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抵達馮翊郡
顧容卿投來一個眼神,言溪立馬領會,手腳勤快地将信拿過來。顧容卿看信時,她也跟着偷偷瞟了眼,可惜并未發現什麽異常。
“哼,看來匈奴這幾年也沒落不少,區區一個叛賊也需如此興師動衆。”顧容卿又将信扔給言溪,面露不屑,“将軍準備怎麽做?”
“須蔔留不僅叛逃匈奴,而今還屢次擄走馮翊郡百姓,我不能坐視不管。與呼延木合作,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司馬佑微皺起眉,語氣中聽不出一絲輕松,“現在最主要的反倒不是須蔔留是否好對付,而是如何救出公主和百姓。”
司馬佑所言極是,若單單是須蔔留的問題,呼延木自己就可以解決,何需特地向風萊求救。自先帝駕崩,明面上風萊和匈奴尚且維持和平,但實則匈奴已有搗毀和平盟約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屢次在風萊邊境生事。而這次呼延木竟主動向風萊求救,怕也只是因為須蔔留拿公主為人質,他沒辦法輕易出手。
只是,這件事同樣也令司馬佑為難。考慮到公主及馮翊郡百姓的安危,他自然也不會貿然出兵。
言溪想了想,脫口而出:“那不如先找人潛入須蔔留營帳,再伺機救出公主。”
衆人循聲看過來,言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急忙閉上嘴。司馬佑倒是沒過多反應,只是略有所思道:“潛入敵方營帳不太容易,但眼下卻也只有這個辦法。夫人放心,我會仔細考慮的。”
言溪有些吃驚,沒想到司馬佑竟真的能聽進她的話,畢竟若是換成顧容卿,那人只會兇瞪着眼讓她閉嘴。想到這兒,言溪別臉望過去,果不其然就對上了顧容卿的視線。他墨瞳如鷹眼般犀利,直直地盯着言溪,好像言溪只要再說一句就會立馬被他撕碎。
言溪勉強沖他扯了扯嘴角,然後別開臉,再不敢多嘴一句。
直到亥時,衆人也沒合議好,最後也只能就此散去。回客棧途中,顧容卿果真又提起剛才那茬,然後開始對她冷嘲熱諷,好在言溪早有心理準備,一路上跟他打着馬哈,也算是相安無事回到了客棧。
言溪徑直回了自己屋裏,但由于白日裏已經休息過,夜裏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最後索性坐起,盤着腿又開始琢磨起來。
司馬佑并非是有勇無謀之人,相反,因為身經百戰,在戰略上他比常人還要敏銳,想令他中計着實不容易。再者,對于顧容卿這人,作為一個反派,言溪相信他能對司馬佑下殺手,卻始終不願相信他會叛國。
須蔔留一旦在此戰中獲勝,必定會乘勝控制整個匈奴,屆時,他向馮翊郡出兵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這些顧容卿不可能沒想過,但他還是選擇了跟須蔔留合作。
顧容卿難道真的為了除掉司馬佑,甚至不惜摧毀邊境這幾年的和平?
還是說,他也被須蔔留騙了?
言溪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不知為何,她竟然已經不自覺為顧容卿辯解起來。明明那人就是個擾亂朝綱的奸臣,他那雙手上或許已經沾過不少無辜百姓的鮮血,即便如此,言溪對他還是抱有幾分期待,期望他不要越過這最後一條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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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瘋了......”
言溪不敢再想,便拽過被子,捂着腦袋直直倒了下去。
***
次日,言溪醒來時沒有見到顧容卿,一問便知他這是又去了郡守府。回想起昨夜的事,言溪打消了追到郡守府的念頭,轉而決定出門逛逛。
這馮翊郡的街頭不如洛陽繁華,行人也不如洛陽多,但正因如此,反而給人很悠然閑适的感覺。言溪也不用擔心被突然鑽出的馬車給撞到,一路上散着步,徘徊于各個攤位間,見着好吃的好玩的都得過去瞧一瞧。
兜兜轉轉一圈後,言溪累了,便拎着大包小包尋了個路邊馄饨攤歇腳。
“老板,來碗馄饨。”
“好嘞。”攤主笑着應了聲,卻沒有立刻去準備,反而朝言溪四周張望,“姑娘,就您一個人?”
言溪點點頭,面露不解。攤主見了,立馬湊過來:“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近些日子城內常出事,不少女子離奇失蹤,至今一個人都沒找回,現在姑娘家出門一定得有人陪着才行。”
言溪朝四周望過去,才發現果真如攤主所言,街上支攤的皆是男子,路上行人中若有女子,她們身邊也必定有人陪同。放眼望去,只身一人的女子,她還真是唯一一個。
怪不得這一路上經常有人朝她盯着,虧言溪還自以為是暗自臭美了一頓。
“司馬大将軍不是已經來了有好幾日嗎,犯人還沒被抓住?”言溪問道。那日她趕到郡守府後,司馬佑便直接議起書信,只字未提這事,言溪還以為他已經将凡人捉拿歸案了。
攤主聽了直搖頭:“要是抓住了,大家也不會連出個門還得小心提防着。說來也奇怪,本來那歹人還十分嚣張,基本上每日都會出來作案,一日一個,但自從将軍入城後,至今都沒發生過一起案子。怕是那歹人也被将軍的威名震到,所以躲了起來。咱們這老百姓沒什麽能幫忙的,只能平日裏謹慎點,不給将軍添亂,您說是不是?姑娘,我動作快點給您端上來,您吃完也趕緊回家吧。”
言溪道過謝,攤主也趕緊開始忙活,果然沒用多久就給她端了上來。言溪不好拂老板好意,于是以最快速度吃完後離開。
只是,她去的方向并非客棧,而是郡守府。
到了郡守府後,言溪也沒有進去,而是躲在不遠處悄悄觀察,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終于見到有人走出。先出來的是顧容卿和林鴻,二人毫不耽擱上了馬車後便徑直離開。
緊接着是司馬佑走出,言溪見了立馬沖出去,趕在他離開前将人攔下。
“将軍,我有話要說。”
司馬佑見到言溪也是滿臉驚訝,他想了想,翻身下馬,又将旁人避退。二人走到一旁後,言溪便迫不及待開了口:“将軍,你不是苦惱怎麽潛入須蔔留的營帳嗎?讓我去吧,我應該可以順利潛進去。”
見司馬佑驀然不說話,言溪又繼續補充道:“我聽說擄走那些女子的犯人還尚未歸案,不如借此機會,我假意被擄,然後趁機混進須蔔留的營帳,如何?”
“不行。”司馬佑甚至想都不想就斷然拒絕,“莫說我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這些是須蔔留所為,即便我确定,也是斷不可能讓夫人冒這個險的。”
“不,一定是他們幹的。”若說言溪此前也有猶豫,但在聽到犯人突然收手,又聯系起此前在相府見到匈奴人一事,她現在幾乎已經确定此事就是匈奴人幹的。只是,言溪卻沒法向司馬佑坦白。她絞盡腦汁想了想,驀然又開了口,“我的直覺肯定沒有錯!”
“......”司馬佑啞然,良久才出聲問她,“顧相可知道此事?”
見一直絮絮叨叨的言溪突然閉口不言,司馬佑便了然一切。他難得沖言溪板起臉,就連語氣也帶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威嚴:“夫人請回吧,此事休要再提,我是不答應的。若夫人還不死心,我會将此事告知顧相。”
說完司馬佑就轉身離開,言溪也不敢再追上去,生怕他到時候一個不順心,就将這事告訴顧容卿,那言溪就徹底沒希望繼續追查下去了。
言溪神情沮喪地回到客棧後,還沒踏進屋子,就被顧容卿給喚了過去。
顧容卿拿着書坐在桌前,見言溪進來立馬臉色變得嚴肅,視線從她手中的大包小包,移到言溪略顯沮喪的臉上。
“你幹什麽去了?本來就沒什麽姿色,現在還耷拉着一張臉,看起來更醜了。”
對顧容卿的故意找茬,言溪也沒什麽反應。她将大包小包一股腦擱在桌上,顧自坐下:“回大人,我出去逛街了。他們說別的女子逛街都有人陪同,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我就不開心了。”
自進入這個世界以來,言溪別的功夫沒見長,但這撒謊的本事可是日益精湛,現在倒真是随口就來。每每回想起來,言溪都好生佩服了自己一通。
顧容卿信以為真,突然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索性将話題轉移到桌上那堆:“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些都是給大人您買的。”言溪将東西往他跟前推了推,“大人您不是讨厭吃甜的嗎?所以我特意挑了這些。我問過老板了,這些都是不甜但又特別好吃的。要不我跟您介紹介紹?”
“不必,上面都寫着。”顧容卿立馬出聲阻止。他看着桌上那堆吃的,心裏突地生出一股異樣感。
顧容卿說不上來那是什麽,但卻能清楚辨別,這股異樣感竟絲毫沒有引起他的反感。
此時,言溪正捧着臉熱切地盯過來,像是在期待什麽。顧容卿實在沒辦法再跟這人繼續聊下去,索性不由分說地将言溪趕出門,又将門鎖上才方覺安心。
顧容卿重新坐回桌前,反複瞧了幾眼桌上那堆吃的,終于忍不住拆開嘗了一口。果然,這糕點真的不甜,但也不像言溪口中說的那樣好吃,顧容卿勉強嘗了一口就立馬撇開。
“這女人真是沒有一點令人滿意的......”
顧容卿輕哼一聲,連着那塊沒吃完的也一起包好,這才重新拿起書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