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備戰
褚掌門平時都是領頭人,他這麽一沒主意,那幾個小的師弟師妹們就跟天塌下來差不多少,個個緊張得就跟明天就有大軍上來滅門一樣,跟着把目光都聚焦到了尹掌門身上。
尹師弟如今身為正掌門,受到師兄弟這般倚重,自然是要做個打算的。沉吟半晌,問他師兄:“承鈞你如今有功名在身,就帶着咱們這些師弟把慎德山莊的人解下山送到官府,首告了他們可成?”
不保險啊!萬一這幫人在衙門裏提到哪位太子黨的成員,縣太爺肯定也得派人向上問問,上頭一開口,不就把那幫人不就都提走了?華盟主還要證人呢,就不說證人的事,這幫人跑了之後肯定還得向上面說他的壞話,叫人把天脈峰平了,兼把他們這些可能知情的人滅了口。
褚掌門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尹師弟見他形容便知自己這主意不合他意,又想了一陣,試探着問道:“不然咱們就摻些毒藥在水裏,送給他們喝下去,一氣兒毒死了帳?就是将來狄知賢他們問起,咱們只說早放他們走了,不知走到哪去了。只要咱們把屍首都燒埋淨盡,外人也無明證,誰能揪着咱們不放呢?”
這主意越出越血腥暴力,遠超過了褚掌門的承受底線。看來古代人的主意靠不住,他還不如靠靠華盟主,這就收拾包袱,帶着污點證人褚垂裕和他們這一大家子去華家避禍,剩下的都交給華朗處置得了。
尹師弟的主意接連被斃,自信心倒也沒受到打擊,接着想新招讨他師兄高興:“承鈞你其實也不必太多煩惱。趁着現在他們造反的事還沒被人揭開,咱們把人放了,待他們回去之後,管他是改邪歸正還是叫官府平定,跟咱們都沒什麽關系。你又是個官,朝裏又認得不少人,那些人就算要攀扯你,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唉,尹師弟的主意按說都有其可行之處,但他這兒還擔着華盟主的重任,要看住了這幫人呢。他捂着額頭上一跳一跳的血管,揮手叫師弟們先散了:“茲事體大,我心裏有些亂,一時難以定奪,大家先去休息,明日起來再議吧。”
師弟師妹們有的跟着憂心一把,有的真沒心沒肺,排着個兒就出了大門。尹師弟倒留了下來,指着裏屋問褚掌門:“承鈞,你是聽了裏面那人的話,心裏才生出這些煩惱來?咱們和慎德山莊早已交惡,他們莊裏哪有好人,這麽胡說八道,只為讓你擔心惹禍上身,早些放了他們罷了。不過你也是嘴硬心軟的人,既舍不得讓他們多受苦,還是幹脆放了他們,免得心中不忍吧?”
是打從什麽時候開始,尹師弟改叫他“承鈞”了?褚掌門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往下一撇,只礙着屋裏還有個褚垂裕在,不好當着他斥責師弟。尹掌門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微微垂了頭,湊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在他耳邊低低叫了句:“掌門師兄。”
無論是近在咫尺的輕緩聲音和溫暖的氣息都帶着隐秘而又明白的誘惑。褚掌門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一把甩開了師弟的手,朝裏屋瞟了瞟,又向着大門方向一睃,自己退後兩步坐到桌邊喝起茶來。
尹掌門也頗有些可惜,走到屋裏探了一回,發現褚垂裕被他師兄扒光了綁在床上,臉色就有些難看。出來之後清咳一聲道:“掌門師兄何必親自看守犯人?我叫師師弟過來守他一夜,掌門師兄暫時換個下處吧?”
一共就這幾個師弟,堵得住這頭堵不住那頭,褚家那幫人還不知會不會越獄出來救兒子,什麽都叫師弟幹,半夜真出了事人肯定不夠用的。褚掌門這裏愁眉不展,搖了搖頭,連話也懶得答,推着尹師弟往門外去。
走到門口處,尹承欽一把把他拉了出來,順手按到門上,撬開牙關親吻起來。褚掌門心頭火起,推又推不動他,打又不敢下手,只好趁他把舌頭伸進來攪動時狠狠咬了下去。他咬得甚為用力,立時嘗到滿口鐵鏽味,尹師弟卻不撒嘴,反而伸手托住他後腦按向自己,舌頭不大靈活地從他口腔各處掃過,将略帶甜腥氣味的唾液度得他滿口都是。
兩人分開之時,都是連連喘息,尹承欽緊緊箍着他的雙臂,将他壓在門上,在他耳根處輕輕吮吻,直吻得他雙腿發軟,渾身無力,在他耳邊問道:“你脫他衣服做什麽?”
這一句話不知觸到了褚掌門心中哪一點,竟讓他渾身一顫,清醒過來。他仰首望向天空,呼吸着冰冷的空氣,胸臆之間凍得發疼,腦子卻越來越清楚。他忽地推開尹承欽,雙眼瞪得圓圓的,透過他看向遙遠的山林樹海,吐出了一句千錘百煉的至理名言:“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尹師弟的一腔醋意頓時被他精深的兵法理論和超然的思想水平打退了,心中把這十六個字咀嚼了無數遍,對師兄的崇敬之情再次提到了新的高度。
Advertisement
“承鈞,你難道打算為了褚家的人,和朝廷對抗?還是要跟着你親生父親一起造反?你可要明白,如今還是太平盛世,民心所向都在朝廷,就算你武功絕世、精研兵法、又有火槍相助,造反也非易事。再說了,慎德山莊才幾個人,咱們天脈就更不必論,就加再一起,也不足一拒朝廷征讨啊!”
褚掌門此時心裏滿溢着“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雄心,哪有工夫理尹師弟的勸告,恨不得立刻甩開他去翻打買來就沒怎麽看過的穿越男戀愛指南。對啊,他怕什麽朝廷,此山是他開,此樹是他栽,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武林中人他都不怕,那些耽于享樂的太子黨私兵,他怕個什麽勁?
趕緊把兵法學起來,他這就要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了!
褚掌門一時想開,頓覺眼前天地生色,萬物欣榮,就連眼前的寒天冷月都似變成了有暖氣空調的現代房間。他頭也不疼了、氣也不短了、腰也直了、背也挺了,一腔煩惱煙消雲散,拍着尹師弟的肩頭豪邁笑道:“尹師弟,讓你擔心了!快去睡吧,師兄我自有主意,明天我想好了就告訴你!”
尹師弟也同樣欣悅,說了聲:“掌門師兄高興就好”,一只手攀上他背手撫摸了兩把,兩手一較力,把他打橫抱了起來,直帶入房中,扔到了外屋臨窗榻上。褚掌門哪能還不知他要幹什麽,連忙站起身來翻窗戶就要跑,卻被尹承欽拉着屋裏那只腳拽了回來,連門也顧不得關,按在榻上親吻起來。
屋裏還躺着個褚垂裕,褚掌門又好面子,連氣也不敢喘,把自己憋得幾乎斷了氣。還是尹承欽發現他呼吸不暢,連連度氣給他,才沒讓他被自己憋死。褚掌門緩過勁兒來,還是頭昏眼花,小心翼翼地調整呼吸。
尹承欽鎖好門窗,進屋點了褚垂裕幾重大穴,重新回到褚掌門榻上,在他耳邊保證道:“我下了死手,不得人解穴,三天他也醒不過來。承鈞,你我名份已定,婚書也由娘送去官府記了檔,還有什麽可害羞的?”
等等,這都什麽時候的事?褚老夫人她一個六根清靜的尼姑,怎麽能幹這種不公不法的事呢?褚掌門幾乎從榻上直蹦了起來,卻被尹承欽又壓了下去,熟門熟路地剝開衣服上下其手。
尹掌門對師兄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熟得和自己身上一樣,兩三下就扒了幾層衣物,在褚掌門敏感之處愛撫親吻,不多時就把他搓弄得神魂颠倒,反抗之心早扔到九霄雲外,只能雙腿大敞,癱在榻上任他予取予求。
只是褚掌門心裏始終記着旁邊還睡着個人,不論哪裏被刺激到也不肯出聲。尹承欽看着他面色潮紅,全身顫抖,卻又極力隐忍着不肯出聲的模樣,總還覺着有些不足,便故意頂得更深,讓褚掌門一次比一次貼近崩潰的邊緣,最終在他懷中哭泣着射出來。
這一夜比平時更有種偷情的快感,褚掌門一邊擔心被人聽了現場,一面又覺得感覺比平時更刺激,除了聲音以外,倒比平時更迎合尹掌門。尹承欽多日不曾親近他,雖然知道兩人都事務繁忙不該抱怨,但金風玉露一相逢,就再難停下來,趁着天色未亮,褚掌門又一直沒踹他下床,又多做了幾回,弄得一張好好的錦榻沾得污漬滿滿,讓人不忍多看。
褚掌門屋裏例行有人叫早,因此不能纏綿至天光。天色才亮,尹掌門便起了身,拿被子先替褚掌門蓋上,又去屋裏把褚垂裕從床上拎下來扔到了地上,抱着裹成個蠶繭的褚掌門進屋睡下。自己又殷勤收拾了外面髒污,待莫師弟來送水時,就叫他把褚垂裕帶回去看管,自己關上門來侍候褚掌門梳洗。
這一宿折騰下來,什麽太子黨都得靠邊站了,褚掌門慢慢悠悠地從床上起來,把尹師弟支出門去,重新翻開了他許久沒看過的穿越男結婚指南,把裏面轉載的游擊戰争精要一一記入腦中。
學習過了兵法理論,觀摩了幾段實戰視頻,褚掌門頓時又抖了起來,推門出去繼續拉師弟們開會。腰疼算什麽,本掌門是要領兵的人,斷手斷腳都是小意思;屁股疼算什麽,大帥開會時本來就都是圍着沙盤站着指點的!
他躊躇滿志地站着吃了早點,等師弟們收拾好了桌子,就把他們連同褚垂裕都拉到了尹掌門房中,繼續站着開會。這回的會議主題不再是“幹什麽”,而是“怎麽幹”,褚掌門開宗明義地向師弟們灌輸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思想,然後結合地雷戰、地道戰、游擊戰等各類戰法,希望師弟們能和他上下一心,把天脈山建成抗擊朝廷征剿的革命根據地。
“姓褚的一家造反,不是農民的造反,而是朝廷中的人要反,利用他們在江湖中的勢力猬集人馬錢財。咱們扣下了這幫姓褚的,就是得罪了那些包庇和利用他們的朝廷官員,甚至勢力更大的人!我們面對的敵人是非常強大和殘忍的,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利的機會。我們要好好學習,靈活利用游擊戰争,利用我們先進的武器和地利優勢,在這坐巍峨富饒的天脈山上與敵人周旋,保護我們每一個有生力量,并在接觸戰中一點點殘食敵人!”
山上所有人,連帶老夫人都被他要求着學會了敬禮,當場拉到院裏開始列隊軍訓。時間緊迫,他已經來不及送老夫人下山避禍了,況且下山之後不知中途會出什麽波折,還不如一直呆在山上的安全。
軍訓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們白天練習坐立走跑,晚上開地下兵工廠組裝槍支彈藥,山門外頭都埋了土雷,山下還設了哨崗,裝了消息樹。只可惜沒有電話和對講機,傳信有些不方便,褚掌門為此甚為煩惱,半夜一邊磨着玻璃一邊研究是搞個旗語出來還是搞烽火傳信。
這段時間裏,褚掌門還加強了對姓褚的一家的思想教育,每天都隔着門給他們開半個小時左右的會,讓他們明白封建官僚階級對普通人生命的漠視與摧殘,企圖開啓民智,讓這些人改邪歸正,跟着他們一起對抗将來可能上來清剿他們的太子一黨。
後來尹師弟想了個更幹脆的主意,借着褚掌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的講話精神,給裏頭連送了幾天好酒好菜,并在一同送進去的幹糧和水裏都加了軟筋散。褚莊主一家對他們始終有戒備,不敢吃酒菜,飯和水卻都喝了,于是全數中招,從根本上斷絕了他們當叛徒和內奸的可能。
數日之後,山下的消息樹終于倒了,褚掌門準備已久的人民戰争也就要展開了。褚掌門站在樹梢之上,手拿着鏡片磨得堪比毛玻璃的望遠境放在鼻梁之前,深沉地用他因內力深湛而格外清明的雙眼望向山下。
平原之上一片塵土飛揚,但見馬匹俊麗,人物軒昂,一隊目測不下半個排的高手向入山小道奔襲。褚掌門放下望遠鏡,冷冷一揮手:“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