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救人 畢竟他們并不相熟,刨根問底實為……
是他。
在客棧碰見的那位公子,宋月稚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與他再相遇了,雖然有些驚異,但這時候顯然不适合敘舊。
可就因為他這麽一句話,場面上頓時寂靜下來,兩人遠遠的相望,都沒有察覺到周圍微妙的氣氛。
王主事的臉仿佛裂了一道縫隙,“......你們認識?你們是同黨?”
宋月稚揚了揚手上的刀:“我不想在此打攪公子,還望公子将人送來。”
她語氣不見和善,但并無其他惡意。
常疏辭下巴都快掉地下去了,剛剛外邊的聲音是真一字不差的落在裏頭,全聽了個明白。
先前在客棧裏那一遭他也是看到眼底的,這姑娘哪裏看得出是潑辣的性子,這時候在人家地方持刀挾持主事,她真幹得出來?
他還在震驚着,只見他們家公子微微彎下腰,手掌輕飄飄的一劈,就将那作勢要往外逃去的王主事劈暈了過去。
再扶着她的頭靠向桌角,轉而擡起眼皮,“這位主事出了事,小姐也不好卸下罪名,再說大庭廣之下,公然把人帶走也不是上策。”
他手腳幹淨利落,且行事并未與她對立,宋月稚這才放下手上的刀,走進了些,“還是離遠些吧,會牽連上公子的。”
“牽連說不上。”
眼前的少女還是那副純淨的模樣,完全沒有因為适才的事變得有一點狼狽。
他笑了聲,“只是恰巧在裏面聽見小姐的一番話,生出幾分不忍來。”
宋月稚疑惑的看向他。
“你這般氣勢洶洶的要行這事,是孤注一擲,受奸人迫害,到頭來還得受旁人指指點點,小生想着便氣上心頭,不能置之不理。”
Advertisement
他慷慨陳詞,但每一個字都有些古怪的俏皮,宋月稚便沒有信,依舊是那麽直接的盯着他看。
這個人長得很好看,但以往艿繡便告訴過她,越是長得好看的人,越是會說漂亮話騙人。
江汶琛見她不信,只好洩下氣來,“那日你幫了我的忙,有借有還。”
宋月稚微微一怔,又迷茫的眨了眨眼,這才想到是在客棧幫他擺平幾個綁匪的事。
正默着,外邊卻傳來問候的聲音,這裏是私人的雅閣,外邊的人不好進來,但他們都聽到了王主事喊的那句‘殺人了’。
這不是小事。
宋月稚低頭看向暈倒了的王主事,向江汶琛福了福身,“人我就帶走了,公子若是相幫我就佯裝不知,其他我來承擔就好。”
可他卻擋在了她的面前,搖首道:“現在帶人出去定會被盤問。”
“無事。”
不過就是被旁人罵幾句而已,将王主事帶走再和子郁換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有更好的法子。”
宋月稚擡首有些不解,江汶琛卻側目将目光落在那一旁的女子身上,那是聽竹居的藝娘,适才一聲不吭的站在這,就是讓宋月稚都有些忽略了。
外邊的人卻還在呼喊,“出了什麽事,王主事可還好?”
“再不說話我們可就進來了!”
“來人啊!”
江汶琛朝那女子輕輕颔首道:“這位小姐不方便露面,不知娘子能否出去解釋一趟。”
那女子眼睛裏透着些微清冷,半響後她放下胡琴,靜靜的朝着宋月稚看了一眼,再是慢悠悠的朝外邊去了。
只聽屏風外那清雅悅耳的聲音傳來。
“王主事适才發了癔症,一時間胡言亂語沖撞了各位,現在正歇息着不便見各位,還請多多擔待。”
“癔症?”
“大白天的怎麽會那麽鬼叫,我倒真以為是那小娘子要殺人了。”
“你酒吃多了吧,誰瘋了才當衆殺人。”
他們輪了幾句,聽竹居自己的人出來佐證,自然也沒什麽好瞧熱鬧了的。
待人散去後,女子才轉身回了閣內。
“多謝。”江汶琛對她道。
那女子又用複雜的眼神看他,半響後低了頭一言不發。
接着他轉過身對宋月稚道:“我們走吧。”
過了好半響,宋月稚才冒出一句,“去哪?”
“去救你要救的人。”
宋月稚又問,“你怎麽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江汶琛輕笑,側目去看那女子,“她知道。”
——
兩人正大光明的從雅閣內出來,宋月稚滿肚子的疑問,但一時間卻不知道問什麽。
反倒是江汶琛自己開了口解釋,“聽竹居壓榨半身契的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小姐可查過,去你栖息之所那位長頌娘子的死因?”
“自殺。”
“說是自殺也算,但更多的是這些人逼迫所致。”江汶琛随手從架子上拿了一頂幂籬,遞給她,“戴着吧,被人瞧見不好。”
宋月稚一征,他另外兩個是從都在雅閣裏等着,這時候兩人并肩而行,又是一男一女,确實會遭人诟病。
她慢一拍的接過,心底有些奇怪的情緒。
江汶琛見她乖乖戴好,又隔着一層白紗仰視他道:“我知她身上有些舊傷。”
“可不止她一人有。”江汶琛移開視線,道:“這裏的藝娘大多身上都帶着傷,皆為毆打所致。”
适才那女子之所以願意幫宋月稚一把,便是因為她在外邊說的那番話,再者是對王主事的恨意使然。
宋月稚忽覺心尖似乎被針紮了一下,這裏的藝娘都是這樣過的麽。
是了,她怎麽沒有想到,好端端的一個藝娘,被人逼迫至自殺這種境地,那謀劃此事的聽竹居,又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但她幫了我,往後若是王主事記起來......”
等王主事醒了,該是要怎麽折磨她?
宋月稚微微皺了眉,拿不到身契,就是想幫她都難。
江汶琛雖看不見她愁苦的表情,但大體能想象到她将精致的五官擰在一塊的模樣了。
他心軟了軟,又對她道:“說是你我逼迫就行。”
只要那女子言說是兩人挾持逼迫,料想是王主事再氣也無話可說。
宋月稚想問為何他會知道這麽多,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開口,畢竟他們并不相熟,刨根問底實為不好。
話到這,兩人停了腳步,屋檐下裏無端吹來些風聲,一路行至破舊的屋子前,四周擁擠,顯然是個用來堆積雜物的柴房。
按照那女子的示意去了鑰匙,大門剛開,便掀起厚重纖塵。
江汶琛随着宋月稚入了門,見她上前給那人松綁,再将目光落在那倒在柴堆裏灰撲撲的人面上。
心下微微一澀。
嗯......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