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國師再臨
遺憾的是，明凰在鶴萊酒樓裏打探了一番，卻沒得到任何與藥王谷有關的消息。
待明凰重新回到樓上的包間時，卻剛好遇上帶着明衍急匆匆而來的逐風。
“王妃，屬下……”他向前一步朝明凰半跪下，擡起的面上是全然的焦急和愧疚之色，“屬下有負王妃囑托……”
“怎麽了？”明凰蹙起眉，示意逐風進裏間再說，心下不由閃過一陣不好的預感。
待進了包間，逐風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些許自己的情緒，才低聲道：“王妃……環月姑娘她……和我們走散了……”
明凰驀地吃了一驚，環月怎麽會……
“當時小王爺想要街邊的陶瓷娃娃，我便帶他過去買了一個，因為賣東西的鋪子就在對面，都在一條街上，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結果……等我們買了東西回來的時候，雜耍戲班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散了，然而，環月姑娘的身影卻怎麽也找不到……”
逐風艱難地苦笑了一聲，“我意識到不對勁，和幾名侍衛在周圍找了一圈，卻仍舊沒有絲毫線索……這時沈一又奉王妃之命趕來，我便令他和其餘兩名侍衛繼續在周邊找尋環月姑娘的蹤跡，自己和沈六二人帶着小王爺趕過來了。”
明凰閉了閉眼，盡力忽略心中的不安，在腦中快速過濾了一遍整個事情的經過，愈是這樣的時候就愈該冷靜，何況，環月一時走丢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不一定就是被人擄了去。
“你什麽時候發現人不見的？”
她定定地看向逐風。
逐風略一沉吟，語氣篤定地答道：“不過一刻鐘左右前的事。”
明凰點了點頭，斂去面上的表情，對逐風沉聲吩咐：“令一隊人馬分頭在京城裏搜尋環月的行蹤，尤其是注意與南國有關的場所，記住，行事要低調，如今局勢不明，我相信你們也不不願給齊王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逐風利落地颔首應下：“王妃放心，我這就去喚人——”
或許是将功補過的心态太急切，逐風當即便急急轉身，欲邁步離去。
不過，明凰驀地開口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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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明凰對那名同她一道前去藥鋪的暗衛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
不僅是逐風止住了腳步，疑惑地回過身來，被點到名的沈二面上也露出了些許的訝異。
“逐風，我明白你欲将功補過的心情，但眼下，還有一件事，需要你親自去辦。”
明凰緩言解釋，表情卻格外嚴肅。
逐風明白，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以明凰的性格，定是有什麽要事才會如此安排。
于是，他朝面色躊躇的暗衛沈二點了點頭，示意對方按照明凰吩咐的去做。
見沈二已迅速推門離去，逐風走到明凰身前，語氣有些謹慎地問：“王妃，可是還出了什麽事？”
明凰卻并未立即開口，反而伸手指了指門外。
逐風很快會意。
此時，明衍已被明凰吩咐讓一名侍衛帶他去隔間休息了，逐風又揮手示意剩下的一人去門外守着，切勿輕易讓人靠近，以防有人在外頭偷聽。
明凰即将要吩咐的事怕是十分重要，逐風心底大致有了底。
待半開的窗戶也被緊閉後，明凰才走到逐風身前，将方才在藥鋪裏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赅地告知了他。
“……那名喚青竹的宮女很不對勁，”明凰低聲道，“你親自去探查一番，她怕是在其它藥鋪也買了東西，查出她今日究竟還買了些什麽，切勿打草驚蛇。”
逐風表情肅然地颔首，抱拳領命而去。
明凰則走到窗邊，望着驟然陰霾密布的天空，蹙眉沉吟不語。
沈二一行幾乎搜查遍了整座京城的街道，卻仍舊沒有找到環月的蹤影。
明凰難掩心下的焦慮，對她而言，環月早已不只是普通的貼身侍女，那個笑起來腼腆害羞的姑娘，是同明衍一樣的家人般的存在。
宮裏派來接她馬車已經到了，但在得知環月下落前，她絕不願就這樣回宮。
明凰估摸着環月極有可能是被上次欲綁架她的幕後黑手所擄了去，這個念頭讓她坐立不安，畢竟，如果真是如此，環月現在很可能已經在被迫去往南國的路上了。
對方究竟為什麽要對環月下手？
是為了以此威脅她麽？
還是想通過此事給她以警示？
……
就在明凰思緒紛亂地思考着這個問題時，王府的一名侍女突然敲了敲門，在外頭禀報：“王妃，府上有客人求見。”
明凰皺起眉，很快推門而出，她望着屈膝通報的侍女，口中道：“可是求見齊王的？如今齊王身在宮中，教人去回了罷。”
豈料，那名侍女很快搖了搖頭，答道：“并不是求見王爺，他就是希望見王妃一面。”
聞言，明凰愈發疑惑：“來者是誰？”
還沒待這侍女回答，從半空中掠下的逐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對明凰拱了拱手，急聲道：“王妃，是慕容國師在門外求見，他身邊還跟着環月姑娘。”
“！”
明凰只覺又喜又驚，喜的是環月無恙，驚的是……環月怎會同慕容夜一道回來？
不過，眼下她來不及多想，匆匆邁步，口中道：“讓侍衛請他們進來，安排在正廳便可。”
逐風自是領命而去。
一路上明凰都在不斷地思考慕容夜此舉究竟是何意？
莫非正是他一手導演了環月失蹤的戲碼？
那為何在她擔心不已之時又将人送回來？
他的目的何在？
……
不過，這些念頭與懷疑，在她踏進正廳中時，一瞬間便煙消雲散，她的心神都被驀地朝她撲過來的環月所占據。
“環月，你沒事吧？”
她有些擔憂地從頭到腳地打量環月，似是擔心她哪處受傷了。
環月則在見到明凰的那一剎那，便忍不住從眼眶裏流下淚水來。
再次見到明凰，她才終于覺得安下了心，之前同慕容夜在國師府時胸口騰起的那抹惶惶不安的情緒終是消失殆盡。
慕容國師果然沒有騙她，說帶她來找小姐，她果真見到了小姐！
明凰輕聲安撫眸中不斷淌下淚水的環月，過了片刻，才擡頭望向眼前站着的慕容夜。
慕容夜仍舊是一身白袍，面容清冷，隐有仙姿，但明凰卻再清楚不過，眼前這個人面具下的真容，有多麽的深不可測。
“慕容國師，”她率先開口，徑直對上那雙幽如深潭的眸子，毫不客氣地道，“敢問國師為何會同環月一道出現？”
她的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懷疑之色。
不過，慕容夜還未出聲，環月卻拉了拉明凰的衣袖，小聲解釋道：“小姐，不怪慕容國師的，是我……我不小心和小公子他們走散了，好在遇上了國師大人，他将我領去國師府，又承諾帶我來尋小姐。”
明凰見環月似乎對慕容夜頗為感激信任，心下更是疑窦叢生，她令一旁的逐風将環月帶回廂房休息，等後者離開，她這才又看向面色淡然的慕容夜，目光格外銳利。
“慕容國師，明人不說暗話，你何妨直說，這一遭究竟有什麽目的？”
慕容夜聞言卻牽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他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方才開口回道：“明小姐何須對在下如此多疑？正如環月姑娘方才所說，當時在下恰好經過附近，見環月姑娘獨自站在街頭，一問才知是落了單，于是便打算領她來見你，明小姐也不用感謝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這話說得仿佛滴水不漏，似乎他真是位主動伸出援手助人為樂的翩翩公子。
不過，明凰自是不會相信他的說辭，慕容夜此人的目的向來藏得深，他的野心比之楚辭怕是要大上許多。況且，他與楚辭不睦由來已久，那晚甚至還慫恿皇帝趁楚辭發狂時将人除掉。他既然這般将楚辭視為眼中釘，楚辭也一早對他嚴加防範、追根究底，兩人關系如此緊張，他如今卻像無事人一般大搖大擺地領着環月上齊王府來，究竟目的何在？
“你若是真心想送環月回府，那麽，在當時發現環月的時候就可以徑直帶她回府，為何又将她帶去國師府中待着？”
明凰咄咄逼問，一雙漆黑而明亮的墨瞳仔細地捕捉慕容夜面上的神色變化。
豈料，慕容夜聞言，唇畔勾起的淡笑弧度卻是加深了，他同樣回視着明凰的雙眸，向來清冷的聲線中夾雜了一絲隐約笑意。
“明小姐，說來慚愧，”他啓唇道，“之所以沒有立即将環月姑娘送還齊王府，在下的确是有些私心的。”
他刻意頓了頓，明凰的目光轉為狐疑，不知慕容夜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不認為慕容夜這麽輕易就會承認自己另有目的。
果然，只聽慕容夜接着道，“當時在下從環月姑娘口中，明小姐是陪着小公子出街游玩，所以，即便發現環月姑娘不見了，明小姐恐怕也會當即在街上尋找，不會急着回府，那樣的話，在下若是立馬帶環月姑娘去齊王府，可就見不着明小姐的面了。”
他最後的語氣還夾雜着一絲慶幸，似乎不能與明凰見面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似的。
明凰只覺他這搪塞的理由十分荒謬，但顯然，她的一再逼問換不來慕容夜的任何實話。
明凰背過身，揉了揉有些微疼的前額，她見逐風很快去而複返，遂對他揚了揚下颚：“逐風，勞煩你将慕容國師送出府罷。”
不過，逐風還未邁步，慕容夜卻驟然開了口：“明小姐何必急着趕我走？”他幽然道，“停在齊王府外的馬車是前來接明小姐入宮的罷？恰好我也欲入宮晉見陛下，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如何？”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明凰回過頭，唇邊冷冷一笑，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一片冰寒。
她實在沒有功夫來應對這不知打着什麽算盤的慕容夜，遂徑直開口道：“多謝國師相邀，不過，我與齊王的婚事漸近，實在不便與國師孤男寡女共處于馬車中。國師既然急着入宮，我就不耽擱國師的時間了，國師請離開罷。”
她這話幾乎就是在趕人了。
慕容夜聞言，幽深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駭人之意，随即，他又輕掀唇角，不動聲色地颔首道：“既如此，在下便不打擾明小姐了。”
他沒再繼續糾纏，反倒主動提步，随逐風離去了。
明凰望着他飄然遠去的身影，微抿下唇，不覺陷入了又一輪的沉思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