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明目張膽地沖大帥哥抛……
考前最後一周,不管平時學習好的還是臨時抱佛腳的,都得撸起袖子埋頭猛幹,盛夏起了一個大早,給大夥留了紙條,背着毛絨小毯就沖去圖書館了。
占好四個人的座位,牛奶咖啡蛋黃派放桌上,盛夏吸溜着自己那杯奶認真複習。
背了一個多小時的古文,又默寫不熟悉的片段,順完兩遍《詩經》的音韻,孫曉鐘和胡志終于挂着兩對兒死魚眼姍姍來遲,一看就還沒睡醒。
“已經這麽火熱了麽。”胡志炸着頭毛環顧一周,圖書館一樓的複習大廳早就坐滿了,他小聲嗫嚅,“盛夏,還好你來得早,不然咱們得蹲外頭背書,齁冷。”
“外語系的妹子六點就跟外頭背着了,我們系是最懶惰的。”孫曉鐘壓着胡志在盛夏對面落座,看了眼桌上的早點和奶,“還有早點,真貼心,謝了啊盛夏。”
少了張浩陽,盛夏也懶得問,這家夥一向起不來床,醒了得下午了,他把張浩陽那份早點推給對面的兩個人,分分一起吃。
“噗嘶——出門見你有快遞,給你拿來了。”孫曉鐘壓着聲音說,遞過來一個東西。
盛夏拆開看,是編輯寄來的樣書,他出版的散文集将在一周後上市,全國各大書店都有得賣,這本是盛夏特意讓編輯單獨印刷的,目錄多出了幾條,全是空着的,指引的書頁也有很多空白,這些在正式出版的書裏沒有,盛夏打算親手寫幾篇随筆,作為獨一無二的原著,送給尤遠。
想到男朋友,盛夏拿出手機發短信撒了個嬌。
盛夏:我在認真複習,腰酸腿疼腦袋空空,需要個抱抱才能好起來。
尤遠:C區二教七樓43實驗室,敢來就有抱抱。
盛夏:不要!故意跟你分開複習,就是怕你耽誤我學習呢。
尤遠:……又不在宿舍,我怎麽耽誤你?
盛夏:你一天天的腦子裏都是廢料!我說的是你的帥臉讓我注意力沒法兒集中,不聊了,背書!ーεー
尤遠:哦。ーεー
撒完嬌,從男朋友那吸夠氮氣,盛夏又有勁兒了,笑眯眯地翻開書繼續背,擡眼見孫曉鐘偷瞄他,一對上盛夏的眼神,他立刻低頭,可能自己覺得反應過度,又擡起來再瞟一眼。如此反複了幾次,盛夏在空中對他畫了個大大的問號,孫曉鐘撕了頁草稿紙,寫字條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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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在你前面幾步,我都看見了。
前天晚上,盛夏在車裏親了尤遠一口,沒想到被孫曉鐘撞見了,他怔了下,沒有心虛也沒驚惶,擡起頭來只是羞澀地朝孫曉鐘笑着點了下頭。
既然撞見了就承認,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的性向,尤遠能大大方方地給別人介紹男朋友,那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跟室友坦白,沒什麽丢人的。
孫曉鐘見他這反應,膽子大了些,又遞來個紙條,問了個多此一舉的問題。
-你是gay嗎?你和學長在談戀愛?
盛夏拿過紙條在底下斟酌着回,他先承認了,然後寫:曉鐘,讀大學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你,你對我很照顧,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我是同性戀,也在和尤遠談戀愛,這件事本應該跟你直說,但是瞞到現在是怕你接受不了,既然被你撞見了我就坦白,你接不接受我都可以理解,只是希望咱們還能做朋友。
盛夏遞過去的同時,也收到了孫曉鐘的一大串字條。
-我憋了一夜,做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想找機會跟你聊聊。首先我聲明,我可以接受,這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性取向是天生的——我連夜查資料,所以今早沒起得來床,哈哈。你那麽可愛一個人,又細心對咱又好,彎了就彎了吧,我們還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哈。
看完對方的字條,都默契地回答并解決了困惑,孫曉鐘在桌下踢了盛夏一腳,笑得哼哧哼哧的,盛夏也回踢他。
-那天張浩陽跟我一起回來的,他也看見了,我不确定他的想法,你知道的他一向對這些比較排斥,給你提個醒兒,別起沖突,也別聊這個,暫時讓他自己想想,反正我可以保證不跟任何人說。
-謝了兄弟,多的不說了,必請你吃脫單飯。
-靠!那我要尤遠學長請,我好崇拜他的。
-請迷弟吃飯有什麽難的,等着,讓他請你吃大餐!
莫名又出了一次櫃,盛夏感覺特別輕松,這事兒可能還真是熟能生巧,再練練估計等跟爸媽坦白,他會更加有底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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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标題:小小的我
先為大家貼一首歌,ptine D'un Autre té,L'après-Midi》邊聽邊聽我絮叨吧。
我以前覺得,人總是活得像一座孤島,四面航路,游向哪裏都在獨自修行,直到我拉起一艘小船,航向未知的海域,碰上一艘又一艘同樣孤獨的行者,我沉默地吶喊,以為無人聽聞,即便聽聞也無人回應,然而他們卻毫不猶疑地拉起鼓勵的船帆。
沖我招手投食,吆喝着前行,一望無垠的海面竟也熱鬧,孤獨的號子一旦變成兩個,三個,一群——海島成片,孤島不孤,群星環繞,遠星不遠。
人間比我想象得要溫暖得多。
主席鼓勵我勇敢追愛,蒙奇奇更是出了無數的馊主意讓我差點在追愛的路上翻車,小歌星為我搭建戀愛的橋梁,還當起了人生導師,頭腦發熱時勸我低調,垂頭喪氣時叫我勇敢。小胖熬夜自我科普,就為了醒過來給我打氣,還說要一輩子和我做好朋友。腰子成了撐腰大哥,圍棋做了二哥,我順利入夥,還當起了青梅竹馬的小嫂嫂。
我不再是一座孤島了。
kk,如果你願意,我也想成為你孤單航路上撐帆的行者,為你所失去感同身受,為你所擁有歡欣鼓舞,想大聲告訴你,你也不是一座孤島。
以上,是他給我的,是愛給我的,最後用喜歡的電影做結尾。
你不必萬丈光芒,也不必有什麽特殊意義。
你只需要做那個小小的你,然後去愛,這是那個天使告訴我的事情。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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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準備上床前,盛夏終于收到了失蹤已久的KK的回複。
【KK】:如果你真心快樂,做任何決定和選擇,我都祝福你。我們是朋友,這件事永遠都不會變。
盛夏一顆心終于踏實了,安心躺下,明天就要開始考試了,他和尤遠互相發了鼓勵的短信,膩膩歪歪,再互道晚安。
集中考試一整周,氣氛一絲絲緊張,但比起高中來說,時間松弛了不少,考完試成績得之後再查,不排名也不公開,自己看自己的,挂科了再補考,基本沒什麽精神上的壓力。
硬要說和高中有哪裏不同,大概就是心理上的,高考是大家一起做一件事,有個統一的量化标準,而到了大學,挂科與否,成績高低,都成了個人私事,沒人逼迫無人追趕,更自由也更未知。
盛夏越來越明白尤遠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明确的規劃和立即就要去行動的決心,努力的空間變得無限大,未來可走的路岔出千萬條,預判不了将來,能做的就是當下。所以他要抓着盛夏選一條路并肩前行。
大一要考的不多,盛夏全部科目都結束了,尤遠還要考三天。訂的機票是考完第二天的,本來他不想走得那麽急,但編輯催了幾次,想在年前見面聊聊接下去的出版計劃,他當機立斷決定早點回去,和尤遠膩歪不差這一兩天,為了美好光明的未來,他要努力為賺錢制造更多機會。
收拾好宿舍,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下樓,尤遠剛考完一科,回國際學院開了路虎直接接上人往機場去。
盛夏撥開一根烤腸,塞進尤遠的嘴裏,然後比劃:叫你別來還來,坐地鐵去機場也不遠呀。
尤遠開得飛快,鼓着腮幫子嚼着兩塊錢一根的小賣部烤腸,很嫌棄地說:“以後你少吃這個,人拿耗子肉做的你都吃着香。”
說完被盛夏拍了一掌。
尤遠食不知味地咽下不明來源的肉/腸,幽怨道:“要不是擔心你挂科回去不好交代,我昨晚就讓你來宿舍住。”
盛夏瞪着他,尤遠自顧自說:“我買了新的花口,只能下學期再試用了,哎。”
還“哎”,盛夏害羞得再拍他一掌,尤遠被打得直笑,厚着臉皮說:“人會憋壞的,你早點回來。”
盛夏比劃:知道了。然後一嘴油地扒過去香了一口。
路虎拐上機場高速,油門一轟,一百二十碼的車窗外是快速倒退的枯黃街景,冰天雪地的北國自有它的韻味,才來了半年,本來談不上多留戀,但愛一個人愛一座城真是非主流界的至理名言,盛夏想念南國的溫暖,但在離開這一刻,特別舍不得寒冷北國給了他溫暖擁抱的戀人。
到了機場,尤遠從後備箱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讓盛夏帶回家,盛夏自己推着行李,一路念叨:破費了哥,你名義上還只是個幫扶學長,給家長送東西很奇怪耶,等你升級了再送不遲。
“話怎麽那麽多。”尤遠摟着他去托運,“酒是給你爸的,你不是說他高興就喝兩口麽,這酒外面買不到,藥給外婆,老人容易缺鈣,吃了茄子鲊我還沒當面說謝謝呢,點心匣子給你媽媽,你提一盒上飛機先吃。”
都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送個心意,尤遠特意挑的,就怕送太貴了盛夏不敢收。
托運完行李,盛夏拿着登機牌癟嘴:想把你一起帶走。
小啞巴念叨起來就是手舞足蹈,尤遠摟着他到了安檢口,把羽絨服給他抻平,囑咐道:“放假就多休息幾天,別老想着打工打工,休滿七天再去,不缺你這一天幾毛錢。”
盛夏點頭。
尤遠掐着他的臉蛋:“想我可以打電話,随時都行。”
盛夏突然踮起腳尖,摟着尤遠的脖頸貼上去,鼻尖蹭蹭鼻尖,眨眨眼出聲說:“親。”
“人很多。”尤遠順勢把人整個抱住,“不怕麽?”
盛夏把羽絨服毛茸茸的帽子往頭上一兜,湊上前咬住薄唇就吻,一嘴烤腸味,怪不浪漫的。尤遠邊笑邊收緊雙臂,把小東西死死地攥懷裏。
吻夠了,周圍的目光也吸引得夠多了,盛夏松開人,頂着帽子進了安檢口,邊蹦邊跳,帽子上的羽絨跟着飛,還掉了幾片毛下來。
過了審查,該脫衣服掃描了,盛夏從安檢的磨砂玻璃後面突然探出頭,尤遠身長玉立地站在不遠處一直看他,越過所有人,他明目張膽地沖大帥哥抛了個飛吻。
坐上飛機,盛夏先給尤遠發了條短信,讓他慢慢開,到了會說。發完關機,正要裝兜裏,拉開拉鏈發現衣兜裏被塞了個東西。
尤遠給他準備了一個厚度驚人的紅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塞的,盛夏翻過來,紅包上是尤遠剛勁有力的筆跡——
過年不能陪你
提前給壓歲包
願我家小寶貝
平安喜樂
順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