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僞出家
大錯既然鑄成,褚掌門痛定思痛,再壓回來是不可能的,把他逐出師門也不可能,就連打尹承欽一頓……他倒是打的下去,可是真打完了怎麽跟人解釋原因?難不成把自己讓師弟壓了的事宣揚得天下皆知?
他還要臉呢!
把門一關,尹承欽往外一踹,褚掌門開始了長達數小時的自我安慰。安慰到餓得受不了了,他也自然就想開了。反正也沒什麽辦法挽回來,還是面子重要,暗虧已經吃了,就當他義薄雲天,照顧師弟的下半身性福一回了!
晚上他足足吃了三大碗飯,一只燒雞和兩盤鮮魚燒肉,把從昨天早晨在廟裏虧的到晚上在床上虧的都補了回來。吃飯喝足之後,他頭一次顯露了掌門之威,把師弟師妹們都喝斥回了房,還着重罵了尹承欽一頓出了氣,這才算是痛快了些,關上門來把昨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揮出腦海,正式打算做個能進上的發明。
洗衣機什麽的,蕭大師已經送進去了,槍支彈藥華領導又不讓那麽早露白,他現在能弄的,就是玻璃鏡了。硝酸銀他已經做熟了手,弄塊玻璃,再讓人雕個鏡框,鑲嵌得好看些應該不算失禮吧?比火柴反正是好看得多。
他關在屋裏悶頭搞研究,尹師弟一天八趟地來探他,每回都被他叫到門口喝斥一頓再趕出去。訓斥的內容從他練不好武功到師弟的婚書還沒送來,反正除了他們倆之間那點事,別的都能拉出來罵他,罵得尹師弟狗血淋頭,卻還阻攔不住他往褚掌門屋裏跑。
研究了兩天,魯國師親自上門來看他了。褚掌門一個白身,自然要帶着師弟師妹們出來迎接。衆人就在驿館裏演了禮,聽蕭國師“阿彌陀佛”幾回,衆人也就都各自散了,只留國師的兩位方外至交相陪,三人就在房裏安靜說話。
蕭國師進門之後,就從袖子裏掏出兩張婚書遞給褚掌門:“你師弟的,昨天下午送到我手上的。我本來想當時就過來吃晚飯,可是那幫和尚不讓我過來,只好等到今天。我讓人訂了兩桌席面,今天咱們好好說一天話。”
“你就為了吃頓飯跑這來的?在廟裏不也能吃嘛,這地方人來人往的,說話多不方便。”褚掌門收起婚書,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又問他們倆:“你們知道靳城住哪嗎?我這一點消息都沒有,婚書怎麽送過去?”
姚師弟道:“你這麽宅着哪行,外頭的事什麽都不知道了。我現在天天上李尚書家談詩論文,小蕭兒又在隆安寺圈着,哪有工夫管這種小事。不行你讓尹師兄打聽打聽去吧,靳城他們是魔教中人,不會跟咱們一樣住公家的地方。”
蕭大師沒理姚師弟,而是專注地盯着褚掌門坐的那張椅子,看得褚掌門心虛不已,別別扭扭地問他:“看什麽哪,我把這椅子讓給你?”
國師輕咳一聲,端起茶碗擋住了臉。褚掌門心中有鬼,見他不看了,也借着喝茶掩飾兩腮酡紅。誰料蕭國師放下茶碗之後,就不客氣地直搗黃龍,問他:“你跟尹承欽做了?做得怎麽樣?誰在上誰在下?”
“噗——”褚掌門一口茶水都噴到了對面的姚師弟身上,一滴也沒浪費。本來正興致勃勃地等着聽八卦的姚師弟“噌”地蹦了起來,拿袖子擦了擦臉,沖着他喊道:“你幹什麽呢?這事真不是我說的,是韓師弟去隆安寺找的蕭兒,你要報複也得找準了人哪!”
“不是我說的,是韓師弟……”褚掌門吐出水之後嘴就沒合上,這兩句話在他腦中無限循環,打擊得他一時形如槁木,心若死灰。姚師弟毫不含糊,抹淨臉就從他櫃子裏扒出了最好的一件衣服換上,回來之後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
“噴了我一身的水,還不把實際情況給我們講清楚當賠禮?”
蕭國師趕緊起身站遠了點,賤兮兮地對姚承鈉說:“問什麽問,看他這德行,也是當不了人上人的。我都聽韓承鑫說了,褚兒這兩天沒少呲噔尹承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讓人上了,惱羞成怒,找茬撒火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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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掌門把杯往地下一摔,手往桌上一拍,把一張硬如鋼鐵的木桌打成粉碎,陰恻恻地看着那兩個膽敢看他笑話的:“再說,再說我就把你們倆都打成渣渣!”
姚詞人連忙作揖道歉:“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事兒本來就沒我的事,我也沒在外頭聽,都是韓師弟聽見的,真的。都是他回來跟我們說的,還是我告訴他們這種事不能當着女孩子說,他才沒告訴徐師妹和趙師妹呢。”
蕭國師往姚承鈉身後一躲,也跟着推托:“我也都是聽韓承鑫說的,他還問我能不能連你們倆的婚事跟他的一塊兒辦了呢……”
“等等!”褚掌門也只是吓唬吓唬兩人,沒打算真打,聽到這時就直接放下了手。“怎麽還有韓師弟的事?他怎麽跟你攪到一塊兒去的,我這幫師弟師妹們應該都不會去找你啊?”
蕭國師冷哼一聲,責怪他道:“還不都怨你。是不是你說讓媒婆把婚書送到隆安寺交給本住持的?”
褚掌門點了點頭,“這跟韓師弟有什麽關系,我沒告訴他啊?”
姚少俠也不嫌寒碜,得意洋洋地主動承認了自己的惡行:“我說的呀。結婚多大的事,哪能光靠你這種不着調的師兄,怎麽也得讓他自己盯着才保險。還有,那個靳城跟韓承鑫又搭上線了,我都知道這兩人約會了,你都不知道,你這個師兄怎麽當的?你可不只一個尹師弟,別的雖然沒有用身體賄賂過你,你也不能這麽忽視人家啊。”
褚掌門聽得頭上直冒青煙,挽起袖子就奔着姚承鈉沖了過去:“好,我今天就叫你看看合格的掌門是怎麽教育師弟的!你這都跟誰學的一腦子黃色思想,我今兒再不關心挽救你,下回說不定就得到監獄裏看去了!”
蕭國師無奈地看了看那兩個打得雞飛狗跳的俗人,長嘆一聲,倚門俏立,盼着中午飯早點有人送到。
中午又吃了一頓葷素搭配的齋飯,蕭國師終于心滿意足,指着門問:“尹承欽天天在外頭那麽待着?這簡直是要诏告天下你們倆有問題啊,為了名聲着想,你還不如把他弄進來談……啊?”
褚掌門的眼跟探照燈似地要照進那兩人心裏。不過眼刀畢竟不是真刀,人家蕭國師夷然不懼,大大咧咧地迎着他的逼視看了回去。褚掌門也不是一味能挨打的,冷笑一聲反擊了回去:“你以為他天天在外頭監視我?他這是監視你們呢。他怕純潔正直的我被你們這種采花賊大盜的帶壞了!”
蕭國師和姚少俠一同沉默了。褚掌門以為自己打擊他們太過了,也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打圓場道:“我這正做着鏡子呢,你們幫忙看看進上行不行……”姚少俠忽然擡起頭來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倆臉真大,我跟小蕭兒起碼從來不搞基呢。”
我也不想搞基啊!褚掌門郁悶得臉都皺了起來,可是也找不出反駁的話,只好想法轉移了話題:“皇上打算什麽時候見我們?天天在這兒住着,門也出不了,韓師弟的婚事也辦不了,就這麽耗着也不是個事啊?”
蕭國師答道:“甭急,你一個江湖草莽,皇上想得起來見你就不易了。那都要禮部挑日子的,挑個十年八年的都有,你這才不到一個禮拜就急成這樣,像話嗎?皇上是見不着了,不過皇妃倒能見一個。李同志那邊已經有了意見,說是打算讓你們倆跟我進趟宮,也讓你們了解一下這個空間的發展計劃。”
姚少俠自然早知道這個情況,看着褚掌門激動的形狀,淡然勸道:“掌門師兄,你別急着高興,咱們都是外男,沒那麽容易入宮,都得裝成國師的随從,這個頭發問題……”
褚掌門緊張地捂住腦袋,警惕地看着蕭大師。蕭大師鄙視道:“當初勸我剃頭時怎麽勸的?現在輪到自己了就這德行?甭捂,我跟某些人就不一樣,不會為了讓別人不如自己帥就讓人換發型。王同志說了,你們倆裝成道士就行,反正皇上好道,我當國師的弄兩個道士同行不算什麽。”
但是當道士也有道士的職業道德,褚掌門在兩位同仁的勸說之下,也花了一個貢獻點買了套道藏,跟姚師弟一起學習道士應有的風氣模樣。
晚上韓師弟回來了,褚掌門把他叫進屋裏,掏出婚書在他眼前晃了幾晃,慈愛地勸道:“婚書也有了,六禮也備了,你和靳教主的喜事就等着挑好日子大辦了。按着老例兒,婚前男女雙方就不能見面了,你以後就在房中修身養性,準備成親,至于靳教主那邊,我會讓尹師弟去安排的。你可得為了将來多多忍耐。”
韓師弟自然千肯萬肯,從此就被褚掌門關在了屋裏,由莫師弟貼身看着,一步也不許出門。褚掌門又私下裏換了衣服去坊市間淘了許多本圖文并茂的春宮圖,并連姚師弟新默出來的《金瓶梅》都送到他房裏,讓他在婚前獨自好好研究。
又過了幾天,褚掌門已把煉丹畫符兩樣練得滾瓜爛熟,講起因果報應也頭頭是道。蕭國師又叫人送了兩套簇新的道袍大氅給他和姚承鈉送來,正式定下了觐見李德妃的日子。兩人因要裝高道,就不再住在客棧裏,而是由姚承鈉施展了易容絕技,化裝成兩個老道,一個改名紅雲道人,一個改名冥河祖師,以方丈國師道門好友的身份住了下來。
二月十一日便是入宮的正日子。一早起來,紅雲道長和冥河道長便換好了道袍,手捉拂塵,背背桃木劍,踏着多耳麻鞋,跟着魯國師進了宮。在司禮掌印大太監王承恩的引導之下,進了德妃李氏所居的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