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甄懿愣怔,雙目失神,臉上的血色一絲絲褪盡了,他呓語似的:“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傻子啊?在你眼裏,是不是只要有人想......想操我,我就,我就乖乖讓別人像欺負女孩兒一樣欺負了?......我那麽賤啊?......”
裴楊皺眉,正要說話,褲袋裏的手機響起來,他不耐煩地劃開屏幕,是白羅。
“別接。”甄懿看到了,絕望地絮語,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哀求,“不要接她的電話。”
裴楊的手指觸碰屏幕,還來不及有下一個動作,就被甄懿勾着脖頸緊緊抱住,人疊着人,胸口貼着胸口,雙雙往皮質後座上跌去。
裴楊的手機被甄懿打落,混亂中不知道滑進哪個角落。它依然在響,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手機自帶鈴聲,在甄懿聽來卻像是催命符。
他急不可耐地用雙手捧住裴楊表情愠怒的臉,裴楊以為他要哭訴,結果,柔軟幹燥的嘴唇貼過來,印在他因驚愕微張的嘴唇上。
甄懿近乎急切絕望地親吻着裴楊,像幼稚園小孩兒,以為兩瓣嘴唇貼緊了就是相親相愛,他生澀又狂熱地對準裴楊冰涼的嘴唇吻上去,一次接一次,蜻蜓點水似的啵一下,又快速離開,怕裴楊跑掉,勾着脖子又把花瓣似的紅嘴唇送上去。
裴楊果然沒有再動作,像是被點住穴道,或者被施咒石化,他一動不動的,任由甄懿笨拙地親他嘴唇。
甄懿很開心,以為裴楊态度軟化,嗓音甜津津的,一疊聲地喊“裴楊,裴楊”,又無限溫柔地貼吻他的嘴唇。
“......”裴楊默默無言地把手放在了甄懿的腰上。
甄懿被這一動作鼓勵,積極熱烈地回憶和裴楊之間僅有的幾次接吻,似乎是先含住他嘴唇,像嗦糖一樣嗦,酥酥麻麻,靈魂會像一顆板栗一樣剝嚕一聲被剝離出身體,然後再用舌頭攪他的舌頭,口水滴答的,有點難堪害臊,但是會很舒服。
甄懿這麽想着,臉頰緋紅的,小心翼翼地含住了裴楊的嘴唇,柔情萬種地舔舐起來。
裴楊徹底沒動靜了。
甄懿的耳邊都是自己攪弄出的暧昧水聲,舌頭軟嫩挑逗地掃着唇縫。太害臊了。他的耳根連着脖頸,紅到快要滴血,說不出的秾豔。
“裴楊。”甄懿低聲軟語。
裴楊眨了眨眼睛,向後避開甄懿躍躍欲試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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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甄懿細細地喘着氣,微紅的薄眼皮像剛剛哭過。
裴楊面無表情地把車門鎖上,薄襯衫底下的肌肉像大型野獸禦敵或者發情似的贲張,把襯衫撐出性感到讓人冷顫的弧度。
“甄懿。”狹窄後座,裴楊貼着甄懿冰冷地呼吸,“你一會兒小點聲。”
車內後視鏡的鏡面向下傾斜。
甄懿艱難地側過臉,看到鏡子裏模糊的情形。他被人壓着,兩條腿被男人堅實有力的大腿頂開,冷汗涔涔的後背緊貼着皮質靠背,随着身上的人近乎歇斯底裏的動作摩擦着,他想要求饒或者哭泣,只是被裴楊捉住纖細的後頸吻得更深。
他現在知道自己只會些小兒科玩意兒,但是來不及後悔了。
裴楊的手臂就橫在他的臉頰旁,手背連着小臂竄起猙獰清晰的青筋,鼓鼓地随着熱燙的血液跳動着,仿佛忍受巨大折磨。
甄懿受不了地推他的胸口,聽話地小聲哭着:“我,我喘不過氣。”
裴楊放過他的嘴唇,臉埋在他旁邊的靠背上。兩個人身上都出了汗,竭力地喘息着,像被浪潮抛擲到岸上的深海魚,瀕死一般翕動粉色的腮。
甄懿吸吸鼻子,紅腫的嘴唇動了動,“裴楊,我的腰......”
“疼嗎?現在知道疼了?”裴楊冷酷地說着,從甄懿身上撤下來,打車窗打開。夜裏的風混合着醫院花壇裏粉薔薇的香氣,似乎已經深夜了。
他鎮定地坐着,似乎對于剛剛那個有些意亂情迷的吻不打算解釋。
甄懿覺得很委屈,動了動自己被暴力禁锢的大腿,有撕裂一般的疼痛,“裴楊。”
“閉嘴。”裴楊雙手揪住自己的短發,埋下頭去,仿佛不堪其擾,“別說話。”
甄懿拉了拉裴楊的袖子,“你怎麽了?”
“甄懿,看我像條狗一樣被你勾得發情,”裴楊聲線沙啞,“你開心嗎?”
他看向甄懿,說不清楚質問還是自言自語,“我之前求婚的時候呢,你心裏在笑我傻逼吧。我自己單方面熱戀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天吶,這個人好像一條狗,對不對?”
裴楊絕望地揉抓自己的頭發,煩躁不安地,“我特麽不想再做自作多情的傻逼了。我求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裴楊猛地向副駕駛靠枕上砸了一拳。
甄懿嗚咽着,身上襯衫還扯得七零八落,“那,那我也是小狗,你別推開我。”
裴楊忍無可忍地,仰頭深吸一口氣,脖頸上青筋暴起,他下車,甩上車門,一個人在路燈下抽悶煙。
一支煙吞吐完,裴楊已經平靜下來了,他嘬掉最後一口短煙嘴,把煙頭掐滅,看向靠在車窗上看他的甄懿,“甄懿,我沒有那麽好風度。我沒辦法和你心平氣和回憶過去。”
“我們保持距離。對你,對我,都好。”
裴楊垂手撫摸甄懿微微開裂的唇角,他好像深谙破窗理論,以退為進,低聲說:“我還有三天就回美國。甄懿,最後三天,我們可以像之前一樣做你口中所謂的朋友......別怕,你馬上就會戒掉我了。”
“什麽叫戒掉?”甄懿臉色蒼白。
“就是,你不會再經常想起我了。”裴楊很平靜,仿佛陳述一個既定的公理,“你也不會再總是為我掉眼淚了。”
甄懿很驚恐,覺得某些事情在他認知之外脫軌,他亡羊補牢:“裴楊,我喜歡你。”
“我知道。”裴楊淡淡地說,好像帶着點笑,顯得無動于衷,“你之前也說過喜歡我。”
三年以後,這種喜歡也沒有變質,但是離裴楊所期待的喜歡依然那麽遙遠。
他心動得有點早,死心得有點晚。但是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藕斷絲連,也到徹底做個決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