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醒來的第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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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瑟聽到腳步靠近時,還以為是家裏的人,吓得她倉促的坐回角落去,捏過周遇時臉頰的掌心灼燙灼燙的,原本平靜的心跳都陡然了。
外面的人竟然問都不問一聲就把車門打開了。
誰啊?
吓得她……
“是我,還認得出來麽?”男人躬着高大的身軀湊進車裏,對殷如瑟釋放友好笑容。
他大約二十六、七歲,留一顆幹淨利落的寸頭,濃烈的眉眼透着幾分性感的異域風情。
“蕭猴子?蕭郁?!”殷如瑟已經認出他來了,話語裏的不确定來自于他外形容貌上的變化,與記憶裏的兒時玩伴判若兩人!
“是我!”蕭郁很高興她能叫出自己的大名和綽號,大大咧咧的伸出雙臂,“來來來,先抱一下!”
殷如瑟正要大方回應他的熱情,雙臂外側忽然遭遇外力,整個人像被冰冷的機械鐵鉗夾住、拎起,完成後撤。
蕭郁撲了空,導致前半身趴在後座上,尴尬地發出‘啊呀’一聲,擡起頭沖始作俑者不滿:“抱一下都不行?”
周遇時把殷如瑟按在身前,不怎麽愉快地看着來人,“男女有別。”
“提醒你一下,你已經不是她未婚夫了。”蕭郁是了解內情的。
周遇時寸土不讓:“不影響我在必要的時候幫她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是麻煩?”
“不是嗎?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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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瑟審時度勢,冷靜打斷:“你們可以讓我先下車,然後再慢慢探讨誰比較麻煩的問題。”
蕭郁歡樂的笑了:“在瑟瑟眼裏我們是一樣的——麻煩。”
周遇時瞬間垮臉,松開扶着女孩子的手,也不知是在對誰說:“滾下我的車!”
在殷如瑟的衆多發小裏,蕭郁是有些特別的存在。
他有四分之一外國血統,在國念完小學,學業重心就轉移到國外去了。
但只要回國,都是殷家三小姐帶着蕭少爺玩兒。
小時候的蕭郁個頭不高,瘦瘦的,皮膚黑黑的,加之行動靈活、思路敏捷,得了‘蕭猴子’的綽號。
一晃十年,瘦猴兒長成了美猴王,殷如瑟幾乎快認不出他來了。
蕭郁上前天回的國,一回來就住進殷家,就他爸和殷項從小到大的情誼,常住是沒問題的。
下了車,他一把攬過殷如瑟,說她回得正是時候,殷似鳴找來南城頂級劇本殺主持,大家準備熬夜玩個刺激的。
這裏的‘大家’包括殷似和、殷似鳴和他的兩個好哥們,還有殷家小姑殷顏。
場景已經布置好了,就差一個女玩家!
“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只能換個本。”蕭郁也是個玩心重的。
“是恐怖本還是燒腦的那種?”殷如瑟早就聽燦燦他們說過劇本殺,也一直期待能跟小夥伴們玩一次,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
走到臺階上,忽然想起什麽,她連忙停下來,轉身去看。
周遇時站在車旁,寧然夜色把他描摹得形單影只,他卻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只是站在那裏,目送她回家。
殷如瑟想起周家大院熱鬧的壽宴,想起患上老年癡呆的樓奶奶,不禁再聯想到別的地方……
周遇時南城的家在哪裏呢?
還是外牆長滿青藤的聽瀾居嗎?
他一個人住?
蕭郁收到殷似鳴的短信,轉頭催她:“瑟瑟,走啊?”
殷如瑟像是沒有聽見,居高看着十幾米外的周遇時,越看越感覺孤單……
“你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她鬼使神差的問,“劇本殺,玩不玩?”
蕭郁大眼睛不妙地一瞪,“不好吧,我姐也在。”
“你姐?蕭澄?”殷如瑟腦中隐隐約約有了輪廓。
蕭澄比周遇時還大兩歲,對他一見鐘情,初次見面就公開欣賞、明着喜歡,倒是比那些暗中使手腕耍心計的磊落。
她總愛半真半假的開殷如瑟玩笑,讓她快點解除婚約成全自己。
等到殷如瑟真在生日宴上解除婚約,蕭澄卻沒樂呵,幫她兇走那些看戲的千金,還拿紙巾擦她哭花的臉,責難她行事沖動,就差沒牽着她的手帶她去買後悔藥了。
周遇時生了一張颠倒衆生的好皮囊,條件更是千萬裏挑一,殷如瑟早就想到這些年他不會缺了女孩子的喜歡,只是如何都沒料到,喜歡他、等他的人裏,會有一個蕭澄。
殷如瑟徑自納悶:“竟然還沒找……”
她可以發誓,這只是一句單純的納悶。
蕭澄那麽飒,不說找個比周遇時更好的,旗鼓相當絕對沒問題。
周遇時可拿不準她什麽心思,遠遠的抛來一句:“我跟蕭澄什麽都沒有,你別亂想。”
蕭郁也實話實說:“确實沒有,都是我姐單方面……”
殷如瑟點着腦袋‘哦’了一聲,再去望周遇時,鬼靈精的眼神裏兩份遺憾,剩下的全是勸退。
“行了,我回去了,你別太貪玩,早點休息。”其實不管蕭澄在不在,周遇時都沒打算留下。
“真走?”殷如瑟躍躍欲試的,表情裏藏着蓄勢待發的雀躍,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試探。
周遇時無語的将她看了看,鑽進後座,吩咐袁徽開車。
勞斯萊斯駛出殷家氣派的大門,徐徐不急朝山下開去,殷如瑟看了一路,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坡道入彎處,還沒有收回視線的打算。
蕭澄啊……
以前就是個愛講冷笑話的美人,現在應該更美,更有氣質!
殷如瑟把她和周遇時擺在一起稍加想象,竟然真心實意的覺得兩人般配。
配對完畢,她又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落寞。
蕭郁見她蔫蔫兒的,笑話道:“別看了,不會殺回來的,你怎麽還這麽怕周遇時?”
怕?
殷如瑟拔高話音,倍兒有氣勢的嚷嚷:“誰說我怕他?我那不是怕好嗎!我是——”
嚷到一半,沒聲兒了。
不是怕,是在意……
她後知後覺。
近淩晨,周遇時洗完澡出來,随手扔床上的手機屏幕亮了,拿起來一看,殷如瑟問:【到家沒?】
他回:【到了。】
殷如瑟:【睡了沒?】
看情況是要聊幾句的意思?
周遇時想到她家那邊大概的情形,反問:【不是在玩劇本殺?】
殷如瑟被時長勸退:【他們那個四小時起步,玩完都快天亮了,還燒腦,我扛不住……】
周遇時笑了笑,她的決定是正确的。
殷如瑟主動跟他彙報:【已經躺平。】
周遇時便回:【早點休息。】
又是這一句……
殷如瑟在床上翻了個面,側身卷曲,看着手機裏沒營養的對話,坐起來,雙手打字:我見到蕭澄姐了,她跟我開玩笑,說我給了她十年機會還是沒套住你,我當時特別尴尬,都沒接上話……
打完,删除。
這句不好,沒有讓周遇時知道的必要。
他要是真跟蕭澄有什麽,都不會等她醒過來,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
再說蕭澄沒套住周遇時,她能套住嗎?
套住……
總覺得這詞不夠恰當。
她不喜歡。
殷如瑟左思右想,換了一句:改天我們一起玩劇本殺怎麽樣?
打完,繼續删除。
劇本殺說穿了就是角色扮演,大家在一通胡搞瞎搞中找兇手。
周遇時那麽忙,哪兒有時間陪她過家家?
她開動腦筋,重新輸入:蕭郁決定回國發展了,我答應明天開始陪他看房子,順帶着我也熟悉一下現在的南城,你說……
編輯到此,停下來。
她想要周遇時說什麽呢?
難不成和她一起陪蕭郁看房?
殷如瑟把打出來的字全部删掉,身體後仰,雙目渙散的望着天花板。
其實啊,她只是想問他明天做什麽,準備忙什麽,午飯吃什麽,晚飯又吃什麽……
他們,什麽時候,能見一面?
手機驀地震了一下,ZYS-10.1:【明早我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下午三點飛京市,最快後天中午回來。】
殷如瑟看了半響,心虛的回:【我沒問。】
ZYS-10.1:【你沒問,是我想說。】
殷如瑟:“……”
這個人,還能隔空讀心?
ZYS-10.1:【後天是我爸生日,你爸媽小姑要幫他過,奶奶壽宴那天說定的。】
所以無論他怎麽忙,後天都會趕回來,他們也會在那天見面。
殷如瑟心跳加快、臉頰發熱,捧着手機強做淡定的回:【知道了,會給周伯伯準備禮物。】
ZYS-10.1:【那就有勞了。】
“我是準備自己那份又不是幫你準備,假惺惺的客套什麽?”殷如瑟平躺在床上,手機舉高在臉的正上方,情緒濃郁的碎碎念。
一不小心,手機啪叽砸下來,給她疼得縮成一團,眼淚都飚出來了。
ZYS-10.1:【睡覺不要玩手機,小心砸到臉。】
殷如瑟忍着劇痛,憤而打字:【少管我!】
第二天起來,殷如瑟認真複盤了前夜的短信,将周遇時的備注修改為:ZYS-10.2。
升級完畢,陪蕭郁出門看房。
蕭郁想得挺美,先去4S店提了輛現成的蘭博基尼,然後載着殷如瑟,兩個人到處吃吃逛逛,遇到不錯的樓盤就停下來,進去看一眼,了解一下,綜合考慮,謹慎購買。
結果剛上路不久就迷失在三環花裏胡哨的高架橋上。
開導航都沒用,越導越迷糊。
繞了一個多小時,蘭博基尼還罷工,如何都發動不了了。
殷如瑟見狀,掏出手機申請場外援助,問袁徽在哪兒,忙不忙?可以的話,請打車來xx高架橋接他們……
袁徽聽了二老板的情況,憋着笑應下。
正午時分,車流擁堵。
一輛又貴又不好惹的拼色勞斯萊斯駛上三環高架,四處尋找一輛嶄新的啞光黑蘭博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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