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念?”蘇夫人站起身狂笑不已,“他有姚皇後這個女兒,怎麽會想念我?”
“阿娘,你也是阿公的女兒啊。”蘇蔽見娘親狀若癫狂的樣子,心有不忍,開口勸道。
“沒錯,我是他的女兒,而且是嫡女。可他任由庶女姚辰搶了我的姻緣,騙我嫁與你爹爹。所以,吾兒,你千萬要小心蘇皖。阿娘走過的彎路,你千萬不能再走了!”
蘇蔽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當年的事情,她是略知一二的。明明是自己的阿娘看上了自己的爹爹——鎮北大将軍,拼死拼活地要嫁給他。
而阿公無奈,只能将庶女姚辰嫁與當年最不受寵的皇子。
哪知如今一個守寡,另一個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真是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蘇蔽安慰了娘親一番,只得悄悄退去,命下人準備好賀禮,三日後便要帶着蘇皖去拜壽。
太子勝仗的消息頃刻間傳遍了京城,蘇皖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太子沒有吃敗仗,那麽就不會被廢,阿姐就會按着婚約嫁給太子,更加不會有之後的種種悲劇。
開心片刻,一股淡淡的憂愁又萦繞在心頭。
那麽,太子将成為自己的姐夫。
想到這,蘇皖的心猛地一抽,痛得無法呼吸。
愛了一世的男人,今後只能遠遠站着,喊一聲:“姐夫!”
“咣當”一聲,蘇皖手中茶盞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紫煙連忙跑了過來:“小姐!你沒燙傷吧?”
蘇皖搖了搖頭,可手背已經燙紅了。
碧塵走來,幫她塗上塗上傷藥。
“怎麽那麽不小心呢,馬上就要去首輔府拜壽了,若被這滾茶毀了容貌,可怎麽覓得如意郎君啊!”紫煙嗔怪道。
蘇皖“噗嗤”一笑:“紫煙,最近你總是提起尋覓如意郎君,莫不是春天到了,你自己春心動浪,這樣好了,你看上誰,盡管說出來,我還有些銀子,保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紫煙又羞又惱,跺着腳:“小姐!”
一旁的碧塵已經将蘇皖的手包紮好,囑咐道:“三天不可碰水。”
蘇皖點了點頭。
三日很快就過去了,當朝的首輔大人姚臻位極人臣,女兒又是皇後,壽宴這日,拜會的人潮絡繹不絕。
蘇皖跟着蘇蔽走進首輔府,只見一個人鶴發童顏的人走了過來,他朝四周望了望,然後看向蘇蔽:“你娘親還在怪我?”
蘇蔽笑道:“阿娘近日染了風寒,卧床不起,特命我将她備好的禮物贈予阿公。”
一個丫鬟走上前,拿出一只碩大的野山參,在場的旁人無不訝異。
這野山參約莫三尺三寸,猶如半個人兒那麽高,實屬罕見。
可首輔大人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呵呵!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像這種野山參,我家庫房有幾十個,誰會稀罕?姑母應該是沒臉來吧?也好,這寡婦,可是晦氣的很,我可不想見着。”姚菁突然蹿到她們面前,打趣道。
蘇蔽自知太子即将歸來,不好生事,便拉着蘇皖走向一旁的桌子,只等開了宴席,吃幾口飯,盡了心意,便速速離去。
見到她們離去,姚菁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中之氣愈甚,她不依不饒地坐在了蘇皖的身邊,挑釁道:“看不出來啊,你竟是個扮豬吃虎的狠角兒,故意裝着什麽都不懂,在公主府頂撞我,激得我喊你出來比琴,然後贏了長公主的賞賜,這下全京都的世家貴族都知道你了,蘇家的門檻都被媒婆踏破了吧?你心機之深沉,恐怕連你的阿姐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吧?”
蘇蔽嘴唇微抿,想着之前阿娘訓斥自己的話,不由地打量起身旁的蘇皖。
她深深地看着蘇皖,不放過她一絲細微的表情,一個小動作。
蘇皖喝了一口茶:“阿爹已經過世,全憑嫡母和阿姐照拂,皖兒才能在京都立足。但深知自己只是一介庶女,登不上臺面。等阿姐大婚過後,我自會南下,遠離京都的一切,在江南的水鄉小城找個宅院,過上一輩子。”
蘇皖說得誠懇,蘇蔽心中那一點點芥蒂頃刻間消散不見。她拉着蘇皖的手:“阿妹,只要阿姐在一天,就會護你周全,今後切莫再提離開。”
姚菁看着她們姐妹情深的模樣,恨得牙養,緊緊揪着手帕。
她眼角瞥見蘇皖包着紗布的手,彎起了嘴角,起身退去。
大堂內人聲鼎沸,拜壽的人們圍着酒桌開懷暢飲,敬酒劃拳之聲此起彼伏,蘇皖有些頭暈,便起身出去透透氣。
她漫步來到花園之中,皎潔的月光、沁人心脾的花香讓她有些煩悶的心稍稍好受了些。
突然間,聽到一陣少年的說話聲,那聲音如同高山的溪水,潺潺又帶着些許羞澀:
“那個,你那天救了我,我是要對你負責的。”
那少年站在桃樹下,身姿挺拔,他右手摸着古樹,左手捏着拳頭,微顫的雙肩透着些許緊張。
他身後站着一個胖胖的丫鬟,開心地捂着嘴:“公子,你是要娶奴家?”
“嗯”
胖丫鬟立刻沖上去,抱住了少年。
少年看到自己身前肥嘟嘟的雙手,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轉身,只見一個又矮又胖的女子正摟着自己,剛想發作,突然望見不遠處的蘇皖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蘇皖一襲粉色長衫,烏黑的飛雲髻襯托得她的臉蛋更加清瘦靈動。桃花灼灼,飄落在蘇皖的身旁,此刻的蘇皖就像個誤入人間的花仙子。
九皇子看得有些癡傻了。
胖丫鬟不開心了,嘟着嘴:“你剛說過娶人家,怎麽又看別的女子?”
九皇子見蘇皖轉身,便立刻掰開胖丫鬟的手:“姑娘莫怪,在下認錯人了。”
胖丫鬟死命攔着九皇子,說他毀了她的清白,說什麽也不讓他離開。
眼見蘇皖走得越來越遠,九皇子愈發着急,連忙從懷裏遞出一個金元寶,這才得意脫身。
九皇子連忙朝蘇皖追去,心裏又氣又甜。
不說自己的身份就算了,幹嘛胡亂說個忠勇侯府四房五姑娘的丫鬟的身份?可一件到她這個人,心裏的氣頓時煙消雲散,反而有絲絲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