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節
第 45 章節
可能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宋止咬緊牙關從地上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從救援包裏挑了幾件最重要的東西後,将包裹丢在了原地。
他沒有力氣背這麽多東西了,然後彎下身子,将夏卿卿抱了起來。
一陣暈眩出現在他的眼前,宋止晃了晃頭,繼續朝前面走去。
山裏已經是半夜,宋止不知道又走了多遠。
他全身已察覺不出到底是哪裏的疼痛,牙關不自知已緊咬了一路。
懷裏的人卻還是沒有半點意識。
那股無法言說的絕望又一起試圖從心底升起,宋止擡頭看了看遠處的那輪月亮,對着夏卿卿喃喃開口。
他不想現在說的,可是他真的怕,怕再也沒有機會說給那個人聽。
如果早一點告訴他,會是這樣的結局,他一定會從一開始就告訴她。
男人一路跌跌撞撞,意識已有些模糊不清。
只有兩只手從頭至尾沒有松開過。
腰後的血液早已冰涼,粘稠地粘在襯衫上,印出一片可怕的輪廓。
他臉上血色全無,指尖也開始慢慢麻木。
說了一路,腳步也開始變得磕磕絆絆,恍惚中他看見前方升起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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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天亮了。
而後就是一片嘈雜的聲音。
他看見有人朝他們沖了過來,想要搶走他懷裏的夏卿卿。
拉扯中,宋止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眼前已經模糊一片。
“宋先生!”
“宋先生!”
有人在喊他。
宋止卻怎麽也擡不起頭。
直到最後一下,懷裏的人被人抱走了。
他仿佛也耗盡了最後一抹力氣,嘴裏低聲說道:
“卿卿,是我的命。”
而後,便閉上了眼睛重重摔了下去。
耳邊再無聲響。
第 39 章
“卿卿,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在家過好不好?”
“零點的時候,我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卿卿,往後每年的生日,我都親手給你做飯好不好?”
“我沒做過,但是應該也不會太難吃。”
“卿卿,以後所有你送的東西,我都帶在身上好不好?”
“其實我比你,更想證明你是我的。”
“卿卿,你別睡了,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我錯了,是我錯了。”
“卿卿,你快點醒來。”
“我還沒對你說——”
“我愛你。”
濃重迷霧裏,有個人一直在夏卿卿耳邊低語,他聲音時斷時續,聽起來痛苦又虛弱。
她站在迷霧裏想去尋找那聲音的源頭,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男人的聲音也越來越虛弱,夏卿卿急得想去拉他一把,卻是無能為力。
她站在原地焦急地哭了起來,可這濃霧好像一個巨大的怪獸,剝奪了她所有的聲音和眼淚。
沒過一會,男人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她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了。
“陸醫生,夏小姐還沒醒。”
“好,有情況了及時告訴我。”
夏卿卿腦子有些混沌地聽到了兩個陌生的聲音,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想要抓住些什麽。
“陸醫生!夏小姐動了!”
一個女人興奮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夏卿卿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房頂。
“夏小姐,夏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就看見一個女人又緊張又興奮地從上方看着自己,夏卿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
“夏小姐,如果你能聽到我說話就眨一下眼睛。” 旁邊那個男人走了過來,他伸起手在夏卿卿的眼前晃了晃,然後耐心地等着她的反應。
夏卿卿看着他的白色外套,知道自己被救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眨眼,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滑了下來。
陸醫生拿出一個小手電筒照了照夏卿卿的瞳孔,“夏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夏卿卿眨了一下眼睛,她掙紮着想要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一旁的小護士趕忙過來扶着她,“夏小姐,你腿還沒好,我扶你。”
她這才把目光落在床尾,自己的左腿被厚實地打上了石膏,正高高吊起。
“我…” 她聲音嘶啞差點沒發出聲來,“我腿怎麽了?”
“夏小姐福大命大,從山上摔了下來也只是左小腿骨折。” 陸醫生走到床邊,查看了一下她身上其他的傷口,“其餘的,大多是皮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夏卿卿安靜地坐在床上聽着陸醫生的話,心裏卻好像缺了什麽東西一樣,空洞得難受。
迷霧中聽到的那些話又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男人痛苦又虔誠的忏悔,像一把利刃在她冰封的心頭打鑿。
夏卿卿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開口,“醫生,我是怎麽到這的?”
“是救援隊把你救出來的。” 陸醫生随手打開病房裏的電視,“昨天晚上還播來着,我給你倒回去找找。”
“救援隊…” 夏卿卿重複了一遍,那那個在她耳邊說話的男人…
“就這個。” 陸醫生點了播放鍵,是衡店當地的新聞頻道。
女主持人簡要介紹了一下山裏有人失足的消息,但是具體是誰并沒有半分透露,随後就是救援隊将夏卿卿救出來的場景。
一個她并不認識的男人将夏卿卿抱在懷裏送上了救護車。
不是他。
夏卿卿不知為何,心裏有半分失落。
也對,他不會說那樣的話。
是自己心裏魔障了,才會在将死的時候給自己編造這樣一個美夢。
夏卿卿被送上救護車後,鏡頭又轉到了另一邊,女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救援隊中還有一名隊員因擅自離隊受傷,此時也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一個渾身血濘的男人從鏡頭前閃過,夏卿卿心裏愧疚,慢慢低下了頭。
“夏小姐,那我們就先不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事叫我們。” 陸醫生看夏卿卿情緒不高,便打算讓她一個人安靜一會。
“謝謝。” 她輕聲說道,眼裏卻是一片死寂。
屋子靜了下來,她将電視聲音調小。
夏卿卿一閉上眼,就能看見那天她摔下懸崖時的景象。
碎石風化,她一腳踩空。
掉下去的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山間的風呼呼在耳邊吹過。
心裏萬念俱焚。
直到被山崖下的樹木挂住,極大地緩沖了落地時的沖擊,她才免于一死。
夏卿卿閉上的眼睛輕顫着,手指不自覺地緊握着床單。
摔下山崖的那天晚上,很快就下起了雪,她一個人拖着痛到不能行走的左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裏行走。
黑暗,寒冷,疼痛,恐懼。
每一樣都能輕易地将她咬碎,可她還不想死。
至少,不是現在。
夏卿卿睜開眼,她後怕地靠在枕頭上,背後細細出了一層冷汗。
或許自己本該會在那個山洞裏永遠地睡去。
要不是昏迷時,那個一直在自己耳邊響起的聲音讓她揪心焦急,也許她的意識根本撐不到被救出。
夏卿卿拿起遙控器,又往回調到了那條新聞,她想要好好記住那個救她出來的救援隊隊員的臉。
女主持人又一次出現在了電視裏播報着那條新聞,沒一會,就切到了夏卿卿被抱出的畫面。
救她出來的男人個頭不高但很是精瘦,板寸的頭發顯得十分幹練,嘴唇上還有些明顯的幹裂,眼裏盡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夏卿卿鼻頭一酸,如果不是他,她可能早就死了。
她還沒來得及點暫停,鏡頭又切回到了女主持人。
“救援隊中還有一名隊員因擅自離隊受傷,此時也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夏卿卿拿起遙控器打算再倒回去看一下救她的人的片段。
可她遙控器用的不熟練,還沒點到快退,電視裏已經開始播放那個受傷隊員的片段。
那人身形高大,雖然穿着一條救援隊的褲子,但是上身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當時正是冬天,所有救援隊隊員都穿着厚厚的救援隊沖鋒衣,怎麽會有人只穿一件薄襯衫。
夏卿卿的手指不禁蜷了蜷。
鏡頭并沒有照到那人的正臉,只看到他被擡上擔架的時候,後面的白襯衫滿滿都是血跡。
她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電視,卻忽然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無法呼吸。
微弱晨光的現場,一枚沾上了血跡的袖章在他襯衫的胸口處上發散着微弱的光芒。
那袖章樣式簡單,毫不起眼。
可夏卿卿認得出。
那是她送給宋止的袖章。
電視裏的聲音越來越小,所有的東西都在飛速離她而去。
夏卿卿的身子和意識好像又陷入了那個混沌迷霧。
——“卿卿,你別睡了,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我錯了,是我錯了。”
——“卿卿,你快點醒來。”
——“我還沒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