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人別趕我走
原本見言溪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顧容卿對她要說的話不禁産生了幾分期待。
結果一聽這話,他立刻悔不當初。
還以為她餓了幾天後就知道有所收斂,如今看來,還是他嘀咕了這個鬼話連篇的女人。
顧容卿只覺得一陣頭疼,他輕扶額頭,不耐煩地擺擺手。
“來人,押下去繼續關起來。”
“大,大人,您不相信我嗎?”見林鴻走進屋子,言溪幹脆逃到顧容卿身邊,繼續說道:“大人,您得相信我!您最近真不能随便走動。”
顧容卿聽了也不予理會,林鴻見狀直接走過去:“夫人,跟屬下走吧。”
“誰要跟你走!”言溪瞪了他一眼,撇過臉,又扯着顧容卿的衣袖繼續苦口婆心起來。
顧容卿拽了拽袖子,結果不僅沒拽回來,反而讓言溪攥的更緊。他輕啧一聲,掃了眼旁邊略顯局促的林鴻,頓時心裏無比煩躁。
這林鴻平日裏做事很有眼力價,怎麽到這會兒了,反而只會像個傻子一樣傻愣着?
“沒看夠?還不快把人拖走!”
一聲厲喝,林鴻終于反應過來,道了聲“得罪”後,就要強行将言溪拉開。
言溪也不甘示弱,林鴻越逼得緊,她就越攥着顧容卿的衣袖不放。一來而去間,只聽到錦帛撕拉的一聲,顧容卿的半只衣袖就被言溪扯了下來。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陣靜默,言溪盯着手裏的半只衣袖,咽了咽口水。她小心地擡頭望去,正好對上顧容卿陰沉的視線,此刻看着她,猶如在看一件死物。
言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大人,其實我針線活幹的還不錯......”
“從今往後,一粒米都不準送進合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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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她的好日子又到頭了。
見顧容卿大怒,林鴻這下子哪裏敢耽擱,立刻拖着言溪往外走。言溪猛然從恍惚中驚醒,急忙扒着門框做最後一絲掙紮:“大人,記住我說的話,哪兒也不要去,尤其是醉琳琅,絕對絕對不要去!”
也不管顧容卿能不能聽進去,言溪只管扯着嗓子将話都喊出來。然後猶如壯士赴死般,任由林鴻将她拖至合景院。
久違的鎖鏈撞擊聲再次響起,言溪知道,合景院的大門重新被人鎖上了。
這次,她沒有反抗。事實上,即便她想反抗也都是徒勞。
顧容卿沒有殺她,只是将她關起來,光是這一點,言溪就已經覺得是奇跡,哪裏還敢奢求更多。
況且,如今她所擔憂的,既不是被鎖在院子裏出不去,也不是要連續餓幾天肚子,而是顧容卿可能只是把她當成瘋子,壓根兒沒把那番話當回事。
言溪說顧容卿有血光之災的這番話并非是在胡扯。
算算時間,應該還有兩日。
根據第一次封測中獲得的情報,不出所料的話,兩日後,顧容卿會再去醉琳琅,而且将會被人刺傷。言溪不是當事人,也不清楚當時具體發生何事。
只記得那之後,顧容卿被刺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洛陽城,整座城的人都在為此歡呼,一個個地好像恨不得他立馬就死掉。
只是,老天并沒有遂他們的願。
顧容卿傷勢嚴重,卻不致死。在家裏只休養了半個多月,就立馬在衆人視線裏仰着下巴蹦跶起來。
據說那日刺傷顧容卿的人當場被抓住,然後被帶回了丞相府。這之後,就再也沒有那人的消息,最重要的是,刺殺一事從此再未被人提起過,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
言溪當然不會認為顧容卿會以德報怨,然後對此事一笑而過。刺客怕是早就命喪黃泉,至于刺殺顧容卿的原因,無非就是顧容卿又幹了什麽壞事,然後才被人記恨上。
言溪原本最好的打算是顧容卿聽信她的話,提前做好防備,在受傷前抓住刺客,然後究其根源,徹底解決此事。再不濟就是躲在家裏哪兒也不去,先逃過這關。
但如今看來,顧容卿是不可能把她的話當回事,說不定,還會為了證實她是個瘋子,作死地故意往醉琳琅跑。
顧容卿被刺傷那是他罪有應得,言溪擔心的是顧容卿受了傷後會遷怒于她,到時候一個氣不順,再給她安個同夥的罪名,那麽她的結局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一想到這兒,言溪就嘆息連連。怨只怨她那時目光短淺,為了能吃上飯,硬是給自己挖了個先知的坑,如今倒好,這麽快就掉坑裏出不來了。
言溪瞧了眼還攥在手裏的那半只袖子後,随手扔了出去,然後邊嘆着氣,邊往屋子裏走。
這日,顧容卿換好常服後,重新将玉扳指戴上。他輕輕轉動着扳指,似是有心,又像無意,問道:“這幾日她可還老實?”
林鴻微怔,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顧容卿指的是誰。
“回丞相,夫人很老實,一次也沒有鬧過。”
“哦?”顧容卿略微有些吃驚,他還以為合景院早就鬧翻了天呢。“哼,怕是餓的鬧不動了吧。”
從那日起,合景院裏已經整整兩日沒送進吃的,沒想到這次那個女人還算有點骨氣,倒是一次都沒主動服軟過。
林鴻見顧容卿整理好着裝,正要出門,終于忍不住問出口:“大人,夫人說近日最好不要去醉琳琅,您怎麽還特意選擇在那裏商議?”
“蕭武那個老匹夫,表面上一本正經,暗地裏卻沉迷女色,去醉琳琅當然是最适合不過。”顧容卿停下腳步,看着林鴻,眼眸中染上一片陰沉:“怎麽,難道你相信她說的話?”
林鴻低頭:“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以防萬一,應該加強戒備。”
“不必,那個女人嘴裏沒一句真話,你被騙了。”
說完,顧容卿怒甩衣袖而去,林鴻只好跟上,卻再不敢作聲。
馬車已提前停在府前,林鴻先一步走到車前,低頭替顧容卿拉開車帷。
顧容卿俯身正要鑽進車內,卻在下一刻驚呼出聲:“你!”
言溪一把将他拉進來,然後扯下車帷。
她笑着朝顧容卿打了招呼:“大人,好久不見。”
“你怎麽在這兒!”
顧容卿收起驚訝,冷着臉打量起言溪。今日她換了男裝打扮,咋一看過去還挺像個清秀小生。
“還有,你這是什麽打扮!”
“這個啊?”言溪順了順自己的高馬尾辮,笑道:“好看嗎?我對着鏡子看,還覺得自己扮成男子也挺好看的。”
“不成體統,下去!”顧容卿冷哼一聲,就要趕言溪下馬車。
言溪哪裏願意,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又避開那些人的視線藏進馬車,豈能在這裏功虧一篑。
她急忙說好話:“大人,我是特意出來保護您的。您怎麽能趕我走呢?”
“本相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林......唔。”顧容卿正要喊林鴻,言溪急了,立馬撲過來捂住他的嘴。
“大人,只要您別趕我走,我絕對乖乖聽話,不給您惹麻煩。”
顧容卿聽了,依舊無動于衷,只是冷冷地瞪着她。
見狀,言溪秀眉微蹙,索性瞪了回去。
“大人,您要是再不同意,我,我。”言溪打量他一番後,故意惡狠狠道:“我在這裏就非禮了您!”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顧容卿真的變了臉色。
言溪不由得暗喜。
顧容卿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怪異地盯了言溪半晌。言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再發話,顧容卿突然一手掰開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腰間,然後輕輕一用力,言溪的半個身子便都栽進顧容卿懷裏。
二人離得極近,言溪甚至能清楚聽到顧容卿的呼吸聲。
“夫人說要非禮本相?”顧容卿低着嗓音輕笑一聲,“本相沒聽錯吧?”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吓到,言溪一時有些恍惚。這時,車外傳來林鴻的聲音。
“丞相,您沒事吧?”
言溪回過神,急忙要抽身,卻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顧容卿的力氣不比林鴻小,她掙紮半天非但沒能脫身,反而讓顧容卿有些來了興致。
他回了一句“無事”後,馬車開始走動起來。
顧容卿盯着懷裏臉頰微微泛紅的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怎麽,夫人不是要非禮本相,怎麽還不動手?”
動手你個大頭鬼!言溪氣急敗壞,差點沒罵出聲。
但又一看顧容卿的神情,言溪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可是她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燙起來。她暗暗罵了自己一聲沒用,卻還是堅持着不投降。
若是現在她認輸,顧容卿豈不是直接看透了她幾斤幾兩,那以後還怎麽攻略下去!
想到這兒,言溪一咬牙,就準備豁出去。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另一只手繞上顧容卿的脖子,然後扯出一個笑臉:“既然大人都這麽要求了,我哪裏能拒絕呢?”
說完,言溪猛地閉上眼,撅起嘴就往顧容卿這邊湊。
顧容卿一愣,沒想到言溪竟真的敢湊過來。眼看她那張小嘴越湊越近,顧容卿突然收了笑意,臉色一沉,毫不憐惜地将人一把推開。
言溪沒個準備,又是在走動的馬車裏,被他這麽一推,整個人立刻甩出老遠,後背硬生生敲在車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吃痛地輕哼一聲,然後朝顧容卿瞪過去。後者正一臉若無其事地端坐着,還不忘整理好衣着。
什麽意思?
她這是把自己免費加包郵送上門,然後被人拒簽了?
言溪既松口氣,又忍不住在心裏偷偷抹了把辛酸淚。
她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