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訂婚
武林盟主和江南武林領袖一同卷入了驚天大案,當然其中一方是犯案的,另一方卻是幫着官府查案的。這件事鬧得江湖上人心慌慌,與慎德山莊有牽連的,不是大門緊閉等着外頭的消息,就是幹脆背井離鄉去異地避禍。就連與此事毫無關系的江湖人都消停了不少,黑白兩道竟都幾個月沒有出來惹事的人。
主要矛盾一産生,原先的主要矛盾就退化為次要矛盾。天脈劍宗回鄉時正趕上了這一派和平的大好氣象,一路上平平遂遂地回了家。
回去之後,褚掌門就派師弟們買夠了一年多的糧食,又弄了些菜種,在後山劈了幾畝田地,就些封鎖山門。華盟主那裏也一直沒有消息過來,偶爾他主動聯系過去,那邊兒也都勸他放開心思,他們這邊有理有節有證據,成功只是個時間問題,不用一天探八回消息。
褚掌門是個聽勸的人,兩天之後就邁出了自己的屋門,決定幹點正事轉移一下情緒。
剛一出門,他娘褚老夫人忽然找上他來。老夫人自打上山以來一直安分守己,不是幫着孩子們洗衣燒飯,就是教兩位師妹女紅針黹,還很少有麻煩到褚掌門頭上的時候。褚掌門受寵若驚,連忙拉了老母親回屋裏坐,問她有什麽不順心的地方,他當兒子的一定想法讓她滿意。
老夫人進門時就眉頭深鎖,眼淚汪汪,看了他半天也不說話。褚掌門等了許久等不到她說話,只好擺起孝子的架勢,低眉順眼地主動問了起來:“娘,您有什麽煩心事,只管告訴兒子,兒子一定想法給您解決了。就是兒子一人不行,山上這些師弟師妹也都是能幹的,定能讓娘滿意。”
老夫人垂着頭默默流了半天眼淚,在兒子一再詢問之下,終于開口問了一句:“兒啊,你是不是一直怨恨你爹?”
這話可不好回答,按着褚掌門的本心,其實也說不上恨,只是不大待見這一家父子,恨不得一輩子跟他們沒有交集就好。只是他退一步,人家就要進一步,他又不是受慣了氣的正牌褚掌門,免不了就跟這一家沖突了起來,沖突到最後,梁子就結大了。
不過在老夫人面前他可不敢說實話,生怕這位傳統的古代婦女心裏難過,只好敷衍了一句:“沒的事,娘,我心裏對爹其實沒有怨恨。只是有些事,我當普通弟子時能幹,當了掌門之後,為了這些師弟們,實在是不敢再幹了。何況謀反是大罪,咱們湊上去說情,不僅不管用,還要把自己搭上。我身為一派掌門,不能只顧一己之私,更多的還是要考慮天脈劍宗的利益。”
老夫人抹着眼淚說:“你這孩子心就是重,娘沒有怨你的意思。娘跟了你爹一輩子,連個妾都掙不上,更沒法給你什麽,已經是對不起你了,哪還能讓你為了褚家的事把自己搭上?只是你爹再不好也是你的親爹,他死了,你總也要為他守上兩年多的孝……”
守孝什麽的,無所謂!反正他們門派現在杜門謝客,只要老夫人高興,他就是披片麻袋,結個草廬住都成。褚掌門連連點頭,扶着老夫人深情答道:“娘只管放心,兒子願意守孝。只是娘您身體不好,不可太過傷心,傷了身子。不然兒子以後依靠誰去?”
老夫人又擦了擦眼,點了點頭,含愁帶怨地笑了笑。“你心疼娘,娘都知道,娘也心疼你,咱們娘倆說話也不用這麽小心,娘就跟你說正事了。”
好麽,鬧了半天還沒說正事。除了守孝還有什麽正事?老夫人不會真指着他把那一家子人救回來吧?還是讓他認祖歸宗,繼承褚家香煙去?這位名牌大學畢業,當年綜合成績也達到過全系前十的褚掌門前思後想,果然還是猜不到他娘這位世外高尼的想法。
老夫人壓根就沒再提褚家的事,人家滿腦子想的都是兒子。
“褚家牽涉進謀反大案,不久就要滿門抄斬,你爹更是難逃一死。所以娘的意思是,趁着他還沒處刑,你和欽兒快點把事辦了吧,不然還要耽誤人家孩子三年,那哪成呢?再說,娘的身子也不好,不知哪一日就沒了,要是看不見你成親,娘就是死了也合不上眼哪……”
老夫人嗚嗚掩面哭泣,褚掌門卻沒心思再勸她,而是跟見了鬼似地倒退幾步,差點沒直接翻臉。他咬了咬牙,定了定神,這才心平氣和地勸老夫人:“娘,我跟尹師弟都是男人,兩個男的怎麽能成親?他那天是酒後之言,不能當真的……再說,娘,難道你要我披紅挂綠的嫁給他?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總該站在我這邊吧?”
Advertisement
老夫人聽着聽着,淚珠倒收了起來,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模樣,伸出纖纖玉指,在兒子太陽穴上頂了一頂:“傻孩子,娘哪能讓你吃虧呢?你跟欽兒的事,沒上揚州之前我們娘兒倆就都商量好了。我兒子文武雙全,長得又這麽俊,欽兒又不是傻子,有什麽不肯的,就是他嫁過來,婚書上寫準了的。欽兒對你這片真心,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舍得扮成新娘子嫁人的?以後你敢欺負他,娘可不依你。”
“娘你說什麽?是尹師弟嫁給我?”褚掌門“咣”地就站起來了,連凳子都掀翻在地:“他親口答應的?我怎麽覺着這事裏頭肯定有貓膩呢?”
“有什麽,你這孩子就是胡思亂想。欽兒真正是個好孩子,他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婚書六禮都是娘親手辦的,還能有錯?再說了,他要是不同意,娘能替他量身做了大紅嫁衣麽?靳城當初和承鑫成禮時,還穿着男子的吉服的,欽兒為了讓娘高興,為了讓你有面子,竟還自願換穿女裝,這份心意,誰比得了?你要是再不答應,娘可就要生氣了!”
“答應,我為什麽不答應?”褚掌門整個人燃燒了起來。反正睡也讓人白睡了這麽多回,也不好說以後還能不能再出這種事,他幹嘛不答應?起碼先看看尹師弟穿女裝什麽樣子過過瘾。不,現在的首要大計是發明照像機,溴化銀是怎麽造來着?算了,想不出來,還是先練畫畫去吧,等到結婚那天讓電腦記錄下那個場景,沒事了慢慢畫下來,這可是一輩的把柄啊!
他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又指着他笑罵:“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要是讓人看見了,還不得笑話你?唉,兒子大了,要娶媳婦了,娘也老了……行了,你先歇着,娘還要替你們趕吉服去呢。”
這點事,老夫人走了以後,褚掌門足足樂了一個下午,什麽水力織布機、蒸汽拖拉機都被他忘到了腦袋後頭。到晚上尹師弟來找他時,他的臉都有些酸了,實在咧不開嘴,人看着倒比較嚴肅正常了。
尹承欽進來之後,看着他眼角嘴角都往下耷拉,心裏也有點沒底,坐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了承鈞?難道你對咱們的婚事并不滿意,早上只是為了讓娘安心,不得不違心答應下來?”
褚掌門臉還酸着,一見他又忍不住想樂,這一樂扯得肌肉酸疼,臉色看起來倒比方才更加難看。尹承欽心中忐忑,以為他真不樂意成這個親,臉色白了一白,低下頭來慢慢勸解:“承鈞,你若真是不想成親,我也可以等你幾年,等到你孝期滿了也好,或是再過五年十年也好,我都等得。若是你以後再看上哪家閨秀,我也可以退位讓賢,畢竟你還有老母在堂,娶妻生子才是孝道……”
這一勸真勸到了褚掌門心上。在這個普遍早婚早育的世界,再過三年五年,他年紀就已經夠當那些小姑娘們的爹了,難道還真娶個閨女回來養着?他不是那種荒淫好色的封建地主階級,幹不出這事來呀!再說證都扯了,辦個酒席也不是什麽難為事……
話說回來了,他沒說不結啊,他還巴巴地等着看尹師弟化成新娘子是什麽模樣呢,怎麽可能不結這個婚?他一把站起身來,回屋取出了下午從老夫人那兒翻出來的戒指,攥住了尹師弟的右手,臉上似哭似笑,強忍着酸痛做出了不太好看的表情,單膝跪下,緩緩将戒指套到了尹師将中指上。
戒指小了點,但好在後面開口掰大點還能帶上。尹師弟開始還想扶他,被他按着胳膊按在凳子上,套好了戒指,才揚起頭來問:“尹師弟,你願意嫁……和我成親嗎?”
尹師弟激動得眼圈都紅了,連忙扶起他,也跪下給他還了一禮:“掌門師兄擡愛,承鈞豈能不應?”又有些慚愧地摸了摸身上,從腰間解下來塊質地比較一般的玉佩,就要替他系上:“我也沒什麽好東西送與師兄,這塊玉佩是我初次下山時,師父所贈,請師兄莫要嫌棄。”
雖然不是戒指,也是結婚信物,褚掌門便不客氣地受了,系上玉佩之後,尹師弟興奮若狂,牽着他的手從頭上打量到腳底,半晌才道:“承鈞,承鈞,你終于是我的了,我真高興。”
褚掌門的嘴角又垂了下來:“不是這麽說吧尹師弟,該說,你終于是我的人了才對。”
尹師弟依舊滿面笑容,連聲答道:“一樣的,一樣的。以後咱們夫妻一體,分什麽彼此呢?既然你對這樁婚事也沒有不滿,咱們再商議一下成婚當日的用品和客人吧。”
這事還能請客?尹師弟的臉皮是怎麽長的,比靳城還要厚了。褚掌門被他緊緊抱着,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屋裏走,心裏倒盤算着能不能把蕭國師和姚師弟請來。要是晚三年結婚說不定他們還能來,現在他們指不定忙成什麽樣呢。
倆人倒在床上時,褚掌門才明白過來,推着他問道:“你不是說成親的事嗎?這是幹什麽呢?”
尹師弟很自然地解着衣服,順口答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就是,咱們做小輩的商量不商量也不很要緊。承鈞,咱們已是夫妻了,又不是第一回,你害羞什麽?”
呸,害羞什麽,你讓我壓一個試試?我保證比你還不……算了,這種事就是比贏了又有什麽可光榮的。他一面感受着體內的律動,一面胡思亂想着:習慣這種東西,可真是要命。做人下人做久了,居然也不覺得怎麽不上算了。
他的手一直與尹承欽緊緊交握,用手指感受着指間那枚戒指的形狀。要不還是下山買個好的吧,這個就當訂婚戒指,結婚怎麽也得來個對戒……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