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驚變
明凰的嘴角抽了抽，她自是知曉這齊王之位是不可能那麽容易被讓與外姓人的，皇帝明白，楚辭更明白，眼前這人是怎麽了，借酒裝瘋嗎？
可楚辭不依不饒地盯着她，瞳孔裏的委屈之色都快漫溢出來了，看着他那副近乎撒嬌的模樣，明凰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明衍的影子，那小家夥撒嬌的時候也總是這樣，喜歡拉着她再發動盯人神功，每每當她瞧見明衍那雙大眼睛裏眨巴的委屈和期待，就不由得心軟下來，把對方抱進懷裏輕哄。
不得不說，楚辭的這招……
十分厲害。
可謂是正中紅心。
明凰本來硬起來的心腸被他委屈的眼神長久盯着，不得不軟了三分。
她輕嘆一口氣，楚辭見她露出妥協的表情，立馬勾起唇角，笑得燦爛得不得了。
他扣着明凰的手，正欲邁步離去，卻見面前突然走來一個人影。
對方一身錦衣玉袍，臉有些紅撲撲的，看來也喝了不少。
楚辭不由得皺起眉，這人正是方才在殿上被他利用了一番的白少将軍，白司南。
“齊王，明……小姐。”
白司南叫住了他們。
“白少将軍有何貴幹？”
楚辭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擋在明凰身前。
“我……”
白司南怔了半晌，終是壓抑不住，他越過楚辭，走到明凰面前，眼含痛苦地開口，“凰兒，我能同你說兩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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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凰見他雖眼神懇切，但明顯已醉得不輕，遂搖了搖頭，道了句抱歉，畢竟是大庭廣衆之下，周圍也三三兩兩有不少人經過，她一向不願主動卷入麻煩的事情裏。
楚辭見她的态度，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而白司南眸中的痛色卻愈發加深了。
“凰兒，”他輕聲呢喃，“今日大殿之上，我以為……齊王會放棄你，陛下又允我想要之物，我以為自己有機會了，不曾想……”
“少将軍，”明凰開口打斷他，“曾經明凰被雲氏母女欺辱之時，你從不曾伸手援助，甚至助纣為虐，娶了明如玉為側室。”
她口中的明凰，自是身體的前主，那個被惡毒的姨娘母女，推波助瀾的爹，以及眼前這人活活聯手害死的無辜女子。
白司南惶恐地張開嘴，似是想辯駁什麽，肩膀卻顫了顫，看樣子是想到了什麽，最終他垂下頭，沒再開口。
明凰比較滿意他的識相，于是緩了口氣，好言好語地補了一句：“白少将軍明白便好，如今你我緣分已斷，各走各路為好。”
緣分……已斷嗎……
白司南怔怔地望着明凰與楚辭相偕離去的背影，心下猛然一痛，他側過身，狠狠一拳打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當初究竟錯過了什麽。
然而，那個會開心地對着他笑，會眉眼彎彎叫他司南哥哥的女子，再不會出現了。
他靠着廊柱，怔怔望着無一絲月光透下的夜空，泛紅的眼眶裏滑下一滴無聲的淚水。
京城的宵禁向來執行得嚴密，這會兒已是深夜，城內早已陷入了安靜的沉眠中，不過位于皇宮邊上的南國驿館，此刻卻一反常态地燈火通明。
“賤人！”
随着響亮的“砰”地一聲，桌案上精致的花瓶砸在地上，碎裂成破片。
通紅着眼的雲初月失态地打砸着房內的東西，嘴裏胡亂嚷嚷着罵人的話，門外的侍從們紛紛低眉噤聲，連雲初月的二哥也搖頭離開了，侍從們自然更不敢上前勸阻，南國的香翎公主一旦發起脾氣來，連皇帝都消受不起，更遑論他人了。
鬧了好一陣，驿館內的動靜才漸漸消停下來，雲初月喘着氣，肩膀小幅度地聳動，一雙杏眸裏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她此刻的模樣與其說是一國公主，倒不如說是索命的母夜叉更為恰當。
寝房內幾乎已無一件完好的東西，雲初月冷笑一聲，朝緊閉的房門外高聲喊：“來人！給本公主拿紙筆來！”
門外傳來顫顫巍巍的一聲喏，随即忙亂的腳步聲響起，雲初月吐了口氣，腦中浮現出楚辭當衆拒絕她，卻轉身和明凰言笑晏晏的模樣。在她看來，楚辭之所以會待她如此不假辭色，定是明凰那妖女在作祟！她已經想好主意，要修書一封給父皇，讓他将宮裏的玄衣衛派來，哼，她絕不會讓那賤人有機會活到大婚當日！
雲初月正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寝房外卻傳來一個打着哆嗦的通報聲。
“……公……公主殿下，慕容國師求見。”
接着，房門被掀開一條縫，一個颀長瘦削的身影影影綽綽地印在門簾在。
雲初月不由得蹙眉，自打來了燕國，她心裏眼裏全都只裝着楚辭一人，自然對這勞什子國師沒有印象，對方三更半夜地找上門來，不管出于什麽目的，行為也太過鬼祟！
她不悅地壓低語氣：“本宮要休息了，國師若有事，明日再說不遲。”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道狹窄的縫隙反而被一把推開了，随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輪廓分明卻神情淡漠的臉龐。
慕容夜一身白衣，長身玉立，不顧身後侍從的阻止，只淡淡盯着雲初月，開口道：“若我要說的事與明相之女明凰有關，公主可有興趣？”
聞言，雲初月先是一怔，随即目光閃了閃，揚聲道：“來人，給國師看座！”
自打太後壽宴之後，前來拜訪明凰的閨閣貴女便愈發多了起來，對她們熱衷的繡花、吟詩或是相互讨論京中的八卦，明凰沒一件感興趣，來得人多了，她便索性稱病推拒，将人呼啦啦一竿子打發回去，省得麻煩。
時間一久，京中竟傳出相府嫡女身體虛弱的流言，明凰聽了置之一笑，仍舊我行我素。
這名頭倒也讓她的喬裝暗探方便了許多，這幾日，她已夜探了好幾座可疑的王府與侯府，卻仍舊沒找到半點與山花子有關的線索。
失望之餘，她覺得從身邊的逐風身上下手，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不少皇族秘事，但逐風向來不多話，開口也十分謹慎，這些消息她翻來覆去地研究也沒從中發現更好的線索。
這天，她剛從常去打探消息的一家酒樓回府，還沒踏進熟悉的院落，就見環月慘白着一張臉，一邊抹淚一邊急急往外跑。
“怎麽了？”她上前拉住環月，蹙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環月一見她回來了，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哽咽，斷斷續續道：“小姐……是環月不好，環月……竟然把小少爺弄丢了！”
明凰心下猛地一驚，急忙将環月拉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盡量用鎮定的口氣緩言道：“別慌！從頭到尾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