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杜絕這個禍患 求小姐,幫我…………
一句話讓江汶琛面上的表情凝了片刻。
他拍了拍手,“什麽叫但是我是,本來就是,你公子我,我不是為了讓你們兩個吃的好點,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人家吃頓花酒狎妓談樂,你去扒着人家問為什麽你們這幹不法勾當,果然不一般。”
“那不是觀裏那些道士最近幫府衙辦事,随便聽了兩聲麽?”
趙趁點頭,“咱們恰巧到了地方,恰巧問兩句而已,都住人觀裏了,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江汶琛心說不錯,你小子夠意思。趙趁就轉頭道:“宋娘子不知道,八成覺得公子不是好人了。”
“?”
——
宋月稚親自把子郁送回了清莺坊,柳夜夜和封絮果然去了聽竹居,這時候還沒有回來。
樓上樓下的藝娘一見到子郁人回來了,都擔心的上前問候,之後還是宋月稚遣了幾個小厮把人送進了屋內。
子郁被灌了藥,但好歹話是能說了,下人将他攙扶到床榻上,宋月稚喚了大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那人虛虛的叫住了她。
“稍等。”
宋月稚停住了腳步,詢問他有什麽需要,他卻搖了搖首,“我只是想說聲謝謝,還有想問問,方才那與我們同行的公子,小姐是認得麽?”
“認得,但只見過兩面。”
“我見他談吐不凡,但此人又說家境清貧,照理說能去聽竹居的應當不會真的毫無錢財傍身,小姐還是小心些為好。”
兩人的對話他也是聽到了,最後那句只是交朋友引起他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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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一怔,半響後輕輕點首,接着才出了門外喚了沒有跟去得童夕,她一邊朝自己的院子走一邊吩咐她道:“你去聽竹居探聽些消息,問問她們那誰最跋扈,誰最落魄。”
“小姐?”童夕覺得她的言談仿佛變了,但在宋月稚重複了一遍要求後這才領命下去。
她離開清莺坊沒一會,封絮和柳夜夜也回來了,一見到宋月稚的面就後怕的上前,前前後後的把人打量了一通。
“你這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想着往那地方跑?”
“我看你們為難,就先把人救出來了。”宋月稚眨了眨眼,佯裝無事道:“我有分寸的,王主事還好吧?”
“人暈着到現在沒醒呢。”兩人互看了一眼,“你怎麽把人弄成這樣的。”
“暈不暈的倒是無所謂,絮姨,人已經救回來了,但王主事不會輕易罷休,這事還不算完,我有個法子杜絕了禍患,不知道可不可行。”
一聽這話,兩人都有些詫異,宋月稚在京中的做派她們也是知道的,之前唯恐她會有什麽暴力的手段鎮壓,但也會壞了名聲,現下見她不聲不響的救了人,不禁信了幾分。
“你說說。”
宋月稚道:“聽竹居的人,如何?”
雖然不知道宋月稚為什麽要問這個,但柳夜夜還是答:“都是自小孤苦學的看家本領,自然是無錯可挑的。”
聽竹居的人大半來自十三州,要麽是逃亡,要麽是遷移而來,王主事也不例外。
“他們贖身的價格可高?”
“倒也不高,只是那些藝娘若是想蓄夠銀錢卻也十分艱難。”
那地方賺的大半到了掌事的手裏,不然一些人也不會淪落到要去賣身子的境地。
“你該不會是想......”
“我想買幾個人到我們清莺坊來,錢財我來出就是。”
—
夜裏,宋月稚正在譜曲,她身側的鈴可敲了敲一旁的案板,喚她道:“姑娘,人帶來了。”
“叫人在外邊等着吧,我一會來。”
她沒有停下手下的動作,反而在繼續譜寫,莫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放下筆,用手松了松手腕。
接着将譜好的曲子拿在手裏,往外去了。
來見的又兩人,一個叫雲真,一個叫如如,都是聽竹居的人,如如已經不耐煩了,在外邊抱怨了幾句,倒是雲真沉默着,像是個透明人似的。
宋月稚一見到雲真就發現她是那個當時幫過她的女子,兩人對視了一眼,接着不約而同的輕輕點首。
“不知宋小姐半夜請我們來所謂何事?”如如先開了口。
宋月稚沒有答話,反而道:“我适才編了一首曲子,正巧兩位娘子來了,便想着是有緣的,想贈與二位。”
一見面就送禮,如如有些意外,送曲譜這倒是稀罕的事,她們是不會譜曲的,一支曲子編寫完全是很難的一件事,一般她們只會哼些小調,寫不下來便忘了,更不要提成為自己原作的曲。
若是喚旁人幫助便要付大價錢,所以她奏的曲一般都是樓裏給用的。
這顯然讓她有些意外了,看來這一趟是沒白來。
她面上浮現了一絲笑,“謝過宋小姐,不知小姐有什麽難處,若是我知道的,定然言無不盡。”
“只是說些家常話,我聽外邊說如如娘子歌喉很好,一直仰慕,又不好意思去聽竹居,這才請了來。”
如如聽她并無要求,心下放了放道:“小姐若是想聽,奴家獻醜便是。”
宋月稚攤開掌心讓她施展,确實如封絮所說,她的基本功很紮實,若是真能買下來想必也是不虧的。
她贊了兩聲如如的歌喉,她借着清莺坊的便利查過她的家底,如如來自十三州,她之前也栖身于一家花樓,并且身價不低,是那地方有名的藝娘。
兩人一直說着家常話,直到天色都有些晚了,宋月稚才擡手叫人把她遣送回去。
“雲真娘子留下吧,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呢。”宋月稚朝她招招手。
如如抱着曲譜,心裏有些不自然,她原以為這小姐帶來她們二人都是有什麽吩咐的,若是要她們做事她也讨要些好處,沒曾想說了幾句家長裏短便讓她走了,反而留下一個平平無奇的雲真。
雖然心裏憤懑,但不好強留還是走了。
之後只留下兩人獨處,雲真清清冷冷的不說話,宋月稚便直言道:“王主事可有難為你?”
雲真淡淡瞧她一眼,接着擡起手臂撸起袖管,便看到白皙肌膚上猙獰的傷疤,小臂上纏着的繃帶也能見到些新鮮血跡。
宋月稚走到她身側,叫人拿些藥膏紗布來。
她伸手為她換藥,“我想若是我開口,王主事莫約很難放你離開。”
“我要怎麽做?”
她的聲音不如早前那般溫和,反而帶了一絲沙啞和隐忍。
“我給你銀錢自己贖身,若是王主事不肯,你便去府衙,清莺坊會幫你。”
雲真沒曾想她這般直接,擡起微顫的睫看她。“你不怕我贖身以後跑麽?”
“抱歉。”宋月稚向她道歉,“我查了你的身世,你家裏欠債良多,還有個弟弟要照顧,你無技藝傍身,若是離了花樓,父母怕還要将你變賣。”
“別說了!”
雲真雙肩發顫,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她低垂下頭緊靠着宋月稚的手,像是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狽。
宋月稚察覺手上的溫熱的濕意,再聽見她哽咽道:“求小姐,幫我......”
——
這幾日聽竹居的王主事忙的焦頭爛額,清莺坊将長頌的自殺告上了公堂,以虐待藝娘的名頭和她叫嚣,甚至連自己被宋月稚提刀威脅那事都被擱置了。
舞宴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聽竹居的人時不時聽着外邊傳播的名聲,有些人無動于衷,有些人內心不恥。
可不得不說,來她們花樓的人多了起來,但多是動手動腳的,有些藝娘忍不住動了手罵了人,還要被王主事訓斥一頓,更有人受了皮肉傷。
“如如姐,你的曲子就借我唱唱吧,實在是那些都唱膩了,你那個好聽,賺的錢我分你就是了。”
“不借,別想。”
如如一瞧又是來借曲子的,翻了個白眼将門關了起來。
自從得了那曲譜她便練着玩唱唱,沒想得了幾位客人的歡喜,不少人來找她要曲子唱,但如如知道,這自己單獨的絕技才是長飯碗,給別人唱了若是比自己唱得更好,那自己便揀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償失。
她沒想那位送宋小姐還有這樣的本領,一時間心裏起了攀附的心思,若是下次她還叫自己去,給清莺坊做個眼線也沒什麽的。
這般,她又忍不住想到那日留在那濯院的雲真,這幾日也鬧的厲害。
她出了門往雲真屋子那邊去,已經是圍了不少的人,她心下一驚,趕忙跑了過去,只見屋內拖了長長的血跡,雲真不見了身影。
“怎麽會這樣......”已經有人哭了出聲。
“王主事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長頌都.......”
“她以為搭了清莺坊的便利便能走,王主事怎會同意。”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我不想做妓.女,我不想做妓.女啊!”
如如咽了一口口水,拉着旁邊的人問:“到底怎麽了?”
那人說話聲都在發顫:“前幾日雲真拿了一大筆錢說是要給自己贖身走,王主事打聽了她去過清莺坊,就知道與那邊串通一氣了,怎麽都不肯放人,關在屋子裏這麽些天,住她邊上的姐妹今天才發覺門開了,看這模樣,怕是人已經.......”
話說到這卻停住了,樓裏一陣驚呼聲,只見渾身血污的雲真從樓梯下一步一步上來,身邊還跟了個一身紫色的小丫鬟,瞧着眼生,不是聽竹居的。
衆人都想上來問,可素日誰都與雲真關系不好,一時間誰都沒開口。
那小丫鬟把人送到門口,在衆人的視線下自然的在臉上堆了笑:“娘子快進去收拾收拾吧,清莺坊都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