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0)
坐着一個看上去略微幹瘦的女性,穿着黑色的兜帽長袍,将眼睛隐藏在一片陰影中,“所以你已經去提醒過雅典娜了?”少女像個孩子似的将手中的熱可可吹得噗噗作響。
“她似乎很清楚我們究竟想要做什麽。”幹瘦的女性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指甲刮在毛玻璃上那樣幹澀而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寒毛直豎,“終結以及開始。”她将那雙就像是一層較厚的角質皮包裹在一堆骷髅上那樣的手交疊着放到桌子上,銀水盆蕩漾出一些波紋,畫面從拉美西斯二世那裏轉換到了吉爾伽美什處,他現在正在大街上到處亂晃。
“這個家夥也真是悠閑啊。”混沌神這樣感嘆道。
“因為實力而驕傲的人同時也會依仗着自己的實力而悠閑起來。”死亡這樣說道,“哈迪斯去什麽地方了?”
“哦,他啊,誰知道呢?”混沌神微笑着支起胳膊将下巴輕輕擱在指關節上,另一只手緩緩敲擊着銀水盆,讓它中間的液體泛出一陣陣的漣漪,伴随着清脆的叮叮聲,“作為曾經被殺死的神明,他的狀态倒是很穩定啊。”既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怨氣纏身——最多就是有點難以接受自己被人類殺死這個事實——嗯,好吧,不止一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不會被我所消減的。”死亡平靜的說道,“哪怕是神明,不過無所謂,就算是作為混沌本體您也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消減。”她禮貌的拒絕了混沌神遞給她的奶油蛋糕,“謝謝,我不喜歡吃甜食。”
“我很好奇,你能不能消減你自己呢?”混沌神叼着勺子挑起一邊的眉毛,對于死亡的話毫不在意——因為這真的沒什麽好在意的,有存在必有消亡,有生命就會有死亡。這就是所謂不變的真理。
“您不是有答案了嗎?”死亡用那幹澀的嗓音這樣回答她。
“呵。”混沌神露出一個贊同的微笑,“不過等你消減我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呢。在那之前,我們先好好的觀賞一下,這些閃耀着迷人光輝的靈魂,他們在同一個舞臺上碰撞時展現出來的虹色吧。”
——“人類真是一種可愛的生物啊。”
借助着人類的身體出現在這個世間的神微笑着看向她旁邊的拜訪者,後者擡起頭來,兜帽下面是一個人類頭部的骷髅,只是那雙空洞的眼睛裏面閃着紅色的光芒——“死亡”沒有确切的形态,這是她最常出現的狀态,大概是很喜歡這種姿态吧。
“真是惡趣味啊——”神這樣感嘆着,展開手,一簇火焰在她的掌心跳躍,橙紅的光輝映照着銀水盆将它也染上了紅色。
“嗫,‘死亡’,你知道為什麽人類喜歡将生命的形态形容為‘火’嗎?”
死亡沉默的望着面前的神明,後者自顧自的回答道——
“這是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故事了,講述的是一個将從混沌之源誕生,在大地懷抱中溫養的‘火種’投向人間的——名為先知者的愚神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做普羅米修斯。”
抛棄了神的神,打開了人類時代序幕名為“先知”的愚者。
作者有話要說:
☆、過往
人的父被縛在高山上承受每日的生死,他死去,然後又活過來,活過來,然後又死去,因他将混沌中誕生的火賜給人類,因他将神的蝼蟻賜予自由,人的父對蒼天伸出手去,哀聲祈禱,他受苦,人亦受苦。
他祈禱着,直到有一天,蒼天的主人終于回答了他的哀悼——
他聽見那個聲音說:
普羅米修斯,想要自由嗎?來找找吧,混沌的源頭,萬物的開端。只是你不當再用這個名字,普羅米修斯,人忘了你,人毀了你,因你愚蠢,因你不顧一切,所以,孤給你一個機會,來找孤——你的名字不再是普羅米修斯,不再是盜天火者,而是——
而是——
耶和華。
孤的後嗣,孤的後裔。創|世的神祇,你當以神的立場去思考,不再在意個體的生死,而是着眼于更加廣闊的世界——
特裏托革尼娅睜開眼睛,她應該是醒了,但是卻依舊像是睡着一樣,她的身體處在一個奇異的空間,這地方原本應該是混沌一片的,但是卻有着說不出的壯麗,是的,這是窮極一切語言都沒有辦法形容的壯麗。
晨昏,日月,星辰,銀河,宇宙,皆在一起,融合、分離、毀滅、新生——這裏是神的空間,這裏是神的居所,這裏是一切的源頭,這裏——一秒即是一個世界的生滅,一瞬即是一個星球的一生,須臾間晨昏交替、星辰變幻。
世界的中心是一棵樹,上面結出傳說中的夏娃被蛇所誘惑而吃下的果子,因為這果子人被逐出了樂土,因為這果子無數的文明毀滅,因為這果子,人懂得了貪婪和毀滅,因為這果子——金色的果子上滲出的汁液鮮紅如血。
這裏是名為伊甸園的神之花園。
特裏托革尼娅身上的铠甲不見了,她只穿着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穿的那種白色的希臘裙,頭上帶着自己喜歡的,那種太陽光一樣暖融融金色花朵所編織的花環,她移步上前,伸手從樹上摘下一顆金蘋果——這東西……真是眼熟啊,對了,這應該是厄裏斯花園裏的東西,黃金蘋果,她把它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甜甜的,帶着點血腥味。
人吃了智慧的果子,從此懂得了争奪和利益,從此知道了分辨善惡,從此知道了如何用智慧去奪取,上帝為此感到憤怒,于是亞當和夏娃失去了留在伊甸園的資格——原來所謂的伊甸園,其實就是厄裏斯的紛争花園的一部分嗎?
智慧和紛争的果實用人的血來滋養,結出的果實又最後被人所吃下,不管是苦是甜,神看它是金色的,人看它是紅色的。“特裏托革尼娅,好久不見了。”有聲音這樣說道,她轉過頭來卻看見一身白袍的友人,他的頭上纏着橄榄枝,那是她的聖樹,她親手所栽種的那顆橄榄樹的枝桠,過了這麽多年依舊青蔥翠綠。
“普羅米修斯,好久不見了。”特裏托革尼娅站起來望着昔日的有人,突然苦笑道,“你滿意了?”新的衆神意志,新的秩序,完全告別古神時代的新的世界,終于要來到了。哈迪斯的地獄被耶和華的地獄所取代,奧林帕斯的天國成為了耶和華的天國。
奧林帕斯升上天空,衆神掌管着大地的歲月終于結束了,人類開始用他們的智慧了解這個世界的姿态,并且否定神的存在。
有一些神消失了,有一些神隐退了,有一些神去往彼方了。總之,他們都不在了。
終于喧嚣的大地只剩下了喧嚣的人類。新的取代舊的,舊的便消亡了,這是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真理,是變化中唯一的不變。
“直到身在此位,站在和宙斯同樣的高度的時候,再去思考一些事情,我想我就能夠明白了,但是有些事情明白歸明白,要我和宙斯一樣做出相同的事情,卻是怎麽也辦不到的。”普羅米修斯似乎在這千年之中也經歷了很多事情,他只能苦笑着坐到結着金蘋果的智慧之樹下面,擡起頭望着昔日的好友。
雅典娜的眼睛依舊是他記憶裏那種很清澈的灰藍色,但是如今看上去卻有些冷冰冰的,連那頭金棕色的長發也顯得有些黯淡——是了,這是被人類殺死過一次的神明才會有的狀态,想必那邊的哈迪斯也是一樣的狀況吧,死去了一次,所以才能作為servant被人類的智慧所創造的大聖杯所召喚。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特裏托革尼娅轉身“只要醒過來就可以了對吧。”過了這麽多年該放下的早就能放下了,不該放下的也忘得差不多了,其實到最後她似乎都沒有什麽特別關心的事情,好像自從自己選擇代代以人類之身降生到女神像下面那一刻開始,什麽事情都無所謂了,和曾經的敵人戰鬥也好,被背叛也好,還是別的什麽也好。
全都無所謂了。因為自己的心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體裏面了,它在更遠的地方,跳動着,延續着,既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仿佛是別的什麽人生一樣。
真是奇怪又奇妙的感受啊,她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裏有一個疤痕,在相同位置的背部,那裏有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疤痕,就像是一把短劍的前和後一樣,從背後捅進心髒,再從前方透出來。
“對不起,特裏托革尼娅。”她聽見昔日的好友這樣說道,“雖然不知道自己這麽說能夠彌補些什麽,但是至少讓我當面道歉吧。把你也拖進這種事情裏來真是對不起。”雖然他知道在宙斯消失在天空彼端并且将大地交給雅典娜之後就注定了四方諸神必定會做出各種各樣發的事情來,但是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現在這樣足以壓倒一切的創|世神,他的力量還沒有強到和宙斯比肩,只是擁有了這樣的資格。
全戰全勝的女神在戰鬥着,沒有盟友也沒有神理解——即使是她的戰士,也許在各種各樣的神的利誘或者陰謀下成為她的軟肋——畢竟他們是人類,終究無法抵禦神的算計,但是女神依舊是全戰全勝的,依舊是信任着人類的,直到——
直到——
直到她被自己的戰士殺死。
天界的衆神一無所知,全戰全勝的女神自從被委托以大地便不曾回到那雲霧缭繞的神之山巅,回到她黃金和青銅打造的居所,特裏托革尼娅死了,衆神意志卻代代轉生,以人類的姿态卻流淌着神的血,重複着信任和背叛的死結。
為此,冥界的王震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了- -
☆、暗流湧動
言峰璃正死了,監督聖杯戰争的任務就落在了言峰绮禮的身上,但是讓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是父親言峰璃正右臂上的令咒全部消失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說,如果想要讓別的master無法得到新的令咒而殺害父親的話,那麽只要殺害他就可以了,但是事實卻是——言峰璃正手上那些上幾次聖杯戰争用剩下的令咒都不見了。
作為言峰璃正最器重信任的兒子,言峰绮禮相信他的父親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那就是有一種可能性——master中有人技高一籌,将自己父親所留的後手給截斷了——證據就是父親手指上帶血的擦傷和那個顯然是被故意擦除的痕跡。
這幾乎是言峰绮禮看到言峰璃正的第一件做的事情,就像是流淌在血管裏的本能——不是像個普通人一樣為自己的血親的死亡而感到悲傷,而是如同本能般的分析着自己來到這裏之前發生的事情。
言峰绮禮永遠都不會承認他在父親屍體前面做的,那他自認為是多餘的事情的——那不是他應該有的反應。
對于言峰绮禮來說,吉爾伽美什的是魔性很強的servant,就像是伊甸園中誘惑亞當和夏娃堕落的蛇一樣,他的話卻讓他感到一絲絲的不安,他的手上依舊出現了被聖杯選擇的标志——他以為自己是沒有的,他沒有追求聖杯的理由,但是——
聖杯用它的決定否定了他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像我這樣的人,難道也有着追求聖杯的心願麽?——言峰绮禮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再次來到這片對他給予厚望和信任的父親殒命的地方,但是與那時不同的是,他沒有将手放在胸前畫十字,更沒有再為他的父親祈求冥福——只是這樣站着,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又似乎得到了什麽解脫。
以罪為甘甜,以悲苦為愉悅——吉爾伽美什說,為什麽要用那麽狹義的心理去定義所謂的“愉悅”呢?為什麽以他人的痛苦為樂就不能稱之為愉悅呢?
就像是面對解剖盤中的老鼠和兔子,當手術刀切開它們的肌膚,當從深度麻醉的實驗動物從麻醉中醒過來發出凄厲的慘叫的時候,為什麽人臉上嫌惡和不忍的表情中總會夾雜着一點笑意呢?為什麽——痛苦和嫌惡的表情,和歡笑這般接近呢?
人的本性裏就是帶着殘忍的,以他人的痛苦為愉悅的,只是人學會用“道德”來束縛這種本性,讓它看上去不是那麽慘烈而已,但是一旦丢棄這層外套,那麽即使是嫌惡的表情也變成了笑意不是嗎?
人的心裏本身就有着地獄中惡念的胎動,然後人假托神的名義給這惡獸套上了鎖鏈。
吉爾伽美什就是這樣來的,他曾經高傲的放縱着心裏的這頭野獸,直到衆神讓名為恩奇都的泥人成為了他的鎖鏈,然後——呵呵,誰還記得接下來的事情呢?反正王自己都記不清了。
吉爾伽美什的友人從古至今都只有一人,而對于至高無上的王來說,愉悅?為什麽以他人的痛苦為愉悅這種事情會被否定呢?七宗罪?那只是人類的本性而已,愚蠢的凡人們将這些東西貶斥為罪責,卻如同蒼蠅被鮮血所吸引一樣放縱着這些罪孽,被束縛的越慘烈,那麽當它爆發出來的時候就越會壯麗。
他是這樣期待着言峰绮禮,期待着這個連自己存在的價值和究竟要追求什麽都不清楚的男人爆發出最為壯麗的景象。
當然,他來到這個世界并不僅僅是為了這個,這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找到的幾件有趣的事情之一,還有一件事情,是那個自稱為騎士王的小姑娘,那個saber——她挺有趣的,有收入自己寶庫的價值。
越是幹淨的東西就越想弄髒,越是堅強的東西就越想看到它毀滅——吉爾伽美什就是這樣的人,懷抱着那樣遠遠超出她能力所能承受範圍的光輝之夢,最終也只能毀滅她自己而已,而那個破滅堕落的姿态,想必會格外的美麗,那淚水想必會格外的甘甜吧。
若是那個女人在,想必要駁斥自己是個“變态”了,吉爾伽美什躺在沙發上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子,他的眼睛和杯中酒都顯出一種讓人炫目而感到充滿誘惑力,卻也很危險的紅色,他眯起眼睛品了一口。
雷莎伊什塔,這個該死的女人呀。至高無上的王忍不住這樣想到,他的手有點發癢,想掐住那個女人的喉嚨,舔她因為疼痛和窒息而滲出眼角的淚水,然後看着那雙高傲的眼睛裏迸出不屈卻絕望的神情——就像是當年那樣——這種滋味嘗過一次就很難再忘掉了。
用力的蹂躏她。
可恨的女人,連屍體都不肯留給自己的女人,杯中酒影射出男人眼睛中的狠利。沒錯,他從來都不相信雷莎這樣的小貓咪能夠長成一頭雄獅,她也長不成,最後靠着哀求他才能保住自己國家的女人,現在想來,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了吧。
可恨的女人,居然敢這樣耍弄自己。這就像是養了一頭小獅子,養了很久卻在最後被它咬了一口一樣,作為一只寵物,她的行為簡直讓人火冒三丈。
“該——怎麽料理你呢?”他舔了舔嘴唇這樣說道,紅色的眼睛眯了起來。
遠在艾琳娜的別墅,雷莎突然覺得渾身一寒,就像是有蛇纏着自己的小腿爬了上來那樣,又滑又濕又冷——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一次,不,不止一次,“吉爾伽美什。”她冷着臉這樣喃喃自語到,伸手捏碎了旁邊的水晶西洋棋,水晶的碎片刺進她的掌心,溫熱的血順着指尖滴落到棋盤上的時候趕走了那種像是被一條毒蛇纏繞着的惡心感。
“怎麽了。”她聽見有人在門口這樣問她,那是艾琳娜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睡醒的關系,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雷莎眯起眼睛望着自己的master,後者的表情看上去與平時無異,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艾琳娜哭過。
是的,艾琳娜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己內心所想的東西,她永遠都這樣把自己隐藏起來,即使在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她不會去管這樣或者那樣多餘的感情,只是一味奔着自己的目的而去——不管因為什麽原因,lancer始終是要除掉的對象。
雷莎一次都沒有見過艾琳娜情緒失控,這就是她佩服自己的這個master的地方——也許這算是和過去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決裂吧,她知道那個傳說,關于迪盧木多奧迪那的,但是那是艾琳娜死之後的事情了吧。
她對于那個傳說究竟是真是假保持懷疑,但是似乎艾琳娜只是在借題發揮,她恨那個男人,不——确切來說是,艾琳娜還愛着迪盧木多,所以她才恨他入骨,愛的越痛苦恨得也就越發惡毒。
直到現在這一刻,雷莎才發現,她其實根本一點都不恨吉爾伽美什,沒有吉爾伽美什就不會有後來的雷莎伊什塔——她根本不恨他,只是想要抱怨為什麽自己和他處在一個時代,但是正是因為和他處在一個時代,才會有雷莎伊什塔的傳奇。
她不恨吉爾伽美什,因為她不愛他,她也沒興趣去愛他,這就是那被衆人津津樂道的,關于艾蘭的女帝雷莎伊什塔和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真實,女王對于那個王者沒有任何男女才會有的感情。
她曾經從他的宮殿中逃脫,曾經在他的軍隊裏戰鬥,曾經在他的手下受辱,曾經在他的劍下死去——但是那就夠了,是時候來個了斷了,一刀了斷幹幹淨淨,他殺她一次,那麽她也殺他一次就夠了,雷莎沒有興趣再和吉爾伽美什多做糾纏了。
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是她和艾琳娜共同的願望,也許這個願望在那個人看來簡直是無稽之談,但是吉爾伽美什能夠做到的事情,她雷莎也同樣能做到。
那個男人曾經結束了古神統治的時代,讨厭神明的他最終成為新時代新定義上的第一個神——這簡直太有趣了,雷莎沒有成神的野心,她只想把那個将她從平凡,卻從來沒有遺忘過的生活中拖出來的家夥狠狠打一頓。
不管它是神還是別的什麽,人就是這樣的存在,不管是被神眷顧還是被神厭棄,都能夠昂首闊步的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他們将要因為神的任性而逝去,那麽只要擁有反抗的能力,他們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
弑殺神明?不,也許人類的力量做不到這種程度,也許憑借着聖杯的魔力而現世她們沒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可以殺死所謂的神明。
但是——
一拳就夠了。
一拳就足以讓他們知道,人類,不是任由他們玩耍的玩具。
看着銀水盆裏的畫面,被後來的人們稱作哈迪斯的冥界之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人類不是衆神的玩具。
出于諷刺,他給了那個人類一把可以毀滅神明肉體卻無法毀滅神明靈魂的寶劍。
而那個人類,用這把寶劍刺穿了那個唯一沒有将人類當過玩具的女神的心髒。
沒有比這種事情更加諷刺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
☆、朋友
“你在想什麽?”端着紅茶走到雙手交叉低着下巴的艾琳娜身邊,雷莎眯起眼睛望着面前的少女,她盯着紅茶泛起的漣漪,似乎被那溫柔的波紋給吸引住了,但是眼神卻越發虛幻起來,良久之後艾琳娜這樣回答道:“其實是在想關于存留下來那組assassin和lancer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的事情。”
是了,如果說聖杯戰争到現在還在運作着,那麽想必那邊的一族assassin和lancer應該早就出現了,但是就按照她們現在在聖堂教會派出的使魔得到的信息看來,他們還真是沒有和聖堂教會聯系過。
不就現在得到的訊息來看,艾琳娜倒是對lancer的master有所懷疑——種種證據直指向那個名叫聖域的龐大而神秘的阻止,這個組織和一部分魔道家族以及梵蒂岡教會有所聯系,但是其真正面貌卻一直雲霧籠罩般讓人無從知曉。
要說的話,根據她手上的資料,似乎前不久在美國差一點發生核電站爆炸事件就是靠着聖域的力量阻止的——沒錯,不是壓下去,而是阻止——阻止即将産生大規模裂變爆炸的核物質噴發,這即使是魔道家族也無法做到。
聖域真是個讓人感到充滿威脅的地方啊,艾琳娜皺起了眉頭,但是這個組織似乎不會參與——不對,聖杯戰争并不算是世俗戰争,而且搞不好還真有可能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那麽這個組織出手也是能夠理解的了。
關鍵是他們到底是lancer還是assassin,要是是後者的話,那麽現在就需要小心他們動用聖杯戰争之外的力量了,不,對于他們來說,那些名為聖鬥士的存在才應該算是真正的主力吧。艾琳娜伸手揉着太陽穴這樣想到。
“我說——沒有問題嗎?”雷莎突然開口問道。
“什麽?”艾琳娜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直到和女王的眼神相接觸才注意到她想說的是什麽——她和衛宮切嗣的結盟,他們兩個可是互換了self geass scroll的,但是艾琳娜現在的所作所為随時可能踩到底線——這是兩個相互不信任的魔術師之間的契約,何況艾琳娜還對衛宮切嗣隐瞞了她奪得了言峰璃正那裏多餘的令咒的事情。
“如果把多餘的令咒提供給衛宮切嗣的話,那麽那個女孩就要辛苦了吧。”可以無限制的使用令咒的話,和衛宮切嗣之間已經嫌隙到了無法相互理解地步的saber一旦有所反抗,衛宮切嗣就會毫不猶豫的使用令咒這簡直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的事情。
“你居然還有空擔心別人。”雷莎長籲一口氣道,“在刀尖上舞蹈這種事情有趣嗎?”她這樣問自己的master。
在刀尖上舞蹈——艾琳娜閉上了眼睛,想起來自古老過往中的誓言,默默無語,良久開口道,“雷莎,你得找好新的master以防萬一。”
“那可就麻煩了,再到哪裏去找一個和你一樣與我目的一致的master陪我戰鬥呢?”雷莎淺笑着說道,伸手抓住了艾琳娜的手,“至少請努力吧,我的master喲。”她這樣寬慰着艾琳娜,她最近精神狀态都不是很好,自從迪盧木多以及肯尼斯那群人死了之後她就一直是現在這種狀态,不分青紅皂白的發洩完自己憤怒之火之後反而望着被灼傷燒毀的土地難以置信起來——不得不說人這種動物的情緒真是讓人覺得奇妙。
确切來說是莫名其妙吧。
***
又是這片土地。
金燦燦的,暖融融的花海接壤自己只有水仙花和白楊木的,死氣沉沉的聖林,這是姆國的海岸,這是已經沉沒了的人之故土,一切的文明從這裏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從這裏開始,傳說中通天的塔在這裏被造起,波塞冬的怒火讓它被沉默,連帶着遙遠而恒古的記憶。
人類至此被打散到了廣袤的蓋亞之上,彼此語言不通,彼此難以交流——神的威嚴至此閃耀。
被沉沒的故土,被遺忘的彼世。
這裏是人類傳說中的理想鄉,這裏是伊甸園,這裏是愛麗舍,這裏是瑤池仙境,這裏是高天原,這裏是——人類一切美好幻想中的土地,沒有悲傷,沒有罪惡,沒有痛苦,沒有饑荒,沒有戰亂……即使是死亡,也染着美麗安寧的色彩。
這是黃金時代衆人的居所。
“這一條,太嚴苛了呀。”帶着花環的少女指着手中的羊皮卷這樣說道,“萬一那個小偷是為了讓自己的親人活下去而不得已偷竊面包的話,僅僅這樣就剁掉他的手,即使想要改過自新靠自己的雙手去掙得口糧也不可能了,悲劇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的!”灰藍色的眼睛認真的盯着自己幾乎要手腳并用手舞足蹈的表現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還有,還有這一條……”
“偷竊就是偷竊,沒有任何理由。”他伸手壓住那個人的腦袋,“如果一開始就用嚴苛的律法告訴他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的話,這種事不就從一開始就能避免了嗎?”他自認為自己說的是很有道理的,事實上他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才繼承了名為“哈迪斯”的衆神意志,轉而成為冥界的王者,那一刻起,即使是他的兄弟,天帝宙斯和海王波塞冬都只記得他是“哈迪斯”而不是那個作為人類的自己曾經使用過的“阿伊德斯”這個名字了。
“吶,阿伊德斯喲,你知道在人類的生命裏,還存在一種東西,叫做‘不得已’嗎?”特裏托革尼娅溫柔的微笑着說道,“即使知道那是錯的,卻最終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選擇了錯誤的道路,我知道,我知道,你別這樣看着我……”她笑着摘下自己頭上橄榄枝裝飾着金色無名花朵的花環戴在冥府之王的頭上,“有的人知道這是罪卻還要去犯下,并不是因為有恃無恐而是因為不得已,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麽罪大惡極的,阿伊德斯是在地獄呆的太久才會總是看到人類可惡的一面,當然啦,畢竟人類是會犯錯的種族,所以才要訂立法律來約束他們……手把手的教他們——你不覺得這樣就像是在帶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那樣有成就感嗎?看着他們長大,從蹒跚學步到步履如飛……”她伸手讓陽光透過指縫,一臉幸福的望着冥界的王。
“朕只看到一群會背叛會憎恨會肆意傷害別人的愚蠢生物。”他擡起手讓羊皮卷擋着自己金色的眼睛,“陽光太耀眼了。”晃得他眼花。
“所以說!”他的臉被一雙小手用力掰住扭過去,金色的眼睛看到的是灰藍色的雙瞳,“你在地獄呆太久了才會以!偏!概!全!!!!”嘟着臉義憤填膺的小丫頭讓他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你那是什麽表情啊,和人類在一起呆的太久了都被傳染了吧。”
“不許笑不許笑不許笑!”聽上去像是惱羞成怒,但是事實上卻更像是撒嬌吧,臉被掐着用力往兩邊一扯,“好了好了,別動手動腳的,真是不像話。”端出點長輩該有的樣子來将自己的臉從特裏托革尼娅的“魔爪”下解脫出來,“朕的臉都被捏變形了——下次讨論這種事情到愛麗舍來不行麽?朕都要被曬黑了。”
“真是的,你怎麽比女神還要在乎這種事情啊。”特裏托革尼娅抱着膝蓋抱怨道,他們兩個席地坐在地上,黑袍被當作席子墊在沙灘上,而這裏正是花園和聖林的交界點,白楊樹的陰影恰好擋住了毒辣的日頭,“快點到雅典來和人類相處試試看吧!白天不行的話,晚上的泛雅典娜節總可以吧!”
“……朕不要。”
“啊!!!你這個家夥真是木頭腦袋木頭腦袋!!!一根筋不開竅!!!”
……
“真是個美麗的夢呀。”身邊有人這樣說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變成宿敵的呢?大概是——那個人類用你賜予的寶劍刺穿那被名為愛的,人類虛幻的光芒所迷惑的女孩那一刻起吧……或者更早的時候……你就已經厭惡這些神一時興起創造出來的泥偶人了呢?”
冥界的主人睜開眼睛,望向用手指攪動着銀水盆中水銀的混沌之神,後者撐着臉饒有興趣的望着面前的神祇,真是有趣啊,人對于自己來說是值得寵愛的東西,甚至自己也曾經一度被那光輝所迷惑,卻始終清楚所謂的人,不過是朝生暮死的蝼蟻——人就是人,神就是神,後者一時興起能創造前者,也能毀滅前者。
那個女孩說:我想做人類的朋友。
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呀。
“朕想見她。”做個了結,從神話時代就開始的宿命之争,在這裏畫個句號吧。
遠在聖域公館,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特裏托革尼娅微微眯起了眼睛,“要來了嗎?”她這樣喃喃自語着現身在聖域公館的屋頂上。
此時公館內的人還對強敵即将來襲一無所知,撒加皺着眉頭坐在窗前,自從從動物狀态恢複過來之後他就一直這樣低着頭不說話,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因為那個叫做阿塔蘭忒的人,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你做過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到底——知道了什麽?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不能留着。
不,也許只是巧合,也許……
金色的發絲漸漸泛出黑色的污濁——不能被別人知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不能再被別人發現——
殺了她!
殺了雅典娜,殺了那個人!
神啊……寬恕我撒加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馬座和哈迪斯的因緣問題在ND裏被車田改設定了,改成SS上一屆聖戰了- -聽上去好像沒有這麽恢弘壯麗了HO……
☆、宿命
就在這個時候公館內傳來的激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