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選一百個最強悍的士兵留下,其餘的,護送西津城的百姓離開。”太子吩咐道。
城裏的百姓背着大包小包,駕着驢,推着板車離去。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怒吼:“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我的根!蠻子來了,我和他們拼了!”
周旁的百姓也停下了腳步,捏着包裹的指節有些泛白,若不是窮途末路,誰願意離開生養自己的家鄉?
空氣詭異的安靜,只有飛過枝頭的烏鴉陣陣嘶鳴。
“他是太子,他是戰無不勝的神!怎麽能讓我們放棄所有,棄城而逃?”一個中年婦人大喊了出來。
她這一喊,仿佛是堤壩缺了個口,人們憤懑、不平的情緒全都傾洩開來。
“我不走!”一個莊稼漢将包袱重重摔在地上,蹲了下來。
郭朗連忙奔向西津寺,着急道:“殿下,百姓不願離開故土,情緒甚是激動。”
太子騎着棗紅駿馬馬,奔向人群。
駿馬嘶鳴,太子翻身下馬。
吵鬧的民衆瞬間安靜了下來。
太子望着牽兒帶女、大包小包的人們,突然有些心疼。
這些人出逃地太急,蓬頭垢面,有個小男孩甚至沒來得及穿上棉鞋,就被大人拖到逃難的路上。
“撲通”一聲,太子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讓本來義憤填膺的人們瞬間慌了神,也連忙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活着,比什麽都重要!我趙玄在這裏起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太子舉起右手,對天起誓。
跪在地上的民衆瞬間慌了,他們本以為太子要棄城而逃,哪知道竟是護送這些百姓離開,他自己卻要和突厥血戰。
“我們留下來,多多少少能幫一些忙。”民衆終究不忍,勸說道。
太子挺身站起,昂着頭,望着西邊的城門:“我是大周的太子,守護大周的城池是我的宿命,有我在的一天,大周的一城一池、一瓦一礫都不能少。”
太子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仿佛鍍了層金邊,像披了身金黃色的戰甲,那個戰無不勝的戰神又回來了。
百姓們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朝太子拜了拜,便快速随着士兵離去。
此刻,腥紅的晚霞已經染透半邊天,偌大的西津城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百來人。
太子帶着一百個士兵來到西津寺,站在剛建成的巨大木質佛像前停留片刻,兩個臉上布滿皺紋的老者便走了過來,扭動佛像手中一串佛珠的第九個珠子,佛像的後背出現了容納一人通過的小門。
“大家帶好兵器,随我進去。”太子吩咐道。
夜,月色散發着清冷的月光。
突厥的大将耶律完顏見西津的城牆上連放哨的士兵都沒了,便猜想大周肯定放棄了西津,棄城而逃了。
他下令撞開城門,火速占領西津,絕不給大周任何反撲的機會。
可身邊的謀士卻進谏小心有詐。
耶律完顏摸着胡須哈哈大笑:“膽小鼠輩,安知鴻鹄之志?大周的糧草早已被我燒毀,撐到現在已是極限。”
突厥士兵撞開了城門,可進入西津城後,不僅發現空無一人,連家中也不見一絲金銀細軟。
這讓殺人如麻、嗜血如命的突厥人怎可善罷甘休?
耶律完顏一聲令下,放火燒城。
熊熊烈火中,房屋“霹靂吧啦”地響着,仿佛是對突厥蠻子泣血的控訴。
為了攻城,突厥士兵戰鬥了數十日,如今終于攻下西津,他們開懷暢飲,耶律完顏更是放出豪言,要一舉背上,直搗京都。
他們是在太興奮,連酒水的異樣也沒察覺,片刻後便呼呼大睡。
一個瘦小碧眼的廚子,悄悄來到大佛寺,像大佛的腳掌處輕扣三下。
太子扭動機關,走了出來:“碧奴,你做得很好。”
“突厥蠻人辱我阿娘,殺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突厥士兵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在睡夢之中被屠殺殆盡。
耶律完顏醒來時,竟發現自己被麻繩吊在城牆之上,望着城下的太子,瞬間明白過來,譏諷道:“沒想到禮儀之邦大周的太子殿下也會幹下毒?真是勝之不武!”
“不武?”
太子低聲淺笑,閉上了眼。
他的衣角随風翻飛,上輩子蘇皖為救他而死的畫面再次湧入腦海。
當年如果不是自己心軟,又怎會害得蘇皖為救自己而死?
“将他挑斷手筋腳筋,扔到餓狼堆裏。”
士兵一片嘩然,耶律完顏也是突厥一代名将,可殺不可辱,太子殿下從未這般狠辣折辱一個将領。
巨大的深坑之中,餓得只剩皮包骨的野狼眼泛綠光,在耶律完顏被抛入深坑的一瞬間,六匹狼沖了上去 ,瞬間就将耶律完顏撕裂開來。
突厥大敗,蠻人的軍隊血流成河,西津彌漫着陣陣血腥氣。
西津的城民歸來,看到家園已經被燒成了廢墟,無不捶胸跪地哭泣,天空飄着雪,人們蜷縮在古廟裏,在篝火旁相互慰藉,商量着天氣轉暖時重建家園。
而千裏之外的京都,已經春暖花開,達官貴人們在一片花團錦簇中歌舞升平。
這幾日,九皇子夜夜輾轉反側,腦子裏全是那個跳湖救起自己的女子。
“雖說她不想和我扯上關系,又是一個丫鬟,身份低微了些,但是在湖中我摸了她的身子,總要負責。”九皇子嘀咕着,就讓管家去打聽那忠勇侯府四房五姑娘的丫鬟六熙。
管家也是老練,隔日就說打聽到了,忠勇侯四方的五姑娘沈若寒三日後要跟随忠勇侯去首輔府給姚老拜壽。
九皇子連忙讓他準備賀品和拜貼,也要去湊湊熱鬧。
“這?”老管家面露猶疑之色,雖然他派人處死了那陷害主子的家仆,可是離開了這宅子,暗箭難防。
“我已經忍得夠久了!”
蘇府上,一切如舊。
大夥兒都牟足了勁兒,想入了蘇蔽的眼,等日後她成了太子妃,把自己帶入太子府,也算飛黃騰達了。
蘇夫人姚夢正坐在屋內,繡着牡丹。
蘇蔽推門走了進來:“阿娘,三日後就是阿公的壽宴,你準備了什麽禮品?”
“我就不去了,你和蘇皖一起去吧。”
“阿娘,你已經十多年沒見阿公了,他派家奴帶了信,說是對你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