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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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正在下雨。她躺在床上,聽着雨滴敲打在窗戶上,試圖回想起她的夢。她努力了一會兒,然後意識到她根本沒有——Flipsy應德拉科昨晚的要求給她留下了一杯無夢藥劑。那就解釋了她的心髒為什麽沒有劇烈跳動,或者為什麽她的前額沒有汗濕。這麽長時間中第一次,她有平靜充足的睡眠,這幾乎讓她放松地嘆了口氣,這時,她制止住了自己。無夢的睡眠意味着她不會再想起她死去的家人,那些她已經消逝的摯愛。當她被從驚恐中拯救,她也就不能再看見他們的臉。她皺着眉。她沒有她家人的照片;沒有哈利的。她只能在記憶中回憶他們,那些最多出現在她的夢中。
天空中響起雷聲,但是她沒有畏懼。通常,暴風雨會讓她害怕。還是一個小女孩時,她就總是害怕它們,會跑到她的哥哥們那裏尋求安慰。但是她現在該去找誰呢?
她感覺到自己回到了一片她只能認為是黑暗的區域。她一個月的囚禁中就生活在那裏;她所在的那裏有人死去。她會逃離到內心中,蜷成一個球,等待一切消失。沒有光;沒有聲音。沒什麽可以觸碰她,她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沒有什麽可以傷害她——如果她什麽都感覺不到,怎麽還能感覺到疼痛呢?當她不再抗争,當她不能忍受尖叫和死亡時,這是她的依托。但是這讓她虛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她閉上眼睛返回睡眠,這樣她就可以将一天睡過去,這時,德拉科的最後一句話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你被給了第二次生活的機會。如果你不能為你自己生活,為那些不能的人生活。”
她睜開眼睛。生活。那麽,生活又是什麽呢?那是簡單到下床度過一天嗎?她不是已經這樣做了嗎?因為德拉科所告訴她的話,關于所有人都如何生活,她升起了一股鈍鈍的憤怒。他怎麽能對鳳凰社的唯一幸存者說那種話?對最後一個活着的韋斯萊說這個?如果在這場戰争中她達成了一件事,就是在其中生活。他設法所做的就是将它從其他帶離。
但是……她感覺到憤怒。她的言語,她的思想,沒有讓她感覺好像她敲定了生活的意義。她擡起頭,注視着蒼白的皮膚。她從沒有被恰當地曬黑過,但是她現在所看見的白像死人一樣。雀斑突兀地豎立,看上去好像有人不褪色的馬克筆點了幾個記號。她知道如果她站在一面鏡子前,她會看見自己突出的顴骨和毫無感情的眼睛。她會看見一個經歷戰争的金妮,而不是她想成為的那個人,想要保持的那個人。
但是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她的健康。她知道在馬爾福莊園吃另一個月的飯就會讓她回到正常健康的體重。或許如果她花足夠的時間在花園裏,她的皮膚會因為人工陽光而閃光。她的身體健康可以修複,但是心理健康呢?在一切事情發生後,它甚至可能修複嗎?
她将手緊握成拳頭。她知道她要做什麽。在她一年級時的日記事故發生後,她做了它。金妮坐起身,将腿懸到床邊。放棄一切不去鬥争真容易,但是哈利曾經告訴她,容易并不總是對的。如果她認為某些事情足夠糟了,那她應該用所有能量去克服它。如果她想要生存并克服過去發生的一切,她有許多事情要接受。接受所發生的事情,哪怕她根本不希望,她也必須放下了。她必須停止因為她家人的死亡和她死去的朋友而困擾,看看緊抓着它們不放會讓她多麽消沉。在湯姆?裏德爾的日記被破壞後,她的夏天一半處于絕望之中。她所能想到的所有事就是她怎麽能做了那種事。她怎麽能愚蠢到在那本日記上寫字?她幾乎殺了人;她幾乎被開除。她因為這個假設而困擾,幾乎迷失于其中,直到查理對她說,除非她放開過去,否則她無法生活在當下,更別提将來。
她走進浴室,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抓緊洗手池。她想要她的舊生活回來,但是她絕不會再擁有它。但是或許,如果她嘗試得足夠努力,她會讓她自己回來,那或許就足夠了。或許,當她淋浴時,她想到,或許有一天,她可以再次真正地開懷大笑。她會微笑,溫暖地想着那些她愛的人,還有他們一起共享的時刻。她會為他們而生活,因為那是她可以給他們的全部。
她意識到,不管怎麽說,德拉科是對的。這個想法讓她笑了起來,聲音從牆上回蕩到她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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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感覺好像肩膀上的重量被卸了下去。沐浴極大地放松了她,她一沖完并換好衣服後,她的心感覺輕飄飄的。哪怕天氣都不能破壞她的心情——她進一步認識到她需要做的是關于自己的,她知道她的家人會以她為傲。
她蹦蹦跳跳地走下樓梯,走向餐廳;她下決心要吃到再次看起來健康為止。她記得哈利在和德思禮一家待過後來拜訪,她媽媽是怎樣喂他,直到他再也吃不下另一口。她因為這記憶感到一陣突然的疼痛,但是她立刻将它推開,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個問題上——比如德拉科?馬爾福。
當她走進房間時,她幾乎對他露出微笑,但是她半途制止了自己。她對自己說,這有些進展太多。然而她此時此刻感受到的快樂,哪怕在他對她說過那些話後,她也不至于真的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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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對她揚起眉毛,看着她坐下。他繼續看着她用各種各樣的早餐食物裝滿自己的盤子。她直到切開薄煎餅才擡起頭。“嗯?”她問他,在他茫然的表情中發現了樂趣。
德拉科眨了眨眼,垂下眉毛。“沒什麽,”他說,繼續吃他的早餐。“你似乎……不同了。我相信那個無夢藥劑有用?你今晚還想再用它嗎?”
金妮若有所思地咀嚼着食物。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夢真是太吸引人了。每天早晨她都可以帶着微笑醒來,不必被強迫着記起過去。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忘記發生的事情。只是接受它并放下。那麽,或許夢遲早會消失,她可以放開去生活。“不,”她說。“我認為我現在可以接受它了。”
德拉科點了點頭,接着他們靜靜地吃完了早餐。當她吃東西時,金妮偷偷看着他,觀察着他的輪廓。他與在霍格沃茨時相比改變了許多,不只是身體上的。他似乎成熟了,不再感興趣于仗勢欺人。她試圖回想他在學校時,他那時是多麽殘忍,然後将其與現在他如何對待她作對比。戰争一定改變了他,她認為,或許是什麽大事情。戰争改變了他們所有人,一些變得糟糕,對于德拉科來說,幾乎是變得更好。
德拉科擡起目光,發現了她的注視。她的臉紅了,迅速低頭看着她的盤子。太棒了,她想。現在只有梅林才知道,發現她在看着他,他的腦子裏在想什麽。她繼續低着頭,正當她感覺自己再也無法避開他持續的注視時,餐廳裏響起了噼啪聲。
金妮擡起頭,看見Flipsy遞給德拉科一個白色信封。“這個給您,先生,”家養小精靈說,然後再次消失。
德拉科看着信封,發出一聲煩惱的呻吟。“是潘西的手寫,”他說。“那個該死的母牛不會讓我消停會兒。”
金妮因為想起潘西忍不住怒目而視。“她想要做什麽?”
德拉科看着她,然後打開信封。他拿出一張有銀色手寫字的綠色卡片。他發出另一聲呻吟,這次更大聲。金妮幾乎因為他的表現而咯咯笑起來。“我恨她,真的,”他說。他對金妮揮舞着卡片。“又是另一個她該死的舞會。梅林知道我多恨它們。”
但是金妮忍不住感興趣地擡起目光。一個真正的舞會?她想它們是否仍然還在繼續。她自己從來沒有去過,只是在學校跳過舞。舞會和財富相關,但是那不能阻止她去想象它們是什麽樣。作為一個女孩,她勾畫過穿着華麗的裙子,會有香槟和舞蹈。接着,某個神秘男子會帶動她的腳,他們會跳舞,直到黎明将至。
德拉科将卡片扔到桌子上。“至少是個假面舞會。”他說。“我無法想象如果你不藏在面具後面會發生什麽。”
金妮點了點頭,但是接着停了下來。“等等——什麽?”
“呃,你當然也要去。”他說,好像問題解決了。“它說要帶一個女伴,你記得在我生病前說過什麽吧?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金妮的臉驚恐地垮了下來。她已經忘記了那個愚蠢的規矩。“馬爾福,你不是真的期望我去那個該死的舞會吧!”她說。“那會充滿了食死徒!我以為你想要我在公共場合保持低調!”
“我們可以施魔法将你的頭發變成另一種顏色,”他說着,從座位上站起來,“沒有人會知道你是誰。”
金妮看着他走出房間,然後她跟在他後面。“如果我拒絕去呢?”她說,追上他。“你就不能另選一個你肯定能和她度過愉快時間的淫/娃/蕩/婦嗎?”
德拉科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對着她。“那種女人讓我厭煩。毫無疑問,她們看上去很迷人,但是她們的腦袋裏都是空氣。另外,她們有叫我Drakie這個令人讨厭的習慣。”
金妮看着他,發現他的話中毫無幽默。“我不會去的。”
“你沒有選擇,”他說。“還有拜托,別說你從來沒想過要去一個誤會。我确定這是每個窮女孩夢寐以求的機會。一旦我們為你找到合适的裙子,你就會咯咯笑起來。”
“我——”她停了下來。關于夢想着去舞會他是對的,但是該死的,她才不會咯咯笑。“但是我不會得到任何樂趣。”
“我也不會,”他說。“這無關找樂子,韋斯萊。這關乎于保持體面,在你希望你可以咒所有人下地獄時假裝你喜歡他們。”他停了下來,然後對她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如果我必須悲慘,那我一定要帶上你和我一起。”
金妮瞪着他。羅恩告訴過她,當德拉科在霍格沃茨被分院時,分院帽幾乎一碰到他的腦袋就把他分到了斯萊特林。她可以明白是為什麽。“什麽時候?”
“還有一個星期。還有足夠的時間給你沮喪。”
金妮的臉頰紅了起來。他正在破壞她的好心情。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因為他的微笑變大了。“有問題嗎,韋斯萊?”
她想說是的,問題就是他;問題一直是他。之前她還認為她成熟了,他正開始用愚蠢的行為讓她悲慘,來證明她是錯的。她張開嘴想要反擊,這時,她停了下來。德拉科正期待地看着她——他想要她叫嚷争辯。據她所知,他輕而易舉地就觸發了她的怒火。金妮閉上嘴,對他露出一個虛假的微笑。她不會讓他滿足的。
“沒有,馬爾福,”她說,讓他驚訝到放下了笑容。“我能去畫室嗎?”她多麽讨厭做什麽都要得到他的允許。
德拉科沉默了一會兒,判斷她的反應。“不,”他說。“至少現在不行。我們需要去翻倒巷。我有個包裹要取。”
納西莎的包裹。金妮完全忘記了那個。還有她答應她讓德拉科去拜訪她的肖像,但是她怎麽做呢,她根本沒主意。她唯一一次提起他死去的母親,他就打斷了這個話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玩弄他的怒火。因此,她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告訴他,她會去準備。當她走上樓時,感覺到德拉科正看着她離開,她真想從他的書中取中一頁,用他的狡詐方法去使他拜訪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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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試圖避開翻倒巷中的雨點,但是沒有用。雨下得越來越大,巷子裏現在被雨水覆蓋。她的長袍濕透了,還有她的鞋,但是在她的兜帽之下,她設法保持幹燥。雨的一個好處就是清理了巷子——沒有人瘋狂到外出購物,至少除了德拉科。因為他們是唯一在這兒的人,他沒有像上次握着她的手。因為這個原因,她突然很愛雨。
“你能別在雨中跺腳嗎?”德拉科厲聲說。“你讓我都濕了。”
金妮看着他,但是他的兜帽蓋住了他的臉。她認為指出他已經濕了是毫無意義的,她也沒有跺腳。相反,她對他吐出舌頭,确信他們接下來要跨過的一個大水坑,她要重重跺腳。
當他們走進商店,她知道要一直戴着兜帽并保持安靜。她相當認同——或許如果她那樣做,可以看看德拉科拿了什麽東西。她想象到納西莎擁有許多東西——為什麽德拉科獨獨對這一件東西這麽感興趣,拿來檢查是否有詛咒呢?
“下午好,馬爾福先生,”老女人說。她又看了金妮一眼。顯然,她很好奇她是誰。“這是你的包裹。我檢查了,但是沒發現詛咒。”
德拉科皺着眉。“那真令人驚訝。”他說,将盒子拿在手裏。“你确定裏面沒有隐藏着什麽?”
女人點了點頭。她看着金妮。“給某人戴是很安全的,如果那是你要問的事情的話。”
德拉科怒目而視。“我沒有說那類話。”他将一個零錢包扔到櫃臺上,戴上兜帽。“日安,阿狄森夫人。”
他走過金妮,打算離開,但是她停在那裏,與阿狄森夫人四目相對。當這個老女人用了然的表情注視着她時,一陣戰栗穿過了她。“來啊,韋斯萊。”德拉科叫道。
金妮跳了起來,迅速跟在他身後。他們剛一走出商店,金妮就鼓起勇氣問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馬爾福,我能——”
“不,”他厲聲道。金妮看着他。以自從他們離開馬爾福莊園時他的心情來看,顯然他一點也不享受潮濕。或許,是不喜歡有什麽弄亂他的頭發。
“好吧,”她說。“除非我能看看盒子裏有什麽,否則我不會閉嘴。”
德拉科有些猶豫,但是接着繼續走路。“如果你認為你可以對我使用這種小把戲——”
“我只是談論了哈利,”金妮補充,“我們都知道你對他多麽着迷。”
德拉科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着她,他怒目而視。“那麽你每次提起他該死的名字,我就會讓你喝酒。”
“哦,讓我喝酒只會讓我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金妮說。“那麽所有煽情的細節都會被透露出來,比如他是什麽類型的親吻者,還有我們到底進行到哪一步——”
當注意到德拉科的臉因為憤怒而變紅,她停了下來。她知道她現在掌控了他,但是看着他的怒火升起,她不确定她是否想要他這樣。金妮後退了一步,感覺後背靠上一堵磚牆。她發洩了某些東西,現在,她被困住了。“馬爾福,我只是在開玩笑——”
德拉科将盒子推到她面前,讓她安靜了下來。“你為什麽如此想看它?”他問。“只是你愚蠢的好奇心,還是你認為它是能幫助你那偉大的格蘭芬多小把戲的線索,好讓你幫我死去的母親?”
金妮注視着盒子,她睜大眼睛。說真的,她感覺到兩種都有,但更多的是好奇。自從她小時候,就有貓一樣的好奇心,總是讓自己陷入某種麻煩的境地。在五歲時,她好奇用飛路粉旅行的感覺,但是她還太小去使用它。一個小時後,她家的一個朋友發現她游蕩在對角巷,哭着找媽媽。最糟糕的是她對一本會說話的日記好奇過頭,沒有聽從她更好的判斷,而是決定繼續在上面寫東西,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我只是好奇,馬爾福,”金妮說。她發現很難看着他的眼睛。“就是那樣。”雨滴在他們周圍拍打得更厲害了。盡管現在是夏末,她卻感覺冷到骨子裏。
德拉科對她的臉搖了搖盒子。“好吧,那麽就看看,”他厲聲說。“如果你那麽他媽的好奇,就看看。梅林,我希望阿狄森夫人漏掉了某個詛咒。”
金妮忽略了他的侮辱,看着盒子。在她決定該要做什麽之前,她的手抓住了它。該死的——都怪她經常在弗雷德和喬治周圍,才會有這樣的好奇心。德拉科後退了一步——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如此靠近——期待地低頭看着她。“快點,韋斯萊。我濕透了,想回家。”
她幾乎要問他們為什麽不這就回家,然後她再看看盒子裏面,但是知道這是她唯一這樣做的機會。因此,沒有等着看德拉科是否會将盒子收回或者她自己打退堂鼓,她打開蓋子,看向裏面。
她低頭,看見一條有着綠寶石的銀項鏈。她想要将它遞回給德拉科,接着,一道明亮的白光穿過她的眼皮,她發出一聲疼痛的尖叫。
她感覺自己在雨中跪倒,但是太集中于她受到重創的頭部。她用手捂住頭。她感覺好像有一把熱刀正反複地刺入她的大腦。當白光更強烈地貫穿她的眼睛,然後消失,在她腦海中留下一幅畫面,她發出另一聲尖叫。
是納西莎的項鏈。
畫面一出現就消失了,但是疼痛還在繼續。她感覺到一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搖晃着她。“金妮?”
是德拉科。金妮發出一聲微弱的啜泣,試圖蜷成一個球。她的兜帽掉落下來,她感覺到雨淋濕了她的頭發,像淚水一樣滑過她的臉頰。或者,或許她正因為疼痛而哭泣。
一雙強壯的胳膊環住她虛弱的身體,将她抱了起來。金妮設法睜開眼睛,擡頭看着德拉科的臉。他的兜帽也掉了下來,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但是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睜大眼睛低頭看着她,他的臉上滿是她認為是焦慮的表情。他保護地将她抱向他的身體。“你還好嗎?”
金妮試圖告訴他現在沒事了,但是在她張開嘴之前,一切都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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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妮睜開眼睛之前,她就知道她回到了在馬爾福莊園的她的床上。她可以聞到枕頭上她使用香波的茉莉香味。房間的另一邊點起了壁爐,給她的毯子增加了溫暖,她感覺很舒适。如果沒有頭痛,這會相當舒适。
她睜開眼睛,看着床上的紅色和金色,試圖坐起來,但是發現随着每一個動作,她的身體都抗議地尖叫着。在她可以掙紮之前,她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胳膊和後背。她跳了起來,發現德拉科在她身邊,試圖幫助她坐起來。她甚至沒有看見他,但是她很驚訝看到他在這裏。
“現在容易了,韋斯萊,”德拉科說。她一靠着枕頭坐起來,他遞給她一個高腳杯。“這會幫助你止住疼痛。”
金妮甚至沒有考慮他給她下毒的可能性。她喝下藥劑,沒有在意惡心的味道。她一咽下最後一口,溫暖就從到傳到腳,疼痛消失了。
她發出一聲放松的嘆息,将高腳杯遞給他。“謝謝你,”她說。當她注意到她穿着睡衣時,将毯子拉到胸前。她的臉變紅了,擡頭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的臉染上了粉紅色。“Flipsy給你換的衣服,”他說,忙着放下高腳杯。“你濕透了。”
她點了點頭,但是她的心仍然砰砰直跳。她看向他,注意到他仍然穿着他的濕衣服;他的頭發濕了,有一點淩亂。她想要問他為什麽還沒有換衣服——他為什麽在這裏,等着她醒來,但是她無法組織語言。她看向他,發現他将一把椅子拉到了她的床邊。他照顧着她,就如她照顧他一樣。
“我想你現在可以走了,”她說,“我覺得好多了。”
德拉科終于看向她,與她的目光接觸。他搖了搖頭。“直到我們直到你發生了什麽,”他說。“我不久前給一個了解一些詛咒的人派去了貓頭鷹,我相信他會——”他停了下來。“我相信他會恰當地對待你。他一會兒就會到這兒。”
金妮點了點頭。“那麽這條項鏈還是被詛咒了?”
德拉科用一只手揉着頭發,讓它尾端豎起。“我不知道。我也給阿狄森夫人派去了一只貓頭鷹,詛咒她下地獄去吧,但是她立刻就回複了,說她檢查了書中的每條詛咒,沒有發現。”德拉科坐到椅子中。“我所知的就是當你打開盒子時,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但是現在我感覺很好,”金妮說。現在疼痛消失了,她感覺回到了正常的健康狀态。“詛咒不會有某種副作用嗎?”
“詛咒可以以其他方式出現。你現在似乎很好,但是一周內,你就可能因為可怕的疼痛而癱倒。或者,影響是緩慢的,你或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直到為時已晚。”
金妮注視着她被咬的手指甲。他是對的。她從霍格沃茨中學的也這樣告訴她,但是更難相信這發生在她身上。“你怎麽處置那條項鏈了?”
“我保管了它,”德拉科說。“它和你一樣需要被檢查。”
她有了一個想法,金妮如此快速地轉向德拉科,以至于他跳了起來。“我們可以問問你母親它出了什麽問題!我相信她會告訴我們——”
“顯然不,韋斯萊,”德拉科說。“如果這是你另一個想讓我去和她談話的方案——”
“不是,”金妮立刻說。“但是如果它是靠近真相的一步——”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我們的。那是她的項鏈。如果上面有詛咒,也是她自己設的。”
金妮沒想到。這個想法從來沒在她腦海中出現過。不久之前,她還認為納西莎是那種會詛咒某種物件的人,但是在發現她為拯救自己兒子的性命而死後,她的畫面對她來說就柔和了。“如果我們發現不了出了什麽問題呢?”
德拉科的臉一片空白,但是他的嘴唇緊緊抿着,他的雙手抓着膝蓋。“我們會的,”他帶着決心說。他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向門口。“睡一會兒。當發現詛咒時我會叫醒你。”
金妮看着他打開門,他正要走出去時,她叫住了他。“等等,馬爾福。”
德拉科轉過身看着她。他似乎很疲倦,比平常更加蒼白。金妮将他的濕衣服盡收眼底——她突然希望他沒有得感冒。
“謝謝你,”她說。她因為她的話而感到尴尬。“因為照顧我。”
德拉科沉默地看着她。就在她覺得應該收回話時,他點了點頭,關上了身後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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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是被門外兩個男人的聲音吵醒的。金妮皺着眉坐了起來——疼痛藥劑的效力開始消退。她看向窗戶,發現已經入夜,雨也不再下了。她的目光落到床頭櫃上一個裝着三明治的托盤上,她立刻拿了一個,自從早餐起,她就沒吃東西了。
她咬着火雞三明治,一邊聽着門口的聲音。一個男性是德拉科;另一個,她不能肯定,但是它聽上去很熟悉。是一個更加深沉的聲音,語調似乎十分嚴謹嚴肅。她的三明治吃到一半,這時聲音變大了,她可以聽到他們正在說什麽。
“——并且我母親什麽都沒說?”
金妮停止咀嚼。那是德拉科的聲音,從它聽來,他采取了她要問納西莎的主意。
“她什麽也不告訴我,”另一個聲音說。“她堅持只有看見你。”沉默。“如果你去并且——”
“你知道我不會的,”德拉科厲聲說。“你忘記她怎麽死的了嗎?”
金妮睜大眼睛。她幾乎跳下床,将耳朵貼在門上,以便聽得更加清楚。
“你知道我不會的。但是如果這關乎某人的性命。”
“金妮回沒事的,”德拉科咆哮道。“我只是需要你來确認。”
金妮因為德拉科使用了她的教名而扔掉了三明治。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很古怪。它如此……莊重。他使用它,就好像有什麽隐藏在後面似的。
“小心,馬爾福先生,”這個聲音警告道。“如果你開始變得依賴,黑魔王不會高興的。”
有什麽撞到了門,讓金妮跳了起來。是否是個拳頭或者身體,她不知道。“她是我的,我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依賴一個韋斯萊的人。”
金妮對門吐出舌頭。就好像她想先要依賴他似的,但是他不必侮辱她。“很好,”這個聲音說。“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門把手轉動。金妮将剩下的三明治扔到盤子裏,将膝蓋上的碎屑拂掉,這時,門開了。她擡頭看見德拉科走了進來,接着因為跟着他的人而倒抽了一口氣。
是斯內普。
“你!”她對他叫道,讓他和德拉科都停了下來。自從他殺了鄧布利多,有許多關于他死亡的傳言。鳳凰社立即切斷了他們同斯內普的練習,将他視為叛徒,其他間諜說沒有關于他的只言片語或蹤跡。所有人都希望在最後,西弗勒斯?斯內普會得到他應得的——死亡。
斯內普眯起眼睛。“這就是我所說的,馬爾福先生,”他對他的前學生說。“如果你不能馴服她,擁有一個韋斯萊也沒用。”
“你怎麽敢!”金妮唾道。她從坐的姿勢爬起來跪在床上,德拉科過來試圖将她推回去。“你怎麽敢碰我!”她對德拉科叫道。德拉科吃驚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是她一直以來第一次對他叫嚷。她将她的怒火轉向斯內普。“我們信任你!我們都是!你知道有多少次大家可以檢舉你嗎?你不知道我不能在學校時去找馬爾福,告訴他你是給鳳凰社做間諜嗎?”
“但他是黑魔王的間諜,”德拉科打斷道。他似乎已經克服了因為金妮的怒火而帶來的震驚,現在也瞪着她。“他愚弄的是你們,不是我們。”
金妮憤怒地握起拳頭。不應該是那樣的。“他是個雙重間諜。他表面看起來是為鄧布利多做間諜,但是實際确是——”
“但是實際上這是個更簡單的方法打入你們愚蠢的小鳳凰社,”斯內普慢吞吞地說。“你們寄予了那麽多信任,可真惡心。”他的臉上充滿邪惡的微笑。“我應該這樣說,對嗎?”
“你真可怕,”她說。她的整個身體正在顫抖,試圖保持她的聲音平穩是個挑戰。“我想讓你從我的房間出去。你們兩個。”
德拉科張開嘴想要争辯,但是斯內普打斷了他。“我也很願意,韋斯萊小姐。但是馬爾福先生讓我來總是有原因的。”他看着德拉科。“但是如果我是他,我會讓你忍受詛咒所給你帶來的痛苦。”
“是的,我們不會的,那麽我們可以在韋斯萊向我們扔東西之前把事情做完了嗎?”德拉科厲聲說。
金妮放下剛剛抓起的枕頭,感覺到很愚蠢。她想要扔枕頭,對着斯內普或德拉科,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因為他們都不在觸手可及的範圍,她感覺如果她不做些什麽,她會尖叫。
“我要開始了,”斯內普說,加重了“我”這個音,“但是你要離開,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張大嘴,此刻他看上去像在霍格沃茨時的那個愛抱怨的小男孩。“你不會真的期望我會做那種事!韋斯萊是我的,并且——”
“我要對她做的檢查相當私密,你最好不在周圍,”斯內普說。他看着金妮。“當然,韋斯萊小姐,如果你不介意。”
德拉科将頭轉向金妮,等待她的回答。“我——”金妮開口。斯內普說的私密是什麽意思?哦,梅林,她要在他面前脫光衣服?她看着德拉科。她最不想的就是單獨和斯內普待在一起,但是如果是私密的,她不想德拉科看到任何,無論他對她是什麽表現。“我介意。”
德拉科的臉變紅了,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她。他沖出房間,将門摔上。斯內普注視着他的背影。“我剛剛以為他長大了……”他抽出魔杖,轉向金妮。“讓我們開始吧。”
金妮因為魔杖和斯內普的接近而畏縮着。她突然希望德拉科在這兒,她沒有讓他離開。“現在,等等。”她說,後退到床頭。她撞到床頭,睜大眼睛看着斯內普。她正在考慮能去哪裏。她抓緊她的襯衫。“我要穿着我的衣服!”
斯內普看着她,接着令她驚訝地翻了個白眼。“我也這麽希望,”他說,然後用魔杖指着她。他一定在腦海中說了什麽咒語,因為金妮什麽也沒聽到,就感覺到一股暖流經過她的身體。當她看見一道粉色光線從她的指尖傳到胳膊,她發出一聲尖叫。“發生了什麽?”
“我在搜尋你身體的詛咒,”他說。他将魔杖放回口袋裏。“如果你身體哪部分有,光就會停在哪裏,并變藍。”
金妮感覺到溫暖沿着她的後背而下。“但是你說它是私密的——”
“那個,”斯內普說,他的臉變得莊重,“是為了讓馬爾福先生從房間裏出去。”
“我不明白——”
“你在他周圍一定要小心,”斯內普低聲說。“我不知道他打算對你做什麽。”
金妮張開嘴,然後閉上。“我——”她無法繼續說下去。剛才斯內普還在侮辱她,而現在卻在告訴她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