容呆滞并肩而立,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陶承一叫,她們竟然同時瞪着雙眼,大咧着嘴,這是一個笑臉,但是很顯然并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就是像是一個受驚了的人被人扯着臉皮強迫的漏出開懷的大笑,充滿了不協調感。
“是時候了。”陳姨母突然低聲一嘆,詭異的張氏和胡氏突然沖向陶承和陶楓,她們像是饑腸辘辘的野獸,對着他們便開始大口撕咬。
而陶承和陶楓卻不知道為何沒有任何掙紮,反倒是一臉滿足的躺在地上任由身上的人撕咬自己的血肉。
蘇清晚聽到他們四人嘴裏都在發出陣陣低吼,像是惡狗的低吠聲。
“這就是陳姨母的報複嗎?”蘇清晚看着水鏡中的景象,感嘆到。
“算是她的解脫吧。”寂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垂眼看向蘇清晚:“她到死都不明白為何只是來探望了自己的姐姐一躺,便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應該受了很多罪吧。”
“她流幹了血才死。”寂空的聲音變得冷冽:“陶然說身懷六甲之人的血,可讓人長生不老,一滴都不能浪費。”
“他竟然歹毒到這種地步!”水蘇清晚驚呼一聲,憤恨的看向水鏡中的陶然。
陶然的看着眼前化身野蠻牲畜的幾人,眼裏充滿不屑與嫌棄。可能是曾經将陳姨母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經歷給了他自信,如今他雖然心裏有些恐懼,但是依舊不覺得他需要害怕她。
“陳娴,你別忘了。你的父母已經年邁,倘若沒有陶家的幫扶,晚年可就要凄涼無比了。”陶然顯然是給自己做了心裏建樹,說完還挺起了胸膛,好像十分确信陳姨母會顧念到年邁的老父母。
陳娴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般,她擡起已經化作白骨的雙手捂住早就沒了皮肉的嘴巴,柔聲道:“原來你還知道我叫陳娴呀?你還記得我是陳家的人呀?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妻妹啊?”
陶然輕哼一聲:“我自然記得。”
陳姨母笑的越來越大聲,她突然一把抓住躲在一旁測測發抖的陳夫人,将她用力的扔向陶然:“可惜你懷中的女人忘記了!”
陳夫人雙眼含淚,驚恐又悔恨的看着陳姨母,泣不成聲的說道:“妹妹...我對不起你...”
“當初,她親眼看着陳娴被陶家的人折磨致死。”寂空的聲音透着一股看透生死的寂寥。
蘇清晚長嘆一口氣:“恐怕只有陳娴将自己當做陳夫人的胞妹。”
蘇清晚看到水鏡中的陳娴仿佛聽膩了陳夫人的忏悔,猛地沖過去用力捏住她的脖頸一扭,陳夫人的頭便像是面團一樣變形了。
陳夫人的眼睛被擠了出來,裏面溢出了大量的鮮血,充血的臉像是泡發的饅頭,整個頭都變得膨脹了起來。
陳娴的眼眶裏面雖然沒有任何東西,但是蘇清晚卻感覺裏面含着淚水。是開心的,也是難過的淚水。
“母親!”陶宥大喊一聲撲倒陳夫人的屍體旁。
“我的好侄兒。”陳姨母蹲了下來,用手輕撫陶宥的頭頂:“莫怪姨母。”
陶宥感受到頭頂的觸感,心裏百感交集。
“陶然,到時間了。”陳姨母站起身對着陶然漏出一摸詭異的笑。
陶然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半的陳娴,腦中不知道怎麽就浮現了當初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那天的她也是一身黃紗長裙,臉上的笑很純粹,嘴角的梨渦像是深山裏面的泉眼,裝滿清澈的水。
雖然知道她已為人婦,眼神卻依舊忍不住看向她的背影。看她和年紀尚幼的宥兒爬樹掏鳥窩,做盡一切小孩子才喜歡的把戲。
他的心裏不知什麽時候藏了禍端,在她即将離去的那日破土而出。因為知道得不到,所以便選擇毀掉。用盡低劣殘酷的手段折磨她,将她痛苦哀求的聲音在腦海裏打下深刻的痕跡,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耳邊依稀浮現她驚恐的尖叫聲,驚得陶然瞬間回神。他一看,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圍滿了森森白骨。他們堆疊在一起,湊不出幾具完整的屍體。
突然,白骨動了,雖然只是殘缺的骨快,卻依舊快速的朝着陶然撲來,帶來一股血腥味。
白骨瞬間堆成了小山,裏面零星的傳出幾聲陶然慘痛的叫聲。
最後全部歸于平靜,只剩下滿地鮮血。
“姨母,輪到我了嗎?”陶宥抱着陳夫人的屍首坐在地上,愣愣的開了口。
“端澤。”陳姨母走到陶宥身邊蹲下:“我不會殺你。”
“可是我不想活了。”陶宥将頭埋在陳夫人胸前,悶聲道:“我當初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那麽對你。”
“我知道。”
“你在我眼裏,永遠是那個會跟在我身後掏鳥窩的小孩。”
陶宥聞言悲從心生,沒忍住酸了鼻子、啞了嗓子。他永遠記得那段時間,他跟在姨母身後,将童年的樂趣都體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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