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路行到山腳下,舉目皆是峭壁巍峨,唯一條青磚兩縱寬的石階彎折而上,遠遠看去,竟似直通山巅。
石階極平,兩側空蕩,若是等閑人只怕單看着也要腿軟的,東方不敗卻只瞥了一眼,神色不變。
顧昭陽抿唇,從腰間解下一只金線工繡的荷包系在了他的腰間,低聲道:“我相信東方大哥一定能破陣的,可世間毒物一向教人防不勝防,大瓶子裏的是西域蠱王,小瓶的是十全解毒丹,有二十顆,外傷的話有蠱王,若是中毒……”
仿佛怕他記不住,顧昭陽的語調總有些怪異的停頓,表情愈發少了,東方不敗知道這是他在緊張,也不打斷,面色微帶幾分柔和地聽着。
“這是九花玉露丸,用在回複真氣最好不過了,只是不能多用,每日最多……”
尚韻的指甲掐進了肉裏,面上還是落落大方地笑道:“昭陽哥也真是,東方公子又不是不回來了,弄得這麽緊張做什麽?”
無憂西子狀捂住胸口,凄凄涼涼道:“想當年我闖陣的時候,小昭陽你就給了我一瓶解毒丹……”
顧昭陽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朝東方不敗看去,卻正見他薄唇微彎,雙眼含笑的模樣,白皙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放心些,我沒事的。”東方不敗淺笑,捏了捏顧昭陽的臉頰,拎起包袱轉身離去,自始至終沒向旁人投去半個眼神。
無憂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死在裏面吧,黃鼠狼!”
顧昭陽呆呆地摸了一下臉頰,東方大哥捏過的地方不疼,但是好燙。
尚韻微微咬唇,忽然一把拍在顧昭陽的肩上,笑嘻嘻道:“人都走了還站着做什麽?周宛趙寧他們都等着我們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好好聚聚……”
顧昭陽心亂如麻,随口應了一句,便被拉着走了。
“我跟你說……周宛就要出谷歷練,想跟着你一段日子,托我同你……”
看着兩人的背影,無憂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狀,“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小韻兒和小昭陽走在一起,感覺總是怪怪的,無情,你覺得呢?”
無情瞥他一眼,“金童玉女,再般配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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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痛苦地抱頭,“我總覺得小昭陽是玉女……”
“小時候……”無情淡淡道,“大家一起玩公主出嫁,尚韻扮公主,少主扮驸馬……”
“哈哈哈……然後驸馬騎馬摔了,大家扔了公主去扶驸馬……”無憂朗笑。
無情微不可察地彎了彎眸子,接着道:“師尊說過,少主的性子太軟,尚韻不适合。”
無憂眨了眨眼,“你什麽意思?”
“所有人包括我,都認為尚韻和少主是天生一對,而師尊不覺得,這不能說明問題嗎?”無情見無憂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樣,難得多說了幾句。
無憂眯眼,唇角詭異地上勾,弧度越擴越大,“哈哈哈,小韻兒一定是喜歡小昭陽!”
無情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在耍他,而是真的這麽認為,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總之……離尚韻遠點。”
無憂無所謂地點頭,很多時候他話裏叫得親熱,其實在意的人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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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一身灰衣的冷面青年微微一怔,挑眉道,“他叫方仲遠?二十來歲模樣?”
中年道人淡淡道:“複姓東方其名旭,年後弱冠,昨日我去探過陣,明遠,他的燕雲三十六式劍意純熟,起碼有你三十歲的火侯。”
“青紹,你在同我玩笑?”華明遠揚眉道,“若論劍,我絕不會落于旁人之後。”
青紹擡了擡一汪死水似的眼睛,也不理會他,接着道,“那人先天武體,以真氣禦劍,後天純陽之資,與九陽真經最契,天分不在你之下。”
“那又如何?”華明遠挑眉冷哼一聲,“合我意,便是放牛小童我也送他登峰絕頂,不合我意,縱是天下奇才又與我何幹?”
“你的脾氣還是這樣。”青紹閉了閉眼,“随我去看看他可好?”
華明遠道:“不必,你只替我瞧瞧他右臂上有沒有一塊圓形朱砂記,再來與我說話。”
“你只認了當年那個放牛娃?”青紹抿唇。
華明遠竟微微一笑道:“我這一輩子只會有一個徒兒,仲遠要是沒了,就沒了。”
青紹微微嘆道:“你不收我收,只盼你日後不要後悔。”
華明遠皺眉,“師弟,你莫要意氣用事。”
青紹道:“谷主救了我的命,除了這身武功我還有什麽可報答的?昭陽看重那人,那人不能有事。”
華明遠眉頭皺得更深,“你快魔障了!你當人人都有血海深仇,恨不能登武道之巅?何況那人不是連尚封也拒了?”
“我見過他,我知道他有恨,很深。”青紹閉眼。
那青年容色俊美,雙眼天生帶笑,他初初望去只覺如沐春風,再深看幾眼他便知道,那是自己年少的模樣。
恨掩在心底,笑挂在臉上,卻不知何日能不再僞裝。
看着青紹一汪死水似的神情,華明遠只覺一腔怒火冒上心頭,揮手一道劍氣劃過他黯淡發黃的臉頰,打在牆上,生生破了一個洞,“許青紹老子告訴你!你當年的仇人早殺完了燒光了連渣都找不到!三十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除了老子誰還心疼你?那個小娃娃谷主?”
青紹摸了摸臉頰,一手的血,有些黏稠。
見了血,華明遠穩了穩心神,又恢複了一張冷臉,坐了回去,“收徒的事我不準,你回去罷。”
青紹低頭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華明遠起身,四周劍氣縱橫,桌椅盡數碎裂。
……
“他……已破了迷情陣?”青紹剛到議事堂,便聽到這個消息,微微驚道。
李華蘭仍是一身妖嬈打扮,聞言用絨扇遮了唇,輕笑道:“這才兩日便上了第三關,啧啧,我都想招他做孫女婿了,話說那小夥子真真兒好相貌,方才我守陣的時候,哎喲喲被他瞧了一眼,心都酥了。”
花蝶飛折扇一轉,微微一哼,“迷情陣主情幻,哼,又是棵無情無欲的死木頭。”
張老将臉轉向青紹,目光落在他的傷痕上,皺了皺眉,“你總惹華小子生氣做什麽,師兄師弟的,順着些不成麽?”
青紹還沒說話,李華蘭已媚笑道:“那瘋子幾時待人有過好聲氣?青毛小狗兒已經夠巴着他了。”
“人家師門裏的事同你有甚幹系?只怕有人想巴還巴不上呢!”一道微帶刻薄的女聲道。
“呵,老娘不稀罕,嫁給華明遠和嫁給一塊木頭有什麽分別?”
“人家可狂得緊呢,至于木……只怕天下男人在你李華蘭面前都是木頭罷!”
……
“那個東方旭……如何了?”青紹忽道。
張老也不再去看後頭的人,微嘆一聲,向青紹招了招手,青紹連忙跟上。
二人一路腳下生風行至一處凸起的峭壁,從這裏正對第三關中第一陣,名為奇石陣。
兩日不見,那青年眉眼間淩厲不減,身手也更迅捷,雖有幾分疲态卻不顯劣勢,在飛石群攻之下亦是游刃有餘。
“可惜了。”張老嘆道,他這兩日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句話。
“資質一等,悟性一等,忍耐一等,智謀一等,心性一等,可為何偏偏要這麽早破了童身吶……”張老順了順心口,還是覺得堵得慌。
青紹抿唇。
張老道:“同華小子商量得怎麽樣?他可願收個徒兒?”
“師兄他……不準。”青紹垂下眼簾,看了眼陣中金相玉質的青年,微微一嘆。
“這也太浪費了……”張老揪心道,“多好的苗子啊!這等資質怕是一萬個人裏才能找出一兩個。”
青紹目光飄遠,不知在思索什麽。
側身旋腰避過兩塊飛石,東方不敗微微皺眉,這第三關果然不同凡響,轉了他小半個時辰,連陣象也未顯,四處靜谧,飛石竟連半絲兒聲音也沒有,要避過全憑眼力和直覺。
察覺到飛石速度越來越快,數量也漸漸增多,東方不敗心知不能再拖,當即運足真氣覆蓋全身,直直沖向亂石最多處,這是他連日以來破陣的直覺。
就在即将接近的時候,幾道飛石如箭矢般向他直刺而來,東方不敗抿唇,不避不讓地迎了過去,反身一劍刺入那塊稍稍凸起的地面,随着清脆的開裂聲,四處疾射的飛石驟然落下。
東方不敗柱着劍立在原地,看着腳下只餘幾寸的萬丈深淵,汗水滴落。
這不單是石陣,還是幻陣,該說,自己運氣好嗎?東方不敗緩緩起身,狀似無意地瞥了眼遠處的峭壁,目光微寒。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重新列一下本文設定【可能有bug,歡迎大大們指正啊】:
設定東方前世:七歲家破人亡,九歲上黑木崖,十九歲練葵花寶典,兩年小成,篡位。當五年教主,卒。
設定小顧前世:十四歲名聲雀起,五年藥王生涯,十九歲遇二十六歲教主,一年後,教主卒,小顧被殺(==好幹淨的經歷……)
設定前世令狐沖大教主一歲:八歲家破人亡,有一番奇遇,然後五年後拜師,二十五歲出場,二十九歲殺教主……
設定前世教主二十一歲篡位時任盈盈十二歲,五年後遇令狐沖。
……好累,于是窩為神馬要做兄弟這個設定啊啊啊啊!by每天都在和自己的腦洞做鬥争的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