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餘秀口中的大興建設生産兵團,是現在北寒平原的主要兵團之一,負責開荒、種糧、産糧,也要進行邊防守衛。
兵團裏大部分都是士兵和軍官,其中不少軍官赫赫有名,戰功無數,少部分是自願申請下來的知識份子和幹部,還有一群被下放的右-派,都歸兵團管。
這時候的軍人都是上過戰場,真真正正的浴血奮戰過,在百川村離最近的縣鎮要一天一夜的情況下,離百川村最近的建設兵團要收到民衆冤屈上訴,那肯定不會不管的。
以那群軍人的鐵血手腕,真讓他們管,只怕蔣大春一家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且最近的縣鎮不斷通知老村長去開會,話裏話外的意思,要把百川村歸攏,跟其他地方一樣實行全民公社化,村變成大隊,村民變成社員,開啓工分制度。
不過因為北寒平原太大,又太過荒蕪艱苦,百川村人口不多,離縣鎮實在太遠,又臨近蘇國邊境,要執行起來還是有一定的難度,所以上頭只是口頭提了提,真正執行的日期還沒定下來。
就算如此,老村長也知道,他曾經的一言堂時代快過去了,現在所有的村落都得聽從黨和國家的指揮,他再怎麽想包庇自家大侄女兒,那也不能跟國家軍隊硬碰硬。
得了老村長的默認,餘秀就帶着孩子和田保國夫妻倆往老陳家趕,老村長怕鬧出人命,叫上兩個兒子趕緊跟了過去,村裏看熱鬧的女人們也一窩蜂的跟着。
老陳家在村子正中間的位置,屋裏也挺寬大,餘秀他們到老陳家的時候,蔣大春正手拿一把大砍刀,領着幾個同樣拿着刀具的兒子媳婦,一臉殺氣騰騰的站在自家院門口。
瞧見餘秀領着人過來,蔣大春聳搭着三角眼,兇神惡煞道:“小娼、婦,老娘還沒找你麻煩,你倒自己送上門來!老大,老二,給我架住這娼、婦,我要劃爛她的臉!大寶、二寶抓住那兩個小野、種,不打死那兩個小雜碎,你們不準吃飯!”
餘秀養傷的這段時間,蔣大春沒少帶着兒孫上門來鬧騰,但田保國兩口子一直在幫襯餘秀,他們一家子連陳家門都沒進去就被熊一樣壯實的田保國攆走。
蔣大春找茬不成,心裏窩着火兒,就指使自己的兩個大孫子欺負狗蛋蛋兄妹倆。
狗蛋蛋打小就老實,并不會打架,起初大寶二寶打他的時候,他也就忍着不吭聲。
後來被打狠了,芝芝也挨了打,他就變了得跟狼崽子一樣,打不過就咬,咬不過就拿刀,完了每天晚上撿一大堆石子兒,把老陳家糊的窗戶打得稀巴爛,沒事兒還去地裏霍霍莊稼。
可把蔣大春給氣得,想打死這個小孽種,一直沒尋着機會,如今他自個兒送上門來,可不就往死打!
那陳大寶,陳二寶被蔣大春慣得無法無天,身體又壯實,在村裏同齡孩子中一直是惡霸。
陳仁貴在的時候他們就沒少欺負狗蛋蛋兄妹倆,只不過那時候狗蛋蛋年紀小,不會還手,也打不過他們,通常都是陳仁貴來收拾他們。
沒想到陳仁貴死後,狗蛋蛋倒從一個膽小鬼變成了狼崽子,每次被他們揍的鼻青臉腫,卻依然不管不顧,拼了老命地跟他們打鬥。
陳大寶兩人現在有些怕他,不過一想到自己有爹媽奶奶撐腰,那股子膽怯瞬間消失不見,上來抓住狗蛋蛋兄妹倆,朝他倆臉上狠甩巴掌。
餘秀有心想過去幫忙,奈何陳老大、陳老二兩個男人上來架住了她,李曉麗兩口子也被陳家其他兩個兒子給纏住。
倒是李家三個小子瞧見芝芝挨了一巴掌,白嫩的小臉瞬間紅腫一片,李家大小子,李永壯吼了一句:“陳大寶,你敢打我芝芝妹子,看我不揍死你!”
嗷的一聲就沖了上去,李家另外兩個小子自然緊跟而上。
這邊小孩子打成一團,餘秀這邊也是如此。
蔣大春瞧見兩個兒子制住了餘秀,當即上前給她一巴掌,再把她的臉給劃爛。
蔣大春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尤其這餘秀漂亮不說,一身肉白的跟那剛剝殼的雞蛋似的,看着就想讓人咬一口,跟陳仁貴那騷狐貍媽有的一拼。
她打從見到餘秀的第一天就不順眼兒,要不是當初陳仁貴死的時候,跟他要好的田保國在,她早就想收拾她了。
餘秀當然不會任人擺布,在蔣大春打過來的瞬間,顧不得隐藏力大的事情,将陳家老大、老二兩兄弟甩開,躲開蔣大春的巴掌,回身一腳狠踹蔣大春腹部。
蔣大春就如風中落葉,呼的一下飛了出去,狠狠砸在自家院門上,發出呯的一聲巨響,木門竟然被砸出了一個窟窿!
衆人目瞪口呆,安靜了一瞬,皆沒想到看着斯文秀氣的餘秀,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甩開近三百斤的陳家兩個大男人不說,還把彪悍的蔣大春一腳踹到院門裏卡着。
這一腳可不輕,蔣大春感覺自己的腸子都被踹斷了,痛的犬神痙攣,整個人還被卡在自家的院門上,随着山風,像個門神一樣嘎吱嘎吱不停晃動,別提多丢臉了。
她擡頭想罵兩句,眼前一花,餘秀沖了上來,照着她的臉一陣噼裏啪啦的亂打,邊打邊罵:“叫你滿嘴噴糞!叫你搶我家糧食用具!叫你推我害我!叫你欺負我家孩子!你以為我是面團合的?我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如果不是這個老虔婆,原身怎麽會死,她又怎麽會穿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死她活該!
她有力大的金手指,這一下下的打下去,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氣,蔣大春當即被打成了豬臉,兩邊臉腫的老高,話都說出來,只能拼命掙紮。
蔣大春三個媳婦兒看婆婆被打得那麽慘,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集體拿着鋤頭鐮刀往餘秀身上砍。
餘秀回頭一腳踹飛一個,反手拿她們手裏的器具往她們身上狠狠一割,頓時一陣哀嚎。
餘秀如此勇猛,驚呆了在場所有人,老村長一看要鬧出人命了,趕緊上前去拉架:“老六媳婦,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就鬧出人命了!”
話音剛落,陳家老四,也就是蔣大春的傻兒子,舉起一塊碗口大小的大石頭,狠狠往餘秀身上砸,砸中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拍手大笑:“我砸不死你個小娘皮,略略略!”
這陳老四是小時候發燒送醫不及時,腦子給燒糊塗了,時而清明,時而傻兮兮,原本蔣大春要好好的教,也能教成不搞事的好孩子。
奈何蔣大春是個典型的不打不成器的無知婦人,從小對陳老四打罵不斷,還仗着他是傻子的名頭,經常指使陳老四幹壞事。
久而久之,陳老四養成了偷摸搶打的習性,不管怎麽說教都不聽,做出的傻事讓人怨恨卻又沒辦法,因為他傻,說了也沒用,下次他還這麽幹,這陳老四也就成了成為村裏一大無賴。
餘秀雖然有力大的金手指,到底原身在家裏沒幹過什麽活兒,細皮嫩肉的,被陳傻子一砸,後背頓時火辣辣的一片,伴有劇烈的疼痛感,想也知道受傷不輕。
這一大家人,可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餘秀惡狠狠的回頭,眼中的冷意,看得陳老四一個傻子都覺得不對勁兒,他本能的想跑,餘秀卻拿起李曉麗手裏的獵、槍,端在胸前,瞄準,射擊——
“呯——”槍聲炸裂,響徹天際。
陳老四捂着□□,流尿不止,臉上帶着驚恐之意,嗷嗷慘叫不停。
“給我閉嘴!”子彈打偏,擦着陳老四的腿根過去,射中他身後的院牆,根本沒有打到他,他還像只被宰的豬仔一樣嚎個不停,聽得餘秀心煩不已。
要知道,百川村雖然每家都有槍,但槍都是當家的掌握着,從不會對人開槍,那是違反上頭的規定和影響村民關系的。
可餘秀就不一樣了,她嫁過來不到一個月,壓根不擔心村民和睦關系,當初蔣大春帶人上門來搶東西的時候,除了田保國兩口子,沒有一個村民幫過她。
老陳頭把槍傳給了陳仁貴,陳仁貴死了,槍自然由她掌控,蔣大春一家人沒獵、槍,就算再大的怨恨脾氣,此時也不得不低頭。
“服不服?”餘秀把槍對準一地哀嚎的陳家人,“以你們對我做的事情,我現在就算斃了你們,也算是自衛,上頭管不着!別以為我死了男人,一個寡婦帶着倆孩子好欺負!我是死過一次,從鬼門關回來的人,從今天開始,人若敬我,我便敬人,人若犯我——呵,槍彈無眼,小心你們的腦袋!”
這話不止是對蔣大春一家人說得,也是在敲打村裏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她餘秀從不是個任人欺負的性子,既然道理說不通,那就實力至上,看誰打得過誰!
見識過了餘秀的手段,老村長也不敢說什麽了,叫上自己兩個兒子,把當初蔣大春一家人搶的東西,盡數還回去。
蔣大春還挂在門洞上當門神,瞧着自家的米糧家具一樣樣的搬空,家禽牲口都沒放過,心疼得嗚嗚直叫。
她不叫還好,一叫餘秀怨氣更甚,瞧着該搬的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拿手帕擦了擦被打腫的芝芝、狗蛋蛋臉蛋說:“東西物歸原主,但搶我們的二十塊錢,三十斤糧票沒有還,我家兩個孩子還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着也得陪個十塊錢的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