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耗了自己一條命?
不過莫情莫願的想法确是錯了,李琦吟又怎麽會把危險帶到自己身上呢?她事前就已經吃了波斯商人那裏買來的解毒丹,這顆解毒丹不能治療,但卻有着極大的預防作用。只要是前吃一顆,那些蟲子都會對她避而遠之的。
“我又如何?”李琦吟眼角末梢輕輕揚起,“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福,現在又怎麽怪在我頭上了。”
“這些蟲子進入你的五髒內服之後就會産生劇毒的黏液,這可是能讓你比現在痛苦一百倍。你放心,不多,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想必也是快到了。”就在李琦吟說完了之後,那黑衣人的手臂就在頃刻間泛成了一股黑色。
他的全身都在沙土裏面,不見其餘的皮膚,頭蓋骨已經被吸血成為一個轱辘。可是他的目光确實包含着極大的痛苦,微微的顫動手臂想要拿起對面的刀劍了結自己,卻是沒有辦法提起手臂。
另外一個黑衣人看到同伴的死狀,額頭上皆是冒出了冷汗。同為十年的搭檔,他是最清楚這個領頭黑衣人的堅毅的,光他看之前沒有猶豫的殺死另一個斷臂同伴就可以知道他是那種眼睛裏面容不得沙子的人。這十年來無論出于什麽惡劣的環境,都沒有人能夠從他的口中套出話來,也沒有什麽酷刑可以讓他想到要死,正是因為如何,他才可以被組織重用十年。如今這樣子的一個人竟然也被李四小姐逼得沒有辦法,若是是自己呢?那黑衣人不敢再想了。
“想死?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李琦吟殘忍的拿開刀劍,“如今,你是想要繼續保守組織的秘密呢?還是求得一條痛痛快快地死路呢?”
因為喉嚨內的器官都被蟲子吃掉了,黑衣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李琦吟卻是一句都沒有聽懂。唯一看見的是,黑衣人緊緊地盯着李琦吟手中的刀劍,目光灼熱。
李琦吟勾起唇角,“既然你說不出話來,就讓我代替你回答。你只需要搖頭或者是點頭就行了。不過要是你有一句假話被我看穿的話,就等着得到更嚴重的懲罰吧。”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目光帶着屈服。李琦吟這才開了口,“買我命的人,是不是我的嫡母,李國公府的大夫人?”
那黑衣人先是點頭,後來又是搖頭。
李琦吟思索片刻,便道,“你的意思是,背後指使的人可能是我的嫡母,但是出面的人不是她?讓我想想,哪能有誰呢?莫非是趙雅武派人來和你們洽談的?”
黑衣人使勁點了點頭。
李琦吟又問,“既然如何,那她有沒有跟你們說什麽別的話?”
黑衣人點點頭,将目光投向了李琦吟手上拿捏的筆筒,又是将視線轉向了屋子內外的帷幔上。李琦吟瞧見黑衣人的視線久久停留在這個物件上,便用力的将筆筒朝帷幔上一扔。只見一條白頭,黑尾,中間畫着一圈圈綠色符號的毒蛇從筆筒內爬了出來。那毒蛇身子小巧,竟是有兩根舌頭吐着絲,信子呈黑色,一見到帷幔就興奮的爬了上去,游弋在帷幔上,不一會兒就爬到了床沿,順着床沿對着床上的假人稻草很感興趣。
稻草沾染過毒氣,按理說來可以使一切的動物頃刻間毒氣攻心氣死,可是毒蛇趴在稻草上面很久,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反而更加顯得興奮,在床上對着一切可以撕咬的東西猶如蛟龍翻漿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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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才前年在粵西一帶辦事的時候曾經看到當地人販賣這種毒蛇,這毒蛇白頭黑尾,是當地最有名的毒美人,自小就吸食各種劇毒之物,靠這些毒物來供養自己。它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卯時閻王“,只因它平常時候都縮成一團不做攻擊,而且只有卯時這個時辰的時候才會忽然發瘋似得攻擊別人。被它咬中的人兒,見血封喉,絕對沒有生還的希望。”
莫情又是用手指摸了摸帷幔,在鼻尖湊了湊,“這些帷幔都沾染上了七足草的味道,七足草本身沒有毒,可是卻是毒美人最愛的味道,一旦毒美人聞到了七足草的味道,自然會跳上床板。”
這下子,莫情和莫願是徹底改口叫‘主子’了,要不是這個李四小姐聰慧的話,待到卯時一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麽會敵得過一條毒蛇呢?他們兩個人的任務可是要徹底泡湯了,到時候安遜小主子還指不定要怎麽發火呢。
李琦吟自然是聽到了莫情稱謂上的改變,她微微一笑,眼底裏面滿是腥風血雨。聯想到李琦倚忽然的失蹤,不得已的入住寺院,黑衣人的獵殺,到現在的毒蛇出現。這一環一環的事件緊緊相扣,是有人想要布這個局來要她的命啊!
若不是她步步緊逼,逼得黑衣人招供,恐怕卯時一到,自己躺在這張床上時,就是自己失去性命的時辰。即便是黑衣人沒有取到自己的性命,可是只要他們撐過卯時,也能完成這個任務。計中計謀中謀,這個計策小心謹慎,而且步步為營,沒有留下任何一條蛛絲馬跡,顯然不是趙氏這樣自大的人能夠想出來的。若不是自己碰巧問出了這個,恐怕也是一不小心會中了趙氏的埋伏。
看樣子趙氏身邊還有高人在一旁指點經綸!李琦吟暗暗沉下了臉色,吩咐莫情莫願将這條毒蛇繼續灌進筆筒內。因為還未到卯時,這條毒蛇顯得很安靜乖巧,只需要人輕輕一挑動就進了筆筒內。
李琦吟冷眼看向黑衣人,詢問,“除了趙雅武,你有沒有看到過別的人在趙雅武身邊出謀劃策?”
那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李琦吟冷哼一聲,“你說謊了。”說罷,她便命令莫情打開他帶來的另一個盒子,“我早就說過,你若是不做虛假的回答我,我便留你一個全屍,若是你膽敢騙我,就等着更嚴重的懲罰吧。”
那黑衣人很是恐懼,拼了命似得掙紮。還有什麽刑法比起萬蟲啃咬來的更為殘酷呢?之前的忍耐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一咬牙,幾乎就要把事情全盤托出。可是想到了同是殺手的年幼弟妹還掌握在另一個人的手裏,他就合上了已經張開的嘴巴。
“這是我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刑法。”李琦吟執起手中的盒子,“古代帝王為了懲治恨之入骨的權臣,就在他們的腦門上割上一個十字傷疤,然後往裏面灌水銀。水銀很重,灌進去之後會産生極大的沖力,甚至于把人的皮肉都分離。等到灌滿水銀後,脫離出來的就是一張完整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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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怎麽掙紮,都能夠體會到水銀灌入的痛苦,那種活生生被血肉分離的感覺是妙不可言的滋味。”李琦吟垂下眼簾,“如何?是否想品嘗一番?”
那黑衣人不說話,五官卻是驚恐,剩下的一只眼睛就要被吓得掉了下來。李琦吟溫柔的笑容又溢了出來,囑咐莫情莫願施展這個刑法。
那黑衣人被帶了下去,整個屋子裏面就只有另外一個殺手和李琦吟兩人。
身側很塊傳來了領頭人撕心裂肺的慘叫,還有匕首劃入皮肉的刷刷聲,吓慘了另外一個殺手的面容。
溫溫弱弱的女子,怎麽能想出那麽毒辣的刑法,她簡直就是魔鬼!
李琦吟陰冷的目光又是轉向了另一個殺手,那個殺手見識到了李琦吟的手段,自是不敢再欺瞞。再說,他也沒有什麽親人掌握在別人手裏面,自然就對李琦吟低下了頭。
“李四小姐若是有什麽要問的,我絕對沒有一句假話,只求李四小姐不要這樣懲罰我。”這四小姐的手段前所未聞,卻是無一不殘忍,就算是組織也沒有這樣喪心病狂。他害怕,害怕這些刑法,更是害怕李琦吟這個人。
那殺手被吊在牆壁上,臉色蒼白,李琦吟見了他的驚慌不是裝出來的,便重新坐回榻上詢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十一。”
“很好,十一。”李琦吟抿唇笑了,“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主要的就是能夠審時度勢。既然你求我放過你這條命,就必定要有什麽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你的命。你看,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在做交易,我今天跟你做的這個交易,就是你的這條命。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并且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我就放過你,怎麽樣?”
十一點頭稱是,擡頭瞥到李琦吟的笑容,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瞞四小姐說,我只是個組織最下層的殺手,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高級機密,僅僅能夠将我知道的都告訴四小姐。讓我們刺殺四小姐是趙雅武将軍下的重金,也是趙府的管家送來的銀票。他們花了五千兩的黃金要賣四小姐你的命,并在刺殺行動一開始就送來了三千兩定金。”十一呼了幾口氣,繼續往下講,“一開始組織沒有答應他們,我們這些江湖人,最不想的就是跟朝廷上的人扯上關系,可是到最後,有一個黑衣的蒙面女子過來跑了一趟,她跟首領,也就是剛才被四小姐你的兩個侍衛拖出去的人談了一次話,首領便答應了。”
李琦吟聽了黑衣人的一大串話,蹙起了眉頭,“你可知那名女子是誰?”
“十一不知。”十一垂下了腦袋,“我只知道她穿着深黑色的外套,來的時候頭上戴着鬥笠,手腕上帶着一個鈴铛。走路的時候玲玲作響,很是矚目。”
李琦吟看十一不像是說假話,便覺得十一說的那名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趙氏身邊出謀劃策的幕後人。又套問了一些線索,可是十一只見過那名女子一面,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十一只是知道,那個女子穿的衣服不像是普通人穿的,十分華美,應該不愁吃穿。”
十一看了看李琦吟的臉色,“四小姐,我知道的就只有那麽多了。”
李琦吟目光如炬,牢牢的盯着十一,“你見過她一面,必定是不可能只有這些細節,你再想想。”
“四小姐,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事情了,我真的想不出來了。”
“再想想……‘
”四小姐,我是真的想不出來了。“十一害怕的看了李琦吟一眼,”我只記得那麽多了。“
想不出來?李琦吟冷笑,抽出莫情箭囊裏面的一支箭頭,朝着十一的胯下射了過去,李琦吟離十一的距離本就只是十米左右,那只箭飛的極快,就在差一點便要射到十一的時候,十一忽然大叫了起來。”四小姐,我想起來…我…。快停下。“
危急關頭,一些零碎的片段就如同坍塌了的牆壁一樣掉進了十一的腦海中。
”住手…。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可是縱然是想起來了,半空中的箭也不會聽十一的吩咐調轉方向,還是帶着淩烈的氣流刺了過來,十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支箭射的極準,就在離十一胯下剛好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叮了上去,直直的穿透牆壁。十一吓得連褲子都尿了出來,黃色的腥氣液體一直不停地往下滴,雙眼瞪的很大,整個人就像是魔障了一樣。
”既然想起來了便好,若是沒有想起來,我不介意射的準一點。“李琦吟冷哼一聲,”你知道什麽,便一五一十的道來。“
十一這次被吓到了,自然是不敢遲疑,立馬就開了口,”我記起來了,那個女子身上有一種奇特的脂粉味道,就算是我離她老遠,也能聞到這種奇怪的香味。“十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查看李琦吟,就怕這個李四小姐一不高興又賞他一箭。
李琦吟再三追問還有沒有什麽消息,可是那個十一卻是真的再也透露不出來什麽消息了。李琦吟這才作罷,就看見莫情和莫願兩個人提着一個人皮從屋子外面走了出來。
”主子,這個家夥嘴硬的很,我和哥哥再怎麽用水銀灌注,就是撬不開他的嘴巴。尤其是關于那個涉及陷害四小姐的人,恐怕他是真的有什麽把柄在那人手裏面。“莫願在李琦吟耳邊呓語,當然這些話是不可能說給挂在牆壁上的殺手聽的。
莫情便是狠狠的将手上的人皮扔到了挂在牆壁上的那個殺手的懷中,”這便是沒有說實話的下場,若是你夠聰明,就別想耍什麽花招,否則到時候,你只會比他更慘,不會比他有好的出路的。“
那個殺手看着懷中的人皮,幾乎就要吐了出來。那懷裏面的人皮血淋淋的正滴着鮮血,卻是一點肉末都沒有,分離的比用刀切的還平整,可是他知道,用水銀覆蓋全身是需要多大的痛楚啊!那張人皮泛着黑色,還有剩餘的一個眼珠還挂在皮上,惡心的令他看了一陣暈眩。
一個大活人硬生生的被扒下了皮,是多大的痛苦啊!
李琦吟沒有去看那個活着的殺手的臉色,可是也知道必定是不敢再對自己起什麽叛離的心思了,當即讓莫情給他服下了兩顆晶瑩剔透的藥丸。
莫情聽了命令,就撬開了殺手的嘴巴,将藥丸直接塞進他的嘴裏面。
”這顆藥丸一顆叫做真心蠱,另一顆叫做噬心蠱。若是它日你對我說了什麽虛假的話,受到的痛苦不會比你手上人皮的主人少多少。還有一顆噬心蠱,每個月需要一顆藥丸,若是你背叛了我,或者是不聽我的命令,你知道會有什麽下場的,對吧?“
那殺手連連稱是,李琦吟便讓莫情放他下來。
”好了,你回去吧,就說是告訴你們主子,這次的任務沒有成功,若是她們沒有謀殺到我,下次必然還會出手,我要你做的,就是随時向我報告有用的消息。“李琦吟冷眼一笑,”你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十一?“
”十一知道。“十一推開了門,就像是身後有什麽羅剎惡鬼在追趕一樣,急忙往外面跑。
”慢着。“李琦吟忽然開口。
十一停下了腳步,遲疑的沒有跨出門,”四小姐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李琦吟勾起了唇角,撿起地上十一扔的領頭人的皮,”聽說人皮最是禦寒,薄薄一層就能抵禦風霜雨雪。晚上天氣冷,你将這塊人皮披在身上走吧。“說罷,李琦吟就是看了十一一眼。
十一看着這張人皮就是惡心,可是四小姐的話不得不聽從,于是忍着将這塊人皮披在了身上,血腥味一直都傳達了自己的喉嚨裏面。
等到放走了十一,兩個侍衛便一起跪在了李琦吟的腳下。
”莫情前些日子對主子不敬,請主子見諒。“
”莫願前些日子對主子不敬,請主子見諒。“
”主子?“李琦吟冷笑了一聲,”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麽一輩子的主子,成王敗寇而已。你們兩個人今日輸給了我,确實是要喚我一聲主子。我不管這聲主子叫的是否真心,可是你們可要給我記住了。“
”我的身邊不留無用的人,也不留虛僞的宵小之輩。“李琦吟的眸子冰冷掃過兩個人,”從前你們的主子是安遜,如今已經變成了我,只要安遜一日沒有将你們讨回去,你們便一日是我的奴才。若是狂妄,尚且可以改正,我給你們一次機會。但是若是背叛,那便是我李琦吟除之而後快的人。“
李琦吟說完,就聽見莫情莫願兩人再一次的異口同聲。
”莫情不敢背叛主子。“
”莫願不敢背叛主子。“
這一次的聲音,帶了點底氣,想必是真的有了些佩服。
李琦吟這才點頭,依舊懶洋洋的倚在貴妃椅上,眼光盯着不遠處的筆筒冷笑。
心思
次日清晨,一個手捧臉盆的三等侍女敲了李琦吟的房門,準備伺候四小姐洗漱,卻不見有人來開門,便只能一手端着臉盆,一手打開了房門。那大門沒有鎖,侍女敲了兩下門,将臉盆放在了桌子上,正要出門時,卻看見屋子裏面有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正詭異的盯着她。那影子身長一寸左右,白頭黑尾,吐着兩個信子的長蛇冷眼瞪她,吓得她尖叫了一聲,昏迷了過去。
被她這聲尖叫聲給驚吓到,來來往往的奴婢們都不由自主的湊在了四小姐的門口。卯時已至,那毒蛇正是獸性大發的時候,屋子裏面的東西都被它給啃咬了遍。有些身手了得的奴才們想要救她,可是無奈這條毒蛇實在是太可怕了,白頭黑尾,全身上下畫着一些神秘的符號,越是鮮豔顏色的蛇類越是個毒物。衆人都不敢動身,就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這條毒物。
有些機靈點的小厮則是連忙跑過去跟管事的人彙報,要知道,這條蛇可是在四小姐的房間裏面發現的,四小姐是誰?那是老夫人的心肝!要是這次彙報有獎立了大功,可不是主子們就會對他另眼相看。
“散開。”
這時,一把黑色的劍直接沖了進來,穿過圍觀的衆人直接把白頭黑尾蛇釘在了牆頭。有些人離得劍身很近,睜開眼就看見那劍身擦過他們臉上的皮膚,毫無偏差的落在了牆上,只覺的心髒起落的很快。
衆人眼睛向身後望去,就看見李律的身邊跟着老夫人餘式,他背上背着兩把劍,一把插進了牆內,另一把則取出來拿在了手裏面,把釘在牆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毒蛇給切成了好幾段。劍入蛇身十分,蛇身噴出大量的黑色血液,掙紮一段時間就沒有了動靜。
李律手起刀落,動作如行雲落水,幾下就把毒蛇給砍成了幾段。他身邊的餘式已經心吊在了嗓子眼裏面,這個房間分明是派給四丫頭的那一間。若是四丫頭有什麽事的話……
“祖母莫擔心,容我先進去瞧一瞧。”李律嚴陣以待走入房門,将餘式囑托給了一些力氣看上去較大的奴才們。若是房內出現了毒蛇的話,也同樣可能出現什麽別的東西。他身為李家長子,理應負起這個責任。
疏散了一幫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奴才,李律拿起劍把就沖進了房門。劍眉星目掃過地上淩亂的躺着一個筆筒,還有一些被撕碎的帷幔,李律用劍挑開帷幔,卻發現床上根本沒有李琦吟的痕跡,連被褥都是整整齊齊的已經疊好了。
“哥哥在找些什麽呢?”李琦吟此時剛好經過房間,帶着侍女黛蘭淺笑盈盈的出現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袍子,勾勒着身形婀娜多姿,像是一朵盛開的雪蓮,娴靜溫柔的樣子是這麽美好,猛一下子出現在了餘式的身邊,讓餘式愣了神,随即心肝寶貝的喚了上去,抱着李琦吟不肯撒手。
餘式這才放了心,對着李琦吟說,“你是不知道,你哥哥剛才殺死了一條毒蛇,白頭黑尾,很是恐怖,一下子就把一個侍女給吓暈了。幸好你剛才不在屋子裏面,要不然受傷的就是你了。”
李琦吟聽了這話,微笑的臉龐一愣,又是看了看地上死去的毒蛇,猛的吓了一跳,躲到了老夫人的身後,一雙眸子欲淚欲泣,“我聽父親說過,顏色豔麗的生物毒性越是強悍,這條毒蛇就連噴出來的血液都是黑色的,定是個不可小視的毒物。若是真的被它咬了一口,恐怕我就再也不能見到祖母了。”
“幸好老天爺保佑我這個命薄人,今日我特意晨起給祖母做了吃食,本是想祖母可能吃不慣這裏的寺院口味,所以早早起床準備,這才避過了一劫。”
說完,李琦吟又是蹙了眉頭,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雙眼含淚的看向老夫人。看到最疼愛的孫女受了委屈,餘式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祖母,孫子有些疑惑。”待到确定房內真的沒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李律這才拔劍入鞘。“現在可還是初春,毒蛇一般都在山上沉睡,怎麽這條蛇這麽奇怪,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偏偏現在躲在四妹的屋子裏面呢?”李律眼底有道光在閃爍,看向李琦吟,話語間的意味不言而喻,“敢問四妹,四妹這些日子可曾與人結怨?”
“我是未出嫁的小姐,那裏可以看到多少人?!平日裏面唯一的消遣就是給祖母請安,孝敬在病重的母親身邊而已。”李琦吟垂下了眼簾,“除了自家的姐妹,我就沒有跟別人交談過了。”說完,李琦吟又是一驚“大哥的意思是…”
李琦吟含淚的眼眸子震撼到了老夫人,這個孫女一向懂事,現在卻快要落淚,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餘式被她一點明,心中也有些奇怪。寺廟的旁邊的就是皇家獵場,每天都有人在裏面清理各種獵物,這麽危險的毒蛇,是不可能從這片山林裏面出現的。
也許是心裏面唯一的一點舔犢之情促使了老夫人,也有可能是原本心裏面就有個疙瘩,餘式一下子就想起壽宴上那只尖嘴紅掾的八哥。這次的情況跟壽宴上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針對四丫頭而來。一次可能是湊巧,可是兩次三次都出現這樣的事情,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毒害四丫頭啊!這個人心思毒辣,一次不成就又施了一次計謀,分明是有深仇大怨,可是有誰能和一向深不出門的四丫頭有什嫌隙的呢?餘式冷眼笑了笑,心裏面已經慢慢浮現出來了一個人的模樣。
“好!好!好!”餘式咬牙切齒的連說了三個好字,周圍侍奉的丫鬟們都是一幅不明就裏的樣子,只有桂嬷嬷清楚自家主子是真的動了心思,便喚了幾個丫鬟,讓她們将安排房間的小和尚和寺院主持請過來。
“慢着。”正在這時,李律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喚住了正要起身的兩個婢女,“我們李府家的事情,讓主持大師過來像是什麽話?這次的事情不過就是個意外,算不得什麽。你們當中的所有人,都要把嘴巴給我閉緊一點,要是說些什麽碎嘴的話出來,就不要怪我給你們一些教訓了。聽清楚了嗎?”
衆人面面相觑,看着對方不知道怎麽辦。尤其是那幾個丫鬟,壓根就不知道是要向前走還是停在原地。只見李律沉下臉子,大喊了一聲,“我說的話,你們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
“很好。”李律冷哼一聲,“既然你們聽清楚了,就不要再聚在這裏了,你你你還有你,把這個丫鬟給擡到房間裏面去。還有你,把四小姐的房間整理一下。其餘人現在就做自己的事情吧,要是以後讓我聽到一點點關于這件事情的言論,就小心你們的皮。”
等到衆人都散了開去,李律才來到桂嬷嬷的身邊賠禮,“剛才事出緊急,沒有給嬷嬷留情面,是我的不是,現在給桂嬷嬷賠個理。”桂嬷嬷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既然李大少爺都這麽說了,給足了她的臺階下。她也就做了個姿态,“我只是個奴婢,本就是負責照顧主子們,四小姐無需多禮。只是大少爺不打算徹查此事嗎?”
眼見身邊三三兩兩的人都已經散去了,李律這才開口道,“平白無故妹妹被人毒害,我又怎麽會不想要讨回公道呢?可是祖母,你可是關心則亂了。”
餘式皺了皺眉頭,且聽李律冷冷嘆出一口氣,“正如我剛才所說,毒害妹妹的人必定是李家的內賊。若是祖母查找兇手,豈不是告訴了所有人,李家家風不正,出了這麽大的一個笑話嗎?”
“半個月後就是聖上祭祖的日子,也是在這座寺廟裏面,你們想想,若是有小和尚嘴碎,讓聖上知道了李家內院之中這些事情,聖上會怎麽看待?聖上最看重父親的本就是他廉潔自律的氣韻,可是一個連妻子兒女都管不好的人,還會有人相信他能夠管理好一方百姓嗎?”
這些話原本就是李琦吟教給李律的,李律昨晚反複練習了好幾遍,神色之間早就自然了,仿佛真的是一個體貼妹妹的好哥哥,一個體貼父親的好兒子。
老夫人最是注重李家家風和兒子前程的人,此時聽了李律的話,眼底裏面也有了些猶豫。
李律接着往下講,“更何況,能夠在寺院裏面放入毒蛇的人,在動手之前肯定已經把所有線索都切斷了。祖母現在去找寺院裏面的人詢問,想必也是問不出來什麽的。”
“孫子剛才進去的時候看過帷幔,帷幔上沾染了七足草的味道,毒蛇最愛七足草,要是在人入睡的時候拉下帷幔,毒蛇必定會跳到床上。祖母您想想,有能力躲開衆人的視線将毒蛇帶進來,又有能力在帷幔上做手腳,又可以把四妹安排在這間房間的人,屈指可數。能夠做這些事情的人,又怎麽可能留下什麽把柄給我們呢?”
李律這些話看似是分析,實際上已經把老夫人帶進了彎道裏面。正如他所講,能夠做這些事情的人不多,老夫人只要簡單的想象,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食物(二更)
聽完這些話,老夫人原本慈愛的目光冷成了冰塊,心裏面也是翻江倒海的心思,最後又是平靜了下來。
這下子,老夫人是真的聽進去了李律的話,唉唉的嘆了口氣,“看樣子我真的是老了,這些心思都不如你們看得透徹,也罷,只是可憐了琦吟,不能為你還一個公道。”
餘式面上的愁苦不似作假,李琦吟親熱的挽着餘式的手臂,卻是在餘式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冷笑,“祖母無須擔心。有祖母的照應寵愛,琦吟就知足了。”
李琦吟臉上帶笑,乖巧讨喜的面容上已經沒有了陰霾,餘式看見了,心中對着這個庶女是真的有愧疚,帶着李琦吟去自己随行攜帶的首飾櫃子裏面挑了好幾件壓箱底的寶貝出來給李琦吟戴上。很多珠寶看上去就是雍容華貴,餘式送給李琦吟的時候,李琦吟都可以看到一向不見喜怒的桂嬷嬷瞪大了雙眼。
看樣子老夫人真的是對這個庶女竭盡寵愛。桂嬷嬷在一旁暗暗盤算,就算是嫡女們出嫁也不一定會配送這麽珍貴的首飾啊,這裏面有些甚至是太後禦賜下來的珍寶,單單是指頭粗的南海珍珠,老夫人就給了三十顆。祖母綠色的翡翠是百年難得的珍品,老夫人竟然給了李四小姐手掌大的一塊。還有各種數不清的珍貴首飾,都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寶貝,恐怕這次是老夫人借着“壓驚”的名義想要送四小姐一些出的了手的嫁妝。
桂嬷嬷心裏面打定了主意要對這個李四小姐另眼相待了。
李琦倚昨晚收到了奶娘連夜托小厮傳來的私密話,那小厮只說了四個字“一切妥當”,卻是令李琦倚大悅。
眼中釘肉中刺終于快要消失在眼前,一早她便起身梳洗,慵懶的躺在紅木梳妝臺前對鏡裝扮,極有耐心的塗抹脂粉,就等埋伏在李琦吟院子裏面的人傳來消息。可是當她對着銅鏡梳妝打扮了一個上午,也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更別提身邊的貼身丫鬟被她早早的驅趕出去打聽情況,卻是一個上午沒有回來。
當貼好最後一個花飾,李琦倚早就不耐煩了,披上了桃紅色的衣衫往李琦吟住的禪房院子走去。一路上,她不無得意地想着,李琦吟這個小賤人再怎麽猖狂又如何?有老夫人護着又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死在了一個畜生手裏面,撕咬的連完整的皮肉都不見了!可是剛進院子裏面的時候,她卻是驚呆了。
老夫人臉上挂着她從未見到過的寵愛,慈眉善目,正将一串碧綠色的碧玺戴到李琦吟的手裏。那碧玺上綴着九色玄珠,深的似是一灘清泉的兩塊翡翠折射出墨綠色的陰影,要知道,翡翠也是有分類的,像這塊翡翠,無論是出水做工還是眼色,皆屬上乘。那碧玺上雕刻着國運昌盛四個正楷小字,是先祖皇帝的筆跡,這是太後曾經佩戴過一段時間的首飾,後來被人輾轉送給了老夫人餘式。李琦倚曾經跟餘式讨要過好幾次,可是遭來了一頓臭罵。
這可以說是老夫人最寶貝的首飾之一,如今竟然刺眼的戴在李琦吟這個下賤人手上!李琦倚感到一陣目眩,她想不通,為什麽李琦吟竟然沒有被毒蛇咬死,而且還好像更加得到老夫人歡心了。奶娘明明說過一切妥當,怎麽這個小賤人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刺她眼,紮她心呢?
看到李琦倚來了,李琦吟勾起一個淺談的微笑,溫柔的看向李琦倚,親自為她倒了一杯茶,“姐姐昨晚上久久未尋到,聽說是被困在桃園子裏面。外面又是天寒地凍的,凍壞了姐姐金貴的身子就不好了。可否有吩咐下人煮茶泡水過?受了涼氣若是喝上一杯生姜茶水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李琦吟的笑容确實是燦爛,看的李琦倚就想要狠狠沖上去抓花她的臉,若不是老夫人在場,她早早就罵罵咧咧“小賤人”的甩她一巴掌了。可是就是因為老夫人在旁邊,李琦倚這才按下了心裏面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将目光裏面翻江倒海的怒意壓制了下來。
李琦吟為何還是沒有死?又是否和老夫