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
着急。
“你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她送的!”他指了指廚房。
我連忙走過去,伸頭看,就在我剛剛倚着的門框旁邊放着兩個小餐車,還挺豐盛,忽然有了饑腸辘辘的感覺。
“她就那麽進來了?!”我這下更急了。手裏卻多出來一塊金黃的蛋餅。
“我走的時候跟你說了,你還答應了呢!”他伸手搶過那塊已經到嘴邊的蛋餅,又扔回盤子裏。
“……”你怎麽能跟一個熟睡的人說那麽重要的話……
我有點欲哭無淚。趕緊去翻找我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把衣服藏在哪兒了!
“秦哥,衣服呢!”
“你的外套髒了,建議你洗過再穿!”
不髒就怪了,那麽白的羊絨大衣去給人擦牆面,現在一想,我就心疼得咬牙切齒。
“我的舊衣服呢?”
“扔了!”
“什麽?!”
“不扔你就會繼續穿!”
“秦哥……”我氣結。
“來,過來坐下!”他拉着我到餐桌前,硬生生地把我按坐在椅子上,然後,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我老婆不穿衣服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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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正氣急敗壞地要跳腳,咚——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我只好忍下這口氣,閉嘴。
“秦先生,秦太太,你們點的餐到了。”一名女服務員面含微笑,推着小餐車款款進來。
“謝謝,把那兩個拿走吧!”秦哥示意她去廚房。
“好的,秦先生,秦太太慢用。”服務員禮貌而優雅地退出。
我郁悶個半死,平生第一次被人冠以“太太”的頭銜,竟然是這樣一副慘相。在我的腦海裏,太太們都是雍容華貴,端莊典雅的,像我這樣耳鬓發絲上還濕答答地挂着洗臉水,頭發亂蓬蓬的沒來得及梳,穿着又長又大的男士睡袍,坐在這裏被人稱呼成“太太”,是不是太滑稽了?更滑稽的是,身邊還有個英氣十足的男人,正在殷勤地為我盛湯……
一桌可口的飯菜對于一個饑餓的人來說是絕對的誘惑,不到半分鐘我就就忽略了剛剛的不快。不得不說,秦哥做的湯真好!看樣子的确下了一番功夫,湯汁很鮮,味道很好地析出了,二話不說,我先款待自己兩碗。
他沒吃也沒喝,安靜地坐在對面,微微地笑着,看我如何風卷殘雲。
“秦哥,知道時隔六年你最大的變化是什麽嗎?”我放下湯匙,歪頭看他。
“不吸煙了?”
“笑容多了。”
“我以前對你不笑嗎?”
以前……對我也笑,只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我無法做出合适的答複,只好岔開話題:“秦哥,你還是欠我一場電影。”說完我低頭繼續吃飯,再擡頭時,發現桌上多了張卡。
“這是什麽?”我拿起來細看,是張電影卡,西弦月影院的年卡。
“一年之內你随便看,我随時奉陪,如何?”他的目光極其溫和地掃在我臉上,多少有點得意。見我木讷盯着那張卡,他又說,“別人的是全年10次,我老婆的特殊——無限次,可以嗎?”
我終于醒悟,這就是昨晚影院門口的廣告畫上說的神秘大禮,看來還真有我的那份兒!
“秦哥,那三百多人,人人有份兒?”我皺眉問到。
“嗯。”他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我的心好像有點疼,不,是真的疼……
心,疼,啊!
“娶老婆哪有那麽容易!不破費能讨到好老婆嗎?”他眼底含笑地說。
這是什麽邏輯!
再說,讨老婆,你倒是把錢破費到老婆身上啊,破費了半天,都讓別人感動去了!就這,還指望着娶好老婆,哪個傻透氣了的讓你娶!
我被氣得語塞,瞪了半天眼睛,最後憤憤地說:“你對你老婆可真好!偏愛有加!”
他神色安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笑着,不置一語。那樣子,好像一切盡在意料之中,而且很享受這種不出意料的反應。
我不再看他,低頭喝湯吃飯,長得帥有什麽用,又不管飽。敗家的男人!
一番苦戰,桌上的東西所剩無幾,我很有成就感,一頓飯把錯過的兩頓都補回來了。同時,那個男人也很有成就感,他的湯深受群衆青睐,得意之相無法言喻。
我伸手去拾桌上狼藉的餐具,手随即被他按住。
“沒事的,我來吧!不做飯再不洗碗,對不起老公也就罷了,也不能對不起那張電影卡呀!”我酸不溜丢地說。
他“噗哧”的笑出聲,随後,拿出一串鑰匙,将鑰匙環套在了我的中指上,“那你就多對不起點兒吧!原裝進口的!”說完,起身收拾餐桌。
我好奇地研究手指上挂着的鑰匙,BMW,這個我認識!
“別摸我……”我喃喃自語。
“我什麽時候摸你了!”他在身後冒出這麽一句。
“……”我又沒說你!
“再說了,你,我不能摸嗎?”說完,還就上手了。
我連忙往旁邊躲閃,沒躲開,“我說的是這個……這個……”我趕緊晃了晃手指上挂着的鑰匙。
看完,他笑,繼而,低頭在我耳邊低語:“那我也可以摸你!”
當然。你不僅可以摸……
“秦哥,真的是進口的?”
“我會騙你?”他的眉毛立即擰到一處。
“我是說……秦哥,你們都走私什麽?”我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
“……”
“秦哥,講講……求你了!”撒嬌裝可憐,一用就靈,屢試不爽。“有化妝品嗎?”我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紮紮的。
“沒有!”
我很興奮,好像談的根本不是一件不法的事!
“車?”我搖了搖鑰匙。
他不語,我立刻明白!心裏愈加興奮。
“還有什麽?秦哥……”
“真想知道?”
“想!”
他從我身上移走一只手,伸到餐桌的下面的格子裏,“啪”一個東西拍到了桌子上。
“這,這不是小諾的玩具槍嗎?你們……”我愣了幾秒鐘,轉而領會。
“害怕了?”
見我不語,他問,語氣竟有些幸災樂禍。
“你怎麽把孩子的玩具拿出來了?”怕什麽怕!我只是感到莫名其妙而已。
“他送我的,要我帶着,這是男人的标志。”
這是小諾的論調嗎?孩子的話你也信?如此說來,沒帶這個的,都不是男人?!匪夷所思!
我擺弄着玩具槍,左看右看,不錯,工藝還挺精湛,可以亂真了。
“秦哥,我的槍法很好!想當年……”
“47環!”
“嘿嘿,秦哥,是不是很崇拜我?”
“不崇拜!這不是你玩的東西!”手裏的玩具槍被他奪走。
“太神秘了!秦哥,怎麽操作的呢?說說嘛!要報關嗎?我可是有進出口工作經驗的……”
“當然。報關單上還要明确品名,産地,用途!”
“……”我閉嘴,再傻也能聽出他在諷刺我。
“秦哥,你是個眼拙的管理者,你真不該把我炒掉!”我感嘆着,“沒準我會是你們的中流砥柱。”
“我真慶幸你不是我們的中流砥柱!”他在我耳邊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
“為什麽?我做的不好嗎?”我側過臉質問。
“好。正因如此。”
“冤枉啊……你什麽時候知道我進公司的?”
“第三天。”
“唉……懷才不遇,明珠投暗,唉!”
他的手越來越不安分,我假裝淡定:“秦哥,你當時是在哪裏給我寄的那個快遞?”我問得有些突兀,沒考慮他是否明白我的問題。
“Russia。”看來,有些事情,他記得比我清楚,否則不會脫口而出。
“啊……在那兒做什麽?”我繼續問,難怪那信封上的字我都不認識。
“善後。”
“那你為什麽回來?陸亞不是讓你別回來嗎?”
“……”他歪頭看我,淺笑不語。
我卻感到鼻子在一點一點酸起來。屋子裏忽然寂靜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別胡思亂想了,嗯,都是過去了。”說完便埋頭于我的頸窩,唇舌輾轉不停,接着,呼吸似乎也變得急促起來:“上床,還是下樓?”
落差這麽大?
被他撩撥得有些淩亂,我差點說錯話,好在徹底淩亂之前,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下樓。
那件白色羊絨大衣是沒法穿了,我追悔莫及。正怏怏不樂,他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這下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他頗為得意地把我摟得緊緊的。臨出電梯時,他說“要是別人問起,我就說我太太身體虛弱……”“要是別人問原因,我就說……”他收起戲弄的笑容,皺着眉,不再說話,我才松開手。
樓下,白色的寶馬車旁,我默默地看着,表面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強大胸懷,心裏卻郁悶透頂。不用這麽快吧?嚴格來講我還不是你老婆,待遇怎麽就直線下降了!
“別小看它!比你的那輛好得多!上得了高速,爬得了山坡,過得了田埂,渉得了水泊!”他伸手拉開駕駛位置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麽容易就被人洞穿了,而且還是以一個不識貨的身份被洞穿的。
多說無益,欲蓋彌彰,沉默是金。
抱住方向盤,我有些手抖,從學會開車那天起,我就沒再摸過別的車,快十年了,我只開過一輛車。真感人,太專情了!
“要不你開吧,秦哥。這段路車多人多,我怕開不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我們還是上床吧!”他把胳膊搭在我的靠背上,表情不詳。
“那我試試吧!”我迅速發動車子。
車子開起來還不錯,不枉某人的一番吹捧。見我基本進入狀态,逐漸得心應手,他伸手打開車載音樂,裏面只有一首歌:
Everytime I leave to head out on the road
I wanna take you with me to save me from the cold
No matter where I go wrong
You'll be there to turn it into right
I will love you every moment of my life
……
我有些感動。這首歌,第一次聽,是在花店附近的一個叫做Gothic的理發店門口。一如它的名字,那家理發店,無論是裝飾格調,還是理發師們的藝術風格,都很Gothic,前去理發的都是一些前衛的年輕人,常常頂着一頭怪異的頭發從裏面出來。平日店裏放的音樂也盡是哥特式的,Nightwish的歌比較多。不知何故,那天Gothic突然改變曲風,我恰巧經過,瞬時間,聽得我淚雨滂沱,想都沒想,便沖進人家店裏去。其實,我只是想問問這首歌的名字,結果被人家誤認為我要理發,最後我屈從于人家的熱情,很忐忑地坐在鏡子前,身邊的理發師頂一腦袋灰白色的頭發,化着幽靈一般的黑眼圈,靈活的剪刀在我頭上翻飛。完了,我暗自叫苦,我的頭發,肯定也Gothic了!結果卻出人意料,頭發剪得中規中矩……理發師說這個發型更适合我。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這首歌是我的手機鈴聲和彩鈴;是我電腦裏永恒的金曲,常常單曲循環一整天;是我花店裏的主打音樂,如有音樂,第一首便是它。多少年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都變了,而這首歌,在我的心裏從沒變過,只因為喜歡,喜歡到骨子裏。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秦哥,當然也知道……所以,新車的首個工程不是添件飾品或實用品,而是一首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