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人是先知
趁言溪松懈,顧容卿毫不客氣地推開她,遂地急忙起身,冷着臉問林鴻:“她怎麽進來的?”
“回丞相,屬下趕來時,守衛皆被人下了藥,昏迷不醒。”
聞言,顧容卿臉色又陰沉幾分,望向正偷偷往後挪的言溪,眼眸中滲出一絲陰蟄:“拿來。”
看他伸出手,言溪還想再掙紮一番,便厚着臉皮就要将手搭在顧容卿手心,幾分撒嬌地喊了句“大人”。
話音剛落,“啪”地一聲響在屋子裏炸開。
顧容卿毫無憐憫地甩開她的手。
“別想裝傻,否則,即便你是皇上的人,本相照樣能要了你的命。”
言溪知道,顧容卿絕對能幹出那樣的事。她捂着被拍紅的手心,暗地裏将這個死奸臣罵了個遍。
罵完了,痛快了,她還是得乖乖掏出懷裏的東西扔過去。
言溪扔過去的是一個用手帕包起來的東西,顧容卿打開,卻發現裏面竟是兩只雞腿,頓時,身上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他厭惡地扔開雞腿,冷聲道:“來人,拖下去砍了!”
又來!
言溪吓得一激靈,急忙扒着床欄不放手。
“大人!您聽我說,我身上真的只剩這個了!藥剛才已經用完,真沒有了!”
“您看!”擔心顧容卿不相信,言溪索性起身,又原地蹦跶幾下,“不信的話,大人您可以搜身!”
說完,她還要朝顧容卿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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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顧容卿竟還有些避諱,見她貼過來,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站住!”顧容卿冷喝一聲,“再過來本相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言溪聽了果真立馬停下。
“哦,那我不過去。大人,您就信我一次,我真沒騙您。”
“哼,信你?”顧容卿打量言溪一番後,面露輕蔑,“怎麽,有膽子闖本相的屋子,倒是沒膽子承認自己的企圖了?”
“企圖?真說起來,我倒确實有一個企圖。”
顧容卿微微眯起眼睛,望過去,只見言溪撇撇嘴,兩手一攤。
“我想跟大人洞房啊。”
“......”
說起來,以言溪方才的舉止來看,确實不像有要傷害他的意思,倒是非禮人的意味十足。顧容卿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又無意撇到林鴻那張兇狠的臉,如今竟赫然夾着幾分扭曲的笑意。
頓時心裏一陣煩躁。
顧容卿厭惡地轉身:“拉下去,拉下去。”
這話一出,言溪就不淡定了。
在林鴻走過來之前,她飛快沖過去,一把抱住顧容卿的大腿,仰着腦袋,淚眼朦胧道:“大人,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亂闖您的房間,您就饒了我這次吧。”
她抱得極緊,顧容卿使了老大勁,甚至将言溪連帶着拖了幾步,都還沒能從她手中脫身。
這女人不僅不知羞恥,怎麽還跟塊狗皮膏藥似的?
“啧,你眼瞎了?還不快過來把她拉走!”
無奈之下,顧容卿只好對着林鴻亂發一通火。
林鴻這才猛然回神,急忙上前幫着将人扯開。
林鴻可是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言溪哪裏敵得過,最後還是像拎小雞一樣被人拎起來。
“丞相,這,要砍了嗎?”林鴻問。
聽了,言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這人怎麽回事,說的這麽輕松,是把砍人當作砍西瓜?
顧容卿掃了眼言溪,見她聳拉着腦袋,俨然一副自暴自棄的鬼樣子,莫名地心裏一陣愉悅。
于是,難得發了次善心。
“罷了,把她關起來,餓一陣子再說。”
顧容卿竟然放她一馬?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死奸臣竟然饒了她?
天哪!她不愧是資深游戲玩家,果然現在就要開始逆襲了嗎!
在被重新扔回院子時,言溪顧自朝天感嘆了一番。至少在第一天,她還是對自己即将要逆襲的事深信不疑。
直到餓到第三天,她才明白,逆襲什麽的不過皆是浮雲,有吃的才是王道!
肚子還在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言溪面朝屋頂盯了一陣,又擺着腦袋掃了眼空蕩蕩的房間。
驀然,腦海裏閃出幾個大字:她窮的只剩房子了。
“不行!餓死太難受了。”
言溪摸着肚子,猛然從床上坐起。
不知是不是考慮到玩家的精神和心理,游戲設計者加了個特殊設定,那就是玩家經歷生死時是不會感受到痛苦的。但是同時,為了追求真實性,玩家簡單摔一跤都會感覺到痛。
所以,即便言溪經歷過死亡,但其實她并未有多大感覺。唯有現在親身體驗的饑餓,才真正讓她刻苦銘心。
想到這兒,言溪哪裏坐得住。她重新來到圍牆下,緩慢往上爬着。待終于爬上頂端,她一拉繩子,才發現繩子已經只剩半截了。
“死奸臣,做事真絕!”
言溪趴在圍牆上,正衡量是餓死的快,還是摔死的快,這時,一把長刀刷地戳上來。
幸好她還剩一絲氣力,及時抓緊圍牆,才沒有被吓得摔下去。
圍牆另一邊傳來守衛的警告聲:“丞相有交代,夫人不得離開此地半步。”
得嘞,這下連摔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言溪在圍牆上安靜坐了半晌,然後像個小老太太一樣,慢慢爬了下去。約莫一刻鐘後,她才重新出現在圍牆上。
将紙條扔了下去。
“幫我交給丞相。”
圍牆外沒有回應,良久,紙條又被扔了回來。
“丞相有交代,夫人的話信不得。”
“......”
言溪好不容易才憋住火氣,撿起紙條再次扔下去:“信不信由你,但是耽誤了丞相的事,你們都要給我陪葬。”
這一次,紙條再沒有被扔回來。過了會兒,言溪就聽見了有人離去的腳步聲。
她這才松口氣。
風萊殿內,李政正忙着批閱奏折。
這堆奏折裏,有大半都是在控訴顧容卿的罪行。可是那有怎麽樣呢?這些人就嘴上說說,又拿不出真憑實據,他就算再怎麽想除掉顧容卿,也不能單憑區區奏折就定顧容卿的罪吧。
正煩躁時,小容子步伐匆匆走進殿內。
“皇上,大将軍正在殿外候着。”
聽罷,李政立即丢下筆:“快,叫他進來。”
司馬佑剛走進殿內,便見李政歡喜着親自迎上來。
“臣參見皇上。”
“将軍快請起。”李政笑着将他扶起,随後一番感嘆道,“時隔五年不見,将軍果真變得更加威武了。”
司馬佑淡淡一笑:“皇上過獎。久未見面,皇上也變了不少。”
“哦?那你倒是說說,朕如何變了?”
“臣戍守邊關這些年,數次聽到百姓贊嘆皇上勤政愛民。皇上的變化,乃是風萊國的一大幸事。”
雖然司馬佑這般吹捧一番,但心裏卻對李政的親切才真真是驚訝不已。
猶記得他離開時,李政才剛登基不久,雖尚且稚嫩,但小臉上确是非常人所能及的倨傲。如今,一別五年,再見時李政的傲色已經消減大半,對他也是過于親切。
當然,這其中緣由自然是出在顧容卿身上。
顧容卿是當朝一大勢力,直接威脅到皇帝的地位,而他,司馬佑,剛好站在顧容卿的對立面。
“唉,朕再如何勤政愛民,也還是沒辦法除盡朝中那些髒穢。這也是朕為何召你回朝的原因。”
聽罷,司馬佑皺了皺眉:“皇上放心,有臣在,量他顧容卿也不敢随意造次。”
“朕自然是信将軍的,只是這顧容卿勢力龐大,做事又缜密,實在是不好對付。”李政搖搖頭,片刻後,突地又變得喜笑顏開,随後又命人搬來神石,指着神石道,“幸好,朕有先帝護佑!”
他将祭天那日的事一一告知司馬佑,神色中多有幾分得意。
“皇上,這女子真有這麽大本事?”
“诶,先帝的旨意怎會有錯。況且,反正人已經嫁過去,我們只管看着便好。”
聽罷,司馬佑不再說話。
行軍多年,即便生死一線之際,他從來都是靠自己活下去,天意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當然,這話他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這邊,李政二人還在敘舊,那邊,已經有人将消息快馬加鞭送至丞相府。
顧容卿展開紙條瞧了眼,面上不禁露出一絲驚訝。
“司馬佑回宮的消息,還有誰知?”
“回丞相,昨夜皇上才派人緊急送去聖旨,應是沒什麽人知道。”
思量片刻後,顧容卿将紙條攥在手心,起身往外走。
他要去的正是丞相府內最偏僻的院子-合景院。
圈着鐵鏈的門鎖被人打開時,還發出了一陣叮當聲。言溪能猜到是誰來人是誰,只是她已經沒力氣去理會。
顧容卿走進屋子時,看到的便是言溪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起來,本相有事要問你。”
“大人,我快餓死了,能不能先吃飯再說?”
“不行!”顧容卿尋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兩根手指輕敲桌面,“本相可沒有什麽耐心。”
言溪嘆口氣,也只得乖乖爬起,坐到他跟前。
“大人為紙條而來?”
顧容卿不說話,只是盯着她。
“既是如此,那想必紙條上的事已經發生。我也不跟您賣關子了。”言溪擺正坐姿,沖他咧嘴一笑,“大人,不瞞您說,其實我是先知。”
見他不說話,言溪繼續解釋:“就是能預知未來的人。”
終于,顧容卿冷冷出聲:“沒餓夠?”
言溪咽了咽口水,卻是面色不改。
“大人,見了那張紙條您還不相信我嗎?我真能預知未來。”
“哦?”顧容卿挑挑眉,輕蔑一笑,“那你倒是說說,你還預知到什麽了?”
“嗯,其實我還預知到,将來我和大人會生兩個娃,一個男娃,一個女娃......咦,大人,您去哪兒啊,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