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近日不宜出行
盯着街上寥寥無幾的人影,言溪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雙明眸立刻被眼淚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将腦袋縮回馬車裏。
“大人,您每天都得這麽早去上朝嗎?”
“嗯。”
“真是辛苦,哈。”言溪邊打哈欠邊問,“今日難道是有什麽事?怎麽我也要跟着來。”
顧容卿轉過臉望向她,輕勾嘴角:“無事,你在馬車裏等着本相回來就好。”
“哦。”不知道顧容卿在打什麽算盤,言溪只能木讷點頭。又坐了會兒,她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起架,言溪熬不住,便靠在馬車壁上,嘟哝道,“大人,我再睡會兒,到了您再叫我。”
她這剛合上眼,便有人提起她的衣襟,将她強行板正。
言溪睡眼惺忪地望向顧容卿:“大人......”
“本相都沒睡,你哪兒來的資格睡。”
“可是我好困啊。”言溪可憐巴巴地湊過去,“大人,要不您也趁這會兒眯一下眼?”
想都不想地,顧容卿便一口回絕:“不必。”
“那我先......”
“不行。”
這一路上,無論言溪怎麽拍馬屁說好話,顧容卿就是毫不松口。他就像只眼睛犀利的老鷹,只要言溪稍稍有要睡過去的跡象,他總能立刻發現,然後使盡各種方法将人弄醒。
好不容易熬了一路,馬車停在宮門前,言溪立馬變得精神抖擻。她擺正身子,咧着嘴沖顧容卿笑:“大人,一路好走,我等着您回來。”
顧容卿瞟了她一眼,伸手整理好衣襟,就要準備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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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半個身子都鑽了出去,突然,顧容卿又停下,轉身望向言溪,口裏卻是在同林鴻講話:“好好看着夫人,不準她睡覺。”
顧容卿微微挑眉:“睡一次,你就在她臉上劃一刀。聽懂了嗎?”
“是!大人。”馬車外傳來林鴻亢奮的回應。
言溪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滿臉的笑意也漸漸凝固,直到顧容卿的背影消失在宮門裏,才慢慢緩過神。
這什麽意思?
故意不讓她睡覺?
她睡覺難道還花了顧容卿的錢不成!
“我就睡,我就睡!咋地了?哼!”
言溪沖着宮門扯了個鬼臉,狠狠地甩下車簾,然後整個人歪倒在馬車裏。
就在她阖眼準備大睡一場的時候,馬車外再次響起林鴻的聲音。
“夫人,丞相有令,您不準睡覺。”
言溪懶得理會,繼續睡。
見裏面沒有響應,馬車外也安靜下來。
言溪以為林鴻放棄了,剛安下心,突然,外面響起“锵”地一聲。
她立馬坐起。
就算再過個十幾年,她都聽得出,那是拔劍出鞘的聲音。
言溪氣急敗壞地扯開車簾,沖林鴻嚷嚷:“你這人怎麽回事,說讓你劃你就真要劃啊!”
林鴻将劍收回鞘內,卻是面不改色。
“丞相的命令,不得違抗。”
對于既打不過又說不動的林鴻,言溪很快就放棄了掙紮,只好用手指強撐着眼皮,一動不動地盯着宮門方向。
言溪到如今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比校長講話更無聊的事,那就是等顧容卿退朝回來。
左等右等,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才終于見到有身着官服的人陸續從宮門走出。言溪大喜,更加用力搜尋顧容卿的身影,可是,張望了好一陣子,眼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還是沒看到顧容卿的身影。
言溪正猶豫着要不要親自進去接人,這時,顧容卿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只見顧容卿步子悠閑,慢條斯理地走出。還有幾個臣子圍在他跟前講個不停。
喲呵,這是哪位大家閨秀,可算是肯露面了。言溪不由得暗自腹诽他一句。
“大人,您辛苦了。”待顧容卿走近,她立馬整理好心情,笑着迎上前阿谀一句。
顧容卿看了眼她通紅的雙眸,方才在朝堂上生的一肚子陰郁莫名煙消雲散,頓時身心都舒暢起來。
“看來你還是挺聽話的。”
“大人的話,那是肯定要聽的!來,大人,我扶您上去。”
等二人上了馬車後,林鴻出聲問:“丞相,我們是直接回府嗎?”
“那是肯定......”
“去茗香居。”顧容卿淡淡道。
言溪揉了揉臉頰,忍住想罵人的沖動:“大人,咱們去茗香居做什麽?”
“本相與人有要事相商,約好在那裏見面。”
“原來如此!”言溪一拍手,一臉恍然大悟道,“既然大人還有要事在身,我跟着實在不妥。我現在就下車走回去,林鴻,停車!”
說完,她就要轉身走,顧容卿長臂一伸,毫不費力将人再拉了回來。
“無妨,他們應該也會很想見見夫人的。”
“呵呵,是嗎?”
直到現在,言溪終于算是看明白,顧容卿這根本就是變着法兒在報複她。思來想去,也只能和昨夜的事聯想到一塊兒了。
這死奸臣還挺小肚雞腸的。
顧容卿要見的人,恰好言溪也認識。
正是那日在醉琳琅裏,和顧容卿同桌喝酒的一老一少。只是這次,又多了一個年輕男子。
一見到顧容卿,三人立馬上前奉承一番。
其中一個男子打量了言溪一眼,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夫人吧,小民宋意,見過夫人。”
言溪淡淡一笑,朝他微微颔首。
她自認為舉止妥當,也沒給顧容卿丢什麽臉,卻不知顧容卿又是哪根筋不對,回敬她的眼神十分不友善。言溪在心裏嘀咕幾句後,只好安安靜靜待在顧容卿身邊,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幾人圍在桌前坐下後,範老爺率先出聲:“大人,這次多虧了您,澤兒才能得償所願。澤兒,還不快起來感謝大人的提拔之恩。”
聽罷,那面生的男子急忙起身,替顧容卿滿上酒。
“多謝大人的提拔,英澤必定不負大人所望。”
範老爺也笑着推過來一個錦盒:“這是我父子二人的小小敬意,還望大人收下。”
一旁的林鴻接過盒子打開,言溪随意那麽一瞟,就瞧見了裏面金晃晃一片,不由得瞪大眼睛。
這,這是賄賂吧,這是□□裸地賄賂啊!
回想起來,那日在醉琳琅,桌上同樣放有這樣的錦盒......
言溪暗自咋舌。
這當奸臣确實是油水多啊,怪不得顧容卿天天吃香喝辣的,連出行的馬車都比別人豪華不少。一想到這兒,言溪就有些忿忿不平。這顧容卿還真是摳門,都這麽有錢了,竟然還總想着斷她米糧!
言溪帶着幾分幽怨瞪過去,哪知,正好顧容卿也望過來,吓得她立馬變臉,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溫順。
幸好顧容卿也只是朝他看了眼,随後又重新和那幾人交談起來。
接下來也無非是那三人繼續吹捧顧容卿,聽得言溪直打瞌睡。但每次她以為能僥幸眯一會兒的時候,顧容卿總能湊巧踢她一腳,要不然就是輕咳一聲,然後林鴻又開始準備拔劍。
一來而去,等幾人散去的時候,言溪已經疲憊不堪,就連走起路來,她都覺得自己是漂浮在空中。
從茗香居回到馬車後,言溪終于得到解脫,立馬靠在車壁開始睡。
見狀,顧容卿哼聲:“本相說了,你敢睡就......”
“劃吧劃吧,反正我已經嫁人了,只要大人不嫌棄有個醜夫人就行。”言溪自暴自棄地擺擺手。
“那若是本相休了你呢?”
言溪半睜開眼睛,朝顧容卿嫣然一笑。随後整個人都撲到他懷裏:“大人要休便休吧,反正我會賴着不走。”
“起開!”
“不要!反正大人橫豎都要劃我的臉了,不抱白不抱。”言溪窩在他懷裏,又輕輕蹭了下,“大人的懷裏要比車壁舒服多了......”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輕,直至消失,顧容卿一怔,低頭望過去,才發現她已經熟睡過去。
這時,簾外突然伸進來一把匕首。
“大人,您需要嗎?”
“......拿回去。”
“是,大人。”
話音一落,匕首又被林鴻收了回去。
聽着懷中女子均勻的呼吸聲,顧容卿的睡意也被重新勾起來。他想推開言溪,卻沒想到這人即便在熟睡時,還是能跟塊狗皮膏藥一樣貼着自己不放,無奈之下,顧容卿只好任由她抱着,然後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車壁也睡了過去。
顧容卿睡的如何,言溪是不知曉,但她反正是睡的極好。
就連接下來的幾日,她都睡得極好。
她既沒有被斷絕米糧,又能窩在屋子裏研究攻略,還不用腆着臉去糾纏顧容卿,小日子過得倒也十分舒服。
但,正如系統公告所說,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這日,她重新被顧容卿喚了過去。
“三日期限已到,不知夫人這次可預知到了什麽?”
顧容卿用杯蓋輕輕撥開浮在表水面的茶葉,然後淺嘗一口。待品完茶香後,他才擡頭望向言溪,面上覆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甚是期待,面前這人準備如何圓謊。
言溪深吸口氣,在對面坐下,只見她面色凝重,望着顧容卿一陣唉聲嘆氣。
“大人,我所看見的預知裏顯示,您近日不宜出行,否則,恐有血光之災降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