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昭陽哥?昭陽哥你又發呆了!”帶着些嬌憨的少女聲音響起,驚醒了愣神中的顧昭陽。
顧昭陽呆了呆,笑道:“婷婷,你哥哥他們都走啦?”
周婷婷撅嘴,“都走了,就剩你一個樹樁子陪着人家!”
顧昭陽不好意思道:“抱歉,昭陽哥有朋友在一線天試煉,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大美人嘛。”周婷婷哼道,“谷裏都傳遍了,連韻兒姐都說他好看,要做少夫人的。你,你對不起韻兒姐!不是人!是,是……大肥豬!”
“怎麽又和韻兒妹妹扯上了?”顧昭陽無奈道,他确信自己十五歲之前從沒招惹過女兒家,便是後來同韻兒糾纏不清也是因着一系列的陰差陽錯,如今他才十二歲,韻兒妹妹年方十一,這怎麽也說不過去罷。
周婷婷哼了幾聲,不說話了。
顧昭陽也只當她年紀小不知事,笑笑就過去了。
今日正是藥堂長老周齊平孫女的十歲生辰,前頭院子裏宴請賓客,他們這些小輩便單辟了一桌,方才他發呆的時候,衆人都去前頭敬酒去了,如今倒也三三兩兩地推門進來。
“你們可回來了!”周婷婷歡喜地起身,一頭紮進一個清隽少年的懷裏,嘟嘴道:“昭陽哥欺負韻兒姐,哥你快去教訓他!”
周宛揪了揪她細細的發辮,輕哼道:“你個不省心的小東西,我可再不信你的。”
說着朝顧昭陽點了點頭,笑道:“婷婷從來聽風就是雨,少主莫放在心上。”
“怎麽會!婷婷最乖了!”周婷婷鼓嘴。
“好罷好罷,婷婷最乖。”顧昭陽無奈笑道。
周宛寵溺地捏了捏女孩的鼻子,将她放下,對顧昭陽使了個眼色。
顧昭陽會意,待了一會兒便同周宛一前一後地出了小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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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爹同人說了,東方公子已過了十陣,如今正在第三關,看勢頭,五日之內上得一線天不是難事。”到了一處假山後頭,确定四下無人,周宛斟酌着道。
顧昭陽略點點頭,急忙道:“他如今怎麽樣?可受傷了?”
周宛抿了抿唇,“這我倒是不确定,但照着破陣速度看,東方公子應是無恙的。”
顧昭陽松了口氣,旁的不重要,只要人沒事就好。
“只是……”周宛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地看了顧昭陽一眼,接着道,“方才千裏雁傳信,隐堂已通知了刑堂……刑堂十八長老并三十二位供奉已上山護籍,華老前輩他……也去了。”
顧昭陽面色一白,若同旁人他還能講情分,可在華明遠面前,怕是長兄師尊也得退一射之地,無論是他了。
“……青紹道長怎麽說?”顧昭陽抿唇。
周宛道:“青紹道長讓少主放心,東方公子不會有事。”
“放心……”顧昭陽喃喃道,“你們總是這樣,總說讓我放心,等我放心了,人卻沒了……”
……
“許姑娘,你面色瞧着不太好,我……”
“我沒事,你放心。”
……
“少主,少主?”周宛推了推他的肩,顧昭陽回過神來,勉強一笑。
“少主也莫太挂心了,東方公子也是有分寸的人,華老前輩殺性再重,也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不是?”周宛勸慰道。
顧昭陽深吸一口氣,“我要上一線天。”
周宛一愣,“少主?”
顧昭陽直視着周宛身後的假山,語氣堅定道:“我要上一線天,無情。”
在周宛震驚的目光下,原本空無一人的假山後頭踏出一只通體純黑的靴子來,來人正是無情,他面無表情,眼神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少主,上了一線天,這武功練還是不練,可就由不得你了。”無情淡淡道。
顧昭陽點頭,“只要東方大哥沒事。”
無情微微眯眼,點頭,“華堂主曾欠谷主一個人情,若有事少主盡管用便可。”
現在他倒有些相信無憂的黃鼠狼理論了,不過少主願意習武就是好事,無情垂下眼簾。
……
劍光交織成網,噬血的蜂蟲成片地落,又成片地向他撲來,東方不敗抿唇,運真氣在體內回轉一圈,又盡數灌注在持劍的臂上,劍鋒光轉,使出一招蕩劍式來,再度凝成劍網。
因着方才奇石陣與幻陣交疊的緣故,東方不敗不敢大意,自入陣中便沒移過腳步,而是極為謹慎地試探着四周陣象。
九花玉露丸回複真氣極快,卻也抵不住這般消耗,血蜂嗡鳴着,半分也不顧忌林中鋪了一地的同伴屍體,仍然前赴後繼。
随着血蜂密集,真氣激蕩之下,右臂上輕薄的布料被撕裂,東方不敗眉心微皺,看着臂上成片的燒傷,眉宇間煞氣一閃而過,出招愈發狠厲。
此陣為血蜂陣,蜂蟲噬血,殼有金石之利,非真氣不破,鋪天蓋地的嗡鳴之聲聽久了還會致幻,令人防不勝防,正是三關第二絕陣。
“堂主?”
“愣着做什麽?走罷。”華明遠往陣中掃了一眼,淡淡道。
刑堂中幾位長老結束了交談,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跟上華明遠的腳步。
又是這樣!這種端着架子對他評頭論足的語氣……
東方不敗心中火氣更盛,眉心一擰,忽橫劍一轉,反身使了招燕雲落雨,将樹杈上充做陣眼的蜂巢碾成碎屑,真氣勁蕩往陣外送去。
一大股血蜂迎面而來,華明遠皺眉,并指成劍,立時一道淩厲的劍氣迎上蜂群,未即一刻,血雨飄落。
此時陣中異象散盡,東方不敗執劍回首,對上華明遠冷冽的目光,眉鋒一揚,雙目微寒,“我此來不過是想尋一門合意的武功,無意投師,諸位連日于陣外說長道短,評東論西,是何道理?”
“你聽得見?”華明遠不答,反問道。
物陣幻迷五感,幾位長老于陣外用得更是傳音入密,乃是用內力将話音壓成一線,送進特定之人耳中。他這般境界如聞常聲也罷了,這青年明明毫無內力,更別說登峰絕頂之境,倒是奇事一樁。
東方不敗看着眼前的灰衣青年發出不符年紀的蒼老之聲,微微凝眉,他知道武道登峰絕頂後容顏永駐,可畢竟前世所見的惟他自己一個,看來倒是他狂妄了。只是若要他低頭,他也是不願的。
見他反應了過來,仍不避不讓地同自己對視,華明遠心中倒有些贊賞之意,淡淡道:“天機,荀讓,周恒子,杜允之,還不道歉?”
四人從人群中垂着頭出來,拱手作了揖,便算致歉了,畢竟實力擺在那裏,東方不敗不過是小輩。
華明遠點出的俱是方才參與議論之人,一個不少,東方不敗有些詫異地朝他看去。
“你的事完了,我還有話問。”華明遠雙目如寒星直逼東方不敗,一字一句道,“你的劍法,何處習來?”
東方不敗挑眉,輕笑道,“劍法滿街都是,我會的有七八種,前輩說得是哪個?”
華明遠冷冷笑道:“莫狡辯,你不是方仲遠,我看得出,你可是從他處習得?他人在何處?”
“方……仲遠。”東方不敗瞥了眼臂上的燒傷,微微一笑,“人家是江湖俠少,我不過是個魔教走狗,哪裏認得他呢。”
“他在何處?告訴我,我不會廢了你的劍法。”華明遠不耐道。
東方不敗笑道:“我仿佛從來沒有承認過,這燕雲三十六式是偷學的罷?”
華明遠挑眉,“你……何意?”
“餘五歲習劍,十歲小成,自此負劍離家,江湖浪蕩十餘載,友散情叛子離,幾經變故得大成境,後五年登峰絕頂,收徒有二。”東方不敗眯了眯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笑。
華明遠神色一凝,揮手阻止了身後長老的動作。
“首徒明遠,性躁難安,天然寡情,惟劍道肖吾,甚悅,一生絕學盡付此子。
後得幼徒青紹,生而孤苦,滿門血債,故此憐他頗多,不求其他,唯願安寧便是。
二徒遠游至今三年未歸,餘大限卻至。
一生惟一憾,未得一全徒,今立劍為冢,有絕學二,靜候有緣人到此。”
“東方彥,絕筆。”東方不敗看着華明遠近乎呆滞的神色,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他果然猜對了,這灰衣青年正是那劍冢中石碑上所言的“首徒明遠”。
華明遠怔怔立着,良久,看着眼前一身狼狽卻不減氣度的青年道:“師尊的墓……在何處?”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然沙啞地不成樣子。
東方不敗道:“五臺山下,紫竹林中,我已為東方前輩立了牌位,……前輩得空,去看看罷。”
華明遠按着腰間的劍柄,閉了閉眼,忽道:“小師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聽說華前輩很兇殘。。。
小顧【火焰熊熊】窩要去救東方哥哥!
【沖上山】。。。
華前輩【和藹】小師弟
東方哥哥【微笑】大師兄
小顧: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無情【面無表情】少主,請去練武
小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