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浮生如夢快要結束了,大概還有十幾章就沒了
想要讓她死的人也是你。李琦秀,你就是一個虛僞到極點的人。”
李琦秀沒有說話,她只是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雖然微微顫顫還有些坡度,但是已經好多了。“對,我就是虛僞。我曾經以為我恨死她了,自從我的腿斷了,她沒有來看過我一次,卻對李琦倚冷暖相惜。可是剛才她死了,我卻發現我根本不想要她死,而你殺了她,所以我要你的命。她是我的母親,我想要她疼愛我,就像疼愛李琦倚一樣。現在你把這一切都打破了,你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李琦秀瘋了,她從懷內掏出一個火折子,扔在了地上,又鋪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稻草。很快,大火就将裏面的牢籠點燃了,她們幾個人都籠罩在了一片火海內。
“我來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讓一個人出去。”李琦秀陰森的露出笑容,“你看,這場大火燒得真好看,我們就一起葬身在這裏吧。”
“我知道你對母親的恨意,以你的謹慎,一定會想要親眼看到她死去。最好的機會,就是在你成親的那天動手,我便是故意在這裏等着你自投羅網。”李琦秀冷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讓我殘廢的人,一直都是你搞的鬼。你和李琦倚,和趙氏,都是一丘之貉,你們幾個人,一個都別想要好過。”
李琦秀冷言道,“你知道我一個殘廢的嫡女被關在院子裏面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嗎?誰有人都可以随意侮辱我,就連奴才們也一樣。我雖然面上是李府的大小姐,可是沒有一個人把我當成大小姐。還好我偶然間得到一本醫書,治好了自己的腿。老天不打算讓我死去,我就要讓你們所有人都死去。”
李琦吟額頭上已經被燒出了一粒粒汗珠,她沒有想到,李琦秀竟然這麽決絕。李琦秀和那名黑衣殺手擋住了門口,他們三個人根本就沖不出去。
“主子,不如我們兩個人纏住她們,您先走。”飲酒在李琦吟的耳邊道。
“沒用的。”李琦吟蹙起眉頭,“這個門口很窄,即便你們纏住了這兩個人,也麽有辦法給我一個位置逃出去,就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李琦秀策劃了那麽久,一定不會給我們鑽漏洞的機會。”
“我…。沒有…不疼愛你。”趙氏對着李琦秀道。趙氏的目光此時是空洞的,看着李琦秀。
李琦秀聽了,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自小,你就對妹妹比較好,讀書繡花樂器,她樣樣不如我,你卻還是次次贊美她。我無論做什麽,你都偏心的不滿意,這樣子,還算是疼愛我嗎?母親,你好偏心,我恨你。”
出嫁
“我的雙腿殘廢了,明明就是李琦倚下的毒,你卻不過問。下人們知道我殘廢後,失了寵愛,再也擔當不起第一才女的名頭,原本對我巴結奉承的人,一個個都奚落我。”李琦秀冷聲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付你。我以為,你是我的母親,是我的親人。可是後來我才知道……”
李琦秀吼叫出聲,“我根本就不是李家的種!我是你被山賊搶擄後生下的孽種。怪不得你不喜歡我,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做你的污點?若不是我,你不會嫁給父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員,不用跟內院幾個女子争風吃醋,也不會遭到父親老夫人的膈應。”
“你…。你是怎麽…怎麽知道的?”趙氏的目光驚訝,無力的喘着大氣。
李琦秀冷着臉,“是我身邊侍女有一天聽到老夫人和桂嬷嬷的談話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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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就在想着要怎麽報複你,報複所有傷害我的人。”李琦秀陰郁的臉色結冰,“既然在你眼裏,我是一個跳梁小醜,那我為什麽還要繼續讨好你呢?我要讓你看到,李琦倚不如我,你也不如我,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該死!”
李琦秀尖銳的聲音回蕩在地牢內。
趙氏聽了,雙手緊緊捂住腹部的傷口,痛苦的看向李琦秀,“你錯了。”
“我對你嚴厲,是因為我知道內院之中有多恐怖,我不能護着你一輩子,所以我的女兒必須要成為一個德才出衆的人。”
“你殘廢後不來看你,不是偏袒琦倚,而是想要保護你,不讓你再卷入是非。”
“甚至你不是孽種,你是真生的李家小姐,你和琦倚出生的時候,我把你們兩個人給掉包了。被強盜玷污後生下的孩子,其實是琦倚,不是你。”
趙氏嘆了口氣,微微顫顫的伸出手來,好似是要撫摸李琦秀,“你父親想要把女兒送入宮內,我一直都知道他的野心。雖然我也想要富貴榮華,可是我終究沒有他那麽狠心。宮內的生活太過于狠烈,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卷入其中。所以為了保住你——我真正疼愛的人,我只能讓琦倚當了太子妃。”
“表面上,我确實是疼愛她,可是這種疼愛誰知道不是一種仇恨呢?我把她教的越是不知天高地厚,越是嬌氣逼人,就越是能夠襯托出你的名聲。”趙氏眼內劃過狠烈,“我把她送入宮內,讓她為你做鋪墊。有了一個太子側妃妹妹,你自然就身份顯貴,可以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從小你就懂事,我相信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可以獨當一面。”
“你騙人。”李琦秀早就已經泣不成聲,“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傻丫頭!”趙氏慈愛的笑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我若是告訴你,遲早也會被別人知道。這個秘密,我本來想要爛在肚子裏面一輩子,沒想到你竟然那麽…咳咳…那麽恨我。”趙氏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我…我…咳咳…你…要好好…咳咳…的。”
趙氏雙目一閉,終于就是要死去,她死的時候很安詳,嘴角綻開了一朵花。李琦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哭着撲到了趙氏身邊,挽着她的手臂。
這個時候,火光已經沖刺了整個屋子,李琦吟渾身上下都像被油煎過一樣熱。趁着李琦秀撲過來的時候,食肆手中的匕首輕巧的就飛過去,刺中了李琦秀的肚皮。李琦秀原本可以閃躲,可是她沒有躲避,含着淚爬到趙氏的身邊,悶哼一聲就是倒下了。
巨大的火龍就是要朝這個方向而來,漫天的金黃色要把人都給燒焦李琦吟只覺得呼吸困難,擡頭一見兩個暗衛,也是額頭上流淌着汗珠。李琦秀死了之後,門外僅僅就剩下一個黑衣女子。食肆和飲酒兩個人對視一眼,舉起手中的劍想要刺向她。誰知道那個黑衣人主動卸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罩,她有一雙靈動的眸子,就是十姨娘院子裏面的雅蘭。
雅蘭道,“我這條命曾經是二小姐救得,現在也想要能夠陪二小姐一起死。你們幾個人走吧,我不會阻止你們的。”雅蘭扔下手中的兵器。
雅蘭說完,飲酒和食肆就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早就快昏過去的李琦吟走出了牢門,等到她們走後後,就看見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出,将趙氏和李琦秀都給燒焦了,而雅蘭還是維持着以前的動作,虔誠的跪在李琦秀的身邊。
一場大火吞噬了一切,地牢本就是地處荒僻,等到大火燒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有人發現煙霧漫起。大喜之日發生這種事情,老夫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所有人隐瞞了這場火,宣稱大夫人趙氏重病而亡,大小姐李琦秀傷心過度,跟着母親去了。
當然,在這之前,李琦吟已經回到了喜房內。
阿碧頭上還蓋着紅蓋頭,手中的絲帕已經快要被她給攪爛,埋在紅布下面的一張小臉通紅,焦急的握住了拳頭。
嘎吱地一聲開門聲後,李琦吟走到了床邊,嚴實的關上房門。
“阿碧。”李琦吟拉開了阿碧頭上的紅蓋頭。
阿碧聽到了李琦吟的聲音,連忙驚喜的拉着李琦吟的袖子,“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之前有兩個老媽子過來教授我一些禮儀,還好是蒙着臉,那些老媽子也看不清楚,總算是有驚無險。吉時快要到了,若是你再晚來幾步,可能就要被發現。”說罷,阿碧就是褪下自己身上的喜服。“小姐,時間不多,容我為你換上喜服,描上妝容。”
李琦吟看了看屋子外面,出去的時候還是大晴天,回來後已經有些昏暗,看樣子自己應該去了一個時辰多。她褪下身上的衣裳,白嫩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少女的曲線已經有些可以看得見輪廓,李琦吟的身姿清瘦修長,也是凹凸有致。
阿碧見了,紅了臉,為李琦吟換上了喜服,又是細細的抹上妝容。只見那白璧無瑕的肌膚更是誘人,好像是一塊好玉經過打磨,煥發出了柔美的光澤。
阿碧看的癡了,不禁感嘆道,“小姐,你真美。”
李琦吟看了看銅鏡內的自己,也是勾起了滿意的微笑。這時候喜婆剛好推開門進來,“哎呀,四小姐,你的紅蓋頭怎麽能随便揭下呢?快點蓋上紅蓋頭,随着我去上花轎吧。”
喜婆早就知道這個李四小姐是個庶女,大戶人家的姑娘誰人不知道紅蓋頭在夫君用如意秤撬開之前是不能随便拿下的,視為不吉利。果然是庶出,就是不懂規矩。喜婆撇了撇嘴,也沒有懷疑。
喜婆扶着李琦吟來到李家大門,那裏已經有很多李家長輩都在候着。李琦吟整個人都在紅蓋頭內,看不見前方。但是她看得出來,腳上穿蟒紋金邊鞋子的就是李潇,寶藍色蘇繡鞋底的就是餘式,還有生母王氏腳上的鞋子就是自己為她購置的水藍色繡花鞋。
李琦吟先是朝着老夫人餘式磕了個響頭,又是朝着李潇磕了個響頭,最後朝着生母王氏磕了個響頭。待到磕到王氏的時候,王氏接過了李琦吟,“四小姐,你現在是蘇家的大少奶奶,怎麽可以跟我磕頭呢?不是失了身份。”王氏堅決不讓李琦吟磕頭,還偷偷的遞給了她一支簪子。
“四小姐,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嫁妝,也給你留個念想。”王氏的淚珠滴到李琦吟的喜服上面,李琦吟都可以感受的到生母的不舍。
李琦吟抹去了王氏臉上的淚珠,偷偷的在她的耳邊嚼耳朵,“母親,我不在的時候,你可是要留個心眼。是姨娘和三姨娘都不是吃素的,老夫人也已經入暮之年,管不了那麽多,若是日後添了新的主母,少不了要壓壓姨娘們的威風。你可不要信錯了人,吃錯了東西。”
出嫁之後,她最擔心的,就是王氏。
王氏應聲說是。
餘式把李琦吟拉到身邊,也是好好提點了幾句,雙手還是顫抖的,李琦吟知道祖母的心思,雙手敷上她的手,說了幾句吉祥話,逗得餘式不知道想哭還是笑。
李潇對這個庶女沒有什麽感情,只是略微想了一些道,“既然已經嫁做人婦,就要擔當得起賢妻,不要任性撒潑,給我李家失了面子。”李琦吟應了是。
跟一幫李家的長輩拜別過後,李琦吟這才随着喜婆入了花轎。坐上花轎的一瞬間,她聽見耳邊傳來喧鬧的鑼鼓聲似是哭泣,她掀起一小塊窗門,就看見對面浮現出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蛋,媚的似是水妖,一雙鳳眼充滿了挑釁。
兩支轎子同時從李國公府被擡出去,李琦倚望着李琦吟,嘲弄的勾起了唇角。自己嫁為太子側妃,李琦吟卻嫁給一個傻子,這下子,真是大快人心。
李琦吟卻沒有反應似得,只是垂下了眼簾。她眯起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浮生如夢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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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終于完了,撒花
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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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吟随着轎子被擡入了秦家,待到秦府門口才停下來。
四周的景致都被一塊紅蓋頭給遮蔽住了,她只能低着頭,跟着身邊攙扶她的喜婆摸索。不知過了多久,踩了多少個門檻,李琦吟原本抓着喜婆手臂的左手才被喜婆放入了一個陌生的手掌之中。那個手掌冰冷渾厚,帶着一些繭子,想必是一個常年習武弄棍的人,從李琦吟的角度看過去,僅能看到他手掌邊上的袖沿刺繡着祥雲朵朵,手臂結實有力。
來接她的人想必不可能是蘇大少本人,更何況蘇大少是個殘廢,就更不可能直立起來走路。若沒有猜錯的話,與她拜堂,接她入府的人肯定是秦玉無疑。
果不其然,還沒有走多少路,李琦吟就聽到秦玉在耳邊的聲音,“嫂嫂初為人婦,是否很是緊張?手心裏面都是汗滴。”秦玉說的汗滴,其實是火燒牢房時候被悶出的一身熱汗。
李琦吟也湊到秦玉的身側,冷清的開口,“秦二少不知道在花街柳巷內做了多少次便宜相公,自然不會有琦吟現在的感覺。”
“……”
秦玉黑了臉,沒有說話,使壞的故意走走停停,七拐八扭,李琦吟看不清楚,只能跟随他的腳步走去,一時之間頭暈目眩,頭上的紅蓋頭随着李琦吟的腳步蹁跹,大紅嫁衣蔓延開來一片天色像是蝶兒翩翩飛舞。她的眉眼雖然看不到,可是秦玉還是能夠想象得到李琦吟氣急敗壞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張稚氣讨喜的臉蛋還要裝作冷冰,不免的心裏面暗暗發笑。
這秦二少真是幼稚!李琦吟就這樣随着秦玉進入了高堂之下,早就有喜婆提點過李琦吟一些要領。李琦吟倚一一做了,跨過火盆,又是細細的奉上茶水交與公公婆婆。
“好孩子。”秦婉很是開心,喝下了一口茶水,親自上前來虛扶起李琦吟。
緊接着,就是拜堂成親。
李琦吟跟秦玉兩個人按照喜婆的吩咐,先是一拜高堂,又是二拜天地,夫妻對拜之時,
秦玉壞心眼的故意湊得近了點,磕到了李琦吟的腦袋,李琦吟被撞了一個包,又不能露出端倚,只得不露聲色的踩了秦玉一腳。
秦玉吃痛,死死的壓住自己的嗓子才沒有驚叫出聲,一雙波光潋滟的眸子滿是痛苦。
就這樣奇奇怪怪的成了親,李琦吟坐在房內,亭亭玉立的挺着腰板,若是一旦松懈下來
或者是傾斜了身子,就會有喜婆上來用金錘子捶打李琦吟的背部,提醒李琦吟端正坐姿。
大約是二個時辰之後,才有人過來掀開了李琦吟的蓋頭,李琦吟擡起頭,只見秦玉笑的如沐春風,“嫂嫂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大哥他性情古怪,不是很喜歡看見生人。以免驚擾到嫂嫂,就不要一同睡眠。”又是吩咐丫鬟們端來了一碗紅棗桂圓粥,“嫂嫂坐了那麽久,米水未進,一定餓了吧。家母特意準備了一碗清粥來給嫂嫂服用。”
生人?從未見過的夫妻,确實算是生人。李琦吟別開眼,道,“秦二少替我轉告秦夫人,多謝他的一番美意。”
李琦吟剛一揭開面紗的時候,秦玉恍然有種錯覺,自己覺得對面的人好像真的的是他的妻子,一剎那,又是笑笑的別過了眼。李琦吟的面色如黛,杏眼微眯,兩頰粉紅,可能是打了妝容的緣由,又是因為底子本來就好,皮膚細膩的就像是剛去殼的雞蛋,晶瑩粉嫩。彎彎的柳眉,一潭清水似得眼眸,笑起來的時候分外誘人。
秦玉晃過了神,又是沉下了臉子“秦夫人?”秦玉笑了,眼底深不可測,“嫂嫂應該改名字才是,”秦夫人“這三個字,可是不合規矩,被我聽到也就算了,若是被其他人聽到,就少不了要嚼舌根。”
秦玉說罷,便是陰森着臉掃了一遍周圍的奴才,直到把他們看的都低下腦袋才罷休。那些個奴婢戰戰兢兢的打着寒顫,都差點跪下來匍匐在陰晴不定的秦二少腳下。
秦玉剛走,黛蘭和阿碧就被派過來伺候李琦吟梳洗。如今他們已經是李琦吟身邊的陪嫁丫頭,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丫頭可以比的。李琦吟的嫁妝跟每個月的銀兩賞賜,都是她們兩個人管的,整個院子裏的人哪一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小姐,這個秦府的人好是奇怪,新婚之夜也沒有人把蘇大少請來,這不是在給小姐難堪嗎?”黛蘭收拾李琦吟的杯子,給李琦吟褪下喜袍,小聲的抱怨。
“不得胡說。”阿碧輕輕敲打了一下黛蘭的腦袋。
李琦吟只是疲倦的合上眼,用手支撐着腦袋。看出了李琦吟的疲憊,兩個婢女也沒有再多說,就是要服侍李琦吟躺下,正當阿碧黛蘭快要出門的時候,就是看見一個老媽子身後跟着十幾個丫鬟,恭謹的站在門口,給李琦吟行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禮。
幾個人皆是跪在地上,以老媽子為首,給李琦吟磕了三個響頭。
“給主子請安。”那名媽子面色嚴謹,不見喜怒,“我是夫人身邊的掌事嬷嬷李媽媽,專門負責整個內院的大小瑣事,若是主子有什麽事情需要奴才做的,盡管吩咐就好。”
“李媽媽有禮了。”李琦吟自然是不敢真的麻煩這個李媽媽,單單不說自己是個沒有娘家依托的庶女,就算是娘家再龐大,這個李媽媽深得秦夫人信任,想必也是地位不輕。大戶人家的管事甚至可以攀比半個主子,況且是自己這個落魄主子,若是得罪了李媽媽,李琦吟的日子可不會好過。更何況深夜至此,秦婉這一次托李媽媽深夜過來一趟,可見是有目的。
果然,李媽子開了口,“少夫人,大夫人讓我過來,一是交代少夫人明日清早要去給府內長輩磕頭行禮,二是為少夫人挑選幾個得力的丫鬟在身邊伺候。”說罷,李媽子一揮手,那些在她身後的丫鬟就錯落有致的排成一排,一個個泛着渴望的目光看向李琦吟。
這些人裏面,多得是長得漂亮的标志美人,也有些長相醜陋不堪入目的力氣丫頭,更多的是長相清秀精明的丫鬟。李琦吟細細看了一下,笑了起來,親手給李媽子沏上了一杯花茶。主子沏的花茶,就算是奴才再怎麽有權勢,也應該起身道謝,李媽子是個明事理的人,自然跟李琦吟千恩萬謝推脫了一番,才坐下來喝了茶水。
這一喝,李媽子就喝出了味道。淡淡的菊花味道濃郁,混合着天然的露水滋養,輕抿一口,就可以感受到舌腹內滿是清甜,喉嚨一陣舒爽。李媽子有很嚴重的喉嚨病,一到夏天幹燥季節更是發作,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還是根治不了,只說是娘胎裏面帶出來的病。喝了少夫人的菊花茶,李媽子眼前一亮。
“這是用早晨的露水混合着新鮮的菊花瓣熬制的菊花茶水,李媽子嘗着味道可是入得了嘴?”李琦吟笑道。
李媽子點點頭,不住的稱贊,“那裏僅僅是入得了嘴,可是把我的心都入了。這個味道濃而不郁,淡而有味,比起一般的花茶更是細膩,不知道少夫人是怎麽熬制的?”
“李媽子若是喜歡,只管帶了一些去。家裏面的老夫人也愛喝這個茶,所以琦吟就做的多了些。”李琦吟看了一眼黛蘭,黛蘭立馬就利索的拿出一個漆黑色的小罐子,罐子內裝滿了金黃色的菊花瓣,像是香色美人的衣擺,讨喜的很。
李媽子聽了,面上也舒心愉悅,臉色也不像之前剛進來的那麽死板,而是帶了笑容。
“這些丫鬟們各有千秋,李媽子認為哪幾個丫鬟伺候人的功夫更好一些?”就在遞給李媽子盒子的時候,李琦吟細細掃了一眼這些丫鬟,假裝漫不經心的問了李媽子。
少夫人身邊的丫鬟,按理說來大夫人的人是不可以随便挑的,以免人家說閑話,說大夫人眼裏面容不下新媳婦。這個少夫人的明面上主動要求李媽子看人,意義就不一樣了。
李媽子聽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樣子這個少夫人是個懂分寸的人。她指出了裏面的兩個小丫頭,一個叫做伶俐,一個叫做蘭兒。“這兩個丫頭都是跟在大夫人身邊的三等婢女,機警懂事,大可以調到少夫人身邊當個二等丫鬟。”又是指了另外三個相貌不突出甚至有些醜陋的婢女,“這三個婢女都是平日裏面在膳房內工作的,手腳麻利,可以在少夫人的院子內幫襯,做個苦力,讓她們做個三等丫鬟便是。”
李琦吟沒有半分猶豫,就是吩咐阿碧留下李媽子指定的那些人。
片刻,留下來的這些婢女就給李琦吟一個一個請安。
“少夫人,奴才伶俐,從小是府內的家生子,以後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少夫人。”叫伶俐的丫頭唇角帶笑,生了兩個酒窩,長相乖巧甜美,算是這幾人裏面最為标志的。
“少夫人,奴才蘭兒,以前是在大夫人身邊當差的三等婢女。少夫人既然選了奴才,奴才抱着知遇之恩,肯定會盡心和伶俐姐姐一起伺候少夫人。”蘭兒相貌不突出,看上去有一股憨厚氣,年紀看上去偏小,可是口齒清晰,頗有定力。李琦吟見到她,心裏面也是喜歡,賞了她們兩個人一人一個銀镯子。
“少夫人,奴婢夏倚……”
“少夫人,奴婢青峰……”
“少夫人,奴婢秋紫……”
剩下的三個婢女都是幹苦力的,長得粗壯,不似房內丫鬟那麽嬌俏可人,因為接觸不到房內事情,李琦吟對他們也不是很上心。只讓黛蘭拿出了三個銀甸子賞給了三人,那三人看到銀甸子,眼底有着狂喜,這可是她們半年的俸祿。
李媽子見事情已經完成,朝着李琦吟服了服身子,提點道,“少夫人,既然您已經挑好了奴婢,老身這就回大夫人那裏複命。這些人要是有什麽差錯,你只管跟奴才說,奴才馬上就換人替了她們。”說罷,李媽子又是拍了拍桌子,“你們這些個奴才,既然被少夫人留了下來,那就是你們的福氣,只管好好伺候,可不要耍什麽小計謀,要是被我知道,還不剝了你們的皮。”
那些婢女害怕李媽子的權威,唯唯諾諾的說了聲是。
李媽子就是要出門,李琦吟連忙讓阿碧上前送了李媽子。李媽子接過了盒子,帶着那些沒有被選上的奴婢行了禮,退下了。
李媽子走後,李琦吟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遞茶
第二日清晨,還沒有到雞鳴之時,阿碧和黛蘭就敲開了李琦吟的房門,并由昨晚挑選的兩個二等丫鬟跟在身後,端來了洗漱用具。
李琦吟本就是一夜無眠,敲了門後便立馬睜開了睡意朦胧的眼眸,一雙剔透的眸子泛着冷光,微微垂下一些。她的目光像是一個黑洞,看的正在給李琦吟梳頭的婢女伶俐心內一慌,險一些就是要把簪子給插錯。
蘭兒是個謹慎的人,細細的問妥李琦吟的喜好,端起了熱水,細細的攪幹了帕子,給李琦吟擦臉。蘭兒的手指細膩,靈巧的手指飛過李琦吟的額頭,臉頰,脖頸,抹上了桂花味道的面藥,待到面藥被按摩吸收的差不多的時候,又是給李琦吟塗上了薄薄的一層雞蛋清,雞蛋凝固的很快,抹在臉上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有到,便可以從臉上一整張的撕下。李琦吟的皮膚經過蘭兒的巧手,煥發出了細膩白皙的光澤,晶瑩欲滴。
蘭兒又是用燒黑的柳條枝給李琦吟畫上了黛眉,均勻抹上了一層鉛粉,打底的胭脂稍稍勾勒,銅鏡內的人兒就是完全不一般。她上身着譚粉色短襦,下身穿着白色的長裙,露出雪白的脖頸,頭發用一根雕刻着三朵桃花的金簪子插在腦後,貴氣又是不失少女的溫婉。
“少奶奶可是喜歡這個妝容?”蘭兒服了服身,問道。
李琦吟滿意的點點頭,目光流露出一股稱贊,蘭兒見了,欣喜地接過話,“既然少奶奶喜歡,那麽奴婢每日早上就用藥妝和雞蛋給少奶奶敷臉,保證少奶奶的皮膚越發靓麗。”
“我出嫁前的盒子裏面尚且有幾份物品,都是生母留下的,價值不大,意義卻是非凡。這些物品一直都是我自己保管,現在既然進了秦府,大小煩心事情一件一件,自是沒有精力再保管這些東西。我瞧你是個伶俐勤快的丫頭,就由你來掌管這些東西吧。”李琦吟開了口,朝着阿碧使了個眼色,阿碧就從櫃子裏面搬出了一個不足半米的木質盒子,掀開盒子,盒子內的東西也十分簡單,總共就只有幾只簪子還有幾本詩集。
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少奶奶一進門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自己這個二等丫鬟,是器重自己。
蘭兒聽了,連忙謝恩,從李琦吟手內拿過了鑰匙。
李琦吟垂下了眼簾,便是跟打理好自己的妝容服侍,跟着阿碧黛蘭出了門。
黛蘭等到一段路後,偷偷的詢問李琦吟,“這些丫鬟還未知根知底,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人,小姐就那麽放心将盒子交給了她?”
這丫頭還學會了審時度勢,李琦吟笑了。一旁的阿碧在黛蘭的額間彈了一下,彈得黛蘭痛的哈氣。“你這個笨蛋,你何時見到過小姐吃虧呢?”
黛蘭吃痛,回過神來細細想了一下,覺得也是,不免望着阿碧傻傻的勾起了唇角笑。說來也是,小姐既然這麽做,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李琦吟眸光內閃過一道深思,“管她是什麽神鬼牛蛇派來的,測一測不就知道了嗎?”
阿碧和黛蘭見到李琦吟自信滿滿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麽。對她們來說,李琦吟不管做什麽決定,她們都是支持的。
李琦吟親自到了大夫人秦婉的院子內,早就有指路的李媽子守在門口,見到了李琦吟,就像是狗見到了肥肉一般,谄媚笑着迎了上來,“少奶奶怎麽起得那麽早,您昨晚上給我的菊花茶,我睡前喝了一杯,竟然是沒有起夜,以前喉嚨疼痛,總是要痛醒了起夜的。”
“李媽子用着安心就是。”李琦吟并不拒絕李媽子的讨好,謙遜的笑着。
初春冬天的風還是有些寒意,點點點綴的零星花瓣已經綻開了溫柔的美麗,在院子內默默的盛開着嬌媚。紅的,白的,黃的,各種豔麗的顏色百花争鳴,好不熱鬧。李媽子把李琦吟帶到了裏屋,隔着一床珠簾,低聲附在李琦吟耳邊說話,“少奶奶,奴婢身份卑微,就只能送你到這裏了。這屋子裏面的人,除了大夫人,個個都是不好對付的,你可是要當心啊!”
李琦吟順了李媽子的情誼,從袖口處掏了一支簪子送入李媽子的袖口,“多謝李媽媽提點,琦吟記下了這份情誼。”
李琦吟昨天就找阿碧和黛蘭兩個人去打聽了府內各個有地位的人,這個李媽子什麽都好,心眼多,為人圓滑,處事也不得罪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貪小便宜,最喜歡克扣下人們的一些小錢,下人對她也是頗有怨言。
跟這種人打交道,對方肯定是不可能真心對你,李琦吟也不需要一個随時有可能叛變的下屬。李媽子的身份很是重要,掌管內院物資的發放,也是秦婉的得力手下,在秦婉面前說得上話。跟李媽子的交往,李琦吟只需要不撕破臉子就好。李媽子若是可以看到她的用處,能在關鍵時候給她一些幫助,那就是再好不過。
得了賞賜,李媽子面目恭順,還是可以看出來眉梢間的開心,又是提點了李琦吟一番,那個夫人比較随和,哪個夫人比較嚴肅,哪個夫人喜愛喝什麽茶這些小問題,便退下了。
進入珠簾內,李琦吟就是可以聞到一股紫羅蘭的味道。一個半人高的銅質熏香豎立在窗外,想必這股味道就是從熏香內散發出來的。不愧是大戶人家,秦婉屋子裏面的随意一件擺設,就是可以抵得上李國公府內的半年開銷。倒不是說李潇的權勢不夠,可是李潇是個清官,又是沒有權勢,每年靠着做官的那些俸祿,可是養活一家人的都不夠。孫府就不一樣了,不僅僅做的官員是最有油水可撈的吏部,家族內還有很多産業,可是說是賺的錢足足買過來一個皇城都綽綽有餘。
屋子內有好幾個看上去風韻美豔的美人,盤着婦人發髻。正中間坐着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着青色衣袍,劍眉星目,蹙起眉頭更是吓人,應該就是孫大人,她名義上的公公。男子的身邊就是秦婉,秦婉端着和氣的笑容,看見李琦吟走來,稍稍沖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其餘人都坐在秦婉和男子的下方,是孫府內的各個姨娘。
李琦吟只是略微掃了一眼,有了些映象,便對正上方的男子先是遞了一杯茶水,又朝着秦婉遞了一杯茶水,“爹,娘,媳婦給你們倒茶了。”
“好孩子。”秦夫人落落大方的賞了兩個金子做的珊瑚樹,“有你在榮兒身邊貼心照顧,我也就知足了。”說罷,秦婉不禁落下淚來。“榮兒這孩子命苦,少多疾病,就要麻煩你照顧。你且體諒體諒我們為人父母的心,好好對待榮兒。這府內若是有人對人不敬,或者是私下裏面克扣了些什麽的,你只管跟我講,我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