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逗比【三更】
甘泉宮內,衛子夫看着旦白,“怎麽,你有事情對本宮說嗎,”
旦白,陳阿嬌曾經的侍女,她跪在衛子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郭舍人前些天奉陛下的旨意來找婢子問話了。”
衛子夫本來是在考慮着收拾了旦白的,一者因為旦白調遠了,自己動手不是很方便,二者郭舍人出面将她調到那邊,她也不好說什麽,現在旦白突然悄悄說要求見她,簡直讓人很——驚喜。
因為她帶來了一個衛子夫不知道的消息。
衛子夫端坐高位之上,輕笑了一聲,“郭舍人問你話,與我有什麽關系?”
“郭舍人問的是娘娘您與廢後陳氏罰您跪針氈一事,不過婢子什麽也沒說。”旦白跪在下面,顯得無比鎮定,不過她眼底也露出幾分讨好的光芒來。
“哦?你不是陳阿嬌以前的侍女嗎?當日為了陳阿嬌,你可是要死要活的呢……今日這是怎麽了?改了想法了?”衛子夫的語氣顯得諷刺極了,含針帶刺一般。
旦白便是被這話蟄了一下,她臉色一白,卻有幾分遮掩不住的狼狽,最後讷讷道:“婢子不想老死宮中……陳阿嬌既然已經死了,婢子想……棄暗投明……”
“那麽,陳阿嬌是暗,本宮是明嗎?”衛子夫一下笑出聲來,卻拍手道,“貴枝,你且出來看看你這舊友,看看這是誰呀……棄暗投明……呵呵……”
貴枝從後面走出來,嬌笑了一聲:“回娘娘的話,婢子這還真是看見了熟人呢……”
她來到了旦白的面前,彎腰下來輕悄悄地在旦白的耳邊道:“旦白姐姐,你也有今天呢……”
旦白強笑道:“是旦白之前瞎了眼……”
“你好心來這裏将事情告訴本宮,也算是你有眼色,本宮也不難為你,以後便到本宮宮裏做事吧,貴枝好好帶着她。”
衛子夫出奇地沒有為難旦白,她沒有看貴枝的臉色,心裏卻算計着,這兩個人原本都算是陳阿嬌的得力手下,如今到了自己的身邊,也算是自己的能耐了,這兩個人之間相互制衡,自己才能夠得利。
“對了,郭舍人是怎麽問你的?”
“郭舍人只是悄悄過來,問我當年陳皇後因為罰您跪針氈被冷落之後說過些什麽,是不是您……誣陷陳皇後之類的……”旦白的聲音越來越小,衛子夫的臉色也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果然是開始懷疑自己了啊。
衛子夫忽然便知道了,這一劫,自己是逃不過,“郭舍人是什麽時候問你的?”
“兩日前。”
旦白老老實實地回答。
衛子夫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盞笑了笑,“好了,本宮知道了,貴枝帶她下去吧。”
貴枝十分不理解,她憤憤然,看到衛子夫那不變的表情,卻知道此時已經是定了下來,沒有辦法反駁,“是。”
待到貴枝離開了,衛子夫的臉色才變了。
旦白肯這個時候來告訴自己這件事情,想必果然是要棄暗投明,只是此刻的情況對自己來說卻是一種煎熬,劉徹已經開始猜疑自己,而她如今還沒有任何的把握……
她站起來,在這甘泉宮中踱步,然後忽然低笑了一聲。
便是查出來是她陷害的又如何,陳阿嬌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夠複活不成?
笑話。
她衛子夫已經是榮寵加身,只需要一個孩子了。
過了一會兒,貴枝回來了,陳阿嬌問道:“宮外的消息來了嗎?平陽公主怎麽說?”
“說是去了樂師李延年的府上,李延年有個妹妹,聽說體弱多病,但是生得一副風流好相貌……”
貴枝說着便停下來看衛子夫的臉色。果然看到她在聽到李延年妹妹的消息之後就開始扭曲。
“李延年的妹妹?還體弱多病?風流好相貌……呵呵……”
衛子夫輕笑起來,卻終于下了個決定,“去把鐘太醫請來。”
她不能坐以待斃了,在劉徹為了一個死人向自己發難,讓自己失寵之前,她必須做好一切應對的決定。
只是衛子夫怎麽也想不到,一切會落入別人的監控之中。
一杯酒樓,張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與這個當初的混混同桌而食。
主父偃喝了一口酒,呲溜地一聲,聲音很響,讓張湯皺起了眉頭,“這酒啊,可是好東西呢……哎喲,您瞧小人又忘了,您身上還帶着傷,這酒啊,喝不得……”
這人是在故意揶揄他——張湯聽得出來,他此刻絕對有權力将這個擅自來到自己案前的人攆走,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張湯沒有這樣做。
他背後的傷根本沒有好,甚至還上着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在府中呆不下去,必須要走在外面,這心緒才能平靜下來,一看到主父偃,卻是什麽心思都消除幹淨了。
主父偃打量着張湯的臉色,指着他笑道:“我看張大人最近是時運不齊的啊,這命途多舛,啧啧……”
“要喝便喝,廢話毋多。”
張湯噎了他一句。
主父偃眼神怪怪地,“我聽說夫人把推恩令……嗯……那個了?”
“什麽這個那個的?”
其實一點也不想理會主父偃,可是主父偃似乎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又補充道:“推恩令下篇在你那裏?”
張湯搖頭,“被茶水潑了——”
“噗——”
主父偃噴了,他嗆住了,“咳咳咳……”
“你說什麽?!被茶水潑了?!”
主父偃完全不能相信,他差點站起來拽張湯的衣服,可是看到張湯那面無表情的臉,頓時就不敢伸手出去了,他幾乎是憋了一口老血在喉間,看着張湯那死人臉,半天說不出話來,主父偃都快哭了:“你沒忽悠我吧?”
忽悠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張湯是知道的,他擡眼看了主父偃一眼,“夫人……現在還好麽……”
“夫人自然是好的,最近沒事兒就在那裏下棋,我說你無緣無故被陛下關了進去,這心裏就沒什麽想法?我看我們夫人最後還是要回宮的,你怎麽打算啊?”
主父偃壞笑着問他,張湯卻拂袖而去了。
樓上主父偃打了個呵欠,搖着頭感嘆,“迂腐。”
當夜,陳阿嬌接到了趙婉畫遞過來的一只竹筒,在燈下展開看了,然後默默地遞到燈火上燒盡了,卻對趙婉畫說:“起風了,去關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