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城主破事多

第7章

盡管李旋的這番章是出于好意，蘇仲明并沒有挂懷于對人慈悲卻沒有被感激之事，只是靜靜地坐下來，繼續喝湯吃菜。好半會兒，賀舞葵飲下一口酒後忽然問他：“對了，不知世子是否信蔔命卦算？”

蘇仲明愣了一下，好奇：“算命？”

賀舞葵回道：“嗯……只是看脈相罷了，在下略知一二，上次還幫李侯看過呢！”

蘇仲明稍向前傾，略感興趣：“結果怎樣？”

賀舞葵皺起眉心，答道：“他命裏注定是大福大禍，生死難以預料，不過，下半輩子的日子會很享福。”自顧斟了半碗酒，誘勸道：“世子想不想試一試？”

看相之類的，反正也只是聽來娛樂一下子，便給他看看吧！蘇仲明心想着，便将手伸到賀舞葵眼下，賀舞葵瞧了瞧他的掌面，用指尖點了點那掌心，神色開始突變，令蘇仲明莫名地緊張起來，心咯噔一下，問道：“怎麽……我的脈相不好嗎？”

賀舞葵緩緩擡起頭，笑了，答道：“當然不是了，世子好脈相！世子命裏注定是個有福氣之人，劫難來臨有人擋，所以世子一輩子都會平平安安，而且……”頓了頓，他的眼睛彎成新月：“會在不久的日子愛上一個人。”

“啊？你說我不久會有桃花運？”

“信不信，全靠世子了，在下力不及道師，不準的章，世子可不要生氣。”

“哎呀，給我看，是又生又死，又死又生，給他看，卻倒是一輩子福氣還将會有桃花運上身，我看你明擺着是在糊弄人，滿口胡說八道，招搖撞騙。”

李旋說着，飲下了一碗酒，稍稍靠近身旁的蘇仲明，勸道：“千萬別聽他的，男人嘛，只要長得帥，夠潇灑，出門天天有桃花運。這宮城裏到處是美女，難保沒有幾朵桃花。”

蘇仲明側頭看着他，聽他的章語，愣愣地笑了笑。賀舞葵搖搖手，即刻說道：“他這純粹是嫉妒世子的好脈相，世子可甭管他，幹！”說着便端起碗，蘇仲明也立刻端起碗，與他碰碗壁。

當酒飲光了五壇，菜吃光了的時候，唯有蘇仲明還清醒地端坐着，他左側的李旋已經埋頭伏在案上，醉得不省人事，右側的賀舞葵，雖臉上纏繞着一層薄薄的醉意，但尚有一絲神志，迷迷糊糊中，還伸手推了李旋一把，對蘇仲明說：“這家夥醉了，勞煩世子送……送他回去吧！帳……在下來付……”

“你能行嗎？”蘇仲明瞧了瞧他那模樣，不由懷疑。賀舞葵回答，卻異常堅定：“在下還沒有醉，不僅能付帳，還能自己回去，世子放心吧！”

“那……有勞了。”蘇仲明起身，扯了扯李旋，将他拉起來，朝他呼一聲：“喂，別睡了，走了！”見對方未醒，只好抓起他的長臂挂在脖頸，便這麽扶着出了館子。

到了大街上，行走不到半盞茶，身後緊跟着傳來一陣糾纏的腳步聲，蘇仲明聞之回首，可卻沒發現什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不在意，繼續往前走，可剛走了幾步，那聲音又像尾巴似的再度跟上來。

蘇仲明靈機一動，走快幾步，趁那聲音暫時沒跟上，把李旋暫時丢在一戶人家的牆邊，自己則躲藏起來，暗中觀察。沒過多久，一道小身影映入他眼底，那人走到李旋的身旁犯起迷糊來，還自語：“奇怪呢，怎麽到了這裏突然變成一個人了呢？”

蘇仲明趁其不防，悄無聲息地走出來，巨大的影子罩在那人身上：“小鬼。”那小孩兒吓了一跳，轉身要跑，蘇仲明眼疾手快，死死地按住他肩膀，讓他脫逃不能。

“放開我！”孩子掙紮着，大喊，連‘救命’都搬出來了。蘇仲明不吃他那一套，按着他的肩膀，愣是不放，問道：“為何要跟蹤我們？”

“我……我……你先放開我！”孩子吼道，再沒有絲毫之前的可憐相。

蘇仲明依他的要求放開他，把胳膊交叉着在胸前，輕輕質問道：“吃完了雞，開始有豹子膽了？”孩子低下頭，答道：“我……确實是吃飽了。”

“那你還跟着咱們不放？家在哪的便回哪兒去。”

“我沒有家了，連家在哪裏都不知道。”

是流浪的孤兒嗎？

正猜着，這時候，倚着牆壁的李旋吟了一聲，口中突然吐出污物，蘇仲明連忙掏出帕巾擦幹淨他的嘴邊，将他重新扶起，并從自己腰間扯下玉佩塞給那個孩子，勸道：“不要再跟來了！”想以此來打發他走。

孩子手握着玉佩，雙膝猛然着地，用懇求的語氣說道：“爺，您買了我罷！就當是給家裏添個下人。”

蘇仲明回首，微愣：“買你？可我住的地方并不需要添下人。”

“爺，您不買我，我可就要被餓死了！爺，我很聰明的，什麽都能幹，求求您了！”他開始連連磕頭。蘇仲明一聽，差點噗地就笑出來：這章哪裏像在賣身為奴了？簡直就像在求一份工作。……有點意思。

蘇仲明便大方道：“那好吧！你跟我來，可不許後悔啊！”

孩子聞言，可高興了，趕忙爬起，跟了上去。

“你叫什麽名字？”蘇仲明随之問了這個小問題。孩子的腦袋頃刻又垂了下去：“我沒有名字，街上的人都叫我狗兒……”

“我給你起個好聽一點兒的名字吧！嗯……”蘇仲明一邊扶着李旋走，一邊開始思考，片刻後，說道：“你知道有個叫後羿的射下九個太陽的故事嗎？”

“沒，不過呀，聽起來好有英雄氣概，我好想自己長大了能當英雄！”

“‘日’字可以換成‘天’，以後你便叫羿天，怎麽樣？”

“好好！”得到如此霸氣的名字，孩子臉上綻開出斂不住的笑容。

“快點過來幫我扶這個死男人！”蘇仲明開始命令他。

孩子依命點頭答應，立刻幫忙扶住李旋，一大一小齊心協力，終于把李旋順利地送回到了定雪侯府，剛到前院，當下便遇到了碰巧來尋李旋的盛世公主慧柔，可令她着急了一把：“怎麽弄成這副模樣？”她邊說邊上前幫忙攙扶。

“在外邊遇到了友人，多喝了幾杯。”蘇仲明向她解釋，和她一起，把醉到不省人事的李旋扶到寝室內的卧塌上。

慧柔替他脫下了靴子以後，對蘇仲明說：“我還愁悶着他人一整日都跑到哪裏去了，原來是跟你在一起。”

蘇仲明笑了笑，瞥了塌上的定雪侯一眼，回她：“還是趕緊叫人弄碗醒酒湯過來給他喝喝吧？”

慧柔答道：“這東西我會弄，你先坐下來歇歇。”便轉身離開了屋子，顯然是去弄這醒酒湯了。蘇仲明在屋子裏無聊，回頭看見李旋醉态不佳，多管閑事将他身子擺正，出乎意料地，醉夢中的李旋突然擡起左手抓住了蘇仲明的一只手，将他拉過去，貼到了臉上。

蘇仲明微微吃驚，但想他是醉得不清醒，只把手抽回來，便不放在心上，他等着慧柔等了許久，不見她回來，便打算在這座大宅裏亂逛，于是摸了摸那小鬼的頭，吩咐他：“一會兒那女的回來了，問起我，你便說我在這宅子裏閑逛。”

小孩兒點了點頭，好生留守在屋子裏。

蘇仲明走出屋子，在這座府邸裏随意亂走四處瞧瞧，很是惬意，他想起李旋的書房，想起那日，他異常小氣地急着趕他出去，便對那裏尤其感興趣，趁着這個機會，他便偷偷跑到那個地方，推開那扇門走了進去，四處看看。

他對雜類書特有興趣，便往擺着那類書的架子間鑽，從上往下搜尋，找了一會兒，偶然間發現一本外表包着一塊布的書冊壓在一疊書的底處。極大的好奇心驅使他将它取了下來，他揭開那塊布，取出裏邊的書籍，然後翻開來瞧。

第一頁，是一張圖畫，是兩個男子不着衣服的不可描述的畫面，上方空處還有言辭注解，很是露骨。蘇仲明當場愣住了，再翻到第二頁，還是一張圖畫，畫中還是兩個男子的不可描述的畫面，只是換了姿勢，蘇仲明幹脆翻到中間頁，原來每一頁都是如此。

他手中的這本書，實則是男風繪本，在蘇仲明的心裏，這是一本男風不可描述的詳細教程，他不禁心道：原來李旋這個男人也像我那個現代時空裏的妹妹一樣，喜歡看腐漫腐圖？還當寶物一樣用一塊布巾包起來珍藏，他到底……純粹只是個腐男，還是本就是彎的？我得找個機會問問他！

他便合上這本書，用那塊布巾将手上這本書重新包好，小心地揣在懷裏，溜出了這間書房，回到了李旋的寝屋。此時，慧柔已經替李旋喂下了醒酒湯，并且準備要告辭了，回首見蘇仲明回來，便朝他說：“我先回去了，你也要早點回去，別玩得太晚。”

蘇仲明将布巾包着的書冊藏在身後，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嗯’，看她走了，便坐在屋裏等待李旋醒來。

黃昏之時，李旋睜開了眼睛，扶着發暈的額頭直起了上半身，看見蘇仲明在，立刻出了聲：“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蘇仲明答道：“黃昏了，夜晚快要來了。”

李旋喃喃：“我睡了這麽久了啊……”雙腳往塌外伸，做勢要下塌。

蘇仲明又朝羿天那小鬼吩咐：“你先出去，等我叫你了，你再來。” 羿天現在很是乖巧聽章，立刻答應了一聲‘喏’便跑了出去，還自覺地将門扉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