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外之旅
第48章 意外之旅
(四十八)
安冬是一臉悲壯地被人架上車去的。
不是因為悲傷得走不動道,是因為跟風潇打了一架。
不是兩敗俱傷,是單方面被打了半死。并且還是安冬先動的手。
“你跟他好了?”異常安靜的車廂裏,被安置在遠離納蘭德性的副駕座位上的安冬從後視鏡裏不友好地瞪着後排人,臉雖腫了,滿肚子的火卻還沒出盡,“這算什麽?他救你一命你以身報恩嗎?我早該看出來的!明明已經跟他好了,還簽我,叫我天天來看你們膩歪麽?還說什麽活過來就為聽我一句話?羞辱人麽?”
“安天王不滿意可以拍屁股走人,付清違約金就好了,反正簽你就是為了賣錢。”風潇随意看着自己修長的五指說。
“言重了。”納蘭德性拽了個文詞,不是“誤會”是“言重”,用詞之巧妙,可惜當時沒人去琢磨,“風騷你說,我還有資格跟誰好嗎?”風潇聞言眯眼回看他,他卻已經轉回頭去看安冬。
“我不會跟任何人好了安冬。以後這種話說都不要說。”他說。這條命都不定多會兒就沒了,跟誰好就是禍害誰。唯有跟這個掌握他命運的惡靈,因為太明白兩人之間的關系,才可以肆無忌憚縱情縱欲,仿佛做到哪一步,都不用擔心将來誰會傷了誰,也不怕會有放心不下和割舍不斷。到時分別也痛快,免了牽絆和悲傷。
但這,說不清的。
就好比稍微上升到精神層面的炮/友,相互慰藉,順便以暧昧為樂?嗯,大概可以這麽形容與風潇的關系。但或許在風潇那裏根本連暧昧也算不上,真的只是精契而已,頂多加一條被壓抑六千年的性/欲大解放,想找個趁手的*試試大寶劍?
但這,不能說的。
等到一切結束,風潇也許多少會成為納蘭德性心上的一道疤,納蘭德性卻未必足夠成為風潇手裏的一粒沙。
不管怎麽說納蘭德性是喜歡他的,越來越喜歡。有個詞怎麽說的,“與惡魔共舞”?頗有一種自甘堕落的快意。越與他共處,這感覺就越強烈,甚至漸漸有了些微渴望。可是這渴望注定是錯的呀。好像飛蛾撲火,注定自取滅亡的向往,卻虛妄美好的叫人舍不得放棄,有什麽辦法呢?
到了約定好的飯店門口,一直透過後視鏡絕望地注視着納蘭德性的安冬仰天長嘆一聲,不再忍着心痛去看他有意無意瞥向風潇的眼神,腳如灌鉛地下車。該來的,還是要來。心裏簡直亂成了一團被貓撓過的毛線。只盼今天喬珍能給個痛快,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不要再對他施暴了。因為這女人施起暴來他根本打不過。再者他怎麽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公衆人物,明天上報了可就不好了。
原來安冬這次出走前留了一封訣別書。也不是什麽訣別書,就是單方面簽字的離婚協議書。一直沒等到喬珍回複。但是他料想喬珍是不會輕易放走他這株搖錢樹的,今天說不定會拿他以前偷稅漏稅說事,也或許別的什麽,反正這女人手裏有他不少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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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自由這東西,争取過就無憾了。大不了就是重回聯新,把這苦難的“形婚”繼續下去。反正愛的人已經不愛他了。
風潇一路沒話。但第一次開了車門自己洋洋灑灑走掉,沒管納蘭德性。
不是急着撇清關系麽?言外之意是與他好過此生就再不與人好了是麽?剛從書本裏看到一句詩“曾經滄海難為水”,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那好,留你們獨處好了。
進了飯店門一回頭看見那倆人果然獨處了,又忍不住大步回去拉了納蘭德性就走:“大人連守時守信都不懂得麽?”
這之前正聽到安冬對納蘭德性說:“……我了解你,你允許他那樣對你,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納蘭你聽我一句,你可以不愛我,但他甚至連人都不是,來路不明的生物,你就算要跟誰好,也不該跟他!還記得我說過他很眼熟嗎?我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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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冬已經做好了全面赴死的準備,并且囑咐助理随時撥打120,畢竟一天之內挨兩頓打怕吃不消。結果喬珍那天表現得格外的溫婉大方,只是從見面到落座到吃飯到交談,都沒看他一眼。雖然滿口都是“我家安冬”。
“我家安冬給納蘭先生添麻煩了。”
“我家安冬能獲得《一棹天涯》的角色真是感謝貴公司了。”
“我家安冬就是這臭脾氣,一吵架就離家出走。”
“……”
納蘭德性隐約聽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一個有些空靈的女人聲音,音色清晰而又模糊,明明就在附近卻辨不清方向。回頭尋找,整個飯店只有他們一桌客人。錯覺吧。
“所以安夫人今天是來帶安冬回去的麽?”納蘭德性回頭來問。
“不是的。”喬珍笑得滿面春風,從包裏拿出一摞文件,“我今天來,是想談談聯新收購惡靈演藝公司的事情。”
“收購?”納蘭德性驚,“開什麽玩笑,我們不賣。”
“據我所知,貴公司資金鏈并不完善,配備完基礎設施後已經所剩無幾,加之缺乏專業領域人才,博物館又吃錢吃得緊,這樣下去只怕還沒拍出處女作就要倒閉了。你們加入我們聯新,我保證您現在麾下人員一個都不裁減不調動,納蘭先生還是公司經理,宣傳策劃拉項目都由聯新來做,薪金也有穩定保證,業務上還是你們自己照着自己心意去做……”
所有人都在專注地聽喬珍說話的時候,他又聽到了那個神秘的聲音:“納蘭德性,答應我的條件,我是來救你的。”
納蘭德性驚得又回頭看,還是空無一人。在場的女人只有一個,可喬珍分明還在滔滔不絕。察覺到危險,下意識看向風潇,那聲音卻輕飄飄阻止:“別告訴他,他聽不到我的聲音。我就是來從他手裏救你。你知道他要拿你的靈魂去做什麽。”
“為什麽?”
“還不是為了我們家安冬。”他問的是那個聲音,喬珍卻誤會接口,說得親昵,卻一眼也不去看丈夫,眼睛只是在納蘭德性和風潇之間若無其事地打轉,“既然他執意簽了你們公司,我就只好扶持你們,來保證他的前途。”
“我靠?”納蘭德性收了收心,等那聲音再次出現的同時仔細考慮了喬珍的話。問題是,他倆感情不是不好的麽?
“那個……喬珍,我走前在你桌上放了份文件,你回頭問問小賈是不是當垃圾收走了。”安冬插嘴說。
“離婚協議書,我看到了。”喬珍這才睜眼看安冬,也是一臉的溫婉微笑,“我不會簽的。”
“為什麽?”
“我們夫妻恩愛,做什麽要離婚?”
“夫妻恩愛?你說我們夫妻恩愛?”安冬一臉的納悶,看四周沒人,大概是被包場了,才敢放開音量說話,“喬珍我們今天攤開了把話說明白吧,當初結婚還不是相互利用?現在我幫聯新打出了一片市場,聯新也把我捧起來了,你新簽了那麽多當紅藝人,又不是像當初那樣離了我就沒法跟大悅分庭抗禮了,我們對彼此應該都沒什麽利用價值了吧?反正你也不需要我提供床上服務,何不就好聚好散了呢?”
風潇看到喬珍臉色不易察覺地暗了暗,似乎很反感安冬粗魯的用語。
“還是你還想着拿我氣林安森呢?放棄吧,你看人林安森這幾年活得逍遙快活,一點兒都沒被你氣到。”
說了一大堆,喬珍全當沒聽見,又拿出一摞文件:“我丈夫跟聯新的合同雖然期滿了,但他可能忘記了,他年前跟我單獨簽了一份三年的個人經紀人合同。所以說我現在還是他的合法經紀人,他去哪裏,我就必須去哪裏。所以你們要是不同意收購,我就只能……加入你們公司了。”
“艹!”忘了這茬了。當時跟原先的經紀人發生了經濟糾紛,喬珍出面擺平了,給他簽了好多解約文件,他嫌煩沒仔細看,裏面竟然夾帶了這個。
“答應。”那聲音說,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結果納蘭德性還沒張口,風潇已經替他說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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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喬珍就這麽不可思議地加入了惡靈演藝公司,合同她都提前拟好了。不過在安冬的強烈抗議下,這天并沒讓喬珍進駐解放路小樓。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坐同一輛車回到小樓,進了專門為內部人員開的後門後安冬對納蘭德性說:“我們談談。”納蘭德性表示先上樓去換衣服,待會兒天臺見。
結果安冬在天臺等了半天,納蘭德性沒來,風潇卻來了,吧嗒一聲反鎖了門,滿眼危險地看着他:“安天王,我們先談談。”
安冬還沒開口,就覺得撲面一陣緊扼,風潇已經一陣風似的來到了面前,大手掐住了他的脖頸:“說,你在哪裏看見過我?嗯?”
嗓子眼裏“咔咔”作響,安冬瞪大了眼:“你……根本不是救他的人,你在利用他……我三年前就見過你,納蘭還沒死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你這惡魔,到底圖他什麽?”
風潇挑了挑眉,眯眼加重手上力氣,分明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