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言溪被擄走
“他們說別的女子逛街都有人陪同,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我就不開心了。”
好端端地,言溪昨夜說的話又在顧容卿腦海裏竄了出來,而且怎麽也揮之不去。他愈是逼自己不去想,腦子裏言溪那張寫滿委屈的臉就變得愈加清晰。
仔細想來,言溪那副模樣分明就是在說自己虧欠了她。越想,顧容卿心裏就越加不快。明明自己就從未允諾過她什麽,這次出門能捎上她也已是最大的忍讓了,她還哪裏來的這麽多不滿?
今日也是,都不吱一聲,言溪就竟然在他前頭出了客棧,這根本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裏。顧容卿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幽深的墨瞳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言溪那女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顧相?”司馬佑試着叫了聲。
半晌,依舊無人應聲。
只見顧容卿瞪着地面一聲不吭,看那神情,只怕是要給地面穿個孔才肯罷休。循顧容卿的視線看過去,司馬佑也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他輕咳一聲,加大嗓音,又再喚了聲。
這次,顧容卿終于動彈了下。司馬佑見狀,又再将方才的話重複一遍:“今早收到消息,在西北方向五十裏地外發現匈奴人蹤跡,那裏很有可能就是須蔔留的營帳。我有意派人伺機潛入,想問問,顧相可有什麽高見?”
顧容卿瞥過來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煩:“本相又不會打仗,何來什麽高見,将軍自行決定便可。不過,本相還是要提醒将軍一句,我們來馮翊郡已有好幾日,至今都毫無進展,本相實在是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可耗的。若是再這樣下去,本相過幾日便要啓程回洛陽。”
司馬佑有些無奈,若他沒記錯的話,當初可是顧容卿自己提議要來的,如今來了不僅不出力,反而一副自己時間被耽擱的樣子,這是什麽道理?
“此事關系到匈奴公主和被擄走百姓的安危,我不得不謹慎,還望顧相多加體諒。”
“哼,即便本相體諒将軍,這麽久了,洛陽那邊也需一個答複吧。皇上對将軍賦予厚望,将軍切莫寒了皇上的心才好。”說完,顧容卿看都懶得看司馬佑一眼,便起身拂袖而去。
只是,待顧容卿走到府門口時,發現司馬佑竟也追了上來。本以為他是為了方才之事,顧容卿暗自冷笑一聲,且等着看司馬佑要做什麽。
“顧相,三番思慮後,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得告知你一聲。”司馬佑神情嚴肅道,“是關于夫人的。”
司馬佑将昨日見言溪之事一五一十道出,聽完,顧容卿的臉色如同暴風雨前夕的天空,陰沉的可怕。他是怎麽也沒料到,言溪竟然已經如此膽大妄為,而且,這一切還都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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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卿冷着臉上了馬車,又命林鴻以最快速度回到客棧。
一到客棧,他便立刻沖到言溪門前,甚至沒來得及敲門,他便闖了進去。只是,屋子裏卻是空無一人。
林鴻喚來店小二,他們才得知言溪今日申時曾回來過一趟,還抱着許多藥包,但沒過多久便再次離開客棧,至今未歸。聽到這裏,顧容卿便開始搜查屋內,終于在床腳處發現一摞藥包。
林鴻聞過後,皺眉道:“顧相,這些幾乎都是用來弄暈人和麻痹人行動的藥,并且看這痕跡,應該被取用了不少。”
言溪不會武功,起初總愛在身上挎個小包,裏面裝的都是她用來防身的玩意,但由于成親那日的事,顧容卿便禁止她攜帶那些東西,而她也算聽話。
如今她竟敢違背顧容卿的禁令,不用多想,顧容卿也知道言溪打算做什麽。
“立即派人封鎖城門,挨家挨戶搜,一定要把夫人找出來!”
“是!”
林鴻得令立馬沖了出去,空蕩蕩地屋子內,唯剩下顧容卿怔怔地盯着那堆藥包。距那日以來,已經過去七年,沒想到他竟再次感覺到了害怕。
須蔔留這人,可要比他還心狠手辣上百倍......
***
入夜,萬籁俱寂的馮翊郡街頭,就連一個擺攤的都見不到。也就偶爾竄出一兩只野貓,給這深夜又徒增了幾分陰森。
言溪沿途踩着屋子裏透出的微亮,穿過街頭,徑直往城西而去。直到走到那條幽暗的小巷子前,她才放慢了腳步。聽人說,好幾個女子便是在這條巷子裏被擄走。
明明是案件事發地,巷子四周竟然連個将士都沒有,雖然為言溪提供了便利,但她還是不得不吐槽一句。這司馬佑做事也太草率了!
言溪深吸口氣,終于還是慢慢走進了巷子。
這條巷子很破舊,看不到一絲光亮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那些破爛的門時而突然嘎吱一聲,總能将言溪吓一跳。她并非什麽膽大的人,若不是情勢所逼,這樣的巷子,就算是光天白日她也盡量不去光顧。
言溪咬咬牙,繼續往前走。她步子極慢,幾乎可以用挪動來形容,而且每挪動一步,都得向四周張望一番。明明她就是打算被人擄走,但真到這關頭,不知為何,她竟然隐隐期盼着匈奴人不要出現才好。
別害怕,大不了就是讀檔重來,又不是沒死過。言溪暗暗在心裏不停念叨着,盼望這些想法能驅走哪怕是一絲絲恐懼也好。
“沙沙。”
言溪打了個寒戰,立馬停住腳步。那是人走路的聲音,并且言溪很确信,那道聲音不是來源于她。
她握緊了袖中的匕首,提着心正要轉身時,突然身後伸出一只手,緊緊捂住了言溪的口鼻。一股異常芬芳使勁往她鼻子裏鑽,很快,言溪便腦子一片空白,暈了過去。
“大哥,單于吩咐我們不要再擄這些女人,你怎麽還動手?”
“送上門的幹嘛不要。”那黑色人影蹲下,捏着言溪的下巴瞧了瞧,“這個長的不錯,快,帶着人立馬出城!”
說完,旁邊那人立馬蹲下,竟單手便将言溪拎起扛到了肩上。眨眼間,幾人的身影就掩入了夜色中。
城西,一輛馬車緩緩行到城門處,守城将士掃了眼車頭那個身着中原服飾,卻有着滿臉絡腮胡子的人,神色有些異常,卻到底也只是例行公事詢問幾句,便将人放行了。
馬車出了城門立馬向前疾馳。
守城将士命人關上城門,哪知,這邊城門還沒完全閉上,突然又有一匹快馬趕至。馬上那人厲喝道:“顧相有令!立刻封鎖所有城門,一只蒼蠅也不能放行!”
那守城将士聽了差點沒腿軟跪下,又急急忙忙讓人将城門打開,只是,方才那輛馬車早已不見蹤影,就連車輪聲都聽不見。
***
“哈哈,大哥,那個中原将士一看就是姓顧的安排的,我看他都認出我們了,也照樣放我們走。”
“這有什麽,那些守城的哪個不是他的人,要不然我們怎麽順利。”
聽說匈奴人除了殘暴外,性子還傲,尤其看不慣中原人士,甚至覺得中原人只配成為他們的奴隸。言溪醒來時,恰好聽到他們這番對話,不免覺得好笑。這些匈奴人骨子裏看不起中原人,但講起中原話來卻比誰都利索,這難道不是在狠狠打自己的臉嗎?
馬車裏還有另外一人,故言溪醒了也沒敢睜開眼。中途那人甚至幾次湊近查看,好在都沒發現什麽異樣,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直到天色微亮,馬車突然停下,言溪不由得提起心來。她本以為是到了匈奴營帳,沒想到不過是這二人生理上有急事。車內那匈奴人過來瞟了眼,見言溪還沒醒,便安心下了車。
言溪隐隐聽到外面的放水聲後,便輕悄悄地爬了起來。昨夜她趁着匈奴人睡着,自己早已慢慢解開了手腕上的繩子。這會兒她爬起來,快速解開匈奴人的包袱,然後往幹糧上撒了些藥粉,待做完這一切,便又再重新躺了下去。
很快匈奴人就回到馬車上,但他并未發現什麽,只是從包袱裏撕了塊餅扔給外面那人,然後自己也撕了塊大嚼起來,邊嚼還邊埋怨中原的食物太難吃。
突然,那人的咒罵聲停下。他的視線落到言溪身上,人也跟着湊過來,竟然伸手在言溪臉上狠狠摸了一把。他粗糙的手心布滿老繭,咯得言溪生疼。言溪好不容易忍住,沒想到那人卻變本加厲。他将剩下的餅一下子全塞進口中,然後兩手就朝言溪腰間襲去,着急地要去解言溪的腰帶。
終于,言溪不願再忍。她藏在背後的手立馬松開繩子,快速握住袖中匕首,猛地向匈奴人揮去。
那匈奴人沒想到她竟然醒了,下意識往後躲,卻還是晚了一步。鋒利的匕首劃過他臉頰,留下一道瘆人的傷口。言溪趁機坐起,然後一腳将人踹開,自己躲進了車角落裏。
匈奴人嚎叫一聲,反應過來後,捂着臉惡狠狠地瞪着言溪。他見言溪持着匕首對着自己,龇牙咧嘴就要沖過來,結果剛一動彈,便突然感到腹中一陣劇痛,整個人趴了下去。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藥效發作,言溪這才松了口氣。
“你最好別亂動,否則毒在你血液裏走的更快,你也死的更快。”言溪提醒了匈奴人一句後,便起身收走他腰間的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