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後壽宴
今年為慶賀太後六十華誕,宮宴的規模與奢華程度可謂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驚人地步。
明凰随接引太監穿梭在平日裏原本肅穆莊嚴的宮廷回廊中時,也忍不住啧啧稱奇。
最引人注目的,便要數矗立在殿宇正中的那棵等人高的黃金壽桃了,據說是燕國皇帝請了全國各地最頂尖的能工巧匠,耗時整整三個月,才雕刻出這麽一尊精致又奪目的寶物。
明凰注視着眼前這粒金光閃閃的壽桃,不由得搖了搖頭,這燕國皇帝倒是為了在諸國來使跟前撐場面,底下人卻不知為此搜刮了多少民脂,看來楚辭這位皇兄雖調和朝臣有一套,卻并不是位體恤民情的明君。
“怎麽了?”
身旁傳來楚辭含笑的聲音。
明凰這才發現自己在壽桃面前站了良久,她啞然失笑,燕國皇帝如何又關自己何事?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入戲太深了。
于是,她轉頭,搭上楚辭伸來的手,任由對方像上次的洗塵宴一般,領着她一步一步往座位上走去。
周圍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其中的意味卻與上次或豔羨或探究的神色迥異,以幸災樂禍為主,偶有幾道目光滿含憐憫。
而坐在文官首席的明相,其面上強自壓抑的憂色,亦是不難看出。
明凰倒對此并不吃驚,有資格參加太後宴席的,大部分都頗有手腕,無論是朝中之事抑或後宮流言,怕是都瞞不過這群人。而她今日之所以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與楚辭同雲初月的事必定脫不了幹系。
果然,不一會兒,南國公主雲初月便滿面春風地踏進了正殿,她先是朝楚辭抛去了一抹含羞似怯的秋波,旋即得意洋洋地瞪了明凰一眼,态度轉變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楚辭倒是十分淡定,他有禮地朝雲初月以及她身旁的南國二皇子颔首,便收回了目光,不時同明凰交談,如同沒事人一般。
雲初月吃了一癟,眉頭攢起怒火,看樣子她十分想沖上前将明凰從楚辭身邊拉開,不過好在她還算理智的二哥及時拉住她制止了此種魯莽而愚不可及的行為。
很快,燕國皇帝便攜同這場宴會的主角太後娘娘到場了。
被楚辭和明凰的親密舉止刺激得臉色陰沉的雲初月總算平霁了些情緒,只要待會兒燕國皇帝的聖旨一出,她就不信這小小的丞相之女還敢翻出什麽花樣來!
Advertisement
高臺上的太後看着專為她雕刻的純金壽桃高興得合不攏嘴,在座的後妃與大臣們也紛紛獻上自己精心準備了禮物,逗得太後更是連連點頭,滿意極了。
一輪禮獻罷,宴會才算正式開始了。
不過,在皇帝提箸前,他向身旁侍立的太監總管點了點頭,後者心領神會地向前邁了一步,故意清了清嗓子,原本氣氛熱鬧的大殿很快便安靜下來。
坐于禦座之上的皇帝含笑掃過殿內衆人,這才端着腔調不緊不慢地開口:“今日特意邀諸位愛卿與遠道而來的使臣前來,除去母後生辰這一喜事,還另有一喜事,欲與諸位分享。”
衆臣适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心下卻早已有數,一時間殿內的焦點又聚集到右首前座的楚辭與明凰二人身上。
當然,此時雲初月的表情可謂快意極了,她毫不掩飾地冷哼一聲,一雙杏眸快要把明凰的身體盯穿了。
在她眼裏,明凰不過是故作鎮定,等一會兒聽完燕國皇帝下達的聖旨,這膽敢與楚辭暧昧不清的賤人還指不定怎麽淚眼汪汪呢!
殿內一時十分安靜,衆人默默等待着或多或少已經洩露內容的聖旨被公之于衆。
太監總管高公公從袖子裏掏出明黃聖旨,眼鋒掃過神色自若的楚辭。
“齊王接旨。”
話音剛落,楚辭便立馬起身,出席拜倒在地,模樣看上去十足地恭敬。
“南國香翎公主初月,蕙質蘭心,品貌出衆,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齊王楚辭适婚娶之齡,特将香翎公主指婚齊王,冊封為齊王正妃,擇日完婚,明丞相嫡女明凰,則降為側妃。”
高公公拉長嗓音宣讀完畢,正欲上前将聖旨交與楚辭,不料對方卻遲遲不肯伸手接過。
“齊王,你這是何意?”
禦座上的皇帝不由得皺起眉。
“禀陛下,”楚辭從容起身,風度翩翩地拱手一鞠,“在臣弟接旨前,可否容臣弟詢問香翎公主一事?”
皇帝沉吟了片刻,終是颔首答應。在他看來,楚辭此人看似風流不羁,為人處事卻最是謹慎,絕不會輕易讓人抓着把柄,在這衆臣矚目的大殿上,倒不用擔心他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不過,事實證明,皇帝這顆心,安放得有些太早了。
只見楚辭快步走到雲初月跟前,無視對方亮晶晶的目光,垂手道:“恕本王失禮,雖然之前已與公主談過多次,但今日,本王欲再問公主最後一次,這齊王妃的頭銜,公主是非要不可嗎?”
雲初月神色堅定地颔首,眉梢眼角滿是傾慕之意,她伸手欲撫上楚辭交疊的雙手,卻被後者靈敏地躲開了。
雲初月癟了癟嘴,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她雲初月得不到的,只要成了婚,再将那妖女殺了,還怕楚辭不傾心于自己?
她揚起下巴,愈發堅定了要得到楚辭的決心:“自是如此,我早便傾慕于你,這齊王妃,我是當定了!”
她以為楚辭會放棄為了那個妖女抗争,乖乖跪下接旨。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辭居然格外平靜地颔首,接着轉過身,往前邁了幾步,在一個陌生的錦袍公子身前停下。
一直作壁上觀的明凰見他此時的舉動,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錦袍公子雲初月不認識,可她卻熟悉的很。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個月前欲與她重修舊好,後又因齊王介入而心灰意冷遠走邊關的少将軍白司南。
白司南為趕上太後壽宴也是同父親連夜回京,一路上奔波勞碌,雖匆匆換了錦衣玉袍,卻掩不住眼角的風塵倦色。
明凰倒是覺得他此時的模樣比以前順眼多了,在邊關歷練了一番,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添了不少男子氣概。
可被皇帝當衆賜婚的楚辭,此刻來到白司南面前,又是為了哪般?
殿上衆人紛紛在心裏不住猜測,可連白司南自己面上都露出疑惑之色,顯然他對當下的情景也十分困惑。
“少将軍。”
楚辭居然十分有禮地對他拱了拱手,白司南哪怕心裏再不情願,也不得不站起身回禮,口中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少将軍客氣了。”楚辭唇邊揚起一抹淡笑,随即,他回首向高臺上的皇帝鞠躬,“陛下,臣弟聽聞,白少将軍此番前往邊疆恰逢突厥來襲,而白少将軍将軍不僅率衆将擾邊的軍隊擊退,更是親自領了兩千兵馬,追殺突厥五百裏,生擒突厥可汗帳下十幾名大将,可謂是大功一件啊!”
的确,突厥擾邊已久,一直是燕國一大隐患,不料此番白司南竟率軍殺了突厥一個措手不及,原本在兩方關系中占弱勢的燕國一方,因此一下子便揚眉吐氣了不少。
坐在禦座上的皇帝雖不知楚辭為何突然提起此事,不過他原本便打算在筵席結束後親自嘉獎白司南一番,既然楚辭開口提及,他自是颔首贊許:“不錯,白愛卿勇略兼人,不愧是将門虎子,如今立下赫赫戰功,朕自當嘉賞。”
皇帝的目光格外親切地投向白司南,口中接着問:“不知白愛卿有何所欲?”
皇帝此言一出,白司南下意識地瞥了不遠處的明凰一眼。
不過,在他來得及開口前,楚辭已經直起身,用含笑的語氣抛下一個驚天轟雷:“陛下明鑒,臣弟以為,這齊王之位臣弟雖坐了多年,可在為國出力一事上,臣弟的功勞遠遠極不上大勝突厥的白少将軍。今日借此良機,臣弟懇請陛下,請陛下将立下大功的白少将軍破例擢封為異姓王,臣弟自願虢去齊王的封號,讓賢于白少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