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盛夏很感動,感動得哪怕……
元宵節一般得回家一趟,尤遠原本打算把盛夏帶回家給爸媽看看,順便說一下他倆的事兒,就這麽定了,看不看也不會改變他倆的關系,但認家門是種約定俗成的儀式,尤遠說:“這跟談戀愛不一樣,現在得比着結婚來,除了不能扯證,其他的程序都走一遍,咱不比別人少什麽。”
盛夏覺得莫名:“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好奇怪啊哥。”
“是你們奇怪吧。”尤遠未雨綢缪道,“曉楠和淮子為這種事吵多少年了,為了家庭和睦,我得防患于未然,能做的咱們都做掉,我不想讓你有遺憾。”
盛夏沒搞懂有什麽可遺憾的,人不一樣,魏曉楠和方淮的性格就是小事兒吵大事兒吵什麽都彼此計較然後打打鬧鬧地讓感情升華,但是盛夏對這些真沒什麽可計較的,沒有名分,父母不讓進門,親朋好友見了不能表明身份他都無所謂,只要在一起過好日子就行。
但顯然尤遠不是這麽想的,某一天盛夏聽見他偷着打電話訂西服,說要結婚的時候穿,還特意提醒有一套要白色,要選特殊布料和花紋。
盛夏當場頭皮發麻,已經預見自己穿着拖地婚紗,後邊跟着倆花童撒着玫瑰,他拿着手捧花挽着尤遠,歪歪扭扭地一步步走向神父,周圍零星坐着幾個朋友都在笑死的邊緣掙紮,長輩們一言難盡地鼓掌。
然後他們宣誓,交換戒指,尤遠掀開他的頭紗,二人當衆擁吻,結束了這場荒誕的婚禮。
這樣社死的場景太不浪漫了,他不要穿裙子!
盛夏跟尤遠嚴肅地讨論這個問題:“我不穿裙子。”
尤遠愣了下:“誰叫你穿裙子了?”
“那你,給我訂的什麽?”盛夏聲音變小,“不是,婚紗吧?”
尤遠噎得很,故意逗他:“你要着實想穿也不是不可以,裹胸拖地的,還是魚尾蕾絲的,我給你電話你自己跟設計師說吧。”
其實訂的一套白一套黑的西裝禮服,确實是為了婚禮,尤遠悄悄在選地方,悄悄地讓珠寶設計師設計了一對男士鑽戒,悄悄籌備着一場只有近親摯友參加的儀式,他想和盛夏把這事兒早點辦了。
提前被盛夏知道了他就直說,辦是肯定要辦,盛夏的父母得請過來,外公外婆得請過來,家人和朋友見證下,他和盛夏名正言順地蓋章成為一家人,那安家才叫安家。
盛夏很感動,感動得哪怕尤遠要求他穿裙子他也願意。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首先認家門就沒去成,盛夏還在吃藥,精神上沒什麽異常,尤遠依舊不想冒這個險,畢竟家裏還有一位更讓人頭疼,再話裏帶刺陰陽怪氣地激那麽幾下,指不定激出什麽毛病來,尤遠想想還是算了。
盛夏在衣帽間挑着衣服說:“沒事兒,沒那麽,脆弱。”
“慢慢來。”尤遠在隔壁屋給福福金山喂罐頭,“你昨晚又沒睡着。”
安眠藥對盛夏來說作用時有時無,如果他情緒起伏大,吃了藥整晚睜着眼也是常事,好在尤遠睡在一旁,他難受了一伸手就碰得到人,安心很多,盛夏解釋:“燦陽要發,公告了,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兌現,承諾,一琢磨就失眠。”
罐頭掏空到貓盆裏,看着兩個兒子吃飽喝足,尤遠到衣帽間裏坐着看盛夏換衣服:“我把你的劇本買回來了。”
“啊。”盛夏拎着衣服反應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又“啊”一聲。
尤遠說:“他們原本手上那個本子也是你寫的,我出了一個合理的價格,買斷版權了,這件事到此結束,我不希望你的東西被這種人拿着,二一個,他們敢碰瓷是走投無路,這種人逼急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他不能拿我怎麽樣,但想惡心你有的是辦法,所以出價買劇本就當是封口費,也給他們一條退路。”
“你吃虧了。”盛夏看着他哥說,白白給出去一筆錢,不劃算。
“吃不着。”尤遠無所謂道,“你多睡一天好覺,我就不算吃虧。”
盛夏不置可否地站了一會兒,沒表态,這種事情上尤遠比他冷靜,也看得更遠,以前在學校遇到花褲衩也是這樣,小人打一頓不嫌多,他還能變着花樣地損人不利己,尤遠直接把人送進了局子,現在他的處理方式不再這麽極端了,盛夏知道很多退讓和求和的原因都是因為尤遠擔心會給盛夏帶來後患,生意場上的事,能和平解決永遠是最明智的。
尤遠走到盛夏身後,幫着他看衣服:“不用穿那麽正式,又不是應酬,跟他們幾個吃飯,你愛怎麽穿都行,都是你。”
“不,要帥。”盛夏往後退半步直接靠在尤遠懷裏,“就這套,希望他們……”
尤遠:“嗯?”
盛夏心說,希望他們別再讨厭自己,因為那些年,他怒甩尤遠讓大家都挺不高興的,但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就算讨厭又怎麽樣,他會想辦法再次融入那個集體,于是盛夏改口:“希望他們,再次接納我。”
尤遠讓他安心:“腰子說了,你永遠是他小弟,都念叨你呢。”
淩晨十二點,燦陽影視在自己的官方微博發了澄清公告,言辭含糊,說是版權糾紛只是誤會,因為他們的過失給盛夏造成的名譽損害進行公開道歉,也對平臺造成的名譽損失公開道歉,至于造成誤會的緣由,他們把鍋全部甩給程檀,并解釋此人已從SF編劇工作室離職,燦陽的公告把自己也說成了受害者,從頭到尾是被程檀給騙了,他們後續也會維權。
盛夏那時候已經睡了,深更半夜的這則公告也沒引起什麽太大的水花,本來選擇這個時間就是為了避開熱度,第二天盛夏知道他們的公告內容還有點無語,但也僅僅是無語,程檀不仁不義在先,盛夏被人罵了小半個月,差點項目黃了名聲毀了,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太廉價,盛夏也犯不着再為誰不忿,都是自己作的,自己受着去吧。
晚上要聚餐,盛夏在家收拾打扮,弄得香噴噴的等着尤遠來接他,頭發已經過肩了,沒紮起來,單邊別到耳朵後面,整個人看着柔和文靜很多,帶了點書卷氣。
約在一家高級的酒店餐廳,尤遠帶着他上去,要進包間之前盛夏開始有些緊張,尤遠跟他說:“曉楠也回來了,不怕。”
“不是怕。”盛夏深吸一口氣,“我激動,像你從美國,比賽回來那天。”
尤遠當衆出櫃,跟他們隆重介紹這是我對象,劉晟摟着盛夏唱《簡單愛》,跟他說,以後在學校橫着走,腰子哥哥給你撐腰。
一晃都八年了。
門推開,盛夏和尤遠一起進去的,來了不少人了,陳維奇穿着一件大風衣,打扮得像個英國紳士,他正在和劉晟說着什麽,兩個人一齊看向門口。
陳維奇先笑,沖他揮手:“盛夏,嗨,好久不見。”
劉晟西裝革履的,聽尤遠說現在也是個繼承家業的大老板了,不過跟這幫人在一起他依舊是最不穩重的一個,立刻咋呼起來:“小啞巴!快過來,還記得我不!”
都有微信的,怎麽可能會記不得,盛夏笑着喊他聲:“腰子哥。”
他一出聲,在場的各位都愣了下,包括角落裏最淡定的方淮,只有魏曉楠知道盛夏現在是可以說話的,但他也沒跟方淮透露過一星半點,劉晟很激動:“再喊我一次。”
“也喊喊我呀。”陳維奇也附和。
“得了啊。”尤遠皺着眉把盛夏拉到座位上坐好,“趕緊坐下,點了沒?”
方淮說:“還兩個人沒到呢,汪琦和曉楠都來。”
盛夏疑惑地看着尤遠,劉晟湊上前跟他說:“追了好多年,快成了,小啞巴,幫幫你腰子哥,争取今晚轉正成男朋友。”
盛夏大吃一驚:“你倆?”
“是啊!”劉晟抻抻自己的西服外套,“你別看我容易激動,其實在他們幾個裏頭最靠譜,花天酒地的地方從來不去,那會兒就追汪琦追到現在了,她沒跟你說啊?”
“沒有。”盛夏打量着劉晟,沒覺得他有多靠譜,“我也很久,沒見她了。”
劉晟很認真:“那我跟你說,必須讓你知道這些年我多努力,你得幫幫我。”
劉晟是個話痨,拉着盛夏一頓傾訴,盛夏屁股還沒坐熱,已經莫名其妙融入到這個氛圍中去了,陳維奇也在一邊敲邊鼓,尤遠抱着菜單想問他吃什麽都沒能插進嘴。
隔了一會兒魏曉楠和汪琦一前一後到了,都不意外盛夏出現在這裏,不過汪琦因為是後來才知道的,還是怪盛夏沒提前跟她說,魏曉楠沒怎麽理方淮,他在盛夏身邊坐下,小聲問:“OK嗎?”
“嗯。”盛夏沖他眨眼,“你別操心我,他一直等你,看門口看好久了,別鬧別扭了。”
“我這次是為你才回來的,跟劇組請假了。”魏曉楠在桌子下面捏了捏盛夏的手,“夏兒。”
一切盡在不言中,兩個人對視一眼,魏曉楠又喊了聲“夏兒”,盛夏回握他,答應着“哎”。
一堆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吃飯,這次主角是盛夏,尤遠端着酒杯站起來,摟着盛夏跟大家說:“過去的事兒不提了,我倆重新在一起,還是得跟兄弟們亮個相。”
擱下碗筷,大家抱手等着尤遠發話。
老嘴老臉也沒什麽可介紹的,尤遠道:“這我對象,還是那句話,都自己人,以後甭跟他客氣。”
他說了和那年一樣的話,兄弟們我搞對象了,這是我對象,自己人,以後甭跟他客氣。
盛夏有些恍惚,眼眶也有些發熱,他站在一邊緊緊地貼着尤遠,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麽。同一個場景來兩回,已然是時移世易,不同的心境,劉晟和陳維奇那時候倆單身狗抱頭痛哭,魏曉楠還酸方淮是方甜甜,現在換成了劉晟瘋狂暗示汪琦給自己點甜頭,劉維奇獨獨一只單身狗,曉楠和方淮各自欣慰地盯着他們笑。
大家都變了,又好像都沒變。
陳維奇好奇道:“當年到底怎麽回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魏曉楠在桌下踹對方一腳,沒踹對人,踹到劉晟腿上了,劉晟“嗷嗚”一聲,完全接收不到信號:“是啊,小啞巴不說自己不是gay麽,這是又彎了?”
尤遠看了盛夏一眼,把躍躍欲試要坦白的人給按回到椅子上,說:“當年我和他之間有些誤會,主要責任在我,一生氣就走了,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現在都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嗨,誰戀愛不鬧點矛盾啊。”劉晟給了方淮一個眼神,“是吧,淮子,你倆最有發言權。”
尤遠接話:“老大不小了,以後有什麽矛盾也不會再鬧得讓兄弟們跟着擔心,我和盛夏會好好過的。”
盛夏端着酒杯:“我會對,尤遠負責的,請組織放心,敬大家。”
不知道誰喊了聲“敬歲月”,一時感慨萬千,全部仰頭幹下,方淮這才說:“盛夏,歡迎你回來,遠兒和我們都盼了很多年了,為你倆高興。”
邊喝邊聊起大學那些狗屁倒竈的趣事,聊完又給盛夏惡補他缺席的那些年尤遠的各種心碎場面,難得逮着機會埋汰尤總,陳維奇和劉晟根本不懂什麽叫嘴下留情,盛夏已經被拉進了熱鬧堆裏,方淮和尤遠落單,兩個人低頭說起了小話,方淮和尤遠關系最鐵,他替兄弟高興但也提醒道:“江汀怎麽辦?”
尤遠說:“跟他說清了。”
“你倆的事是靠說就能清的?”方淮摟着尤遠說,“遠兒,你這人其實特冷,除非是你接納的人,否則別人看你,就是個冷心冷情的特難靠近,這種反而很招人惦記,你越冷越有人想把你捂熱了。”
尤遠白他一眼:“矯情。”
“我這是旁觀者清。”方淮嘆口氣,“你和盛夏糾纏這些年,我特理解,人一輩子就會遇到那麽個人,放也放不下,能在一起真的好,不過小汀沒做錯什麽,他人很好,你別一句說清了就打發了。”
尤遠點頭:“我知道。”
方淮“嗯”了聲說:“別讓人太難過,他也八年青春放你這兒了,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