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玉食

第72章 番外二 那時年少

小學時, 慕頌之讀的是別墅區附近的貴族學校。

因為別墅區遠離市區，大部分的住戶都把孩子們送到這裏來，大家既是鄰居又是校友。

學校的學費自然不低, 一到早上，校門口就一排的豪車，送孩子去上學。

學校是整日制的，孩子們在這裏一呆就是一天，午飯在學校解決。

因為是貴族學校, 學校雖然配備有食堂，但是依然鼓勵孩子們帶飯。每個班級上都有冰箱，還有給孩子們熱飯的微波爐, 更有專門的食堂，以及幫孩子們熱飯的生活老師。

這樣學校裏的孩子，普遍有點早熟。

小學時，就開始八卦誰長得好看, 誰家裏有錢，誰是班花，誰是校草。

慕頌之因為學習好, 長得帥, 出身好, 是校草的熱門人選。

他沒有被正式評選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年級太低了, 高年級還有他哥哥慕泰然是有力的競争對手，第二就是這位疑似有主了。作為校園偶像，有喜歡的人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影響聲望了。

上午的大課間，隔壁班的班花拿着一個小小的飯盒, 過來找慕頌之。

慕頌之被她從班裏叫出來，還有幾位同學站在遠處站着，看着熱鬧。

隔壁班花名叫覃惜雨，長得非常好看，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女孩十分羞澀，舉起手裏的飯盒遞給慕頌之：“慕頌之你好，我今天，多帶了一份午飯，你可以和我一起吃午飯嗎？”

小女生發出了這樣直白的邀請，同學們一片起哄的聲音。

慕頌之低頭，發現那飯盒上還打了一個精致的蝴蝶結。

慕頌之開口回絕道：“謝謝你，不過我朋友幫我帶了午飯了，中午我們約好了一起吃飯的。”

覃惜雨的手還是停在半空中，沒有收回。

她點不死心：“那……我吃不下也是浪費了，你可以當做是加餐啊。我帶了照燒雞腿，還有肥牛飯，回頭你可以嘗一嘗……或者，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吃飯嗎？”

看到這樣的情形，有同學小聲八卦着：“覃惜雨這也太沒眼力價了，不知道慕頌之每天都有固定的人一起吃飯嗎？”

“他不知道，和慕頌之一起吃飯的，是他的‘小媳婦’嗎？”

“也許班花對自己的美色還有食物都特別有信心呢。”

覃惜雨卻是別有打算，她遠遠看到過，和慕頌之一起吃飯的，是一位別的年級的小男生。那小男孩看起來也是可可愛愛的。既然是慕頌之的朋友，應該也是出身不錯的。一個桌子可以坐四個人，多她一個不多。

女孩說到這裏，直接伸手把飯盒打開了，妄想用美食誘惑男神。

裏面的食物果然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還在上面加了一個心形的煎蛋。

慕頌之看了一眼，再次毫不留情地拒絕：“謝謝，我吃東西很挑的，一般的吃不下。”

這言下之意是，是嫌棄做的不夠好吃。

覃惜雨攥着飯盒的手發白了。

她意識到，比直接說我不喜歡你，更為難堪的是：你帶的飯不夠好吃，所以我不和你一起吃飯。

覃惜雨在家裏也是嬌嬌貴貴的，平時都是男生想要找她一起吃午飯，她挨個拒絕，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覃惜雨直接生氣了：“你的午飯帶了什麽？我不信比我帶的還好吃……”

無奈之下，慕頌之只能去班裏的冰箱，取出了飯盒打開。

羅漢大蝦，蜜汁紅燒肉加鮑魚片，金湯娃娃菜，白嫩嫩的水果大福。

慕頌之道：“還有個鴿子湯，裏面加了銀耳、菜心、鴿子蛋，拿出來不太方便。”

覃惜雨看了這樣的午飯，不光心碎了，還差點流出口水。

這也太丢人了，隔壁班花哇的一聲哭着跑走了。

轉眼上午的課上完，到了午飯的時間。

學校裏有專門給學生熱菜後吃的小食堂，慕頌之所在的班級離得比較近，早早去排了個好位置，有生活老師去幫他把飯熱了，然後端到了桌子前。

甘淩霄這時候才來了，看到他進門，慕頌之就沖着他揮了揮手。

甘淩霄走過去，他個子不高，穿着冬季校服，看起來就像是個可愛的糯米團子。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開始吃午飯。

羅漢蝦調味很好吃，金湯娃娃菜雖然是素菜，卻多了一絲肉味，鴿子湯的味道鮮美極了。

一頓飯吃完，甘淩霄眨着眼睛一臉期待：“哥哥，哥哥，你嘗嘗這個大福，這是我新學着做的。”

他專門在裏面塞了滿滿的餡料，好幾種水果。

慕頌之用紙巾擦掉了他唇邊的奶油：“你做的，自然都很好吃。”

淩霄一邊吃一邊抱怨：“今天數學老師又給我們留了一張卷子，我課間寫了一點，不過還沒寫完。”

慕頌之比他高了一個年級，直接把這個工作攬了下來：“等放學回家，我幫你看一下。”

甘淩霄馬上開心了：“謝謝頌之哥哥。”

兩個人很快吃過了午飯，回到各自的班級。

下午放了學，慕家的車子早早就停在了接送的地方。

慕頌之拉了甘淩霄過來，兩個人一起上車，坐在了後排。

過了一會，慕泰然也來了，自然而然坐在了前排。

車子很快行駛進入了別墅區，七拐八拐，停在了慕家的別墅之下。

慕遠征正在院子裏澆花，看到孩子們放學，和他們打着招呼。

他看到跟在慕頌之後面的甘淩霄：“淩霄也過來了？”

慕頌之道：“爺爺，我幫他講講數學作業。”

甘淩霄有禮貌地鞠躬打着招呼：“慕爺爺好。”

兩個孩子幾乎每天都膩在一起，慕遠征見怪不怪，讓孫伯去給孩子們準備飲料點心和堅果。

慕頌之先拿着甘淩霄的作業幫他講解，等講完了才開始做自己的作業。

他在自習課上做了一部分，剩下的是語文和英語的抄寫，不用動腦子。

慕頌之就拿出了CD機，分了兩個耳機，一個插在了自己的耳朵裏，另一個塞給了小淩霄。

耳機裏傳來FLY的歌，放到了幾首慢歌，非常舒緩悠揚。

甘淩霄聽了以後有點打瞌睡，像是小雞啄米一般，點着頭。

到後來他困到不行，靠在了一旁慕頌之的左肩上，漸漸就睡熟了。

慕頌之就由他靠着。

過一會，慕頌之也寫完了作業，側頭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可愛。

今年淩霄二年級，小男孩白白淨淨，軟軟糯糯的，那小臉肉嘟嘟的，像是糯米團子。

慕頌之忍不住伸出手來，在他的小臉上圈了個圈，比了一個圓圓的“小湯圓”。

淩霄被他弄醒了，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睡眼朦胧地睜開眼睛。

慕頌之急忙放手，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低頭看向自己的英語書。

甘淩霄揉了揉眼睛，有點興奮地指着窗外道：“頌之哥哥，下雪了。”

慕頌之被他提醒了，這才擡頭看向窗外。

果然，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雪了，飄着一片一片白色的雪花。

甘淩霄很少見到雪，激動地站了起來，就往外面跑。

慕頌之跟上去，順手拿起一根圍巾，提醒着甘淩霄：“你剛睡醒，小心感冒。”

小糯米團子激動着，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他跑到了樓下，擡頭看着天上的雪，伸出手去接着：“頌之哥哥，我想要堆雪人，我還沒有堆過雪人呢。”

慕頌之道：“這才剛開始下，而且今天的溫度不低，這雪留不住的，估計堆不起來雪人。”

慕頌之說着話把圍巾給甘淩霄戴上，小孩兒有點失望，還在一旁問：“那什麽時候才能堆雪人啊？”

慕頌之道：“要等下大雪，在地上積攢起來厚厚的一層……”

甘淩霄：“那我在這裏慢慢等！說不定一會雪就變大了。”

在寒風裏站了十分鐘以後，雪花越來越小，觸地就融了，完全沒能積起來。

甘淩霄有點失望。

慕頌之道：“這雪積不起來了，我們先回去吧。等回頭下了大雪，我陪你一起堆雪人。”

甘淩霄點了點頭，糯米團子揉了揉凍紅了的小臉：“啊嚏。”

慕頌之：“……”

第二天早上上學，慕頌之到了甘淩霄家門口，卻沒有看到飛奔而出的小糯米團子。

他敲了敲甘家的門，甘爸爸開了門，略有歉意：“弟弟昨天感冒了，後來晚上發了燒，今天請了假不去上學了。”

慕頌之有點失望地看了看一樓的窗口，他知道廚房對面的那間房間是淩霄在住的。

此時窗簾拉着，安靜無聲。

“對了，這個是你的午飯。”甘從雲這才想起來，遞給了慕頌之一份打包好的盒飯，“淩霄特別叮囑，讓我帶給你。”

慕頌之低頭看了看飯盒，覺得沉甸甸的。淩霄沒來上學，卻還記得給他準備午飯。

他和哥哥去上了學，中午吃飯的時候，不知為何，豐盛的午飯變得索然無味。

下午回了家，慕頌之比往常還要早一些寫完了作業。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跑到了樓下的廚房裏對孫伯道：“孫伯，我想學做飯。”

孫伯愣了：“頌之，你怎麽忽然想起來學這個了？”

慕頌之道：“我想做點簡單的，帶着去看我生病的朋友。”

孫伯會意了，他想了想：“那我教你做一份炖蛋吧。”這道菜簡單好吃又好上手。

慕頌之道：“孫伯，你教給我方法就好，我要自己親自動手。”

下午的時間還早，孫伯就一邊準備晚飯，一邊教着慕頌之做炖蛋。

慕頌之自己打了雞蛋，然後用筷子打開。

第一次做，他難免有點把控不好，水加得多了，鹽放得不足，表層凝固的不太好看。

蒸好了以後，慕頌之有點嫌棄，自己把那份炖蛋吃了，然後改進了錯處，又做了一次。

這一次，炖蛋終于是做得漂漂亮亮的，表面光滑無比，看起來就QQ彈彈。

慕頌之拿着洗淨的餐盒，還有做好的炖蛋，小心翼翼走到了一旁的甘家。

他一直把炖蛋放在懷裏，直到送到了，還是熱着的。

慕頌之敲開門把餐盒交給了甘家的保姆：“淩霄還發燒嗎？”

保姆道：“還在發燒，估計明天也沒法上學了。”

慕頌之特別叮囑着：“祝他早日健康，這是我自己做的炖蛋，請一定轉交給他。”

保姆應了一聲，關上了門。

慕頌之還有點舍不得走，他繞道走到了甘淩霄房間的那一面。

窗簾拉開了，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保姆正把炖蛋送進來，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解釋了幾句什麽。

甘淩霄穿着一件藍色小恐龍的睡衣，從床上爬起來，拿着勺子舀起來吃了兩口。

小糯米團子的臉上還是紅紅的，慕頌之有點心疼，但是看到他很喜歡吃炖蛋的樣子，慕頌之又覺得特別開心。

一個炖蛋吃完，甘淩霄終于擡起頭，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慕頌之。

他想要爬到桌子上，伸出手打開窗戶。

慕頌之急忙擺了擺手，在窗戶上寫了個冷字。

甘淩霄這才沒開窗，這窗戶是雙層的，隔溫隔音都挺好，他在裏層哈了哈氣，寫了幾個字：“炖蛋很好吃。”

慕頌之看了以後，在外面寫：“你要趕快好起來。”

甘淩霄沖着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在窗戶上畫了一顆小心心。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人站在窗戶外，一個人站在窗戶裏，無聲地對話着。

慕頌之直到看到有大人進來，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窗前。

冬天天氣冷，也黑得早，這段時間，外面已經全黑了。

他回到家裏，慕寒生剛到家，看到他回來，臉上有些不快：“又跑到哪裏玩了？還不快過來洗手吃晚飯！”

慕泰然看了看弟弟，心領神會，一邊洗手，一邊小聲問他：“你不會跑去看甘淩霄了吧？”

慕頌之嗯了一聲：“我去看小媳婦了。”

慕泰然知道現在不少人都在開他們的玩笑，慕頌之有時候也會自己這麽說。

慕泰然年長幾歲，更加懂事，他提醒弟弟道：“甘淩霄是個小男孩，而且你們現在還太小。他做不了你的小媳婦的。”

慕頌之義正言辭地進行反駁：“可是那些女孩子，長得沒有淩霄好看，沒有他可愛，又沒有他會做飯。男孩子怎麽了，男孩子一樣可以做媳婦。”

慕泰然竟然一時被他說得無言以對，過了一會才道：“你們才多大啊，起碼等長大了再說吧。”

一頓晚飯吃完，慕遠征看着落地窗外，忽然道：“呦下雪了。”

慕寒生在一旁應着：“天氣預報說，這雪會下上一整夜呢。”

慕頌之轉頭，雪片很大，外面溫度很低，過了一會，那雪就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從外面照射進來。甘淩霄睜開雙眼，他覺得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明亮。

宋雅柔進屋，用手先摸了摸他的額頭，她松了口氣：“燒終于退下來了。”

然後宋雅柔拉開了窗簾：“昨天下雪了，好大的雪。”

甘淩霄看向了窗外，外面白茫茫的，白色的雪反射着陽光，怪不得這麽亮。

宋雅柔又看了看外面，發現院子外面有兩個白白的東西，她好奇問：“咦，那是什麽？是雪人嗎？”

甘淩霄随着媽媽的目光看去，有人在外面堆了兩個小雪人。

雪人一個高一些，一個小一些，有着胡蘿蔔的鼻子，用葡萄做的眼睛，樹枝做的雙手，還畫出了笑臉。

甘淩霄開心極了：“我知道是誰堆的。”

宋雅柔猜着：“是和你一起上學的哥哥嗎？”

甘淩霄看着窗外道：“是頌之哥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等我病好了，就可以和他一起堆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