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潛入敵營
那匈奴人因腹中絞痛而佝偻起身子,但也不忘獰髯張目,死死瞪着言溪。看那兇狠的模樣,若是此刻爬的起來,他恐怕是要将言溪撕碎才方解氣。
“烏達!”他驀然怒吼一聲。
言溪駭然,以為這匈奴人是要忍着痛爬起來,于是立馬後退一步。不料,面前這匈奴人并無什麽動作,反倒是馬車外傳來一陣哀嚎聲。
不用想,言溪便知是另一個匈奴人體內的毒也開始發作了。
聞聲,言溪撇下裏面這個,掀開車帷往外看。果真,另外一人此時已從馬車上滾落,正趴在地上哀嚎着。她索性跳下馬車,走到離那人三步之遠的地方蹲下,思索半晌:“烏達......這是你名字?”
那人臉上滿是震怒,甚至在聽到此話時還沖她怒吼了幾聲。看來言溪猜的沒錯。
“別吼了,吼的越大死的越快。”言溪威吓道。不想還真的挺管用,烏達聽到後,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充斥着血絲的雙眼還緊緊瞪着她。“你想不想活下來?你要是肯聽話,我可以考慮給你解藥。當然,若是你拒絕的話,那一個時辰內,你體內的毒就會散到全身,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這是筆沒法拒絕的交易,烏達氣得兩眼幾乎要噴出火,卻還是不得不強壓下去。
他咬牙切齒應下:“好!只要你給我們解藥,我什麽都聽你的。”
“不是你們,是你。”言溪從腰間藥包裏取出一個小瓶子,在烏達眼前晃了晃,“藥只有一瓶,只能給一個人。看你怎麽選了。”
烏達一驚,眼神中閃過幾分猶豫。他扭過頭望向身後,馬車裏的哀嚎聲依舊不止,良久,烏達才下定決心。
“救我!”
言溪對烏達的決定表示很滿意,也爽快地将藥瓶扔了過去。
接過藥瓶,烏達看都不看就急忙飲下,區區片刻,腹中絞痛便已經開始慢慢減輕。他大喜,同時眼中的殺意再也隐藏不住。他的手伸向腰間彎刀,就要拔刀時,哪知,言溪卻比他動作更快。烏達手剛觸到刀鞘,言溪手中的彎刀就已抵到他的脖頸間。
“兄弟,論反應速度,你還差得遠呢。”言溪不屑一笑,刀尖又向前近了一分。鋒利的刀尖在烏達脖頸間刺開一道小傷口。“現在,是不是覺得腹中沒那麽痛,而且開始變得有點癢?”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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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說過那瓶就是解藥,你自己看都不看就喝下的。”言溪淡淡一句,烏達的臉色就立馬變得慘白,他面露驚恐,聽面前的女子繼續道出更令人心驚的事,“其實這瓶也是毒藥,準确來說是叫蠱蟲。現在這會兒,蠱蟲正在吸食你體內的毒素,等毒素吸完了,它就會開始吸食你的血,你的五髒六腑,用不了五日,你便會被它吸食的一幹二淨。”
蠱蟲這玩意,烏達也只曾聽說西域有,他正要質疑這女子是不是在撒謊,突地,他腹中癢的厲害,倒正像有蟲子在裏面爬來爬去。這下子,烏達可不敢不相信了。烏達立馬吓得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求言溪給他解藥。
言溪聽了,卻只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既然是我用來防身的東西,我又怎麽會把解藥帶身上呢,這不是擺明讓別人搶?還是剛才那句話,只要你聽話,待我平安無事回到馮翊郡後,我就領你去取解藥。”
烏達本不願信這些鬼話,無奈性命就拿捏在她人手中,再不願也只能乖乖聽話了。
此時,車內那人已經痛的暈了過去,言溪吩咐烏達将人拖下馬車,然後又找了個隐蔽地處,将人綁好後藏了起來。之後,他們二人便繼續沿着既定線路,往須蔔留營帳而去。
這一路上沒怎麽停歇,直到天黑時分,他們才終于抵達營帳。
營帳外早已架起篝火,不少匈奴士兵紮堆在篝火前,大聲說笑。營帳內亦是如此,不斷傳來飲酒作樂聲,沒有絲毫軍營的模樣。言溪閉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這些人的放蕩和散漫,她實在難以相信這樣一支隊伍,竟也能打敗司馬佑。
烏達将裝暈的言溪扛下馬車,然後進了營帳。
作樂聲這才停下,衆人紛紛看過來。須蔔留松開懷裏的美人,打量了烏達和地上的女子一番,出聲問:“怎麽就你一個回來,烏木哈呢?”
“大哥說還要再擄回幾個中原女子,讓我先回來禀報單于。”烏達跪在地上,低着腦袋始終不敢擡頭。須臾間,他後背已經冷汗涔涔,就連雙手也止不住發起抖。
須蔔留犀利的視線在烏達身上停留半晌,終于才移開。他一口灌下烈酒,重新将美人摟在懷裏:“下去吧,把那個中原女子關好。”
烏達暗暗松口氣,應聲後,立馬将言溪扛出了營帳。
這次,言溪被他扛進了另一頂營帳,烏達低聲囑咐她幾聲後,便将人放下離開。待他走後,言溪才緩緩睜開眼。
言溪睜眼時,便有十幾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望過去,才發現那些人竟是十幾個中原女子。原來,這頂營帳專門用來收押那些被擄來的女子。
即便言溪身着中原服飾,這些女子見了依舊蜷縮成一團,個個面露驚恐,望着這邊瑟瑟發抖。言溪甚至覺得,只要她稍微動彈一下,這些人就會如驚弓之鳥,吓得立馬逃竄開。
“你們是從馮翊郡被擄走的?”言溪小心翼翼出聲,生怕驚吓到這些女子。
她們面面相觑,良久,才終于有個膽大的應聲:“嗯,我們都是馮翊郡人士。你也是嗎?”
言溪輕笑,搖搖頭。
“我是洛陽來的,不過也是在馮翊郡被他們擄走的。”想了想,言溪又補充道,“你們不用害怕,司馬将軍已經趕到馮翊郡,他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司馬佑可是常勝将軍,風萊國上下誰人不知他的威名。言溪想,若是搬出司馬佑的名號,或許還能給這些可憐女子一絲安慰。
如她所料,聽到司馬佑這個名字後,不少人終于展開笑臉,就連面對言溪,她們也沒再那麽害怕。
從與這些女子的交談中,言溪終于知道她們為何這般懼怕。原來,匈奴人擄走的中原女子遠不止這些,其他人早已在百般羞辱中丢了性命,而剩下的人也不過是繼續茍且幾日罷了。
言溪聽後,除了對她們生出幾分憐憫外,更多的是感到無力。莫說她沒辦法救出這些女子,就是她自己,也未必能活者走出去。
而她,唯一的目的也不過是弄清事情真相。
夜色漸濃,營帳中的這些女子依偎在一起,慢慢入了夢鄉。言溪卻是絲毫睡意都沒有,自從離開馮翊郡,她的精神就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別說睡覺了,就連一絲走神她都不敢。
終于,營帳外傳來輕微動靜,言溪立刻望過去。沒過多久,烏達便出現在她視野裏,言溪大喜,立馬蹑手蹑腳随他出了營帳。
二人要去的正是整個營地最中央的那頂營帳。
從烏達口中言溪得知,那裏正是關押匈奴公主呼延那伊的地方。
按理說,這頂營帳的戒備應該更加森嚴,沒想到,二人到時,營帳前的匈奴士兵竟然只有區區幾個人,就連烏達也甚是意外。言溪心中了然,顧自苦笑一聲,卻也沒再多說什麽。
如今,是或不是陷阱,都已沒那麽重要了。
烏達将剩下人支開後,言溪便趁機快速入了營帳。
與關押中原女子不同,這頂營帳內還有一只鐵牢,鐵門上被闩了好幾道鐵鎖。鐵牢內正困着一個匈奴女子,她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彎起的膝蓋上,正閉着眼睛休息。
明明是階下囚,但不知為何,言溪從她身上依舊能看到一股自在。
言溪走近時,那女子終于睜開眼。她盯了言溪半晌,神情頗為驚訝。
“你是誰?你是中原人?”女子出聲問。
“我叫言溪,是中原人,剛被須蔔留擄過來的。”言溪索性背靠着鐵牢坐下,笑道,“也是特意為了見公主而來。”
呼延那伊聽了,皺着眉頭不作聲。
“我風萊國的大将軍司馬佑此前收到一封信,是由匈奴王呼延木送來的。信中說匈奴公主被須蔔留劫走,匈奴王希望能與司馬将軍合力對付須蔔留,然後解救公主。”言溪凝神望過去,“對于此事,我想問問公主的看法。”
“那你們的大将軍可要慘了。”呼延那伊想了想,冷笑一聲。“這根本就是個圈套。”
意料之外,言溪并沒有感覺到呼延那伊的惡意,即便是那聲冷笑,言溪也只感受到了濃濃的無力,一如言溪對那些中原女子。
“還請公主明說。”
呼延那伊深深望了眼言溪,良久才挪開眼,望向前方若有所思道:“看你也活不了多久,說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其實,我匈奴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須蔔留控制了。阿爸也早被須蔔留關了起來,至今生死未蔔,所以那封信不可能是阿爸寫的,一切都只是須蔔留的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