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造反
當年蕭國師把褚少莊主綁架回去時,是怎麽逼供的來着?褚掌門當時聽得津津有味,過後每次遇着姓褚的一家,也都要拿出來回味一下,沖抵現實中的惡心感。此時人已在手任自己宰割,無論他多麽想維持自己高潔的人品,出世的形象,也難免手心發癢,想自己來一把試試。
他把劍拿出來,在褚少莊主身上劃了幾道,剝開衣服露出些肌膚來,少莊主也想起了被淫賊非禮的悲慘往事,放聲尖叫起來。不僅外頭于師弟以為師兄出了什麽事,直沖進來保駕;院裏的褚家人更是激動得連連求他停手,老莊主更親自跳上了褚掌門跳進跳出的那座門打算下來救兒子。
褚掌門的劍還在少莊主身上比着,見老莊主上了房,連忙把劍尖往下壓了壓,刺破肌膚,劃出一道鮮豔的紅印。“老莊主,快回去,不然你兒子下面可就沒了!”
褚垂裕連叫都不敢叫了,生怕自己肌肉一動,壓在小腹那柄劍就劃到了什麽不該劃的地方。褚老莊主趴在牆頭,欲上不敢,欲下不舍,露出半拉腦袋來,死死盯着下面的倆兒子和劍,說着軟和話哄褚掌門:“思兒,你和裕兒本是親兄弟,哪能這樣相殘?你要真把他怎麽樣了,百年以後也沒法見祖先啊。你別老怪我偏疼裕兒,這都是你大娘太善妒,你娘出身又不好,我其實也疼你極了,不然怎麽能送你到天脈習武來?你別聽外人挑唆,咱們才是親父子,外人和你再親,心裏也不真把你當回事的。”
于師弟也戰戰兢兢地在門口站着,覺着自己無意間聽到了掌門的隐私,不知是上來認錯的好,還是裝沒聽見以後把這事爛到肚子裏的好。
可惜褚掌門已然看見他了,他連跑的機會都沒了,只好硬着頭皮過去行了禮。
“掌門師兄,我剛剛到,什麽也沒聽見……呃,天晚了,你沒穿大衣服,我怕你凍着,真不是……”
褚掌門倒沒他那麽尴尬。這事本來也就是欺上不瞞下的,皇上不知道就完了。尹師弟都知道了,還怕別的師弟知道?他也看出于師弟膽小,溫言撫慰道:“沒事,別怕,這事咱占着理呢。我是師父養大的,從小就沒爹,半道來個姓褚的就要認我當兒子,做夢呢吧?天底下姓褚的那麽多,我得認得過來呀。這老頭兒就是看我有出息,過來打秋風占便宜的,不用理他。”
于師弟不管是真是假,連連點頭:“可不是,也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又有兒子打幡兒戴孝的,居然還幹這種事。幸虧掌門師兄機敏慎重,不然被他們強認做子嗣,以後咱們門派說不準都要讓人吞了呢。”
老實人說話有時更傷人,于師弟緊着巴結褚掌門,一不小心就刺傷了老莊主一家的玻璃心。褚掌門滿意地拍了拍他的手,把槍重新交還給他,讓他堅守崗位,看好了褚莊主一家。
“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你不用理,只記下來,鬧一回我就砍掉褚垂裕一根手指,鬧兩回就砍他一只手腕,鬧三回下他一條胳膊,鬧四回卸他一條腿……這幫人不是嫌關起來生活清苦嘛,我也不慢怠他們,到時候給他們加點肉菜。鬧得太兇你就直接下手不用客氣,反正他們都是血案累累的重犯,擱官府裏,早抄家滅門不知多少回了。”
于師弟“嗯嗯啊啊”地不停答應着,褚老莊主的臉也早從牆後頭縮了回去,一聲聲罵着褚掌門不孝不悌,将來要有報應。褚掌門大袖一揮,忽然放開褚垂裕,輕身躍到門上,蹲下身子對褚老莊主陰森森地說了句:“你那個聽話懂事的好兒子褚退思早就死了,現在的褚承鈞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別忘了你兒子現在在我手裏,你再亂攀親亂說話,我就把他削成人彘!”
褚老莊主果然閉了嘴,兩眼冒火地盯着他。褚掌門正要回去,忽然一陣細碎破空之聲響起,有暗氣向他襲來。他伸手遮擋,一個身影從旁邊跳出,一手漫天花雨撒出暗器,身子就向院外的褚垂裕搶去。
褚掌門身子一挺,腰間長劍随手揮出,在空中劃了道圓,将眼前暗器全數收進劍光之內,絞落地下,真如下雨一般。他劍再跟着一長,直刺入那個将從他身邊躍出之人後背,挑着他身子扔回了院裏,在空中抽出劍來,落于院外。
預料中的落地之聲并未響起,但裏面已是一片悲聲怒意。褚掌門叫于師弟把守院門,自己走到褚少莊主身邊,一手提着他的領子,把他拉得半坐起來,在他耳邊陰恻恻地問道:“你們家到底幹了什麽事?你爹不顧惜你的性命,你自己可得顧惜,是不是?現在說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不然我就把你送給王公公。聽說你還沒結婚?啧啧,可惜了。”
褚少莊主臉色唰地就白了,雙手護着自己的領子,尖聲罵道:“你這個賤種……”褚掌門掐住他脖子低聲逼問:“說實話,不然我讓你想死都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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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垂裕憋得臉紅脖子粗,眼淚都下來了,開始還梗着脖子不說話,到褚掌門拿劍把他的腰帶割斷,伸劍往下劃他褲子的時候終于受不了了,連連搖頭,拼命叫道:“我說,我說……”
褚承鈞這才放開他,卻不放開劍,蹲在他身邊看着他咳嗽。咳聲一停,便逼他說話。褚垂裕一面低頭緊張地看着頂着自己的那把劍,一面快速地小聲說道:“我爹投到楊大人麾下之後,的确先是受命殺了幾個朝廷命官。後來大人又說上面那位要錢,叫我們在江湖上籌集,所以我爹和兩位叔叔都幹過些黑買賣。但這麽幹來錢太慢,伍先生就叫我爹收買許多名門弟子,搜集各派秘辛,或是敲詐,或是暗地将那些門派招為手下……”
他話音漸漸落下,褚掌門卻不肯放過他,數落起來:“把你自己撇得倒幹淨。你說的‘上面那位’是誰?當官的不有的是錢,怎麽還要江湖人籌集?這點事夠不上大案要案的标準,其中準還有別的事,快點交待,少一個字我卸你一條腿!”
他嘴裏說着,劍也不停地往下劃拉,眼看着就拉到了鼠蹊部。褚垂裕咽了咽唾沫,連叫都不敢叫了,啞着嗓子說道:“還有,還有!上面那位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們畢竟只是江湖人,哪知道朝廷那麽多事。他們不僅要錢,還要兵器铠甲,我們想着都是給朝廷,給皇上辦事,不能不盡心,所以就收了。楊大人說江湖上買這些東西方便,還不紮眼,朝上有太多心懷惡意的人盯着他們,不如我們山莊存着這些東西得用又便宜。”
這就是要造反了!華領導說,還連着太子,那不就是太子要造反,逼皇上退位嗎?這事要是掀出來,那太子黨就倒定了,李同志他們就能上位了!褚掌門臉上慢慢爬上了悅色,笑得猥瑣而奸詐,湊到褚垂裕耳邊接着逼供。
“證據存在哪,兵器存在哪?快告訴我地方,若是說了實話,我就放過你,你以後找個地方隐居一世,還能保住這條命;若是騙我,嘿嘿,咱們之間關系如何我也不必提醒你,我就好好讓你嘗嘗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褚垂裕也不是什麽有骨氣的人,關鍵部位被褚掌門淺淺劃了兩道,就迫不及待地交待起來:“我說,我說,就在我家馬棚,有個石槽下方就是密道。從那裏進去,走數十裏就到了後山,那座山腹已被挖空,甲胄兵器都在那裏……”
“帳冊呢?”
“帳冊、帳冊不在那兒,是在我母親院中,其中左數第二間是我母親用的佛堂,佛龛下面,有個地窖,地窖裏都是些香燭寶像之類,最裏頭是個石佛,将那石佛挪開,後頭牆是活的,進去便是密室,帳冊還有往來書信都在裏頭。”
褚掌門又逼問了幾句,褚垂裕也說不出別的了。褚掌門反正也就想問出個答案來自己爽爽,順帶能問出藏東西的地址就更好,還能在華朗面前賣弄賣弄,沒有什麽更高要求。逼到這時,也就不再苛求什麽,叮囑了于師弟好好看人,自己帶了褚垂裕回房,按着蕭大師的當初傳授的高招把他脫得赤精捆了起來,扔到裏屋床上。
料理了褚垂裕,他就立刻閉門聯系起了華盟主,把自己問到的消息一股腦告訴了人家,故作謙虛實則得意地問:“我能力不足,只能問到這點消息,要是能幫到領導就好了。”
華領導是真高興,連連誇他:“好,做得好!小褚啊,我要代表我們穿越辦所有同志感謝你啊!”就誇了他一頓有思想、有覺悟、有知識、有能力,時時刻刻把人民利益放在最高處之類的,然後問他能不能把證人留下。除了甲胄和帳冊做證據,最好再來個人證。找褚家的人證明一下是誰讓他們做的,再破解一下裏面可能有的密碼暗號,把這案子釘死在太子黨身上,免得有人插手,把大案化成小案,讓這幫江湖人頂罪。
褚掌門被人下死命誇了一頓,也挺胸疊肚兒,就跟馬上要提幹了一樣,到屋裏巡視了褚垂裕一回,熱情而溫柔地給他蓋上被,問他願不願意做污點證人。~
“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們莊裏藏的可是造反的明證,除非你能檢舉出上面的人來,不然只有滿門抄斬一個下場了。要是你願意指證這些事都是受上面某些官員指使的,再當堂指認出那些指使你的人,你就能有活路。雖然咱們關系不親,但你畢竟沒真把我怎麽樣過,我恨你們歸恨你們,眼睜睜看着你們一家都要送死也做不到,你自己想一想。”
勸完了褚垂裕自己想一想,褚掌門自己也坐到外屋想了一想。現在華盟主搜着慎德山莊,慎德山莊的人都在天脈呆着,萬一太子一派有人一直關注他們,知道了這事咋辦?肯定要上天脈來滅口,估計不光滅褚莊主一家,連他褚掌門一脈也要滅。
茲事體大,要對方只沖着慎德山莊的人來,他大不了袖手不管。可是牽扯到他自己的親娘和親師弟師妹,就不是袖手不理能解決的了。早知道先把鐵爐堡建起來,造紡紗機着什麽急啊!
天色漸黑,褚掌門心中陰影也越加濃重,連覺也顧不上睡,召集師弟們就要開會。這些日子也不知師弟師妹們都忙活什麽,除了一日三餐和站崗放哨的幾乎見不着人,就連尹師弟都不跟原先似的那麽神出鬼沒,天天在他身邊潛伏着。
褚掌門踏遍了各人房間,眼差點被一片大紅刺瞎了才叫齊了衆人。雖然他腦中仿佛已知道了那些紅的是什麽東西,但情勢緊急,無暇多理這些小事,先把師弟們圈齊了拉回自己房中,關上門嚴肅地申明了他們現在的處境。
“先前在京城時,我曾聽國師說過,慎德山莊勾結朝廷,做了許多不公不法的勾當。當中我以為咱們跟他們沒什麽關系,并不在意。今日因為褚老莊主尋我,我才問了幾句他們做下的事體,結果竟是造反!咱們山上留了反賊,此事說起來,可是抄家殺頭的大罪,我現在已不是掌門,不敢擅專,今日便把各位師弟師妹召來,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
師弟師妹們一個個都如同被落雷劈着了,瞪着眼盯着褚掌門,一時消化不下去這麽驚人的消息。褚掌門自己也沒什麽好主意,眼睛一瞟一瞟,就跟絲線牽着一樣,不時落到尹師弟身上。'
華盟主那兒要是不能快點查出證據,把太子黨滅了,他們可就有危險了!這一門就這麽幾個人,還有三個是未成年的,別說這種原始散彈槍,哪怕個個都裝備上突擊步槍和火箭筒都不保險哪!褚掌門眉頭緊皺,牙齒咬得下唇發白,一腔希望都放在了尹掌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